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寶玉返迴京中的寓所之時天色已晚。


    看著眼前的那所精致小樓浮沉在迷蒙的暮色中寶玉心中忽然泛起了一種很奇特的感覺。


    ――家的感覺。


    ――那是一種慰貼的溫馨感受。


    窗前忽然晃動了數下黃暈的亮上燈了。兩點溫婉的燈火仿佛是妻子那雙多情善睞卻略帶了傷愁的眼燃著的是心中有些焦切的期盼。


    “他在哪裏?是否正在歸途上?什麽時候才能歸來?”


    這千迴百折的思念或許正在燃燈的人兒心中旋饒而過吧?而寶玉的心中也載浮載沉的生出一絲無由的感動。這種感動反饋到了舉動上便是加快了歸來的腳步。


    寶釵聽到門響迴過頭來她麵上的神色在迴頭的那一刹那是有些驚愕的不過在望清了是寶玉之後驚愕便移換成了由衷的驚喜。寶釵已將烏黑柔順的盤了起來在頭頂上鬆鬆的挽了一個略歪的墜馬髻看上去少了幾分少女的生澀平添了貴婦的豐豔高貴。


    寶玉這時候才現房中特別亮原來有許多盞燈在吐射著柔和卻絕不刺眼的光芒有的懸掛著有的嵌在牆行還有桌上床頭的燈飾每一盞燈就仿佛是一個故事幽怨的向時間傾訴著寂寞。


    坐在梳妝台前的寶釵穿著一襲棗紅的緊身百褶宮裝鑲了細秀的鑲金蝴蝶邊子玫瑰花色的擴邊搭在柔肩上一對若一泓綠水的翡翠墜子晃漾在白花瓣也似的耳上在燈色下幻出各種幻美的色澤在莊重裏分外突兀出一種無聲的誘惑。


    饒是寶玉也不禁因為心中生出的那種驚豔的錯覺而遲疑了片刻。待到反應過來忙為了掩飾什麽一般的說道:


    “……你等了多久了有沒有吃飯?”


    寶玉說話的聲音很溫和眼神卻熾熱。寶釵方欲說話卻接觸到了麵前男子的那對深邃而火熱的眼麵頰上立時泛起一陣蕩人心魄的嬌羞立時垂下頭去。


    ――已非少女的她自然明白寶玉洪熾眼神中的含義。


    寶玉輕輕走過去握著她的手隻覺細膩柔滑似是握著雪手上的熱力漸漸將雪化成水在指間羞靦而甜蜜的逃去。


    於是他不肯放棄的擁住了她。


    很用力的擁住。


    寶釵仿佛要逃避亮光一般迅快的閉上了眼她覺得整個身子都若一塊燒紅了的碳一般熾熱了起來。她在他的懷中感受到了甜蜜而窒息的黑暗。然而整個身子都無由的變得輕軟起來。


    寶玉將頭埋在她飽滿的胸前熱切的吻著吮吸著出夢囈一般讚歎的模糊語聲。寶釵漸漸由沉默到喘息再到低聲的呻吟。在衣衫被完全褪去以前兩人的情欲已經被點燃到了高峰。


    女子模糊而歡娛的呻吟聲沸騰著寶玉的衝動他一麵覆上了她嬌豔若花瓣一般的唇一麵環住了她豐滿的臀動作由溫柔漸漸到大力最後換成了粗暴的撞擊。寶釵豐滿的身子開始劇烈的顫抖了起來可是她卻沒有絲毫要逃避的意思卻反手緊緊擁住了正在自己身上馳騁縱橫的男子若一株藤一般繞住了他。


    驀然寶釵尖聲呻吟了起來本來以她的矜持與麵薄無論如何也不至這般大聲的出響聲。然而此時她已是將寶玉當作了自己的丈夫一生都要依靠的人自然而然的將全身心都奉獻給了寶玉因此在這靈欲交溶的狀況下進入了一種渾然忘我的狀態中。


    一切終於平靜了下來寶玉的手輕輕撫過寶釵那羊脂白玉一般的胴體這女子經過了方才那狂風暴雨一般的漏*點以後已然沉沉睡去。寶玉眼裏充滿了溫情的再次輕擁了她一下吻了吻她的額角直起身行出門來的時候眼裏已充滿了清明從容話聲也恢複到了先前的冷靜鎮定。


    “現在是什麽時候了?”


    樓下的黑暗中頓時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


    “已是一更了。”


    聽了這聲音寶玉眼中頓時一絲溫暖的光芒閃過。


    “是子龍這麽晚了怎麽還不去守侯佳人?”


    趙雲筆直修長的身軀挺立如槍堅定道:


    “方才焦老說今晚可能有事生公子若是一心赴會我等又豈能袖手?”


    寶玉一麵扣著一領長衫一麵行下樓來他身上的布料高貴而華麗縱在月色下也能襯托出一種逼人的華貴。他將目光投注向天橋的方向:


    “大羅教極力邀約我又怎能示之以弱避而不去?


    “二更……會在那裏生些什麽呢?”


    ……


    其實隻需要用兩個字來形容北京城裏的天橋便已足夠。


    ――熱鬧。


    天橋是許多民間藝術的祥地。藝人在天橋賣藝通常是露天設場習稱“撂地”。相繼在這裏學藝、賣藝、傳藝和生活的民間藝人達五、六百人可分為雜耍藝人和說唱藝人兩大類雜耍包括雜技、武術等項目說唱包括戲劇、曲藝等項目。


    前些年著名的賣藝的窮不怕、醋溺高、韓麻子、盆禿子、田瘸子、孫醜子、鼻嗡子、常傻子等八子各有絕活這些年更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老當益壯後浪也方興未艾耍蛤蟆的老頭、老雲裏飛、花狗熊、耍金鍾的、傻王、百鳥張等人又一一湧現百花齊放。吸引了大量的觀眾更有小販雲集叫賣市肆熱鬧;下至黎民百姓上至達官貴人喜留連該處談笑、對弈、看燈、交遊甚或畫舫賞月、青樓尋樂、坐聆講古、醉賦撫琴。直將天橋的繁榮熱鬧鼎盛到了一個新的高峰。


    寶玉便攜著趙雲湧進了這夜尤深繁華尤盛的天橋。


    不知怎的越行近此處他的心底便越蒸騰出一種寂寞的錯覺。哪怕身邊萬眾攢動人潮如織可是那種寂寞的感覺猶如置身於大雪紛飛的莽莽荒原揮之不去召之即來。


    他體悟到這一點的時候也看到了夜穹上的大半弦清冷的月亮離那熙熙攘攘的人群是如許地近但越顯得孤清。


    然後寶玉便明白了為何大羅教要他來。


    ――要他在這樣一個時間


    ――來到這樣一個地方。


    他的目光停留在了二十餘丈外的兩個人身上。


    這兩個人給他以極其熟悉的感覺仿佛自己同她們牽扯了前世今生未盡的宿緣又好似冥冥裏性命悠關!


    兩人都作男裝打扮一人嫵媚白皙一人孤峭清麗兩人若礁石一般在人流中默默相對。


    蘇小小!


    柳夢!


    這對牽扯了無數恩恩怨怨的師姐妹竟然約在此時此地進行宿怨的對決!


    這一刹那寶玉頓時明白大羅教中人為何苦心積慮的要請動自己前來的緣由:一來這兩名女子身份崇高任何一方出事大羅教中人便是想插手也是勢所不能更是力有未逮二來兩人武功突飛猛進皆同自己有莫大幹係而蘇小小同他關係曖昧一旦遇險自己或許也不會坐視不理。


    在寶玉感知到她們的那一瞬間兩女同時也感受到了這個同自己牽扯上了莫大關係的存在!不約而同的一起轉頭向這方望來!


    分神便是臨敵之大忌!


    這兩女自然不會錯過這絕佳的機會――


    她們同時向對方出了手。


    ――辣手!


    柳夢彎彎的眉毛霍然立起似清清的月三月的柳寶玉忽然覺得這燈火璀璨的夜晚裏有冷漠如冰的電光一閃而起瞬間寂滅!以寶玉的眼力也未看清楚那是一柄怎樣的武器!


    然而蘇小小隻是站著。


    慵慵懶懶的站在那裏。


    可是寶玉卻深刻的感覺到哪怕相距如此距離連自己的精氣神也如長鯨吸水地被蘇小小給吞了去!柳夢的那淩厲一擊仿佛擊入了一個空空蕩蕩的無形中人頓時蒼白憔悴了三分就仿佛一朵春日裏清麗的寂寞小花無人知的遽然穿越了夏日的長長時光開入秋天那近謝的季節。


    兩個人再度對峙燈火映在眼瞳裏的一點灰燼般的黃暈互相凝視久久沒有語言隻有晚風拂起鬢上掠過耳際的輕響。蘇小小卻忽然笑了:


    “你怕了。”


    她笑得美豔不可方物自信而充滿了魅力。她的話輕而薄就好似一柄鋒快的白刃直切入人的心。


    “你又變成了先前那個膽怯的小師妹――從小到大無論是資質還是悟性你哪裏有地方趕得上我?”


    柳夢的臉色泛著淒厲的白她沒有說話隻是將下唇咬得更緊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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