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奕檢查完身體,安捷對他說道:“剛才你手機一直響,應該是你老婆打來的。”


    “嗯。”司徒奕淡淡應了一聲,然後接了電話。“喂。”


    墨檸檬打了好多通電話給司徒奕,好不容易才聽他接了電話,連忙脫口而出:“你人在哪裏?”


    “我還有點事要處理。”司徒奕對墨檸檬說道:“你先迴去吧。”


    “……你之前已經答應好的。”墨檸檬沒想到他居然就這樣拒絕了她,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


    “很重要的事。”司徒奕再次拒絕了她。


    墨檸檬見他要掛電話,突然開口這樣問他。“司徒奕,你喜歡我嗎?”


    “……”司徒奕突然沉默了一下,“為什麽突然問這個?你該不會真的愛上我了吧?”


    “……”墨檸檬緊緊握著手機,開口:“如果我愛上你會怎樣?”


    “我不想聽這樣的假設。”司徒奕說道。


    “……我會在這裏一直等你來。”墨檸檬掐斷了電話。


    “喂?墨檸檬——”


    該死,她居然掐了他電話。


    她的語氣怎麽怪怪的?不就是約好一起玩,下次一起也可以吧?


    因為他爽約,所以她生氣了?


    可她說會一直等他——


    安捷看到司徒奕被掐斷電話後,一臉懊惱的樣子,開口說道:“剛才那個是你老婆吧,還去快去找她,女人最喜歡胡思亂想。”


    “不用了。”司徒奕看著手機微微失神了一下,接著把手機放迴了口袋。


    安捷詫異地說道:“你不怕她誤會了?”


    安捷一直都知道,司徒奕對於這個妻子有多珍惜,所以聽他說居然不去赴約,簡直難以置信。


    “誤會更好。”司徒奕淡淡說道。


    “你這檢查報告都還沒出來,能不能別這麽自暴自棄!”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司徒奕靠在辦公椅上,有一瞬間陷入沉思。


    安捷看著他頹唐的樣子,心裏也不好說。


    “奕,不要自暴自棄。”安捷又追加了一句,“雖然我活不了多少年,但在我有生之年,定會想辦法治好你。你隻要負責相信我的醫術。”


    安捷還不知道,她的安慰,還不如她的暴脾氣來的實在。


    但她說的沒錯,不該自暴自棄,也許一切還有轉機,他和墨檸檬就不必麵對生離死別的痛苦了。


    安捷從小就是個很漂亮的男孩子,司徒奕很小就認識安捷,可是很多年之後,他們異國他鄉重逢,他卻發現,安捷變成了女人。


    或者說,她根本也不是女人。


    安捷從小被人綁架販賣到泰國長期注射大量雌性激素,變得越來越像女人,雖擁有驚為天人的美貌,卻失去了自己的性別。


    她是個天才醫生,可是她無法自救。


    安捷曾經一度自厭,是司徒奕把她救出來。司徒奕幫安捷更改了性別,抹去了她的過去。


    當時司徒奕聽力嚴重受損,一度抑鬱。


    安捷知道自己無法改變自己的命運,所以,她想要改變司徒奕的命運。


    司徒奕閉上眼睛,長久地沉默——


    安捷也沒有說話,點了一根煙,夾在指尖,卻始終沒有抽一口。


    煙圈迷蒙了視線,眼前一片模糊混沌。


    司徒奕終於睜開眼睛,問她:“最快多久能拿到我的身體報告結果?”


    “今晚。”安捷說道:“最快需要十小時。”


    “好,我等你。”


    “……”安捷看向司徒奕,“這麽著急?”


    “如果注定要被判死刑,倒不如早一點結束提心吊膽的滋味,早為將來做打算。”司徒奕說道。


    “我明白了。”安捷說道:“那你就在這裏等著,一出結果我立刻告訴你。”


    可以治療有可以治療的打算,無法治療有無法治療的安排……與其漫無目的的等待著,被那個未知的可能困住,不如,早一點知道答案吧。


    即使是最差的答案……


    希望還有機會,希望還有時間……


    司徒奕揣在口袋中的手,握著一枚古銅色的戒指。


    要是他有這樣的機會,把這枚戒指戴在她的指間,告訴她,其實他很久以前就愛著她,一愛多年,她會笑還是會哭?會抱住他還是推開他?


    他不知道,可他真的希望,自己能有這樣的機會……


    即使,六年前他的告白,曾經被她毫不猶豫的拒絕過。他也想要再追她一次,兩次,三次,直到真的追上她的心,和她走到最後……


    *


    墨檸檬在七晴島塔頂等著司徒奕出現,可是,從黃昏到夜深,他始終沒有出現。


    墨檸檬的眼底氤氳著薄薄的霧氣。


    她知道最近他總是心不在焉,也知道他一定有什麽事瞞著她。可是,她不想放棄他。不能放棄他——


    挽留有用嗎?她不知道,但她知道,不挽留一定會更糟。


    可是——


    他沒有來。


    他沒有來。


    他沒有來。


    墨檸檬看著眼前的景色,卻看不到心裏所念的人,悲傷的感情透過夜色傳到空氣中,越來越濃,越來越濃。


    他為什麽不不來?連一次告白的時間都不給她?


    他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嗎?


    她想要鄭重其事跟他告白一次的心事……


    她想要把自己變成禮物送給他,告訴他,她其實一直都很喜歡他。


    不為什麽,隻是因為,那句‘為了愛情’。


    如果說兩個人在一起,彼此在意著對方,也能夠為對方不顧一切,為什麽,就不能有愛呢?


    她想要愛他,很愛很愛他。


    她也希望他愛她,哪怕隻有一點點愛她——


    可是,為什麽……


    墨檸檬站在塔頂看著月光——


    拚命呐喊——


    “司徒奕?”


    “司徒奕——”


    “司徒奕——”


    我說我喜歡你——


    你能不能聽見?


    我說我愛你,想要跟你擁有與愛情有關的婚姻……你會不會答應?


    你會不會出現,如果我一直在這裏等你,等你,等你。你會和六年前一樣不告而別,任由我一個人等你到天明,還是,不管遲到多久都會設法趕來?


    司徒奕,不管你遲到多久我都會等你……


    所以,能不能拜托你,一定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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