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兒,你怎麽在這裏?還有,這是.”


    孇穀此刻一臉呆滯,滿是不可置信的看著少年,這個他還在齊國之時,一直帶著的小屁孩。


    衍兒怎麽會在這裏?


    應當在齊國才是,為何會在秦軍之中,而且為何衍兒還成為秦大夫?


    孇穀突然想到什麽。


    衍!


    白衍!


    想到這裏,孇穀嘴巴再次緩緩張開,滿是震驚的看著眼前的少年。


    此前那些死士一直要刺殺的白衍。


    就是衍兒!他的親外甥!


    “說來話長。”


    白衍看著小舅父,把在齊國被趕出來的事情,緩緩說出來。


    不過鄒興的事情,他自然不會說。


    小舅父也不可能去白氏,就算去白氏,白氏也不會把鄒興的事情說出來。


    書房內。


    一盞燭燈下,孇穀跪坐桌前,看著眼前少年給他倒茶,聽著少年的話,許久後方才從震驚之中,緩緩迴神,一臉感慨。


    “你小子!”


    孇穀哭笑不得的說出一句,誰曾想到,此前在村子被欺負的小孩,他姐的親兒子,如今一轉眼,就已經那麽大。


    不僅是成了秦國大夫,還擁有白姓。


    也不知道這小子用了什麽方法,居然勾搭上白氏女子,成功入贅白氏。


    要知道,自古以來,身份的差距,注定女子不會下嫁,除非族人特備欣賞一個人,才會將自己的子女下嫁。


    不過這時候。


    孇穀突然想到,既然衍兒就是白衍,那此前便是衍兒率領白氏鐵騎北上奪城?


    想到這裏。


    孇穀一臉錯愕,看著眼前少年,突然感覺這還是從小跟著他掏鳥蛋的小外甥嗎?


    衍兒怎麽會領兵伐戰?


    孇穀正想詢問白衍,然而還沒等到開口,就看到白衍一臉疑惑的看著他。


    “小舅父,為何這些年你都不迴家?”


    白衍問道。


    小舅父是不是孝順之人,白衍心裏清楚,否則也不會主動相認。


    但也正是這樣,才更好奇為何這些年,小舅父一直沒有迴家看望外祖母。


    “殺了人。”


    孇穀歎息一句,提起家,表情盡是無奈。


    “那年在臨淄殺了三個人,若是迴去,一但被認出,定會連累伱外祖母、大舅父。”


    孇穀拿著桌上的茶杯,把茶當做酒,一口飲下。


    齊國一直沒有戰事,但也正是這樣,門吏大多都還是那些人。


    當年就是擔心連累家人,殺人之後他連家都不敢迴,不要命的往楚國跑。


    這幾年他想迴家,也不敢迴,甚至都不敢讓人知道他活著。


    “殺人?”


    白衍眉頭一皺,這時他才明白,為何當初問外祖母、娘親關於小舅父的事情時,她們都絕口不提。


    想必定是知道什麽,而那時候的他,還很小。


    “你外祖母可還安好?”


    孇穀看向白衍一眼,目光之中滿是愧疚,兩眼發紅,隨後低下頭。


    父親不在之後,就是娘親一手養大他們姐妹三人,但眼下他卻連孝道都不能盡。


    “大舅父此前在臨淄做小販,外祖母獨自在家,暈倒好幾次,後麵大舅父得知之後便接外祖母去臨淄,看了醫師,應當無礙。”


    白衍開口說道,把那日的事情告訴小舅父。


    孇穀聞言,怔怔的看著白衍,眼中緩緩浮現淚水。


    腦海裏浮現小時候,那個勞苦的娘親,一手把他養大,寧願餓著也要讓他吃飽。


    咚咚咚~!


    “小舅父。”


    白衍看著小舅父突然用頭狠狠的磕在木桌上,發出巨大的響聲,連忙上前阻攔。


    然而小舅父如同魔怔了一般,不要命一般。


    幾乎瞬間,木桌上被出現絲許血水。


    白衍攔著小舅父,隨後擔心小舅父磕壞頭,把扶住小舅父的額頭,然而下一刻。


    白衍就感覺手上劇痛無比,好在在他的堅持下,小舅父魔怔一會之後,終於停了下來。


    “孩兒不孝~!”


    孇穀再次抬起頭時,額頭緩緩流下一絲鮮血,眼中的淚水順著那個歲月洗禮過的臉頰緩緩流下。


    這個中年男子,此刻哭得像個孩童一般,眼中滿是痛苦。


    白衍看著小舅父安靜下來,終於能甩甩手,看著小舅父,他能理解那種心情。


    白衍找到一塊布,交給小舅父。


    孇穀閉上眼睛,一言不發,但老臉上的淚水一直都在不停的流。


    許久之後。


    孇穀方才睜開淚眼模糊的雙眼。


    “小舅父,衍兒還未曾問,為何小舅父會帶著死士。”


    白衍擔心小舅父再想不開,連忙岔開話題。


    此刻白衍也滿腦子疑問,為何小舅父會跟那些死士在一起。


    說話間,白衍轉身拿來暴福的那卷竹簡。


    申犰哪裏應當不會改變謀劃,畢竟這件事情隻有韓陵知道,韓陵已死,申犰沒理由會改變此前的謀劃,況且那也是拖住秦軍最好的辦法。


    褚仞將軍已經率領精銳前往新鄭,明日待鐵騎大軍趕到新城,他也會率領鐵騎大軍前往新鄭。


    新鄭破,暴福哪裏自然不需再隱瞞。


    “怪不得衍兒你能發現我。”


    孇穀此刻雖然難受,但因為知道白衍是衍兒之後,自然想到之前的事情,一想到衍兒的安危,倒也有了一些‘生’氣。


    滿是淚痕的雙眼,看著竹簡裏麵的內容,孇穀這時候才明白。


    原來在陽矅的時候,衍兒便已經掌控他的行蹤。


    “此前是項氏收到消息,故派遣死士伏殺白裕,此番也是項氏所托,衍兒你如今被他們盯上,日後定要當心。”


    孇穀看向白衍,既然衍兒已經是白氏之人,他身為小舅父,自然會向著衍兒。


    功名利祿對於他來說,曾經他夢寐以求,但他已到中年,在親情麵前,他選擇親情。


    就如同方才,在得知母親生病的時候,他隻想把他擁有的一切,換他能迴到母親身邊,孝敬母親。


    “小舅父,如今你在項氏?”


    白衍眉頭微皺,隨後想到什麽,看向小舅父。


    孇穀搖搖頭。


    “在屈氏,屈俁門下。”


    孇穀說道。


    在殺人之後,他擔心被人發現身份,便連忙逃離齊國,一路上他都不敢進入城內。


    到了楚國之後,雖然沒有什麽本事,但好在有一身力氣,為人也仗義。


    一次機緣巧合,被時任司徒屈俁賞識,成為其門下食客,深受重用。


    轉眼,便過了那麽多年。


    “司徒。”


    白衍呢喃,司徒掌管各種勞役、兵役等,顯然小舅父若沒有碰到屈俁,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對於屈家,他倒是有所了解,楚國三大姓氏之一。


    楚國的官製與周王室不同,因為楚國在周王室時期,楚國被列國排擠,故而楚國不服周王朝。


    楚國也因此有就一套特別的的官吏製度。


    比起中原,楚國的官吏製度更為複雜,其中三個官職最為重要。


    其一是令尹,令尹相當於中原諸國的相國,除楚王以外最大的官員。


    其二是司馬,司馬主管楚國的兵權。


    其三是莫敖,莫敖沒有具體的職司,但可代表楚王,其位置擺在令尹和司馬之後。


    而莫敖,在楚國一直都是從屈氏一族之中選充。


    “屈氏也參與刺殺白氏?”


    白衍看向小舅父,輕聲問道。


    孇穀搖搖頭。


    “此前項氏麾下死士,在刺殺白裕之時已經死傷殆盡,項氏聽聞你的事情,便去屈家借死士,其目的除了刺殺你,也是想囑托屈氏,接項梁迴楚國。”


    孇穀說道。


    死士,難養,項氏圈養五百餘死士,已經實屬不易。此前在刺殺白裕的時候,已經盡數被殺。


    後麵在聽聞秦軍之中,尚有一白氏子弟,並且在白裕中毒之後,不僅掌控白氏鐵騎,並且斬韓將、北上奪城,其能力遠超白裕。


    項氏自然坐不住,便到屈氏,說服屈氏派死士入韓。


    其一是得知白衍護送姚賈去新鄭,機會不可多得。


    其二便是尋找項梁,此前項梁率領死士伏殺白裕,項梁也負傷,一直留在韓國。


    “項梁?”


    白衍聽到這個名字。


    書房內。


    孇穀看到白衍似乎很疑惑,於是把關於項氏的事情,詳細的告知白衍。


    張氏以張氏族譜,項氏我也以項氏族譜寫。


    項氏族譜記載,項燕並未是隻有三個兒子,而是七個。


    依次為:項榮、項梁、項樂、項權、項柱、項楫、項伯(字是伯,並非家中兄弟按個伯、仲、叔、季)


    這些人的大部分的兒子、官職都有記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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