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又是個暖洋洋的好天氣。


    文君華好心情地坐於院中曬太陽,蕭旁正巧從外邊應酬完歸來,瞥見了這寧靜祥和的一幕,便悄悄地走了過去,靜靜地立於文君華身後。


    雙手溫柔地捏上了她的削肩:“什麽事兒,把你高興成這樣的?”


    文君華驚覺蕭旁的到來,卻沒能止了臉上的笑,也不言語半分。


    想著今晨白露請來的那個大夫說的話,文君華心裏充滿了甜蜜而期待的心情……白露亦是一樣,此刻已經前去準備打點相關事宜了。


    懷上了,真的是懷孕。


    又思及自己之前因為那些妊娠現象而戰戰兢兢的模樣,不知有多好笑。原都是自己嚇自己,快要做娘了卻不知道,還以為是自己患了什麽疾病,嗬。幸好蕭旁不知道的,否則不知又該如何取笑自己……


    “我好奇了。”蕭旁見文君華終是不肯說,便忽然走到文君華的麵前蹲下,執起她的小手放於唇邊,“說與我聽聽。”


    “噗。”文君華忍俊不禁地看著蕭旁,“我在想啊,你的生辰快到了,該送份兒什麽禮物給你。”


    “呀,你不說我都忘了,真好,你記得我生辰。”蕭旁高興地起身在文君華的額上印上一吻。


    “別鬧,丫鬟們都看著呢。”文君華小心地推開蕭旁。


    蕭旁卻是賴在文君華的身上笑道:“娘子也該將膽子練得大些。”複又看向周邊那些正在灑掃清理的丫鬟子們,“她們誰敢說一個字,我就攆了去。”


    “平白無故的,拿她們說事兒作甚。”文君華又推了推蕭旁。


    蕭旁卻似想起一事,臉上的笑容漸止,對上文君華的眸時,顯得歉疚而自責。


    “怎麽了?”文君華心裏一緊。


    蕭旁搖搖頭:“我是記起去年的九月,我提出納妾的要求,擇的日子竟是你生辰那日……而你呢,心裏雖然不喜,卻什麽也不肯說……想起當時我對你的種種行徑,還有你一味地隱忍的模樣,我心裏又疼又歉疚。”


    “都過去了。”文君華抿著薄唇,雙手輕撫上了自己的腹部,感受到那兒似傳來陣陣溫暖,方才舒心。


    真的,懷上了這個孩子之後,她的心境變得更加平和。曾經與蕭旁的種種,她都不想再去追究什麽,畢竟這個孩子不僅僅是自己的,也是他蕭旁的。


    “真的不再怪我?”蕭旁摟著文君華,“其實我更希望你怨我一陣,你這樣,反倒讓我更覺得歉疚。”


    “那就好好補償,爭取……”做個好父親。


    “爭取什麽?”蕭旁接了文君華未說完的話頭,“哦,我知道了。”


    見文君華側臉看向自己,蕭旁即是靠近了些,一臉笑意地接著道:“爭取在今年讓你懷個孩子。”


    文君華心裏一突,對上蕭旁那透徹的眸。


    用中飯的時候,因為得知自己是懷孕了而並非生病,文君華便是極力壓下了胃裏的惡心感,勉強地讓自己多食了些。


    蕭旁見了,不禁高興:“怎麽,早上那大夫可說了些什麽,我都忘記問你了。”


    文君華放下筷箸,將嘴裏的食物拒絕殆盡過後,才是開口答道:“大夫說沒事,就是近來有些積食,吃幾味藥下去便可安好。”


    “那就好。”蕭旁摸摸文君華的手,“吃不下也沒關係,一點點的吃,餓了的話,讓白露去吩咐廚房再做點東西送來便是。”


    “嗯。”文君華應下。


    午飯過後,她又開始犯困。白露是知道其中緣由的,便是一番悉心照料。蕭旁並不困,又怕吵著文君華,便是移步到了書房裏,自看一會兒書。


    見了書房裏赫然掛著的那幅紅梅圖,心思一時間百轉千迴。


    這廂文君華醒來,這一覺因心裏安然,故睡得很香甜。醒來之際,神清氣爽的,渾身舒暢。


    依舊是白露親手伺候自己梳洗,自得知懷孕這個消息之後,白露凡事都親力親為。


    文君華飲下一杯溫水:“你會不會太辛苦。”


    白露正吩咐著幾個力氣大的婆子搬東西,屋裏一些有尖兒有角的都被白露吩咐著撤了,以防文君華摔跤磕著肚子。


    這會子聽見文君華的話,便是迴了身,一臉的笑容:“少夫人還是管好自個兒的身子罷,這段日子極為要緊,可別再犯平日裏多慮的毛病了,再怎麽成了習慣,也是該改一改。沒事兒的話,就多去園子裏走走,奴婢一會兒忙完了就陪少夫人去。”


    文君華聽得一陣暖心,也是笑看著白露,任由她忙活。


    總感覺她懷孕了之後,白露竟比自己還高興呢。


    忙完了之後,文君華特地叫來了白露,見四下無人,便是正色囑咐了一句:“佟氏表弟的那件事,算了,我想為肚子裏的這個積點福,你覺得呢?”


    白露恭敬地站在一旁,見文君華這般說,思慮了一會兒,也是點點頭道:“其實那件事奴婢已經在辦了,不過少夫人既然這般說,奴婢覺得也可行。隻是,那邊……”白露指了指沐春院的方向,“少夫人日後可得多加小心,猶是您肚裏的消息被她們知道了之後,不得不防。”


    “我知道。”文君華眯了眼,心中早有計量。


    白**點頭,又帶點諷刺佟氏:“可是便宜她了,做了那麽多對您不利的事兒,還能得到您的寬恕。”


    “這些我暫時都不想計較,隻一心係在這裏。”文君華微笑著指了指自己的腹部,滿臉的蜜色。


    白露也因此而寬了心,二人又就著產婦這一方麵的內容拉了些家常。


    不多時,簾外忽然傳來榮琴的聲音,白露起身去看,卻見榮琴手裏捧著一個盅子。


    文君華懷孕後,白露對於飲食這一方麵就注意得更加嚴謹了,這廂見到吃的,便是很自然地問了聲兒:“哪兒來的?”她不記得自己這個時候有讓廚房做東西送來。


    “是個小丫鬟送來的,稱是夫人那邊特地讓人備下,給少夫人補身子用的。”榮琴將盅子遞與白露,“這不少夫人正巧積食麽?吃了這銀耳羹潤胃養身,再好不過呢。”


    “既是夫人特別關照的,怎不叫個穩妥的丫鬟送來,玉荷她們難道都有事兒在忙不成?”白露狐疑,並不接盅子。


    榮琴是不知道白露因何這般小心翼翼的,便是笑了:“你這是在緊張個什麽勁兒?難道這銀耳羹裏頭還有毒不成?”見白露依舊是那臉色凝重的模樣,榮琴便是無奈解釋道,“那丫鬟子說了,這盅銀耳羹原是要讓玉荷送來的,趕巧玉荷半途中有事兒,無奈之下,便是遣了她送來了,還說一會兒空下來之後,親自過來怡園給咱少夫人賠罪。”


    榮琴如是說,白露才是自心底裏舒了口氣,想著蕭王氏總不會這麽快知道文君華懷孕的消息的,而且知曉了,也不可能會害文君華,旋即自榮琴手裏接過盅子,轉身進了內臥。


    “少夫人。”白露手裏端著盅子碎步迎上,“夫人那邊派人送了補品來,奴婢知道現在這味甜的您喝不下,但因著是夫人的臉麵,您好歹喝上一兩口才好。”


    文君華正在看書,見狀停下,待白露走近了,方聞到了食盅裏頭滲出的一股子甜味兒,胃裏果然漸漸開始抽搐。


    白露為文君華揭開了瓷蓋,見文君華愁眉苦臉的,便是笑著寬慰道:“多少吃一點兒,夫人這也是關心您來著。”


    文君華皺眉,就著白露呈上的那一小勺,忍著胃裏的惡心感吃了一口,勉強吞下,卻是喉口一緊,轉眼又要嘔吐,原本紅潤的麵色轉而又變得青灰如土。


    “罷罷罷。”白露趕忙放下了手裏的湯匙,轉身迴到文君華的身邊為她順氣,“還是別勉強自個兒了,一會兒奴婢代少夫人吃幾口,再派人去謝了夫人就好。”


    文君華緩過勁兒來之後,卻依舊緊皺著眉頭:“不會是肚子裏的這個有什麽事兒罷,哪兒有人懷孕了像我這般吐得稀裏嘩啦的?”


    “您又瞎想了不是?”白露見文君華開始慢慢好轉,便轉身迴到了桌邊,拿起了原先的瓷勺舀了那熱氣騰騰的銀耳羹,兀自吃下四五口。


    轉而收拾完畢,尋了如冬過來,讓她將東西呈下去。


    再迴到內臥的時候,卻見文君華正躺在床上蜷成了一團,白露心裏一緊,幾步迎上:“怎麽了?哪裏不舒服麽”


    文君華緊咬薄唇,額上細汗直湧:“不知道……就肚子疼……”


    “呀,怎麽見紅了”白露一掀文君華的裙擺,隻見被褥裙子上,正浸著點點殷紅的血絲,雖然不多,但看著也十分駭人


    “快……快叫大夫……”文君華痛得幾乎快把自己的唇咬破,心裏揪成一團


    白露也是惶恐,不敢多離開文君華半步,隻疾步出了內臥,尋來了爾藍,命她快去找大夫,且不要聲張任何。


    後又迴到了臥室裏,陪著文君華說話,希望她減輕點恐懼感,不要那麽痛苦。


    若是平常下麵見紅倒也還好,可文君華此刻肚子裏可懷著個孩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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