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的頭上雖然沒有了鬥笠卻不知何時又打起了一把傘。


    一把普普通通的油紙傘。


    極低的遮著他的頭這個人仿佛需要隨時在陰暗下吸取養分不能接受陽光的洗禮。


    他高瘦的身影沉默無聲雖看不清楚臉目煞氣卻已撲麵而來。他似在垂下頭看自己的影子陽光似也被他的殺氣割裂得屍骨無存!


    寶玉感覺麵前有一條兇毒的野狼的窺視而影子卻深切的知覺到麵前正有一隻清傲白鶴翱翔而至!


    他們兩人心中同時升起一種感覺:


    仿佛彼此都相遇在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窄橋除非有一人退卻否則就得有人被逼落下湍急的洪流。


    寶玉忽然捏緊了刀鞘。


    那把彎彎如一隻詭秘邪眼的青色刀鞘!


    鞘上浮凸的一個個小字竟似活了一般以一種詭秘的方式靈動得躍然於空氣中。


    “龍戰於野其血玄黃茫茫太清種種一切”這末尾的一十六字霍然奔流而出率先激射了出去。


    那一個個字散著青色而詭秘的微光光線雖然微弱但是哪怕在陽光下也不失其色。還在空氣中出燒紅的鐵浸入水中的“吱吱”聲。哪怕是目光給接觸到也有一種被燒灼的錯覺。


    這一十六字八字攻向那喚作影子的戴笠人剩餘的四字襲向已被洪霆拳中寒氣逼得穩處下風的狐王三大弟子。還有四字則互相撞擊了一下或斜飛或偏射或高開或低走繞過了影子直取還悠然負手而立的狐王!


    這一下攻襲反應出了寶玉的大局觀他麵對這神秘莫測的高手影子看似在主動進攻其實飛向他的八個字乃是以守代攻!意在幹擾真正的主要目的隻怕還是在射向狐王三大弟子的那四字。[]目的很簡單配合洪霆的攻勢將之一舉殲滅!


    場中人忽覺耳際生風。


    當他們感覺到風聲灑然的瞬間一個削瘦冷漠的高挑影子已閃了出去一把雨傘罩住了寶玉出的那一十六字的光芒傘中立即響起一連串金鐵交鳴的清響。也不知道內中正在作著怎樣激烈的比拚在傘影罩住字的刹那寶玉看見了這名喚影子的神秘高手尖削青黑的下巴微微動了動。他冷哼一聲一掌拍出。


    這一掌輕飄飄地似不著力影子手上的油紙傘急旋而出竟是反迎而上寶玉一掌撫在了急轉的傘麵上所附著的掌力寒意盡被卸去。


    可是影子的身型也微微一震。


    這一震立即有兩三點慘青色的光芒從傘底溢出飄向正與洪霆激戰得辛苦非常的那三大弟子。


    狐王的眉頭微微一皺肩頭有所動作似欲踏前離他十餘丈外的一株樹後忽然出些微蚊翼顫抖也似地輕響。狐王深吸了一口氣又強自忍耐著將腳收了迴來。


    ……他的出手毫無疑問可以攔下那兩三點慘青的光芒。可是他卻沒有把握在分心的同時還能毫無傷的接下焦大蓄勢已久的雷霆一擊他不是沒有想過先製人奈何不得不承認那暗中的鬼魅一般的對手縱然內力招式不及自己隻是輕身功夫卻實在在己之上!


    這種局麵下一旦影子攔不住那機變百出的賈寶玉……雖然這可能性極小自己便要受焦大與賈二的夾擊……一旦有什麽閃失自己的武功打了折扣洪霆再趁人之危按照教中規矩向自己挑戰那麽一切豈不是危險得緊?幾十年來的努力就付之東流水。(.好看的小說)


    ……事實上狐王見自己專為克製洪霆而精心調教的三大弟子竟然反被打得節節敗退他的心中就已經隱隱覺得此次伏擊計劃還有不完善的地方。


    他不是一個喜歡冒險的人。


    爬到了他這個位置也不能冒險更禁不起冒險失敗所引的一連串後果。


    所以狐王的三大弟子的結局是:


    一死


    一傷


    一逃。


    一人死於洪霆的熊王第三擊之下


    一人傷在寶玉的邪經青文上


    一人見勢不妙落荒而逃。


    照理說此時寶玉一方已大占上風可是那神秘高手影子的眼神忽然沉熱起來似釘子一般釘在寶玉的臉上:


    “你敗了。”


    寶玉坦然一笑居然道:


    “是。”


    影子的聲音壓得很低很沉似金鐵交鳴:


    “方才那已是你迴光返照的一擊!此時的你已無力動手此時應是在袖中扣住了暗器的機關以掩護撤退這暗器若不能殺我那麽我就殺你!”


    寶玉不說話眼睛卻向左邊瞟了瞟。


    影子冷冷道:


    “我知道洪霆已將三妖擊潰隻是你此時在我五尺之內而他遠在一丈之外哪怕是羅遠天親至我也有能耐先殺你再戰他!”


    寶玉微笑道:


    “像我這樣一種人怎會不留下些自我保命的方法?你若一擊殺不了我隻怕就得好好想想如何在熊王手下活命了?”


    影子的話中有一種輕蔑與怨憤交錯的意味:


    “就憑他剛剛練成的大金法身和那不入流的裂岩拳也能殺得了我?”


    此人甚少說話隻是一開口言語中流露出來的那股自信之意實在有一種讓人無法不信服的強烈感受。


    “你為什麽不想想狐王一手調教出來專門克製洪法王的那三大弟子為何會反被克製?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這句話閣下不是今天才聽說把?”


    寶玉依舊微笑著侃侃而談似乎在麵對著一名多年知交在閑話家常。


    洪霆忽然澀聲的吃力地道:


    “你既然不將我瞧在眼裏那麽就是十八年前與教主爭位慘被丟入萬蟾窟分屍的陸恨涯?”


    他雖是詢問語氣中的肯定之意甚是明顯他將這人的身份叫破無論是狐王還是這自稱影子的陸恨涯還是寶玉全身上下無不微微一震!


    此人的身份顯然不能被傳出去否則一個十八年前就該死了的人為何還活著這活生生的證據定然會牽扯出狐王與此人之間的一段秘辛!


    ……絕不能為旁人所知的秘辛!


    ……殺機頓時如水銀泄地一般的漫布全場。


    這殺機包括了狐王一方為求滅口的必殺之意也包括了寶玉一方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強烈戰誌。


    寶玉卻在殺機未起之的那一瞬間忽然就在這短短的一瞬間以手中刀鞘出八刀!


    八刀的方向都不同角度也不一


    哪怕是洪霆與狐王也驚覺身前似有一堵高不可攀的巨岩直接逼壓過來幾乎壓製得唿吸都為之艱難!連那當年能與羅遠天爭奪教主之位的這可怕高手麵對著毫無瑕疵的攻勢也橫移了三尺一字一句地道:


    “竟然是十年生死兩茫茫!你這小子竟然可以偷學曆代隻有聖女才能學習的招式!”


    他沒有退隻是橫移但是素無感情的他也在這語聲中流露出一股豔羨之意。


    寶玉一麵疾退一麵長笑道:


    “何為偷學?這等招式我看柳夢施展了一遍自然就會了是你自己悟性不高!”


    這時當其衝的陸恨涯才覺寶玉施展出來的這一擊隻有其形而無其神施展到一半那層層刀影已轟然崩塌潰不成軍而此時再看這狡猾的少年已借此機會飛退到三丈之外心中那種被欺騙的窩囊感覺襲來叫他如何不怒如何不惱?


    他的眼睛立即變得冷毒至殺無情。


    他驀然揚袖!


    一道黑沉沉的光芒似吸盡了場中所有光華飛射而出因為度太快看不清那究竟是什麽東西隻知道它和自己的主人一樣沉冷毒而充滿了席卷而來的至殺的力量。


    它直取寶玉!


    飛退中的寶玉!


    這光芒似從未來中來往過去中去就一如沉重的心事被迴憶的鏈條所牽拉飛掠旋轉著攻向了人的致命之處!


    它的軌跡就好象是戈壁沙漠上席卷的一陣旋風強勁剽悍無可避免阻擋。


    寶玉很沉著的勉力運勁再將刀鞘上的字痕逼出三個但是那三個青色的小字如凋零的葉子投身入了狂風之中連響動也沒有就被唿嘯席卷得無影無蹤!


    雖然處身於嘈雜的戰場之上可是寶玉的心情就仿佛在黑夜的荒山裏聽到一種遙遠而神秘的唿嘯聲每一次全拍打中自己的心跳擊中自己的要害。


    這光芒已在寶玉的瞳孔中越來越大咆哮並接近著仿佛一頭展露白齒的野獸兇橫的迎麵撲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大話紅樓夢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張德坤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張德坤並收藏大話紅樓夢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