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奕看到她寫在便簽上的話,惱怒地說道:“你喜歡誰,誰敢不跟你在一起!我去弄死他!”


    墨檸檬咬了咬唇,繼續寫道:「可是你也不喜歡我,又怎麽勉強別人喜歡我呢?」


    “墨檸檬!你別說這種蠢話好不好!?”司徒奕說到這裏突然戛然而止,因為他想到她已經不能說話了。


    他這樣說,她一定會難過的——


    墨檸檬頓了頓,才又繼續在紙上寫到:


    「愛情一定是和這些外在原因有關的吧。因為我不會說話了,所以,有一些原本喜歡我的人也會變得不喜歡了。有一些原本高攀我的人覺得跟我在一起成為了施舍我。因為我再也不完整……」


    “說誰你不再完整!誰喜歡你都是高攀你!知道嗎!那些不要你的人,隻是要不起而已!你永遠都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不要再自暴自棄好不好?振作一點!你就是啞巴了嗎,啞巴了也還有很多事可以做!也不會掩蓋你身上一點點的光芒!你還是世界上最耀眼的女人!”


    “司徒奕……”墨檸檬一激動喊出了他的名字,“你說真的嗎!”


    他說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


    司徒奕的身體驟然一僵,然後冷冷地看著她:“你會說話?!”


    “……”糟糕這麽快就穿幫了!墨檸檬隻好硬著頭皮繼續演:“我……我太激動,天哪,我居然會說話了?!”


    司徒奕冷眼看著墨檸檬:“你完全是裝的吧!”


    “……”墨檸檬僵了一下,她開始有點演不下去了。


    “安捷這個混蛋居然敢騙我!”司徒奕生氣地掉頭就走!


    笑死了,明明這麽假,他剛才居然相信了!


    墨檸檬見他生氣離開,立刻追上去從背後抱住他。


    司徒奕剛要甩開她,她就更用力地抱緊了他。


    “我不會說話難道比會說話更好嗎?”


    司徒奕聽見她說的話,身體頓時一僵。


    是啊,她沒事,他不應該生氣吧!


    可是,他突然又不知道如何麵對她了。


    大概是突然間發現,原來她仍舊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女人,而他卻再也不能給她完整……


    墨檸檬繼續說道:“你聽得見比聽不見更好,可是,在我心裏,你聽不見也沒有關係。”


    說什麽假話!司徒奕握了握拳。


    墨檸檬說道:“因為你還是你,是我眼中完整的司徒奕。不管你要經曆什麽,都讓我跟你一起麵對,好不好?”


    “……”原來,這就是她演這場戲的原因。


    墨檸檬見司徒奕至始至終都沒有說話,便追加到:“如果你介意你聽不見,那我陪你一起聽不見。”


    她說著鬆開司徒奕的手,轉身就要走。


    司徒奕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將他拉了迴來,緊緊抱在懷中——


    仿佛所有的幸運和感動都在那個瞬間,被他緊緊地鎖住了。


    他以為,她知道了他的病情,一定不會願意喜歡他。


    可是,她仍然想要守在他身邊……


    他想要推開她,不想讓她看到自己最狼狽的一麵。


    可是現在……


    他真的再也不想推開她了。


    就這樣抱著她,久一點,更久一點。


    他們的心靈從來都沒有像此刻一樣靠近過……難道不是嗎?


    司徒奕隻覺得自己的體內翻湧著無法遏製的情緒,他甚至理不清那些情緒究竟叫什麽名字。


    最終,他隻能緊緊地擁著她,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道:“笨蛋,這樣值得嗎?”


    他明明用了很大的力氣才下定決心放她離開,他總是在猶豫著後悔著動搖著這個決心。


    她怎麽能這樣輕易就把他這麽久的努力都浪費掉。


    可是,他就是這樣貪戀著,她身體的溫度……


    好久,好久都沒有好好抱過她了吧……


    這樣抱著她,竟然會讓他覺得莫名想哭——


    墨檸檬任由他將她緊緊抱著,抱到全身都覺得好痛,卻好像覺得不夠,她想要抱著他,更用力一些,讓她感覺到他的存在,讓他感覺到,他絕對不會離開她——


    “你是我的丈夫啊,是我要從最初走到最後的人……”墨檸檬這樣說道。


    怎麽可能會不值得呢?


    他知道她以後再也不能說話了,想到的第一件事不也是守在她身邊嗎?


    她又怎麽可能會因為他生病就離他而去?


    從她嫁給他開始,他們就是一整個完整的圓,他們該不分彼此,他們該連為一體。


    所有的快樂一起分享,所有的苦難一起麵對。


    隻要可以這樣抱著他,隻要可以他仍然在她的身邊,一切都不會不值得啊……


    因為,這就是她要的人生。


    他和她,不可能再斬斷牽連的一生,便是她所追求的永恆。


    安捷遠遠看到司徒奕和墨檸檬相擁在一起,不由鬆了一口氣。


    就這樣,兩個人終於冰釋前嫌了不是很好嗎?


    可是,緊隨而來的問題,卻是更加棘手的問題。


    他們要麵臨的磨難,不過才剛剛開始。


    如果運氣好能夠手術,手術的概率那麽低……


    如果僥幸手術成功了……並發症那麽多……


    如果保守治療,和六年前一樣,他隨時複發,現在甚至可能會器官衰竭。


    他會越來越不能自理。


    他們的愛情,還能夠天長地久嗎?


    還有兩天的時間,如果選擇繼續保守治療,可能再也沒有辦法手術了,就等於永久放棄了手術的機會,接受慢慢死亡的現實。


    如果選擇了手術,可能……他連走出手術室的機會都沒有……


    為什麽上天總是要折磨相愛的人呢?他們明明不過隻是想要平靜地過完一生而已啊。


    安捷準備了飯菜讓兩人吃飯。


    墨檸檬和司徒奕坐在一邊,肩貼著肩,形影不離的樣子。


    安捷很快吃完就走了。


    這兩個人卻還消磨著時光……


    “司徒奕,你要做手術?還是要保守治療?”墨檸檬的聲音很低。


    說起這個話題,總是會讓氣氛變得沉悶。


    “保守治療的話。”司徒奕說道:“你會害怕看到我生活不能自理的樣子嗎?”


    然後厭惡我,接著,離開我……


    ——我也想要痊愈,可是我們都知道,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我想要留你在我身邊,久一點,更久一點。


    ——我可能不能陪你到最後了,所以隻能退而求其次,陪你走完我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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