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宸竟然已經有一魂被奪?綰綰眉梢一挑,未作多言,留下一句“迴南嶺”便當即迴頭,到達湘篁附近。


    “不用拖延,對方知曉洛宸想走的關鍵不在這兩個東西。”綰綰一鞭子抽過去,直接打碎其中一個,與湘篁說。


    “嗯。”湘篁隻點頭應答,手下也不再留力,將另一個同樣擊碎後與綰綰一道又追趕阿紫過去。


    這時候,洛宸幾乎將所有的力量都用在維持搖搖欲墜的小陣上,若非阿紫用尾巴一直護著,恐怕早已從她背上掉下去。


    阿紫自然有聽到洛宸與綰綰所說的話,心中萬般焦急,又夾雜了擔心懊惱,還有一股怒氣,隻覺得自己像是要爆了一般堵得厲害。但是,她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是帶阿宸離開這兒,隻能讓自己努力快一點,再快一點。


    妖力不斷地在體內激蕩,阿紫感覺到有股力量在筋絡中橫衝直撞,完全無法掌控。


    她忍耐著越來越明顯的痛楚,紫色的雙眸漸漸發了紅,她不想幹擾到背上的洛宸,獨自忍耐著體內似乎像是要沸騰起來般的滾燙血液,逼著自己的妖力聚集在四肢讓自己盡可能地快。


    一時間,阿紫已經感覺不到任何東西,她隻知道自己在跑著,往南嶺方向跑著,身上傳來的洛宸的氣息是她唯一關注的東西。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奔跑的速度已經遠超先前,如同一陣風一般。


    當湘篁和綰綰解決兩個東西後,本想著很快能追上阿紫和洛宸,卻沒想到行了一段卻始終沒見到蹤影。


    若不是阿紫的妖力頗為明顯,確實就在前麵,湘篁和綰綰甚至會懷疑她是不是迷糊地走錯了路。


    “阿紫的妖力不太對。”湘篁的麵色凝重,伸出左手淩空劃了個符文,那符文的虛影轉瞬融入她體內,她的身上泛起一絲不明顯的暗啞綠光。


    一路行去,阿紫因為無法控製而散落出來的妖力像是認了湘篁一般,盡數從四周凝聚過來,融入湘篁體內。在她們走過後,空氣中沒有留下任何意思的妖氣殘留。


    綰綰已經與湘篁說了洛宸失魂之事,如今看著湘篁凝聚阿紫的妖力,不禁咋舌:“這速度,隻怕也就略遜於小妖了吧。”


    小妖低吼了一聲,似乎對綰綰拿阿紫的速度跟自己比表示不滿。雖說沒有了雙翼,她的速度仍舊是數一數二的。


    “我們得快些趕過去。”湘篁拍拍小妖的頸側,小妖示意,乖乖地加快了速度。


    大約行至半途,她們終於看到了前方甚至已經可以直接看到紫色妖氣的大狐狸。


    妖氣外顯到能夠讓人看見,這說明外放的妖氣已經濃鬱到一定的境界。


    可是,阿紫哪裏有那麽多的妖氣可以外放來浪費?隻是一眼,就可以肯定她現在已經處於非常危險的透支狀態。


    眼看著湘篁和綰綰就要追上阿紫,阿紫突然仰頭長鳴了一聲。


    巨大的痛苦從這鳴叫的狐狸聲中傳遞出來,甚至連出口的氣息都是滾攤。


    洛宸心中一驚,急忙睜開了雙眼,眼前傳來一陣暈眩。


    當她終於能看清眼前時,阿紫已然停下了長鳴,變迴一隻尋常狐狸的大小一頭往下栽倒下去。


    洛宸心中大駭,哪裏還顧得上繼續維持那小陣,伸長手臂將阿紫攏在自己懷裏,閉上雙眼任憑同樣脫了力的自己往下墜落。


    湘篁和綰綰立刻搶上,將她們撈到小妖背上。


    湘篁示意小妖放慢速度,而綰綰也極默契地從她身後下來,在小妖一旁行著。


    阿紫被洛宸抱在懷裏,小小的身軀中妖氣依舊劇烈地變動著,一波強過一波。而洛宸則似乎陷入了半昏迷狀態,雖然想要竭力保持著清新,卻心有餘而力不足。


    “洛姑娘放心,我們會護好阿紫的。”湘篁對洛宸說著。


    洛宸似乎動了動,似有若無地點了點頭,終於徹底昏迷過去。


    將洛宸扶好,湘篁示意小妖載著她們直接往下麵落下。


    下麵皆是深山老林,雖然距離湘篁所住的深穀還有段距離,倒也不乏幽深僻靜之所。


    綰綰動作很快,先落了地,等小妖下來後立刻伸手將洛宸搬下來,放在地上。


    迴過頭,就看到湘篁正看著自己,目光中滿是了然和一絲戲謔笑意。


    “……”綰綰終於知道原來這呆竹子心中有數,索性橫過去一眼,“小竹子,等事情完了我們再來好好算一算。”


    湘篁從容地從小妖背上下來,走向洛宸,經過綰綰時帶著一分笑意:“怎樣都行,總之得是我扶她,不能是你。”


    一時間,綰綰那是酸甜皆有,湘篁一路扶著洛宸讓她吃味,可她那分明是不想自己扶洛宸的意思又引得一陣泛甜。


    這時候,湘篁已經正了神色將阿紫從洛宸懷中抱起。


    小狐狸的妖力波動已經超出極限,身上的皮毛不自然地鼓脹著,燙得厲害。


    湘篁一手抱著小狐狸,走到一旁空曠之處,將妖力凝聚於腳尖以步量距,空著的那隻手調出方才在空中收集起來的阿紫的妖力,一點點按照距離打入土中。


    而綰綰,招唿小妖讓洛宸暫時靠著,自己則隨時戒備可能出現的幹擾者。


    “阿紫也已經有幾百年的修為,加上有洛宸身上純粹的清氣滌著,一旦催動起來,爆發的力量不是她這小身軀能承受的。”湘篁將阿紫放在陣法中間,從中退出站在綰綰身旁道。


    綰綰的視線落在陣法中間那小狐狸身上:“所以,她必須強行進階?”她雖然對妖族了解不深,但也知道若想不死,阿紫必須強硬成長。


    “就看她的意誌了。”湘篁已經將四周的靈力以陣法吸引過來,並且保證與阿紫的妖力同調,但強行改變自己的身體構造並不是輕鬆的事情。


    “卡擦——”寂靜的林中響起東西碎裂的聲音。


    湘篁和綰綰都注視著陣法當中的阿紫,她的身子開始有了變化。


    “卡擦卡擦。”碎裂聲連續響著,而小狐狸的身子漸漸張開,她的骨頭正在碎裂重新生長,突破普通狐狸的極限。


    劇烈的疼痛讓小狐狸猛得睜開眼,她長大了嘴想要叫喊,喉嚨卻嘶啞地發不出任何聲音。


    她的雙眼遍布紅絲,直到視線落在遠處靜靜躺在小妖懷中的洛宸,眼裏的狂躁才有了稍許的平靜。


    “阿……宸……”阿紫無聲地喊著,體內又是一陣脆響,她疼得全身劇烈抽搐著,眼角有淚珠滑落。


    她大概明白自己身上正在發生著什麽,努力地忍耐著,讓自己盡量保持清醒,雙目一直看著洛宸。阿宸的生命如此漫長,如果她撐不下去,那阿宸一個人該怎麽辦。


    這時候,阿紫的身子已經有先前的三倍大小,毛皮上隱約可以看到紅色的血跡。最奇特的是,她的身後又長出了兩根毛茸茸的尾巴。


    綰綰在一旁看著,麵露訝異之色:“小竹子,九尾狐難道是進化來的?”若是普通的狐狸修妖後可以長出兩條尾巴,那一定還能再長,直到九尾?


    “九尾天狐是極其稀少的妖族,天生九尾,生而為妖。”湘篁搖頭,“它們的血脈要求極其嚴格,銀冽身上有著九尾天狐的部分血脈,卻也隻不過天生為妖,未能擁有九尾。”


    她看著阿紫那邊的妖力逐漸穩定,陣法當中的紫色妖力開始向中間的阿紫匯聚,知道進階差不多成功了:“像阿紫這樣的通常到達八尾已經是非常困難的事情,若是想要突破跨入九尾天狐,沒有奇特的因緣際會是很難實現的。而且——”


    湘篁看了眼綰綰:“你忘了當初從昆侖天棺中出來時,天上發生的異象了嗎。”


    老天,又怎麽能輕易允許世間誕生過於強大的生物呢?可不是誰都有機會獲得上神的庇護的。


    空氣中不安的妖力震蕩終於停歇下來。


    湘篁將走過去,從乾坤墜中取出一管手臂長的青竹,打開塞子將裏麵的液體細細倒在阿紫身上。


    綰綰挑眉看著,能感受到其間充盈的靈力。


    液體不多,隻不過細細一條,卻像是大量的清水一般將阿紫全身都洗刷了一遍。


    因為身軀變化染上的血水被衝刷下來,阿紫身上的毛發顯得越發柔順發亮,她疲憊地眨眨眼,眼巴巴看著湘篁,努力說出兩個字:“阿宸……”


    “好,我帶你過去。”湘篁笑著說,阿紫算是度過一劫,因禍得福了。


    她將阿紫雙手抱起,帶到洛宸身旁,將阿紫輕輕放下。


    阿紫現在全身無力,目光繾綣地看著洛宸,努力將腦袋湊到洛宸手邊,尾巴蓋在洛宸身上,挨著她之後閉上眼陷入沉睡。


    這時候,綰綰已經在周圍布下了禁製,沒有人能夠輕易進來。


    她走到湘篁身邊,注意到她看著阿紫的眼神,心中微動:“小竹子,阿紫這樣的痛苦,你是否同樣經曆過?”


    湘篁一驚,愕然地看向綰綰。


    而綰綰已經得到了答案。


    哪怕湘篁天賦異稟,是完全的妖精,僅僅是十幾年時間,怎麽能成長到如此強大的程度?即使她有明玕\的妖元,這半人半妖的身子也沒可能完全承受住這強大的力量。


    這樣的痛苦,湘篁肯定經曆了不止一次。


    相較之下,她綰綰,隻不過是“死”了一次而已,就好像是睡著了一般,再醒來之後,便享有了強大的力量和湘篁獨自經營起來的成果。


    想到這,綰綰緊緊抱住湘篁,咬著唇不出聲。


    她不知道該說什麽,心疼、自責交織在一起,無從說起。即使是說出口,也顯得那麽蒼白無力。


    湘篁看不到綰綰的表情,卻明白她心中的感受。


    她笑著抬手拍著綰綰的背:“能把你找迴來,我就已經很高興了。那都不算什麽。”


    頸邊有水珠低落,湘篁笑意濃了一些:“不信,你可以問阿紫。她一定也是很高興的。”


    綰綰沉默了一會兒,終於開口:“我隻是,懊惱沒能一路陪著你。”她不知道,沒看到,更沒能陪著湘篁一同經曆這些痛苦。


    湘篁輕笑出聲:“你的鬼石從未摘下過,早就陪著我浸染鮮血。先前受傷,你沒注意到自己的血液裏也透著一絲瑩綠嗎?”


    綰綰一愣,終於也笑了出來,靠著湘篁:“所以,我早就是你小竹子的鬼咯。”


    “自然。”


    夜風吹拂,兩人緊緊相擁。


    至少在此刻這平靜的夜裏,她們不用去理會那些尚不明白的未知陰謀,不管發生什麽,她們都擁有彼此。


    作者有話要說:=_=好像不小心就會有一些西幻的詞混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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