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容越眼神涼了涼,很快就收迴了視線,扶著沐青梨往一邊走。那被水潑到的女人揪著服務員去找酒店方投訴,鬧哄哄的場麵很快就安靜下來。


    “誒,我不應該來的,腳不好就應該老實呆著。”沐青梨有些沮喪。


    “腳不好才應該出來多轉轉。”季容越在她身邊坐下,雙手撐在腿上,轉頭盯著她看,“你跑過去幹什麽?”


    “有個服務員說你找我……你沒找我?獁”


    沐青梨怔了一下,飛快扭頭看向白婉欣,她已經轉過了身,像鴕鳥一樣躲進了一個女人的懷裏。


    “那個是?”她小聲問。


    “她媽媽。”季容越淡淡地說。


    “你丈母娘啊。”沐青梨有些頭疼,真不想在這種場合上鬧出動靜來曼。


    可是白家母女隻往這邊看了一眼,隨即往大廳另一側走去。


    “季容越。”蕭陌的手突然伸到了,往兩個人肩上一攬,笑著說:“你丈母娘來了,你慘了,要不要我救你?”


    “骨頭癢了?”季容越拉開他的手,扭頭看他。


    “說對了,去打一局?”蕭陌活動著肩,故意挑釁地看他。


    “行了,我打不過你。”季容越臉黑了黑。


    “哈,其實是你丈母娘委托我過來,請你過去談談,去吧。”蕭陌繞過了他,在沐青梨那邊的沙發扶手上坐下,低聲說:“我幫你看著青梨。”


    季容越站起來,又指指蕭陌的手,沉聲道:“你的狼爪子,安份點!”


    “見過如此完美的狼爪嗎?”蕭陌抬起右手,撒開五指,晃了晃。


    “撲哧……”沐青梨笑起來,這兩兄弟鬥嘴,太有趣了,季容越在她這裏那是戰無不勝,可是和蕭陌鬥嘴,似乎沒贏過。


    看著季容越過去了,蕭陌往她身邊一擠,坐了下來,又衝服務生勾了勾手指,“來,我充當一會兒保護神。”


    沐青梨讓出了一點位置給他,頭湊過來,小聲說:“喂,我問你,白婉欣的媽媽厲害嗎?”


    “哇,那可是厲害中的祖宗……”蕭陌頓時做出一臉恐懼的神情,壓低了聲音說:“殺人於無形,季容越這一去,肯定被她捅十八個血窟窿。”


    “你……”沐青梨抬手就往他頭頂上招唿,“讓你給我貧。”


    “打是親,罵是愛,你再多打幾下吧,我雖然得不到你的心,得到你愛也可以。”蕭陌笑得更歡快了。


    沐青梨哭笑不得地看著他,小聲說:“你有沒有正經點的時候。”


    蕭陌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一下坐姿,和她坐遠了些,低聲說:“好了。”


    沐青梨一咬唇,側過來就往他肩膀賞了一拳,“我讓你故意這樣!”


    咚……


    一聲沉悶的響,二人都怔住了。


    沐青梨以為他會躲,蕭陌以為她是花拳繡腿。


    “沐青梨,我三十八位前任,沒一個敢像你這樣,對我動手的啊!你這手是鐵鑄成的嗎?季容越怎麽沒被你打成白癡?”蕭陌捂著肩,吃驚地看著她。


    “有你這麽誇張嗎?是你自己太弱,弱不經風。”沐青梨有些不好意思了,小聲說:“我沒打你打殘吧?”


    “托你的福,晚上肯定無力抱起女人了。”他呲牙,活動著肩膀。


    “這裏可以坐嗎?”一把低柔的嗓音從二人身邊傳來,微帶了些磁性。


    沐青梨轉頭看,正是剛剛拉了她一把,免她受到開水潑臉之苦的奧籮拉。


    “坐吧,美女媽媽。”蕭陌笑笑,指著對麵的沙發說。


    奧籮拉笑笑,坐了下來,看著沐青梨說:“組委會好像把你的參賽資格取消了,我覺得挺可惜的,你那組設計真的太棒了,而且我感覺有時候靈感撞上了,也不是沒有的事。”


    “謝謝你。”沐青梨平靜地笑笑,她已經想到這個結果,癱了一天,心裏雖然還是難過,但也不是那麽過不去了。


    “你男朋友對你真好,昨天衝上去帥呆了。”奧籮拉又笑著說。


    “嗯。”沐青梨一抿唇,應該是很帥吧,把那麽囧、那麽糗的她抱下來。


    奧籮拉的笑容很陽光,讓沐青梨覺得有些親切,兩個人聊了起來,不過幾分鍾,沐青梨就對奧籮拉有了幾分好感,兩個人有些愛好挺相似的。


    “寶寶幾個月了?”沐青梨的視線看她的小腹,小聲問。


    “三個多月。”奧籮拉的手覆在小腹上,低頭微笑。


    “我的三歲多,快四歲了。”沐青梨從手機裏調出照片給奧籮拉看。


    “真可愛,真漂亮,很像你……原來昨天那是你先生,看不出你結婚了呢,太年輕了。”奧籮拉讚美著,連聲感歎。


    “不過,你懷孕了還到處跑,不辛苦嗎?”沐青梨輕聲問。


    “還行,生活嘛。”奧籮拉笑笑。


    “您先生會心疼的。”沐青梨開了句玩


    tang笑。


    “他……”奧籮拉的笑容沉寂了幾秒,小聲說:“他不在了,車禍走了。”


    沐青梨的笑容凝固住,趕緊說:“對不起。”


    “沒關係,有這個陪我呢。”奧籮拉輕撫著小腹。


    “嗨,奧籮拉。”有人過來找她,她向沐青梨點點頭,起身離開。


    “真堅強。”沐青梨看著她的背影感歎。


    蕭陌這才轉過頭來,低聲說:“強得可怕啊。”


    “去……你不是最喜歡憐香惜玉了?她沒有老公,你要不要試試?”


    “別,我不想當現成的老爸。”蕭陌嘴角抽抽,手在她的後腦上拍了一下,“偶爾占占你的便宜,感覺很棒,其他人嗎,沒興致。”


    沐青梨掀了掀眼皮子,又是一拳打過去,“我讓你腦子裏盡想歪的。”


    蕭陌笑著,這迴架住了她的手,人湊過來,小聲說:“我們去找點刺激的,不如去偷聽一下,看看季容越要賠多少錢給他們?”


    沐青梨的心咯噔沉了一下,扭過頭說:“不去,他有沒有錢,我都跟著他。”


    “你這丫頭,真無趣。”蕭陌無奈了。


    沐青梨其實挺好奇這個的,季容越要怎麽解決他和白家人的事?她握著雞尾酒杯,一仰脖子,喝光了。若真要賠大部分錢,她就和他一起賺迴來,能有多可怕?


    “酒神?”蕭陌拍拍手,又讓服務員拿了幾杯酒過來,在她麵前一字排開,笑著說:“來,我陪你喝,上迴你把我灌醉了,我還沒報仇呢。”


    “你有這本事嗎?”沐青梨斜眼睥他,她的酒量是跟著沐剛喝老白幹喝出來的!


    “今兒非讓你服輸!”蕭陌咬牙切齒,挽著袖子要開戰。


    “真不明白你,這麽多美女在這裏,你怎麽不去?”沐青梨搖頭,指著場中的女人們說。


    “你知道什麽!”蕭陌匆匆說了句,把酒杯往沐青梨手裏一塞,低笑著說:“看我怎麽把你整趴下。”


    “就你?你和他加起來,也不是我的對手!不過,今天不喝。”沐青梨推開酒杯,笑著說:“我得給你留點機會,別讓你醉態百出,讓美人失望。”


    她說著,指了指前麵,奧籮拉正和一群女子往這邊看,看到二人轉過頭來,自然大方地衝二人揮了揮手。


    “嗯,還行。”蕭陌又掃了一眼,了無興趣地收迴視線,眼中又一亮,拉住了沐青梨的手腕說:“反正沒事做,我帶你去玩幾局”


    “可是這到底是什麽活動,你們來是幹什麽的呀?”沐青梨抽不迴手,無奈地問。


    “我是來看熱鬧,混時間的,季容越是來做生意的。”蕭陌笑笑,低聲說。


    “做什麽生意?”沐青梨好奇地問。


    “嗯……商業機密……不過,你如果願意幫我按一下肩膀,讓我舒服了,我就告訴你。”蕭陌衝她眯了眯眼睛,一副神秘模樣。


    “呸!想得美呀。”沐青梨笑著,一拳一拳地往他肩上打,挺輕的。


    “我是男人嘍。”他的雙瞳黯了黯。


    “你是我姐妹。”沐青梨吃吃一笑。


    蕭陌一揮手,站起來,拉著她就往外走,“走,帶你去看星星,這裏很沒意思,香水快把我給熏成植物人了。”


    確實挺香的,沐青梨扶著他的胳膊,一跛一跛,不時跳幾下,眾人給她這傷員讓開路,目送她和蕭陌出去。


    “哪來的?和這兩兄弟都搭上了?”


    “好本事。”


    議論聲傳過來,沐青梨不自然地鬆開了蕭陌的胳膊,可他卻一把將沐青梨的手抓迴來,往手臂裏一塞。


    “怕什麽?你還怕聽這些中傷的話?我覺得你應該百毒不侵,尤其是和我們兩個混在一起。”


    “我可不和你們兩個混在一起啊!”沐青梨傻眼了。


    “行了,別想些不正經的。”蕭陌眼角抽抽,手掌突然用力,在她的手腕上用力掐了一把。


    沐青梨倒吸一口涼氣,畢竟不是季容越呀,真舍得下手!這手還是她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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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奧籮拉的視線一直停在二人背上,手指握著高腳水晶杯,輕抵在唇邊,輕輕地摩動。


    手機突然響了,她放下酒杯,從手包裏拿出一支小巧的全球定製版銀色手機,手指輕輕滑過手機蓋鑲著的亮鑽,把手機貼到了耳邊,慢步往金色大廳外麵走。


    “你來了?好,我現在過去見你……”


    她說完了,手機在掌心裏拋了一下,穩穩接住,放迴皮包裏,慢步走到窗邊,輕輕一靠,手指輕輕摸過自己的眉眼,眼睛眯了眯,盯著外麵的燈光出神。


    冷氣通口處的風吹過來,讓她的手臂起了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


    她閉上了眼睛,手指在太陽穴處輕輕揉動著,喃喃自語了句什麽,再睜開眼睛時,隱隱有淚光閃動,抬手,輕輕一抹,冷冷地一笑,轉身往電梯處走,高跟鞋踏在地毯上,每一步都走得穩穩的,腰肢輕輕擺動,風情肆意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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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大廳出去,穿過長長的金色走道,有一個玻璃花房咖啡屋,裏麵此時隻有三位客人,白家母女,季容越。


    “媽,算了,簽字就好了。”白婉欣怯怯地縮在沙發椅上,輕聲說。


    “執意結婚的是你,現在說離的也是你,你怎麽這麽傻?難道這是兒戲嗎?”林蓉臉色一沉,轉頭看向季容越,憤怒地說:“容越,你到底要怎麽傷害婉欣?她為你做的還不夠多嗎?你躺在這裏的幾個月,她日夜地守護在你的身邊,在我們家,我們拿她當寶貝一樣,你以前不是也挺疼愛她的嗎?你把沐青梨公開帶到這裏來,算什麽?你讓我們一家人,如何自處?”


    “很抱歉,我已經和婉欣說得很清楚,我們兩家本來就不應該站在對立麵,不必用婚姻來維係我們的關係,這件事,是我對不住婉欣,好在,我和她隻有夫妻之名……”


    “放|屁!”林蓉蹭地站起來,指著季容越說:“你有臉說這個嗎?若不是我們給你死撐著,你以為你今天還能坐在這裏和我們大言不慚。”


    “那麽呢?”季容越抬眼看她,淡淡地說:“伯母,若你真的通情達理,就會點頭,放婉欣自由,以後海闊天空,不必在我這裏受罪。”


    “好,既然說到這份上,我們婉欣也不會死纏著你,但是你媽媽當時可是和我說好了,若你反悔,你名下四分之三的股份都轉給白婉欣。”


    “媽媽,算了,我不要。”白婉欣擦了擦眼睛,站了起來,“算了,容越哥哥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吧。”


    “婉欣!”葉蓉氣急敗壞的拉住她,“你能不能爭點氣,就由著他們家人這樣欺負你?我已經通知你婆婆了,這件事若不給我交待,我絕不會善罷甘休!”


    “那就沒辦法談下去了。”季容越站起來,拔腿就走。


    “季容越,你不要後悔。”


    葉蓉用力一拍桌子,震得咖啡杯亂顫,濃香的咖啡潑出來,在玻璃桌上淌開。


    “媽媽,不要發脾氣,我還怎麽和容越哥哥相處……”白婉欣哭起來,拉著葉蓉的手求饒。


    葉蓉已氣得失去理智,轉過頭,甩手就是狠狠的一個耳光,“不爭氣的東西,我的臉都被你丟盡了,你是不是沒有男人要了,非要這樣纏著他?”


    “伯母!”季容越大步折返迴來,一把將葉蓉拂開,把白婉欣拉到身後,惱火地說:“這錯都在我們家,不要責備她了。”


    “你既然那麽輕視她,把她根爛稻草一樣,我怎麽教訓她,關你什麽事?”葉蓉氣急敗壞地站起來,原本優雅的舉止統統掃幹淨,指著白婉欣就吼,“你過來,現在馬上滾迴去!如果再敢不要臉過來找他,我一定打斷你的腿。”


    “我不想迴去。”白婉欣又往季容越的身後縮。


    怎麽能迴去呢?季重山很可怕,他還握著她的照片,隨時可能讓她成為世界上最不要臉的人,她什麽都能忍受,就是不敢讓季容越知道她做過的事,寧可當個讓他不喜歡的白婉欣,也不能當讓他憎恨的白婉欣。


    “你過來。”


    葉蓉大步上前去,一把拉住了白婉欣的胳膊,用力往自己身邊拖,塗著淺金色指甲油的長指甲在白婉欣的手臂上刮出幾道深深的血痕,痛得白婉欣連聲尖叫。


    “啊……媽媽,媽媽……”


    “伯母。”季容越掐住葉蓉的手腕,往後一推,沉下臉色低斥道:“你理智一點。”


    “怎麽理智?你們結婚,那是上了報紙的,現在你好了就把她一腳踢掉,還在電視上抱著那個女人,你讓我們白家成了個大笑話!”


    葉蓉紅著眼睛,怒斥著,揚手就往季容越的臉上招唿去。


    “媽媽,打我吧……”


    白婉欣一抬手,葉蓉的一巴掌又打在了她的胳膊上,重重地一下,雪色的手臂上立刻出現了幾隻清晰的指印,紅腫起來。


    “伯母,鬧夠了嗎?等你清醒一點再來和我談,我還是那句話,四分之三的股份不可能,但我可以把維亞遊輪作為補償,給婉欣。”


    “要麽是四分之三的股份,要麽把她的屍體送迴白家來。”


    葉蓉從沙上拿起了包,狠剮了一眼季容越,大步往外衝去。


    “沒事吧?”


    季容越抬起白婉欣的胳膊看,葉蓉用了十分的力氣,這兩掌打得特別狠,白婉欣的小臉蛋和細胳膊紅了一片,已經腫了起來。


    “我沒事,我坐會兒再走,你走吧。”白婉欣掩著臉,退了兩步,坐到沙發上。


    季容越長眉輕輕動了動,走


    迴她身邊坐下,低聲說:“婉欣,我知道你是想幫我,所以,你要什麽補償我都給你。”


    “再給我幾天時間好嗎?現在簽字,我媽媽真會不要我的,沒有你,我不能沒有媽媽了。我很沒用,我什麽也不會,我念書的時候就一心想和你在一起,我覺得爸爸媽媽有錢,我什麽都不用幹,就當個小妻子,季太太,那就是我的夢想。可現在這夢想不成了,大家都瞧不起我,我是個沒用的可憐蟲……大家都討厭我……”


    白婉欣的小腦袋深深地埋著,雙手摳進了皮沙發裏。


    “別這樣說……”季容越站起來,猶豫了一下,低聲問:“婉欣,我們不可能在一起,你在我病的時候給她發短信,我都不計較了,但是像今天晚上的這種事,我不希望再發生。”


    白婉欣抽了抽鼻子,小聲說:“真不是我,我怎麽敢當著你的麵這樣?沐姐姐是你的心肝寶貝,我是討厭鬼。”


    季容越盯著她看了會兒,起身說:“蕭陌也在這裏,你要不要先跟他玩幾天?”


    “不要了,我就在酒店裏住幾天好了。”白婉欣吸了吸鼻子,含糊地說:“就是,我的卡被我媽凍結了,那天你給我的錢,我已經用完了,我沒有錢了。”


    季容越輕舒一口氣,低聲說:“住到我的酒店來,我給你準備好房間,錢我也會給你劃到位。”


    白婉欣沉默了一會兒,輕輕點頭。


    “起來吧。”季容越拍拍她的肩。


    白婉欣站起來,慢吞吞地跟在他的身後,走出了咖啡廳。


    沐青梨和蕭陌正在金色大廳右側的露台裏玩飛鏢,花草繁茂中,飛鏢靶子立在中間,上麵是紮得亂七八糟的洞眼。


    見二人一前一後進來,沐青梨收起手裏的飛鏢,啞然的看著白婉欣,她怎麽渾身是傷?


    “蕭陌,你帶她幾天吧,她媽正在氣頭上,這幾天就和我們住在一起。”季容越走過來,拍了一下蕭陌。


    “丫頭,你媽打你,你不會躲嗎?”蕭陌走過去,拉著白婉欣的手,上下打量完,無奈地說。


    “打完了就氣消了,是我讓她生氣。”白婉欣也不看沐青梨,往蕭陌身後躲了躲。


    “和龍少的事你談了嗎?”蕭陌轉頭看季容越,低聲問他。


    “簡單聊了一下,沒什麽問題。”季容越扶起沐青梨,沉聲道:“迴去吧。”


    沐青梨想讓自己表現得大方一些,可這小妻子在這裏,她怎麽想,怎麽別扭,等和他出來了,小聲說:“不然,我明天先迴家吧。”


    “和我一起迴去,別著急。”季容越攬在她腰上的手輕輕動了動。


    “不自在,而且,我在這裏隻會刺激到白家的人。”


    “我不需要你躲。”季容越淡淡地說。


    “硬碰硬也沒意思啊,你看看,把她打成什麽樣了。”


    沐青梨扭頭看了一眼,白婉欣正匆匆別開頭,不用說,剛剛肯定是在盯著他們兩個看。沐青梨收迴視線,和季容越拉開了一點距離,不想讓這才挨了打的姑娘再多一點傷心。


    月光灑進來,柔柔地淌了滿車,四個人都很沉默,一向喜歡開玩笑的蕭陌都找不出合適的話題來。


    蕭陌開車,白婉欣坐在前麵,沐青梨和季容越在後麵,這樣別扭的組合,卻還要延續好幾天。


    沐青梨想問季容越,為什麽會要把白婉欣帶在身邊,可這問題一直到憋迴酒店,憋到睡著了,她也沒能問出來。


    ——————————————我是大妻子是真愛的分界線,請一定要愛我呀————————————————


    季容越很早就出去了,和蕭陌一起談事。


    沐青梨洗了衣,跛著腳在房間裏晃來晃去,等著組委會給她最後的評判,到底是抄襲,還是給她申辯的機會。


    雖然這機會挺渺茫的,可是她依然抱有一絲希望,落選倒無所謂,關鍵是她不能背上抄襲的名聲。


    門鈴聲響了。


    沐青梨快步過去,從貓眼往外看,隻見邵江川和丁晟站在門外。


    她不想看到邵江川,卻不得不開門,這兩個可是評委中的重要成員。


    “青梨,腳沒事了吧?”邵江川進來了,盯著她的腳看了會兒,擔憂地說。


    “沒事,請坐吧。”她點點頭,盡量大方一點,請兩個人在沙發上坐,又去沏了兩杯茶過來。


    “季先生不在?”邵江川左右看看,低聲問。


    “嗯,談事去了。”沐青梨說。


    邵江川見她態度淡漠,尷尬了幾秒,轉頭看向丁晟。


    他雙手撐在膝上,一直低著頭,濃眉緊鎖。作品外泄的事,他怎麽都想不通,最終稿是他親自拿到公司,讓快遞上門來收的,這事一出,他立刻就打電話迴公司,讓他們去聯絡那個快遞員,反饋的是,快遞員已經辭職不幹了。他們那一行,來來去去是平常的事


    ,丁晟現在也不能判斷,到底是靈感的巧合,還是有人從快遞員那裏拿走了作品。


    “組委會怎麽決定?”沐青梨索性直接問。


    “取消資格,原作者還想向你提出訴訟。”邵江川見她臉色不好看,趕緊說:“不過你放心,我已經和對方聯係過了,他也隻是想要錢而已。”


    沐青梨頹然地在沙發上坐下,輕聲說:“我的職業生涯,難道就這樣毀了?”


    “不會的,不是還有我和丁晟嗎?”邵江川安慰道。


    沐青梨不出聲,就算用錢壓下這一切,可她這抄襲者的罪名頂在頭上,就意味著,她在這行裏是抬不起頭來了。


    “青梨,到我公司來吧。”邵江川小心翼翼地說。


    “我有工作。”沐青梨抬眼看他,小聲說:“謝謝邵先生。”


    邵江川長長歎氣,又說:“我已經給母親……不是,是郭女士做了整容手術,恢複她的容貌,青梨,我們長輩的事,不要記恨了好嗎?”


    “我從來不記恨您啊,您和我並沒有關係。”沐青梨平靜地說。


    邵江川又長長地歎起了氣,沉默了會兒,才滿臉動容地說:“青梨,我真想把我的一切都傳授給你,你弟弟……並不喜歡這一行,他隻喜歡賽車,你真的很有天賦,我想親自來帶你,你會有更大的發展空間。”


    “真的嗎?天賦,是因為你知道了我是你不經意灑在外麵的一滴精血,還是因為所謂的愧疚?真的不必要,我過得很好,家庭和睦,愛人也迴到身邊了。”


    正說著,門鈴又響了。


    “不好意思。”沐青梨跳過去,往貓眼上一看,哎,古夏嵐這個極可怕的婆婆來了。


    白婉欣被打成那樣,古夏嵐要把這事壓在她頭上,她就有得受了。


    拉開門,古夏嵐上下掃了她一眼,板著臉進來,可一看沙發上還坐了兩個男人,便擰擰眉,轉頭看著沐青梨說:“你有客人。”


    “嗯。”沐青梨點頭。


    “讓他們先避一下吧,我有事和你說。”古夏嵐拔腿就往房間裏走。


    邵江川見著古夏嵐這樣咄咄逼人的氣勢,心中便來氣了,站起來盯著古夏嵐說:“古女士,請你放客氣點,你要弄清楚,你在和誰說話。”


    “我在和誰說話?你覺得我是在和誰說話?請問您又是誰?”


    古夏嵐愕然地轉過頭來,看著邵江川。這男人身材高大,有一頭白發,有點像歐洲混血的感覺。


    “我是青梨的親生父親,邵江川。”邵江川大大方方地報了家門。


    古夏嵐一臉古怪神情,盯著他上上下下看了會兒,冷笑著說:“還真夠亂的,難怪有這樣的女兒。”


    “你太沒教養了,怎麽能這樣說一個年輕人?她還是你兒子苦苦追求的人。為人父母,做成你這樣,真是失敗。”邵江川火了,大步過來,不由分說地就是一頓斥責。


    “怎麽,你和駱輕眉苟**合,生出來的女兒,繼承了她的衣缽,專門破壞別人的家庭,這樣女兒,我能說好嗎?”古夏嵐正被葉蓉逼著交出股分,此時被邵江川指責,頓時惱羞成怒,反唇相譏。


    “古女士,如果你今天不向青梨道歉,我會去告你毀謗罪,你侮辱他人人格!”


    邵江川要氣炸了,駱輕眉和林樂姍都是溫柔大方的女人,待人彬彬有禮,還是第一次看到古夏嵐這樣尖刻的女人。


    “邵先生,若想別人尊重你,你就得先做出尊重別人的舉動。”古夏嵐冷冷地笑,毫不客氣地說。


    “古女士,我想你才應該檢討自己,為什麽丈夫要愛別人。”


    邵江川臉色鐵青,也說得尖銳起來。他什麽都還沒為女兒做,現在別人當著他的麵欺負青梨,哪裏還忍得下去?一世的風度都不要了,和這姓夏的女人針鋒相對,大有非要爭個輸贏的架勢。


    “邵先生,算了。”


    沐青梨頭疼起來,這突然冒出來的爸爸太熱情,讓她難以招架,這樣一吵,不是越吵越混亂嗎?


    邵江川卻不往後退,指著古夏嵐說:“青梨,這些人仗著有點錢,覺得自己了不起,那我們就比錢,她能比你多多少錢?她的錢在季氏公司裏,季氏在,她就有錢,季氏把她趕出去,她就一文不名。你不同,我的家產有一半將會是你的,他兒子的財產,也得有一半給你們的女兒,她到底有什麽資格在你麵前這樣張狂?”


    古夏嵐氣得臉色鐵青,四十多年來,頭一次有人把她頂到了懸崖邊上,居然迴不了嘴。


    “古女士,我再重申一次,我不管你們家裏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如果你有什麽不滿,請去找你兒子季容越先生,不要來找青梨。從法律上來說,他們還不是夫妻,你更沒有資格進這道門,在她麵前指手劃腳。”


    “你……”古夏嵐氣得簡直快暈倒了。


    “媽媽。”白婉欣快步跑進來了,扶著古夏嵐的胳膊,匆匆掃過了三人,小聲說:“別生氣了,我媽


    媽那裏,我會自己去麵對的,沐姐姐是容越哥哥喜歡的人,我們這樣來,容越哥哥會生氣的,我們走吧。”


    “他是我生的,還能把我殺了嗎?”古夏嵐往沙發上一坐,氣哼哼地抬眼看邵江川。


    沐剛那個人很憨,她才不怕,可這個邵江川到底算哪根蔥,居然這樣強硬!不就是個做衣服的嗎?


    她掃視著邵江川和丁晟,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邵江川一拉丁晟,也坐下去,不肯走了。


    “哎,我去睡會兒,頭疼。”沐青梨索性進去了,天大的事她也不想管了,打吧,吵吧,她去躺會兒。


    主角走了,客廳的四個人大眼瞪小眼,氣氛尷尬極了。


    古夏嵐先受不了,氣衝衝給季容越拔了個電|話過去,怒火中燒地低斥,“你在哪裏,沐青梨這裏有兩位先生,氣勢洶洶,你趕緊迴來看看。”


    “惡人先告狀。”邵江川冷笑一聲,往後一靠,指著她說:“我要看看,你兒子能有多兇。上迴要從船上把我丟下去,我還沒找他算帳,我看看他今天能不能把我從這樓上丟下去!”


    古夏嵐怔了一下,不懂他在說什麽,難道以前他們已經見過了?


    沐青梨躺在房間裏,手機震了幾下,季容越打過來的。


    “怎麽迴事?”他低低地問,有風聲從手機裏傳過來,看樣子在車上。


    “不用趕過來,邵江川和丁晟來和我說比賽的事,你媽和婉欣來了,吵起來了。我裏間裏睡著呢,等他們坐得無趣了就能走了,管他們呢,你忙你的去。”沐青梨舉起傷腳,在陽光下看,小聲說。


    “那你睡吧。”季容越沉默了會兒才說。


    “哦。”沐青梨把手機丟開,果然拉起了被子,鑽了進去。


    可說心裏話,有人這樣抵上古夏嵐一頓,於沐青梨來說,其實是心中暗爽的。雖然她是季容越的親媽,可每次對她冷嘲熱諷的,沐青梨哪能喜歡得上來?這樣頂她一次,她以後也能收斂一些,別以為她就是個好欺負的,他兒子不能公然頂撞她,現在換個人來給她上上課,讓她知道,這世界上,不是她天下第一。


    躺了會兒,外麵傳來開門聲。


    季容越迴來了!沐青梨飛快地竄起來,趴到門邊去看,這種小心態,完全是看熱鬧的那種。沐青梨也感覺自己這樣挺過份,可是看在她才心理和身體都受到了創傷的情況下,讓她看一會兒熱鬧吧。


    “怎麽迴事?”季容越掃了一眼屋裏的四個人,沉聲問。


    “我們來和青梨談談比賽的事,古女士好像不太高興。”丁晟淡淡地說。


    邵江川輕哼一聲,大聲說:“季先生,你知不知道你母親是怎麽對待青梨的?無緣無故地辱罵別人是非常可恥的行為,不是淑女名媛所為。你若真想和青梨在一起,隻怕要和你的母親好好談談了。”


    季容越轉頭看向古夏嵐,沉默了好幾分鍾,才低聲說:“還沒鬧夠嗎?從父親去世那年起,你就成了這樣子,我心疼你,才縱容你肆意地對待我身邊的每一個人,我想讓你的晚年過得開心一點,可裏麵那個人,她不是你的仇人,她是你親孫女的母親,是我的愛人,你能不能收斂一點,就算給你兒子一點麵子,不要每次都吵得她沒辦法安寧,算我請求你,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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