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天帆大驚失色,心裏知道大師兄一向穩重,而且隨著年紀已長更是如此,記憶中還從未見到過他有如此失態的情形,即便聽到張百安的名頭,見識到小龍的不同尋常,也不過就是極為驚訝而已,不知道這老人是什麽來頭,竟然能把大師兄驚成這個樣子。絞盡腦汁在腦海中搜尋,卻實在想不起有哪個姓吳的大人物能讓自己的師兄如此的驚慌失措。


    那老人見到趙劍飛如此模樣,搖著頭歎息不已,笑道:“我有那麽嚇人嗎?想不到過了這麽多年了,居然還有人能認出我來,說起來倒是我有些張狂了。”


    趙劍飛喉嚨裏“咕咕”作響,拚命地咽下了幾口口水,強行讓自己鎮靜下來,恭恭敬敬行了一禮,說道:“前輩言重了,晚輩剛才的失禮之處,還請前輩多多包涵。”


    老人微笑道:“你這是幹什麽?我隻不過是隨便說說,你倒好,才發完呆,這又來了這麽一套。”


    趙劍飛微微的低著頭,神色無比的恭敬,一板一眼地說道:“前輩的聲名如雷貫耳,晚輩實在是不敢怠慢,今天能夠見到神仙風範,當真是……”


    老人擺擺手,打斷了他,哈哈地笑道:“行了,別再說下去了,神仙?哼哼,我可和那些家夥沒什麽關係,坐下說話!”


    傅天帆心裏直納悶,大師兄這是怎麽了,這老人到底是誰呀?別說師父了,就是對你親老子也沒見你這樣過。按說能讓自己師兄這樣的恭敬,這老人應該十分有名才對,可是心中想來想去,就是想不起有哪一個姓吳的名人能讓趙劍飛如此的恭敬。連“神仙風範”都出來了,難不成這世上真有神仙,再聽老人的迴答,更是奇怪,就似乎真的有神仙存在,可是他老人家卻好像又不把神仙放在眼裏。


    趙劍飛應了一聲,小心的坐下,傅天帆滿腹疑惑,跟著坐在一旁。老人看了趙劍飛一眼,見得趙劍飛想要開口,伸手攔住了他,搶先說道:“我知道你心裏很吃驚,這兩天很是長了見識吧?神龍水!還有這不一般的孩子!我想你心裏一定有很多疑問,不過呢,你不必問,我也不會說,很多事情不是你們應該知道的,本來連神龍水都不該出現在這裏,既然已經出現了,我也不會多管閑事,這些事情,其實也和我沒什麽相幹,隻是難免有些好奇心重,唉,不出手也出手了,以後的事情,也不是我能控製得了的。你們呢,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記住了,這不是你可以管得了的。”


    老人最後的語氣變得沉重起來,趙劍飛默默聽著,不敢答話。傅天帆莫名其妙,聽老人不知所雲的說了一通,隻覺得前言不搭後語,不知道他到底想要說些什麽,又聽出老人話語裏隱隱帶著命令的口吻,心下頗為不服,暗想:雖說你老人家功夫了得,可是這麽一點兒道理都不講明了,稀裏糊塗的說了些話,就是要我們什麽都別管,虧得師兄對你如此尊敬,你老人家不管是多麽了不起的人物,卻也太過分了一些。想著,心下不忿,就要開口頂撞,老人眼中精芒一閃,似乎隨意的看了他一眼,傅天帆一哆嗦,忽然覺得一陣驚懼,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迴去。


    小龍拉拉老人的袖子,迫切地說道;“老爺爺,你能教我學功夫嗎?”


    老人轉過頭來,眼中充滿了笑意,頗為有趣地看著小龍,搖了搖頭,說道:“我不能教你,我也教不了你,你要做的事隻能你自己去做。”


    小龍“哦”了一聲,神色中十分地失望,問道:“老爺爺,你為什麽不能教我呢?是我還不夠強嗎?還是我不是乖孩子?要怎麽樣你才能教我呢?我一定會做到的。”


    老人哈哈大笑起來,三人傻傻看著他,也不知道什麽事竟會讓他覺得如此可笑。半晌,老人幾乎笑出眼淚來,才慢慢地停下,微微地喘著氣,極力地抑止住笑意,說道:“都不是的,因為你是龍城裏出來的人,我……我沒法子教得了你。”


    小龍又驚又喜,卻又非常地疑惑,奇怪地問道:“老爺爺,你知道龍城?你知道龍城在哪裏嗎?能不能告訴我呀?”頓了一頓,又問道:“為什麽我是從龍城裏來的,你就不能教我呢?”


    老人道:“龍城在什麽地方,時候到了你自然就會知道的。至於我為什麽不能教你……”老人沉吟了一會兒,卻問道:“你為什麽要跟我學功夫?”


    小龍有些興奮,覺得好像又有了些希望,連忙答道:“因為老爺爺你很強,我也想變得更強。”


    老人笑嗬嗬地又問:“你想要變得多強?怎麽樣才算是很強呢?你又知不知道還有很多比我更強的人?知不知道怎麽樣才能變得更強呢?”


    一連串的問題下來,小龍顯得有些不知所措,猶豫著答道:“我想要做天下最強的人,就是……就是……就是沒有比我更強的人,我要不斷的練武,練到我很強很強。”說著說著,聲音越說越小,看來自己也對自己的迴答感到不滿意,卻又不知道該怎麽來表達自己的意思。


    傅天帆忍不住插嘴道:“小龍,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沒有人能做到最強的。”


    老人微微點了點頭,說道:“天外?!哼哼!我還是不能教你,盡管……,你的路還很長呢,等你想通了這些問題,有緣的話,還能再碰到我,到時候,我再看看能不能教你,龍城麽?倒是也管不到我頭上來,隻要……,等下次見麵再說吧!”


    小龍垂頭喪氣地往椅子上一癱,有氣無力地說道:“噢!我知道了。”臉上的神情十分萎頓,心裏很是難過。


    傅天帆聽得老人說話老是半截半截的打住,心中十分不滿,看到小龍的樣子,卻又有些不忍,說道:“前輩,您看小龍,是不是您在考慮一下。”


    老人偏著頭看了他一眼,說道:“他的事情,我實在是不宜插手的。”說著,又看了看小龍,歎了口氣,又說道:“你這人,這點小事都看不透,可惜啊可惜,也罷,我就助你一臂之力。”說完,伸出右手食指,在小龍眉心輕輕一點。


    傅天帆眼尖,看到一絲金芒隨著那一指閃過,從小龍印堂正中隱沒在頭上,就見小龍一個激靈,驀地站了起來,兩眼發出複雜的眼光,一動不動立在當地,一言不發。傅天帆心中好奇,也懶得深思老人的話,隻想要問問這一指是如何助到小龍一臂之力的。


    這時候,老人也站起身來,說道:“這孩子的事,你們能幫多少就算多少吧!也不必太強求了。”說著,走出兩步,歎息道:“我也該走了,西安也待了幾十年了,是時候換個地方了。”


    趙劍飛一直不說話,這時也站起身來,仍舊是萬分恭敬地跟在老人身後,傅天帆也不敢多言,規規矩矩地跟了上去。


    二人送著老人下樓來到門口,老人攔下一張的士,迴身說道:“好了,有緣再見吧。記住我說的話。”說完,上了車絕塵而去。


    看著這個從外表上看起來和普通老人沒什麽不同的奇人離去,傅天帆驀然發現自己竟然覺得一股先前一直覺察不到的巨大壓力突然消失,整個人都輕鬆起來。心中奇怪,去看趙劍飛,也是一副剛剛放鬆的樣子,於是問道:“大師兄,這位前輩是誰呀?怎麽我從沒聽說有哪一位姓吳的有這麽厲害的人物。”


    趙劍飛搖搖頭,說道:“他不姓吳。”


    傅天帆十分不解,問道:“我明明聽見你說的,還有馬天行,也說出了吳字,他不姓吳,那他姓什麽?他到底是誰?”


    趙劍飛神色凝重,不答反問道:“你有沒有聽師父說過五行天相的事?”


    傅天帆點點頭,卻又非常疑惑,說道:“那些都是不靠邊的傳說,師父也說不能相信,難道這位前輩和這些傳說有什麽關係嗎?哪有這種事!”


    趙劍飛緩緩地,一字一字地說道:“不錯,他就是五行天相之一,‘浴火重生,永世涅磐’!!”


    傅天帆瞠目結舌,驚得傻了一樣,半晌,才叫出聲來:“什麽?!!


    他難道是……,難道是……‘鳳凰’無極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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