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你接到電話一開始。”夜曦說道。


    夜曦剛才和譚果兒聽音樂的時候,看到了墨檸檬的身影,可是她一轉身就不見了,於是他就過來看看她的情況,結果聽見了她對電話那邊司徒燁說的話……


    他不是故意要偷聽的,是她一直沒發現他站在她身後。


    “學長……”墨檸檬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愛情》劇組打算棄用他,這件事會不會讓他覺得難過?


    夜曦卻對她說道:“阿檸,你去拍戲吧,不用管我。”


    他剛才聽見墨檸檬說的話,心中掠過一抹奇異的感覺。


    他沒有想到,她為了他,居然那麽輕易就放棄了‘姚半夏’這個角色,選擇退出劇組。


    他很感動,可是他重傷也好,毀容也罷,都跟她無關,並不需要她一直在這裏陪他。


    雖然他在這個世界上無親無靠,也希望她能陪在他身旁,可他不想讓墨檸檬為自己做出這樣的犧牲。


    墨檸檬搖頭:“我會待到你痊愈的,別人等不起我,我等得起你!”


    “如果我一直不痊愈,你就一直這樣浪費人生嗎!?我的人生已經毀了!你還留在這裏幹什麽。走吧!你也走!”


    他見她這樣說,故意用惡劣地語氣跟她說話,希望她能離開。


    她安慰他:“學長你不要這樣,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我怎麽好起來!?就算我的臉能好起來,我的事業也玩完了!”他的語氣變得粗魯起來。


    “學長……”


    他不聽她說話,就繼續說道:“醫院外麵的那些粉絲,到最後連一個也沒有留下,所有人都離開我了。就算我曾經是國際巨星又怎樣?輝煌的時候全世界都是我的。落魄的時候,全世界都忘記我了。”


    “就算我拆了紗布,也不一定就是痊愈,還可能留下醜陋的疤痕,再也做不迴原來的夜曦。你留在這裏不過就是浪費時間和你自己的機會而已,對我根本沒有任何幫助!”


    墨檸檬突然大聲地打斷了夜曦:“就算那樣,你在我心目中,也是最好看的大明星!你是為了救人才留下疤痕,這道疤痕是愛的印記,這道疤換了一條生命,難道不值得驕傲嗎?!”


    夜曦震了震,看著墨檸檬的眼睛氤氳著薄薄的霧氣。


    當他知道自己被向幽月反咬一口的時候,他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難過。


    當他知道粉絲們不相信他的清白離開他的時候,他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難過。


    甚至,當《愛情》劇組決定棄用他的時候,他也隻是覺得有些遺憾而已……


    可是……


    這個時候,墨檸檬說的幾句話,卻讓他的心裏掠過綿長的酸澀和鈍痛。


    他都這樣了,為什麽她還要堵上自己的未來對他不離不棄?


    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沒有辦法放開她。就是因為這樣,他才說服不了自己放開她。明知道她喜歡著別人,明知道她嫁給了司徒奕,也仍然,不願意錯過她。


    她這麽好,他不想耽誤她。


    最終,他放緩了語氣,像是在請求她,“阿檸,拜托你走吧。”


    ‘如果你現在不走,我怕我再也不願意放你走,我怕我會忍不住一直纏著你,一直破壞你的幸福。’


    ‘我明明知道你喜歡的人是司徒奕,卻偏偏非要跟你告白不可,我一直以來都在強行破壞你的幸福,來成全自己的圓滿。我那麽自私,你為什麽不離開我?’


    ‘你也和所有人一樣離開我,我說不定就……徹底地忘記你了。’


    ‘就像你那天一樣無情地從我身邊走過,對我說,讓我別再等你了。就那樣冷漠地從我身邊經過,然後我就再也不會去尋找你了。’


    ‘你為什麽不呢?’


    墨檸檬堅定不移地說道:“我不會走的!學長,現在不是你自暴自棄的時候!就算粉絲走了一百兩百、一千一萬個,甚至全部走了又怎樣?你還是可以重新開始。就算這是個看臉的世界,也還是會有很多人,願意去了解別人的心,去了解真善美!”


    夜曦住院的第十七天,他突然有些想哭。


    他曾經說願自己一無所有,換她陪伴左右,如今一語成讖,他卻發現,自己多麽討厭這樣無能的自己。


    他給不了她所有,卻拖累了她的人生!


    麵對著這樣對自己不離不棄的她,他怎麽敢一無所有!


    “學長,午休時間到了,你先睡一會兒吧。”


    “嗯。”


    夜曦輕輕應了一聲,躺在病床上休息。


    墨檸檬塞著耳機聽音樂。


    此時此刻,她的手機裏正循環著譚果兒翻唱的一首歌,她一遍一遍地唱著:


    ——隨它吧,隨它吧,迴頭已沒有辦法。隨它吧,隨它吧,一轉身不再牽掛。我不管他們想說的話,任風吹雨打,反正冰天雪地我也不怕……


    她的唿吸驟然一凝,偷偷看了夜曦一眼。


    “歌詞挺好。”


    一句話,道盡他此刻所有。


    “你聽見了?抱歉打擾到你休息。”墨檸檬連忙打算按掉音樂。


    夜曦卻說,“讓我也聽聽看。”


    墨檸檬頓了頓,接著點了點頭,取下耳機。


    空靈而震撼的歌聲立刻從聽筒裏傳出來……


    夜曦問,“是果兒唱的?”


    “嗯。”墨檸檬應聲:“你聽得出來?”


    “她的聲音很特別。”夜曦說道。


    剛才,他聽著譚果兒翻唱的就是這首歌。


    她這樣一個纖瘦的女孩,怎會有這樣強大的爆發力,竟將一首歌唱的如此震撼人心。


    歌聲縈繞在他和她的耳畔,兩個人都沉默著,不知是在認真聽著歌聲,還是在想著什麽。


    隨它吧。


    隨它吧。


    要是一切真的和歌詞一樣簡單就好了。


    夜曦一遍遍地聽著這首歌,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了。


    墨檸檬想起司徒奕,微微垂下眼簾,她見夜曦睡著了,便按掉音樂,打算出去透透氣。


    墨檸檬剛剛站起身來,就聽見門外傳來一聲聲水果落地的聲音。


    水果劈裏啪啦摔了一地——


    “誰!?”


    墨檸檬立刻追了出去,發現有個人鬼鬼祟祟地轉身跑開。


    墨檸檬跑步很快,一下子就抓住了她。


    她從那個身影的背後按住對方的肩膀,快速扳過了她的身體,終於看清了她的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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