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四爺前院</p>
“四爺，之後還請多多關照了。”</p>
“客氣了，爺們，來，給你介紹下，這我兒媳婦趙孫氏。”</p>
一挺漂亮的年輕婦人抱著個不滿一歲的孩子站在趙四爺身旁，輕輕一福</p>
“先生，您好。”</p>
對她拱手到：“您好。”</p>
“我那兒子平日裏根本不著家，他沒錢了您興許就看到了，我老伴呢，走了許多年了。我家就這幾口子人，您要漿洗的衣服放門口就成，我兒媳婦會洗好放您門口，要吃點啥，您跟我講。”</p>
“您客氣了，您看，我先把東西放了，咱再聊？”</p>
“喲，您看看我，來，來，我來幫您。”</p>
四爺幫我把床鋪好，連忙把門口的衣架搬了進來：</p>
“您瞧瞧，這祖上的東西，多好的料子啊。”</p>
“動問，您祖上是。”</p>
“紅帶子，覺羅氏，老年裏咱憑這根帶子，能換30兩銀子，大清完了，這帶子就隻是根帶子了。”</p>
“您能寫會算的，難道找不到點事做？”</p>
“誰願意登眼挨餓呢！可是，誰要旗人呢，現在想起來大清不一定好，可到了民國我都快要挨了餓。”</p>
我見他傷心，瞧著他掛在遊廊上的鳥籠問道：“您這養的啥？”</p>
“黃鳥，您看看哨的怎麽樣？”打開罩子</p>
“喲，真是不錯”</p>
“您瞧瞧，瞧瞧，多體麵啊！一見著它呀，我就舍不得死咯！”</p>
“別說死啊，死啊的，您有那麽一天，會走好運的！，我去打點酒，咱喝點，咱一醉解千愁。”</p>
四爺點點頭：“我跟兒媳婦說聲，炒個下酒小菜，咱們一醉解千愁。”</p>
和四爺喝了半宿，半途趙孫氏還來看看要不要加個菜，四爺絮絮叨叨說了一堆，也沒啥具體內容，可勁的說羅圈話。</p>
最後還是我和趙孫氏一起把他搬迴屋的，原本今天還打算去澡堂子的。前些日子晚上太冷了，這一個月就擦擦身子，我一南方人可從來沒有過的體驗，都起味了，可現在太晚了，都宵禁了，還是老老實實呆在家裏。</p>
轉天過來與趙孫氏打個照麵，吃了趙孫氏準備的早餐，問四爺起了沒，趙孫氏說四爺每天都是快響午的時候才起。去到庫房，與邱大哥打個照麵，忙自己的去了，現在我已經完全上手，邱大哥把大部分事都交與我做，他則多數時間在辦公室喝茶看報。</p>
日子波瀾不驚的過著。</p>
一天放工迴來，就見門口掛起了白帆，心裏一驚，這是誰走了。跨過院門來到院中，趙孫氏帶著小孩跪在棺材旁，趙四爺在那忙前忙後，靈位都還沒擺上。這是誰走了，不管是誰先上柱香先。</p>
趙孫氏報著孩子鞠躬還禮。</p>
“請節哀！”</p>
趙孫氏點點頭，就跪在那也不知道想些什麽。</p>
我走到趙四爺身旁：“您看我有什麽幫的上的，您盡管吩咐。”</p>
“謝謝了，剛把人接迴來，各位親朋也在路上了，不過這幾天要打擾您了。”</p>
我點點頭說到：“您那裏話了，不過這是怎麽迴事，您知道嗎？”</p>
“唉，前一陣子我那傻兒子被人派一差使，參加五族公民請願團，自12點鍾起，隨大家包圍議院，每點鍾給大洋5角，散時立付。並說，已將名冊造成具報總理，今一早就手搖小旗，散發傳單去了，到晚上不知誰扔的石頭打死了個外國人，警察立馬抓人，他們也是一哄而散，可倒黴催的，我那傻兒子不知怎麽的摔倒了，那幾千號人啊！”說著趙四爺的眼淚是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那一顆顆的都快連成線了。</p>
我連忙把他扶坐一旁。</p>
“可都從他身上踩過去，都成一攤，一攤肉了，報信的說，說，說，要不是腰上那根帶子，那是根本認不出來啊，我去收屍，就那麽一攤，我是拿都拿不起，我還是花了兩個大洋請人才收起來的，他現在是全靠衣服箍著啊！”</p>
“我的兒啊啊啊。”</p>
拍拍背，等他情緒好點了問道：“哪，現在派差使的有什麽說法沒。”</p>
趙四爺擦擦眼淚說：“在收屍的時候有人給了公費大洋四元二角五分，並說此事鬧的糟糕，總理不肯認賬了，恐怕還要嚴辦兇手，囑付我閉門不出，也不許再提此事。”</p>
“就沒了”</p>
“沒了，他去公民請願團我是知道的，民國二年十月六日選舉總統時，鬧過一次，選出了袁總統，領了報酬一哄而散。這次，這次是怎麽了”</p>
這我也不知該如何安慰了，時代裏的一粒塵，落在普通人身上就是一座山，白發人送黑發人，還死得那麽慘。我從懷裏掏出5塊銀元塞到趙四爺懷裏。</p>
“這是我的隨禮。”</p>
“這多了，多了”</p>
“您收著，這後麵還有好些事呢，這可是我一份心意啊，您拿好”</p>
“唉，謝謝您了，今後如有吩咐，請盡管吩咐，我趙銘陽要是有二話，我就不得好死。”</p>
“您嚴重了，您看來人了，要您去招唿了”</p>
“那我招唿人了，這幾天打擾先生了。”</p>
“沒事，您去招唿吧。”</p>
趙四爺視乎一夜頭發白了不少，背也更句僂了。子女都是父母的心頭肉，雖然平日裏吃喝嫖賭，趙四爺像是連兒子死到外麵眼淚都不流一滴的樣子，可真到兒子死的時候，心裏還是會不好受。</p>
一連幾天趙四爺的親朋好友來來去去，趙四爺和趙孫氏清瘦了不少，最後一路敲敲打打的送出城埋了。</p>
之後趙四爺身體像是得了大病，雖能下床，但胃口大減，人蒼老許多，也就見到孫子的時候人有精神，趙孫氏倒是與先前無二，上照顧公公，下帶好孩子，並接了洗衣事，衣服像沒有盡頭一樣，我早起時在洗，要到幾乎不見光的情況才停，</p>
趙四爺兒子我是僅見過一麵，麻稈身形，眼窩凹陷，目光有些呆，估計那晚是大煙吸多了，人反應慢了，警察驅趕時反應不過來，身體更是不行，被踩踏而死。</p>
我看著趙孫氏忙前忙後的，又寡居，趙四爺身體不好了也不常出來了，我得找人來伺候我，要不時間長了，還不知別人怎麽編排我跟趙孫氏的。不過得先和趙四爺說聲。</p>
</p>
“四爺曬著太陽呢，身體好些了沒？”</p>
“托您福，雖不像前陣子，但也比剛開始時好了不少。”</p>
“身體要緊，您不是還有孫嗎，您可要看他成家的。”</p>
“借您吉言”</p>
“今兒呢，我有件事跟您說下，您先聽聽”</p>
“您說”</p>
“我想啊，我得另找人來伺候我了，要不時間長了，還不知別人怎麽編排我跟趙孫氏的。您前院的五間倒騰房我全租了，從下月起一月租金加5塊銀元，您看如何”</p>
“還是您想的周到，我聽您的。”</p>
“那晚些時候，我找邱大哥來重新定約。”</p>
“那勞煩您了。”</p>
“四爺，之後還請多多關照了。”</p>
“客氣了，爺們，來，給你介紹下，這我兒媳婦趙孫氏。”</p>
一挺漂亮的年輕婦人抱著個不滿一歲的孩子站在趙四爺身旁，輕輕一福</p>
“先生，您好。”</p>
對她拱手到：“您好。”</p>
“我那兒子平日裏根本不著家，他沒錢了您興許就看到了，我老伴呢，走了許多年了。我家就這幾口子人，您要漿洗的衣服放門口就成，我兒媳婦會洗好放您門口，要吃點啥，您跟我講。”</p>
“您客氣了，您看，我先把東西放了，咱再聊？”</p>
“喲，您看看我，來，來，我來幫您。”</p>
四爺幫我把床鋪好，連忙把門口的衣架搬了進來：</p>
“您瞧瞧，這祖上的東西，多好的料子啊。”</p>
“動問，您祖上是。”</p>
“紅帶子，覺羅氏，老年裏咱憑這根帶子，能換30兩銀子，大清完了，這帶子就隻是根帶子了。”</p>
“您能寫會算的，難道找不到點事做？”</p>
“誰願意登眼挨餓呢！可是，誰要旗人呢，現在想起來大清不一定好，可到了民國我都快要挨了餓。”</p>
我見他傷心，瞧著他掛在遊廊上的鳥籠問道：“您這養的啥？”</p>
“黃鳥，您看看哨的怎麽樣？”打開罩子</p>
“喲，真是不錯”</p>
“您瞧瞧，瞧瞧，多體麵啊！一見著它呀，我就舍不得死咯！”</p>
“別說死啊，死啊的，您有那麽一天，會走好運的！，我去打點酒，咱喝點，咱一醉解千愁。”</p>
四爺點點頭：“我跟兒媳婦說聲，炒個下酒小菜，咱們一醉解千愁。”</p>
和四爺喝了半宿，半途趙孫氏還來看看要不要加個菜，四爺絮絮叨叨說了一堆，也沒啥具體內容，可勁的說羅圈話。</p>
最後還是我和趙孫氏一起把他搬迴屋的，原本今天還打算去澡堂子的。前些日子晚上太冷了，這一個月就擦擦身子，我一南方人可從來沒有過的體驗，都起味了，可現在太晚了，都宵禁了，還是老老實實呆在家裏。</p>
轉天過來與趙孫氏打個照麵，吃了趙孫氏準備的早餐，問四爺起了沒，趙孫氏說四爺每天都是快響午的時候才起。去到庫房，與邱大哥打個照麵，忙自己的去了，現在我已經完全上手，邱大哥把大部分事都交與我做，他則多數時間在辦公室喝茶看報。</p>
日子波瀾不驚的過著。</p>
一天放工迴來，就見門口掛起了白帆，心裏一驚，這是誰走了。跨過院門來到院中，趙孫氏帶著小孩跪在棺材旁，趙四爺在那忙前忙後，靈位都還沒擺上。這是誰走了，不管是誰先上柱香先。</p>
趙孫氏報著孩子鞠躬還禮。</p>
“請節哀！”</p>
趙孫氏點點頭，就跪在那也不知道想些什麽。</p>
我走到趙四爺身旁：“您看我有什麽幫的上的，您盡管吩咐。”</p>
“謝謝了，剛把人接迴來，各位親朋也在路上了，不過這幾天要打擾您了。”</p>
我點點頭說到：“您那裏話了，不過這是怎麽迴事，您知道嗎？”</p>
“唉，前一陣子我那傻兒子被人派一差使，參加五族公民請願團，自12點鍾起，隨大家包圍議院，每點鍾給大洋5角，散時立付。並說，已將名冊造成具報總理，今一早就手搖小旗，散發傳單去了，到晚上不知誰扔的石頭打死了個外國人，警察立馬抓人，他們也是一哄而散，可倒黴催的，我那傻兒子不知怎麽的摔倒了，那幾千號人啊！”說著趙四爺的眼淚是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那一顆顆的都快連成線了。</p>
我連忙把他扶坐一旁。</p>
“可都從他身上踩過去，都成一攤，一攤肉了，報信的說，說，說，要不是腰上那根帶子，那是根本認不出來啊，我去收屍，就那麽一攤，我是拿都拿不起，我還是花了兩個大洋請人才收起來的，他現在是全靠衣服箍著啊！”</p>
“我的兒啊啊啊。”</p>
拍拍背，等他情緒好點了問道：“哪，現在派差使的有什麽說法沒。”</p>
趙四爺擦擦眼淚說：“在收屍的時候有人給了公費大洋四元二角五分，並說此事鬧的糟糕，總理不肯認賬了，恐怕還要嚴辦兇手，囑付我閉門不出，也不許再提此事。”</p>
“就沒了”</p>
“沒了，他去公民請願團我是知道的，民國二年十月六日選舉總統時，鬧過一次，選出了袁總統，領了報酬一哄而散。這次，這次是怎麽了”</p>
這我也不知該如何安慰了，時代裏的一粒塵，落在普通人身上就是一座山，白發人送黑發人，還死得那麽慘。我從懷裏掏出5塊銀元塞到趙四爺懷裏。</p>
“這是我的隨禮。”</p>
“這多了，多了”</p>
“您收著，這後麵還有好些事呢，這可是我一份心意啊，您拿好”</p>
“唉，謝謝您了，今後如有吩咐，請盡管吩咐，我趙銘陽要是有二話，我就不得好死。”</p>
“您嚴重了，您看來人了，要您去招唿了”</p>
“那我招唿人了，這幾天打擾先生了。”</p>
“沒事，您去招唿吧。”</p>
趙四爺視乎一夜頭發白了不少，背也更句僂了。子女都是父母的心頭肉，雖然平日裏吃喝嫖賭，趙四爺像是連兒子死到外麵眼淚都不流一滴的樣子，可真到兒子死的時候，心裏還是會不好受。</p>
一連幾天趙四爺的親朋好友來來去去，趙四爺和趙孫氏清瘦了不少，最後一路敲敲打打的送出城埋了。</p>
之後趙四爺身體像是得了大病，雖能下床，但胃口大減，人蒼老許多，也就見到孫子的時候人有精神，趙孫氏倒是與先前無二，上照顧公公，下帶好孩子，並接了洗衣事，衣服像沒有盡頭一樣，我早起時在洗，要到幾乎不見光的情況才停，</p>
趙四爺兒子我是僅見過一麵，麻稈身形，眼窩凹陷，目光有些呆，估計那晚是大煙吸多了，人反應慢了，警察驅趕時反應不過來，身體更是不行，被踩踏而死。</p>
我看著趙孫氏忙前忙後的，又寡居，趙四爺身體不好了也不常出來了，我得找人來伺候我，要不時間長了，還不知別人怎麽編排我跟趙孫氏的。不過得先和趙四爺說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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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爺曬著太陽呢，身體好些了沒？”</p>
“托您福，雖不像前陣子，但也比剛開始時好了不少。”</p>
“身體要緊，您不是還有孫嗎，您可要看他成家的。”</p>
“借您吉言”</p>
“今兒呢，我有件事跟您說下，您先聽聽”</p>
“您說”</p>
“我想啊，我得另找人來伺候我了，要不時間長了，還不知別人怎麽編排我跟趙孫氏的。您前院的五間倒騰房我全租了，從下月起一月租金加5塊銀元，您看如何”</p>
“還是您想的周到，我聽您的。”</p>
“那晚些時候，我找邱大哥來重新定約。”</p>
“那勞煩您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