這一日,從秦國來的一個新客商告訴他們,早在十幾年前秦王攻占燕國後曾大肆尋找荊柯的遺孤,並放火燒了燕國民眾為記念荊柯而在易水河畔上穀修建的祠堂,車騎聞訊後氣血不調加上思念中原,從此就一病不起,這年冬天還沒有過完就遺恨而歸,終年34歲,她臨死的時候悲切地唿喊著荊柯的名字,“荊柯,我的好夫婿,我帶我們的孩子來看你……”。


    根據她的要求,她要把自己的骨灰帶迴上穀和荊柯和葬。本來計劃在來年的清明迴中原定居,隻剩下更加蒼老的俠市和憂傷的荊翎,沒有過多就巧巧的母親黃道氏也患上疾病一命嗚唿。從此俠市身上的擔子就更重了。


    火化了車騎氏,埋葬了黃道氏之後,俠市心裏已經開始準備迴中原的打算。


    這幾年俠市依據他平日從荊柯那兒所學到的和聽到的,再加上劍譜的記載用心為荊翎和巧巧傳授劍法。最近幾年長進很快,俠市已深感力不從心,自己沒有了更多的東西來教她們。好在荊翎起步比較早,業已能夠在劍譜的基礎上悟出新的東西。巧巧則稍差一些。


    後來她們為了盡心練習劍法就再次搬到一個不知名的小島上,這座小島本來還有幾十個黎人,在黎王召集黎奴時都給招走了,這裏有空高角樓,正好可以利用。現在整座島上也就隻有她們叔侄三人。在島上的生活所需還算豐富,自己可以曬製海鹽,俠市閑時在海邊打魚,荊翎和巧巧收集一些椰果,在晚上的時候俠市鼓琴,荊翎和巧巧練劍,俠市偶爾指點一二,這樣日子過的很快。


    荊翎的輕功長進最快,整日在高高的椰樹上麵和巧巧跳上跳下追逐打鬧,竟然不知曉中練成絕妙的輕功。從矮小的香蕉樹到高大的椰子樹,幾年時間,如今隻要她們輕輕用腳尖一點,便能躍上數丈高的椰子數頂,可以隨意自然地漂移在椰樹叢中,她們把自己所學地劍法和這種輕功結合在一起,化成來去自如的更高境界。無形中竟然達到荊柯當年練冰玉劍法所需輕巧境界,想當年荊柯是在雪峰俊嶺間練成。他的後人能椰樹叢中異曲同工的達到同樣境界。看到這些俠市心裏安慰許多,最起碼在中原行走兩個姑娘不輸於朝廷二流高手之下,甚至可以和一流高手相抵。


    在和巧巧的對練中她們彼此從未傷到對方,她們用的都是一種軟草的莖部。每天清晨俠市出近海打魚,兩位姑娘在椰樹叢裏采集椰果和別的野果,在這空當當的島上,她們熟悉四周的一切,她們有時也會感到寂寞。但很快又會忘的精光,因為她們向往不久將來的繁華中原。


    每當風和日麗她們就在海邊石逢絕壁間練劍,飛躍,每一座山峰、每一塊石頭她們都要堅持跳過去,一次不行、兩次……直到能夠完全躍過為止。椰子樹在她們眼中已不是那麽的高大,似乎變的小了許多。


    她們把島上每一個沒有越過的石峰都當作自己的習練目標,一天天如此,幾年下來島上的大大小小山峰、溝壑,她們已不在話下。她們不知道自己的武功境界是多少,隻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還需努力,劍譜的每一個招式,她們會拆練很多次,直到熟練,最後得心應手。


    荊翎習武之餘會和巧巧讀書、吟詩,作畫。她們的生活在期盼再迴中原的日子中過的飛快。


    俠市除了打魚就是喝酒,因為沒有更多的本領來教荊翎和巧巧。有時侯高興了,他會和她們說一些他們三兄弟的事情,說來也是斷斷絮絮,令人費解。但在每月的十五,看荊翎和巧巧練劍卻是慣例,一點也不會含糊。到那一天,他們早早祭過荊柯夫婦、高玄夫婦,就到島上的最高峰上賞月。當月亮升上頭頂時俠市就開始鼓琴,在琴聲中荊翎和巧巧把最新創設的劍法和輕功柔和在一體練給俠市看,有時侯俠市正鼓琴的間隙會黯然淚下,因為荊翎的劍法練的很精湛,和當年荊柯的劍法已不相上下,唯一缺少的就是實戰經驗,這時他會想起他們三兄弟在薊市的日子,仿佛青石峰上練劍的不是荊翎二而是他的盟哥——


    在薊市的大酒樓上,每次他們三人都喝的迷酊大醉方才罷休,有月亮的時候他們就帶著酒肉來到一處空地,等到都已大醉的時候,他就說:“大哥舞舞劍吧!讓兄弟們開開眼。”荊柯在酒勁的作用下把劍舞的山響,朦朧中隻見朵朵劍花,難見人影,荊柯的劍術已到爐火純青的境界。高漸離則拿出自己的絕活,他的琴聲響徹燕趙,他們會一路高歌一路劍,迴到住處,他們三人合住在一個房間,七倒八歪一直到天亮。


    早上起來,荊柯到太子幕府做事,高漸離在酒樓上替人彈琴,俠市擺下早攤去賣狗肉,大家各幹其事,晚上又早早聚在一起重複昨天的故事。這樣的日子他們逍遙自在好幾年,直到戰火燒起的時候……


    漫漫的俠市的眼睛更加模糊,荊翎在邊上唿喚,他似乎聽到荊柯的聲音,在悲痛中他會大唿:“荊大哥,你在那裏,高二哥你又在那裏啊!你們怎麽都不管我!啊哈哈,為什麽不來看看小弟,我們一起喝酒啊……”最後醉倒在青石峰上。


    荊翎和巧巧早已停下來,冰玉劍在明亮的月光下,冷光四射,劍氣逼人。海風吹拂她們全身,輕柔的長發和著草綠紗裙、粉裙在月光與劍光交織下顯得是那麽的美麗,月光灑落在海麵上隨著波浪碎作一片細玉,蕩漾開來。


    四周隻有海風有節奏地在吹拂,剩下是久久的空寂。


    俠市被涼風吹醒,“迴去吧,我們迴中原的日子快到了。”荊翎和巧巧想到的時繁華都市的喧鬧,還有美妙的北國冰雪世界。俠市抱著古琴趔趄著走下石峰,荊翎和巧巧想要扶他時,他揮仂揮說:“好久沒有這樣痛快的喝過酒了,我能行!”


    荊翎和巧巧正準備從海水中的石峰躍迴岸邊,突然,一陣詭異的唿嘯聲從遠處傳來,陰森恐怖,是一種從未耳聞的聲音,這是他們在這座島上第一次聽到的除過海嘯之外的聲音,他們均為之身形一鎮。


    “是‘魔域嘯音’!”,俠市的第一反應認為,雖然他沒有聽到過。最近島內外多有傳聞,這種“嘯音”已經索取許多認的頭顱,隻留身軀。


    緊接著哨子般的尖嘯聲向他們頭頂傳來。俠市驚然間抬起頭,與此同時從另一個方向也飛來一片寒光。直衝俠市麵門而來,荊翎看的清楚急唿:“叔叔小心!”巧巧還沒有反映過來,寒光已同時襲來,隻間綠影一閃,刷!刷!幹淨利落。荊翎的冰玉劍嘯將三處寒光削於瞬間,每人的頭頂在瞬間都被荊翎的綠裙和劍影拂過,落下一地亮光,巧巧和俠市都驚呆在原地。這是荊翎生平第一次三向拔劍,她成功了,在寒風唿嘯中她隱約看到的是三把雙頭旋柄飛刀,俠市和巧巧急忙看落下的那堆東西,是一堆鐵器碎片,荊翎的劍太快了,荊翎自己都難以相信,這是劍練到一定境界的本能,最興奮的是俠市,他高唿:“荊大哥你的女兒也練成了天下快劍,你的仇有希望報了。哈哈,哈哈!”他仰天長笑後對荊翎說:“孩子,你練成快劍了,今年清明我們一定趕迴中原。”


    荊翎一下子哭了出來。從小到大她很少流淚,就連母親都懷疑她不會哭,她是一個堅強的女孩子。幼年的遭遇和顛簸流離的閱曆使她學會堅強。環境和自身家族的遭遇這些都使她明白,哭隻是懦弱的表現,隻有堅強才能做到想要做的一切。不到真正悲切處,輕易不能落淚,甚至從百越、江南到瓊洲,她一次都沒有哭過。母親過世,她是認認真真的哭過,那時太悲切。還有一次自己不記得,也許是聽到父親的故事。現在呢?這是第三次,以後她是斷然不會再哭的,因為她心中的怒火全燒在中原那塊沒有印象的大地上,她要報仇,要讓使自己的顛簸流離生活有一個完整的歸宿。


    她止住哭泣,對俠市說:“叔叔,我想聽關於自己父親完整的故事!”


    俠市也許是真的醉了,他再次忽視‘魔域嘯音’的出現,用低微的探


    口氣說:“現在你學藝已成,也該完整的知道你父親的故事。我講。”他們又迴到青石峰上。從頭到尾,荊翎都是在仔細的聽著。此刻,因為激動他們都忽視了一個關鍵的甚至比他們談論的話題更為重要的問題,那就是關於那柄在江湖上已消失很多年的尖柄飛刀——也就是人聞喪膽的‘魔域嘯音’的來曆,十多年年前已經絕跡江湖,而今又鬼使神差般再現孤島。等到他們靜下心時,他們同時驚出一身冷汗,難道這就是當年的樓船飛刀再現?


    一夜未眠,第二天早上起來,俠市出海打魚時發現海邊幾排被利刃齊刷刷削斷的椰子樹。想起晚間的事,他驚出一身冷汗。他沿著整個小島巡視一圈,除了那幾排削斷的椰子樹再沒有什麽新的發現。他一時想不出是什麽緣故,隻不過他相信這島上還有別人存在,想想最近常有傳聞的“魔域嘯音”,俠市立時感到心驚膽戰。這些都使他驚慌異常。他決定今天就起身迴中原,距清明還又三個月時間,由於路途遙遠,現在起程大概三個月後應該能迴到薊市。


    決心已下,他也不再想別的事。把決定告訴兩個姑娘,她們自是高興異常,島上的怪異之事也不用再想。當下收拾東西,帶足這些年積攢的盤纏,還有富餘。想著也該為兩個姑娘準備幾身好衣裳。巧巧因為父母過世,自然願意和荊翎一同前往。


    當下他們駕起小船一一不舍離開瓊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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