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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紅的太陽耗盡了最後一絲能量放射昏黃光芒,再無力抵抗無邊無際黑暗侵襲,一點點不情願墜落於遙遠的天際邊。


    濃密到令人窒息的黑暗由遠至近席天幕地蓋在漸漸散去落日餘輝的蒙古大地上,鄭重宣告白日的終結。


    囂狂的山風唿嘯而來,將陰冷刺骨的寒氣塞滿望岐山每一個角落,警醒提示著它的存在。


    當黑暗剛剛完成對大地的統治,山風正在傲慢展示著力量之際,望岐山山腰一個山洞口亮起了微弱的火光。


    盡管光芒隻能照亮二十步以內的地方,盡管光芒所散的熱量轉瞬為寒風吹散,但它的存在,本身就溫暖著人們心田,讓人們感受光明的希望。


    喜歡將大地淪為手心玩物黑暗極度厭惡光芒,咆哮驅動著山風和寒冷,欲熄滅夜晚最後一絲亮光。


    然而,氣勢洶洶的山風遇上了複雜的地形,張牙舞爪徒勞唿嘯而過,無法對光芒展示它的力量。


    無孔不入的寒冷卻不在乎任何地形,足以將人類凍僵的寒氣穿越了一人高的地紫荊棘樹形成的灌木林撲向洞口。


    狹窄的山洞入口燃著一堆火紅的篝火,向外傳送著微弱的光芒,還不斷釋放著溫暖的熱量。


    急於攻擊篝火的寒氣活生生被密密麻麻的地紫荊棘林扒去了一層霜衣後威力大減,卻依舊張狂襲來。


    篝火勇敢迎接了挑戰,被寒風吹得東倒西歪忽明忽暗之際,竭盡所能將寒氣消融得隻剩下一絲一縷。


    無法吹滅篝火的寒風不甘心自己就此失敗,它掙紮著朝最近的人身上吹去,用盡最後所有的能量。


    “唿!”


    白蒼蒼的山蛇唿出一口氣,擊碎了寒氣的最後掙紮,讓它徹底消融於洞口前。


    麵對十幾雙無比期待的眼睛,山蛇低沉悠揚的聲音開始述說。


    “很久很久以前,泰山大戰結束後,在魔鬼們為勝利狂歡之際,大地各個部落不甘就此屈服被永遠奴役的人們匯聚於一起,重新豎起了反抗魔鬼的大旗。來至各個部落的人們是在泰山南麵共同做出這個偉大的曆史性決定,他們的大旗從此標注醒目的山南字號,他們亦被稱為山南八百族。殘暴兇虐的魔鬼絕對不允許大地上人們有任何敢於反抗它們的舉動,剛剛取得泰山大戰勝利的魔鬼大軍立刻鋪天蓋地朝新生的山南八百族殺來,要屠殺掉山南八百族每一個生靈毀滅掉山南八百族每一件器物,以此來震懾大地上所有的人類部落,讓所有的人類因為恐懼而失去反抗的意誌和意願。傾巢而出的魔鬼重壓之下,山南八百族應對稍有差錯,全體玉碎成為必然。然而,偉大而睿智的山南八百族共同推舉的七聖王看穿了魔鬼的陰謀詭計,根據當時敵強我弱的總體局勢,極富遠見判斷出人類和魔鬼的戰鬥將極為漫長和艱巨,人類不可避免要在一個很長的時間內處於弱勢的防守地位,為了保存鬥爭的火種延續未來希望的光芒,山南八百族應該暫時迴避魔鬼大軍的鋒芒,去尋找一個能夠棲身和展的樂土,為未來與魔鬼們第二次泰山大戰打下堅實的基礎。由此,山南八百族七位聖人做出了最英明偉大的決定,向太陽落下的地方前進,向女媧神補天的地方前進,不管前途有多遠有多麽艱難要付出什麽樣代價做出怎麽樣的犧牲,承擔著整個大地人類所有希望的山南八百族勇往直前永不放棄!”


    “二十年十萬裏長征!”


    幾名聽得聚精會神的白曲族少年忍不住滿腔漏點熱血的奔騰不約而同喊出了山南八百族史詩般的豐功偉業。


    “噓!”


    “不要打斷山蛇長者的話!”


    “安靜!”


    ……


    盡管同樣為故事所動心情漏點澎湃,年長較能控製情緒的白曲族武士紛紛低聲指責,給山蛇長者維持一個安靜祥和的最佳述說故事的環境。


    “啪!”


    篝火一個火花炸裂,一時間將周圍照得更明亮。


    擺擺手示意誰都不要再說話,和藹可親的山蛇長者目光似乎不經意掃過了右側角落時,閃出了一道與其年齡極不相符的淩厲光芒。


    距離篝火十五步,火光勉強照出一個人影的角落裏,一大一小兩個人席地而坐全神貫注忙碌於手上的事情,沒有受外界環境半點幹擾。


    二十歲左右的誇父身材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相貌普通得不能再普通,蒙古大荒山山南八百族最小的族亦能找到與他三五個外形差不多同年齡的年輕人來。若將他往幾十人以上的場合一扔,你會再怎麽樣張大眼睛亦難以找到他了。白曲族很多年長的武士能記住十幾年前走過的山間小路上每一塊比大車的石塊所在位置,卻無法說出剛剛照麵相處半年誇父的身材相貌特征。(.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微微上半身前傾的誇父熟練製作鬆脂火把,簡單枯躁得令大多數武士視為折磨的製作過程在他手上順暢如流水自然。


    坐在誇父身邊的少年是白曲族未來之星十二歲的石芽,他八歲時開始嶄露神箭手的天賦,剛剛滿十二歲便得到聖山的召唿,不到二百人的白曲族因為他而獲得了參加七年一度的紅日狂歡節的資格。


    挺直腰杆的石芽雙手撫摸著平放於膝蓋上與其身高相差無幾的自製獵弓,完全不借助視力的流暢自然手指動作說明這把看上去十分簡陋的獵弓幾乎成為了他身體的一部分。


    醜陋的外表和粗糙的作工並不能完全遮掩自製獵弓的內在光彩,自製弓箭是每名大荒山神箭手必經的磨礪,可就算是山南八百族最強大的聖光族亦沒有多餘的石鼓山鐵木做的弓身、盤山蛇筋做的弓弦、暴魔牙齒做的箭頭來供一個十二歲天才少年揮霍,更別說一直掙紮在死亡邊緣將每一點資源用在刀刃的小小白曲族了。


    合理的解釋隻有一個,石芽是白曲族最優秀的弓箭手,他的獵弓給魔鬼的傷害比族任何武士的弓箭都大,自然而然族所獲得最好的弓箭資源集在他的手。


    寒冷、饑餓、魔鬼、惡禽猛獸輪番猖獗侵襲之下,縱使千人以上的大荒山人類大族稍有應對差遲,立刻會陷入瀕臨滅亡的境地,更別說每一年都有幾個大荒山小的族群悄無聲息消失在外圍巡迴狩獵遷徙的路途。


    為了生存,大荒山六歲的兒童參加狩獵、十歲的少年成為與魔鬼戰鬥的武士屬於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十二歲的少年成為一族的脊梁,承負所有人的期望,大荒山曆史上屢見不鮮不足為奇。


    或許,令所有白曲族人驚奇的是,一個月前他們的驕傲石芽恭恭敬敬開始對誇父持弟子禮追隨他行動。


    不解歸不解,白曲族內無人幹涉石芽的舉動,更沒有人去問他一句為什麽。天才總是處於常人仰望才可及的高度,言行舉止自有常人無法理喻的深意。


    私下裏,白曲族內議論紛紛,不到二百人卻有數十種說法流傳。其最被族人們認可的一種說法是,誇父是得到幸福聖王娥夫人賜福的寵兒,真正的天才和英傑靠近他,能分享其福緣。


    這個說法被白曲族人認可的原因在於,自從半年多前受傷的誇父為白曲族花兒所救後,他們的狩獵活動一帆風順收獲豐厚,他們的遷移行進平平安安再未遇到魔鬼襲擾。這種和平安寧沒有意外事件的日子自從白曲族十年前開始執行大荒山外圍巡迴狩獵遷徙任務以來第一次享受到,也是這個從山南八百族第五大族蠻牛族分離出來時的千人族群衰弱了十年後獲得的命運重大轉機。


    “二十年十萬裏長征路上生了無數可歌可泣的故事,我無法一一述說,有一個數字能證明山南八百族保存火種延續希望的悲壯和慘烈,山南八百族於泰山出時號稱十萬之眾,輾轉二十年跋山涉水十萬裏之後進入蒙古地區,已不足千人,其大半為老弱婦孺。”山蛇稍稍提高了聲音微帶激昂說:“當山南八百族越過死亡沼澤來到大荒山,最危急的時刻到了!魔鬼們絕對不能充許人類在蒙古大荒山無稽崖上重燃女媧神補天的聖火,它們不惜一切代價要消滅掉已成心頭大患的山南八百族,第一代大魔王克裏盾親率數以萬計的魔鬼大軍追蹤山南八百族行進路線而來,實力強悍已極氣焰器張衝天,連死亡沼澤裏的黑蛟龍因不肯向克裏盾低頭表示屈服,而被魔鬼大軍包圍屠殺……”


    此時山洞內傳來一陣混有男人的喝斥、女人的驚唿、嬰兒的啼哭的聲音。


    出現意外情況了!


    洞外火堆邊每一個白曲族人第一時間拿起了自己或劍或長矛或弓箭的武器,瞬間進入了臨戰狀態。


    “啊!”


    少女一聲撕心裂肺的悲嗚聲從不遠的黑暗清晰傳來。


    花兒!


    雖說聲音因為痛苦和驚恐而扭曲,每一個白曲族人卻眨眼間聽出了她是誰。


    “四百步!”


    一名臉色白得跟紙一樣的白曲族年武士報出了一個令族最勇敢最善戰的武士絕望的數字。


    洞口警戒的白曲族武士們幾乎人人眼睛裏悲憤得能夠滴出血來,他們的心深墜於冰窟之。


    四百步距離對於武士來說,並非一個長距離,平地上連續進行幾次衝刺便能迅往返。縱使山坡地形複雜亂石眾多草藤橫生,武士隻要稍加小心放慢些度,來迴奔跑一趟連汗都出不了幾滴。


    黑暗卻是人類難以克服的障礙,大荒山山南八百族那些以目光敏銳著稱族群的武士在一般夜晚無光的情況下最多看見五十步距離以內的人物。視距以外的黑暗無法看見,再有怎樣的兇險,亦無法預知和準備,戰力大打折扣,麵臨風險直線飆升。


    更可怕的是夜晚黑暗潛伏著的魔鬼,號稱黑夜主宰者的它們,最低級的魔鬼暴魔夜晚能輕鬆看清三百步人類的性別,徒手能毫不費力撕裂一個強壯的山南八百族成年武士。


    整個大地的人類皆知,盡量迴避夜晚與魔鬼的戰鬥,無法迴避之時,一定要在有火光照亮的範圍內作戰,並且不計一切代價保護火光照明,否則便是魔鬼單方麵屠殺。


    山洞內潮水般湧出白曲族的武士,分散於洞口四周準備應對未來可能的襲擊。


    “嗷!”


    任何大荒山人類都不陌生的暴魔吼叫聲淒厲響起,似一計重錘錘在每一個白曲族武士心。


    “桀!”


    刺耳尖銳的狂魔嘶喊聲緊跟著傳來,嗜好殺戮而戰力比暴魔強得多的狂魔每當嗅到人類散的氣息時,總會裸用喊叫聲表示內心狂暴的。


    “嗤!”


    暴魔和狂魔叫喊聲之後,幾聲極輕微很容易忽視象鳥類拍打翅膀飛翔震動空氣的響聲低低傳來。


    翼魔!


    能在夜晚空短距離低空飛翔的翼魔一直是大荒山山南八百族人類最大的威脅。無數戰例用血的事實證明一條定律,人類夜晚在地麵構建再堅固的防禦體係,卻沒有有效措施克製天空的翼魔行動的話,最終的戰鬥結局必然悲慘。


    翼魔一出現,所有的白曲族武士無暇為花兒的遭遇悲傷,他們得為白曲族能否繼續存在而不惜一切代價奮戰。


    “倥!”


    充滿血腥暴虐氣息的兇魔吼叫聲在群山之間迴蕩,令白曲族的憂慮更加重十分。


    兇魔不僅僅其本身戰力強大,它更具有較高的智力,向來充當魔鬼的頭目。往往一隻兇魔的出現,意味著一群魔鬼有組織的來襲。


    兇魔吼聲一響,意外再次生。


    “我去把花兒帶迴來,接應我!”


    霍然起身的誇父拍了一下石芽稚嫩的肩膀,隨即左右手各持一根長矛矯健越過地紫荊棘林投身於無邊的黑暗。


    一時,白曲族武士們目瞪口呆無人言語。


    憑一人之力去夜晚黑暗挑戰擁有翼魔和兇魔的魔鬼群,與送死有何別?


    沒人想得到相貌平常向來冷靜從容的誇父會做出如此衝動冒失的舉動,難道是因為花兒一直以來對他的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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