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名不正,言不順


    幾人重走迴房間,然後聽見孫永金問道,“什麽建議?”


    王品小心翼翼的從懷中掏出一個布包,然後緩緩的展開,隻見裏麵露出一個小小的書本,還有幾張紙。


    李生明一旁嘲笑著說道,“我還以為是什麽寶貝,不過就是一本破書,幾張破紙而已,用得著這麽緊張嗎。”


    王品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顯然對剛才的這句話很不滿意,隻見他緩緩的展開那張紙,赫然展現出一副地圖來,頓時便把孫永金的目光吸引了過去,輕輕的撫摸著它,看著上麵粗糙的線條,歪歪扭扭的筆跡,然後問道,“這就是你畫的。”


    王品點點頭,用他的手指指著西南處的一個小角落,說道,“員外,這就是我們所的地方。”


    李生明不可思議的看著那張紙,也弄明白這就是一張地圖,看著王品所指的那個小角落,不忿的說道,“你胡亂指什麽,我們這裏怎麽可能隻有這麽一點大,要我說,騰越城一定這裏。”


    說著,李生明便把手指,指向了開封城,接著又把整個河南圈了起來,說道,“這裏一定就是騰越。”


    孫永金擺擺手,然後指著王品曾經指向的角落說道,“不,這裏才是騰越,對於這片廣袤的土地來說,騰越實是太小,太小了。”


    李生明不敢相信的張大眼睛,不過員外所說的話,他是不能不信。


    “沒錯!對於滿清如今所擁有的實力來說,我們實是太弱小的,員外的步卒雖然精銳,但是人數卻是稀少,縱然能戰,但也架不住清兵人多,若是清兵傾全力攻過來,員外認為能支撐得了多久。”


    孫永金暗暗點頭,王品的話說得一點不錯,如今的清兵還沒有認識到他的威脅,同時也有其他的反清勢力糾纏著它,再加上滇西之地補給困難,一時之間也不是那麽容易騰得出手來,可一旦讓清兵從容布置,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縱然擁有城鎮中心,擁有恐怖的克隆兵,同樣免不了一個落敗的下場。


    這時,又見王品指著地圖上西南一地,說道,“就這塊地方上,有著剛剛投降的十幾萬明軍,他們正一步步的融入清兵的綠營之中,如果任由事情一步步的發展下去,他們又將成為清兵的力量。”


    孫永金已經明白他要說什麽了,問道,“那你認為,我們應該怎麽做?”


    王品凝神,一字一句的說道,“名不正,則言不順,員外若想得到別人的投靠,就不能僅僅隻是以地方民團自居,有朝一日,總的打出一個旗號。”


    孫永金心頭一震,他是第二次聽到這樣的話語,亮出旗號,以正名義,當勢力弱小的時候,或許還無所謂,但隨著騰越城一戰,他名字已經能夠讓滇西一地的人們有所耳聞。如果不是這個複雜的世界裏呆了這麽長的時間,如果不是身為一個決策者,真正的去尋找人們的支持,或許他永遠也無法體會到旗號對人們的影響力,永遠也想不明白,為什麽打仗之前,一定要先給對手潑上一個邪惡的大帽子,仿佛不如此,就不能出兵一樣。人生存這個世界上,總是需要點什麽精神力量,何況是冒著生命危險,走上戰場,殺的是人類呢。


    總之,能夠擁有一個響亮的名號,無論是對於已經加入自己的人,還是對於那些正處於搖擺的人來說,都能夠產生極大的心理影響。這時,李生明大大咧咧的插嘴著說道,“這還不簡單,我們擁立員外為王就不好了?”


    王品稍稍愣了愣,隨即點頭說道,“沒錯,自立名號,這樣既不會受到其他人的牽絆,又能夠一定程度上號召不甘於屈身滿清的人,但是……”


    王品說到這裏,有意一頓,朝著孫永金看了過去。


    孫永金早就想就想清楚了這樣會帶來的惡果,不僅是從他所了解到的曆史中,從那些剛剛投靠過來的明軍身上感受到的,於是說道,“這樣,不僅那些委身的清兵的原明軍將領會對我產生疑慮,視我為一山中匪徒,就連實力幾乎喪失殆,緬甸苟延殘喘的永曆皇帝也會視我為賊寇。如此一來,騰越這塊地方轉悠轉悠,或許還能生存下去,但一旦走出騰越,必然遭到雙方的群起而攻之,到時候,那個旗號就是我的催命符。自從清軍入關以來,那一次不是明軍內部出現了自殺殘殺的事情,才能夠讓清兵有機可乘,否則,就憑著滿清的十幾萬人,能夠橫掃大江南北麽。”


    王品點頭稱是,說道,“沒錯,那麽第二條路就是遙奉永曆為尊,利用滇西的地利之便,打幾場漂亮的仗,收拾民心,整合明軍殘留的部隊,再於吳三桂爭鋒於西南,乘他們立足未穩之際,重奪迴雲貴之地,以為根基。”


    王品一氣嗬成的說完,孫永金忍不住讚歎了一聲,這句話正是他一直想的,自從碰到那個老頭之後,他就一直思考著自己的出路,他的心中同樣有著兩條路,一種是山窩裏小打小鬧,一點點的積攢自己的實力,這種方法表麵上似乎很穩當,但實際上,這樣的他,永遠隻能是一個小土匪,隨著其他反清勢力的覆滅,清朝統治力的不斷加強,他的一切都隻會是一場妄想,然後身死夢滅,什麽也改變不了。


    第二條路,就是乘著西南未穩之際,借著克隆兵的精銳,狠狠的挫一挫清兵的銳氣,攪動起一番風潮,讓人們看到清兵並不是那麽不可戰勝的,讓人們重拿起自己的武器,徹底的動搖滿清貴胄的根基。隻是他一直無法清晰的理出一個思路出來,聽見王品一言,很有一種醍醐灌頂的滋味,眼前的道路一下子就變得清晰起來。


    這時,又聽見王品說道,“永曆如今緬甸之地,隻怕早就過上了惶惶不可終日的生活,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現任何一個站出來支持他的人,都必然能夠得到他的感激,而且官位對於他來說早就成了一個不要本錢的東西,此刻,我們前去逢迎永曆,就算不能迎過來,也能夠西南之地博上一個好名聲。”


    聽到他的主意,孫永金再看向他的時候,神情已經變了幾分,不禁問道,“你真的隻是一個把總。”


    王品訕笑著說道,“確實是一個把總。”


    李生明又一邊問道,“一個把總居然識字!”


    王品笑得加尷尬,孫永金看向他那歪歪扭扭的字體,突然間明白了什麽,這家夥應該是自學的吧,確實夠拚的。再看向他畫的地圖,作為一個小小把總,根本不可能擁有這樣的地圖,但他如此有心的把繪畫出來,可以看得出來,他確實有心。


    同時,王品說的那個主意,也打動了他,永曆是出了名的傀儡皇帝,自從他登基以來,國家大事,他就沒自己做過主,如果是出生一個憲政的國家裏,倒確實是一個好君主啊,於是說道,“好,就聽你的,我這就派人去緬甸迎接永曆。”


    說完,孫永金就要派人出去,但突然之間停了下來,緬甸之地太過於複雜,那些呆板的不知變通的克隆人們隻怕難以應對,但是把孫七派出去,他實舍不得,不知什麽時候,就會碰上大隊清兵的圍剿,他需要自己的身邊有一個稍微像樣的指揮官,他要這滇西之地,重挫清兵。


    於是,對著王品說道,“如果我把這件事交給你,你能夠完成嗎?”


    王品微微一怔,顯得非常的不可置信,問道,“員外真的要把如此重任交到我的手上嗎。”


    “沒錯!”孫永金毫不猶豫的說道。


    “員外就一點都不懷疑我嗎?”王品繼續追問到。


    孫永金朗聲笑道,“如果你真的想有一天能夠位極人臣,你就絕對不會背叛我,因為隻有漢人的江山裏,你才可以做到這一點,不是嗎?”


    王品微微有一絲感動,不為別的,就為他沒有把自己的話當作玩笑,於是抱拳,響亮的說道,“多謝員外,同時我還要告訴員外,就我們的屋外,還有著一個人,絕對對員外有著大用處。”


    “什麽人?”


    “就是南甸宣撫使的弟弟,那些土司兵的小頭人,一直以來,他都是支持明朝的,並且士兵之中頗有聲望,如果員外能夠擁立他為的宣撫使,那麽南甸必然會成為員外堅強的後盾。”


    聽到這句話,孫永金大是意動,忙說道,“把那些土司兵的小頭人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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