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是北京城裏最神秘的開始,一直以來都有傳說,故宮到了晚上一關宮門,深夜時分那些宮女、太監、大臣、嬪妃等等冤死其中的亡魂就會現身遊離其中。


    這些鬼神之論,很多人都是不屑一顧,賈對就是無神論者。幾天前他受到一個極其可靠的消息:那個一直謠傳在商界之中的黑梅大盜三天後的晚上會現身大觀園。據說此人極其厲害敏銳,還能買通鬼神傳之類,一旦有過多警察埋伏驚動,便會立刻收手。此大盜在商界、高層傳的是神乎其神、人人自危。雖然頗有俠盜的風範,可在社會的法製國家,這畢竟是不允許的!除了法律,誰都沒有權利對那些貪官汙吏、黑心奸商進行審判,這才是公正合法的社會,要不還不亂套了。賈對一直這麽認為,所以也一直被人視為傻愣。


    對於這個線人賈對是十分信任的,合作半年以來,從未有過偏差,之前正是因為此人提供的歌廳k粉線索,一舉端掉了一個特大製販賣新型毒品團夥,使得馮局長對自己頗為重視。所以賈對雖然不信鬼神,可黑梅的誘惑巨大,還是讓他單槍匹馬的守到了大觀園。


    段青一身夜襲黑衣,習慣的將奧迪tt停到離大觀園幾百米的一個隱蔽角落處,她可不想被攝像頭拍下來。隻帶著個小背包,小心翼翼靠著沿著牆腳靠近大觀園,幾分鍾後,她到了白天標記好的地方,開始等待時間,按照她前兩天蹲點的情況來看,再過5分鍾這個地方園子裏的巡警就該換班了,到時候就是秘密潛入的最好時機。而現在所選外牆的位置所對應園子中的地方正是一個小山丘草地,翻身過去十分方便。


    段青突然看到兩個黑影過來,趕緊蹲到了公車站的垃圾桶後,身體嬌少的優勢立刻得到彰顯。


    “我沒醉,我還要喝,你個傻逼。”


    “好,好,我醉了,我醉了。”


    原來兩個醉鬼,段青鬆了一口氣,不知道為什麽手心莫名出了很多汗,換班時間已到,她左右環顧無人,矯捷翻身上牆,潛入大觀園中,目標直指櫳翠庵。


    電磁幹擾器破壞了警報器、麻醉噴霧迷倒巡警保安、開鎖器打開電子鎖,一陣搗鼓段青是順利的從抄手遊廊解決了數個關卡,都在預計之中。前麵就是櫳翠庵了,這大觀園這是太大了,真不知道古代那些人怎麽住這麽大個院子,累不累啊,段青一路小跑一邊心裏嘀咕個不停,不禁氣喘籲籲起來。


    開鎖進門,穿過廟院的庭落,直奔主廂房,眼看勝利在望,一陣小心的按圖索驥。段青正要打開一個青色的硬木匣子,忽然之間,房間內燈光大亮,段青適應了黑暗的雙眼,刹那間被照的睜不開。她下意識的用手擋住強光,隻聽見一個厲聲:“放下武器,將雙手抱頭,蹲在原地不要動。”


    段青頓時愣住了,還沒反應過來,房間靠窗戶的角落那邊站起一個瘦弱的身影舉著槍緩緩走了過來:“沒想到吧,黑梅,今天竟然落到了我的手裏。就讓我來看看你到底是什麽人。”


    段青來不及迴憶哪個環節出了問題,正準備偷偷拿出發髻中塗著迷魂散的綿裏針。忽然之間一股奇香入鼻,段青已是四肢麻痹動彈不得,她心底大叫不好,恐是中了江離、辟芷、胡繩、辟荔等混合而成的百籮青煙散,此刻卻為時已晚。意識隨之開始慢慢模糊,很快便倒在了一旁的木椅上。


    那邊剛剛還洋洋自得,以為勝券在握、捕獲黑梅的賈大警察,現如今也是迷糊倒地。


    藍衫道人如魅影般飄然現身,關了燈,鎖好門。將兩人挪到一起,掏出那玉石,又拿出一根細針刺破了段、賈二人的食指,分別擠了一滴鮮血散於玉石銘文之上。最後道人沉默了一會,將一塊寫滿咒語梵文的幡布蓋住了玉石。一道綠光閃過,大觀園櫳翠庵一切重歸無人之寧靜。


    巡邏的保安打開門看了看,和旁邊的人說到:“也不知道怎麽今天晚上這麽困,坐那一小會兒就睡著了。”


    “是啊,我也是,胡四更厲害,他都困的糊塗了,非說剛剛這櫳翠庵裏麵有光。你說這大半夜的黑燈瞎火,怎麽可能!”


    “你可別瞎說,遇到髒東西可真說不準。快走吧,快走吧。”


    香山雅郡,甄世軒的別墅徹夜通明。天總算是大亮了,看了看時間,已經是到了大觀園開館的時間了,甄老板從來來迴迴的踱步於書房,到輾轉反側的在靠椅上瞎想了一宿。這一晚上他等到的最終時刻就要來臨了。


    電話終於響了,甄世軒急忙的撲了過去。


    “怎麽樣了,韓閔。”


    “幹爹,我們的人昨晚上在大觀園附近守了一個通宵,正如你所說的,段青和賈對進入大觀園之後,就再沒出來過!今天早上一開園,我就馬上進去了。沒有絲毫的痕跡、線索。他們兩人就這麽憑空消失了!”韓閔有些恐懼的說到。


    甄世軒緊張一晚的神經總算是得到了安慰,這就是他要的結果,看情況,一切都正如藍衫道人所說,他們已經穿越了紅樓,去遙遠的夢中尋訪奇異的冷香丸。這讓他心裏稍微平靜了很多。


    他想起了藍衫者臨走前冷冷的一句話:“謹記,除了等待,就當一切都沒發生過。”


    藍衫者將拂塵一撣,段青和賈對二人的裝束已全然變成了古人一般,段青是寶藍雲錦比甲配天青色中衣裙,賈對是圓領長褶湖藍束口箭袖,配上一色石青麵緞子朝靴。藍衫人又拿出兩個裝滿銀錠的錢袋,一人身上放好一個。掐指一算,愁眉緊鎖立刻遁形而去,隻剩下兩人依舊沉睡在客棧的床榻上。


    日上三杆,段青覺得頭痛欲裂,她意識逐漸開始清醒,可當她睜開雙眼,第一眼看到周圍環境的時候,天啦!這是什麽地方啊?她身邊居然還有個男人!竟然還穿著古裝,她極為驚恐的跳下了床,迴想起昨天晚上被迷倒的一刻,她心有餘悸,深恐遇到了什麽化妝變態狂之類的,在發現自己還是一清二白之後。段青揉了揉腫脹的太陽穴,她知道自己昨天晚上是中了極為厲害的悶香,可身體怎麽會怎麽難受,副作用也太大了。這時候她才發現這房間四周裝飾布置竟然都是清一色的古香古色,如果說要拍古裝片的話,這個地方簡直是首選。段青走過去,將床上那人翻了過來,這一下可讓她又瞪大的雙眼。她做夢也沒想到,昏睡的人竟然就是賈對。


    難怪昨天晚上在大觀園中覺得那個聲音耳熟,想不到竟然是他!果然是愛管閑事,禍福自招。段青心底念叨著,不知道是誰把他們兩人給迷倒後又弄到這個地方,要說綁架,卻一點皮肉之痛也沒經曆,還煞費苦心的給換上了如此高檔的古代服裝,難不成甄世軒這次暗地裏在投資拍電影不成?


    胡亂猜想著,賈對開始哼了一聲。怕是悶香作用快消失了,段青一想,這小子好歹見過自己,雖然昨天晚上他沒看到自己的臉,可要是繼續留在實在可疑,沒準黑梅的身份就被拆穿了。一不做二不休,段青迅速輕手輕腳的走到門那,試了試發現門是鬆的,便開了門,三十六計,溜之大吉。


    可一下樓,段青就呆住了,雙層的客棧,人川流不息,再多的人、再大的世麵她也見過,可所有的人竟然全都是古代人的打扮,大襟袍、錦袍、大箭袖袍等等綾羅綢緞怡紅翠綠看的段青剛冷靜下來的血刷的一下直冒頭頂。


    她退迴走廊,閉上雙眼,自己默念到:“幻覺,幻覺,這一定都是幻覺。”深深吸了一口氣,她再次走了出來,睜開眼,這次倒真是發現有了變化,麵前突然圍了一大群人,再次嚇了段青一大跳。


    “看什麽看,沒見過美女啊!大白天的,要嚇死人啊。”段青叫囂著,其實是為自己打氣,周遭都太不可思議了。


    一個罩著紫色緞錦雲紋袍衫年輕公子哥對身邊人說到:“這位姑娘貌相清奇秀麗超凡脫俗,如梅花之冷豔,倒是和榮國府櫳翠庵中被擄走的妙玉氣質有三分相似。可衣飾富貴、言談輕浮、舉


    止粗魯,以吾之見,此人決計不是妙玉。”其他人也紛紛點頭。


    不等段青反應,又有一個生得肥頭大耳之人言到:“非也,當日妙玉打坐走火入魔,不早就傳聞是妙玉凡心已動,而後她失蹤,我看也保不齊是自己引了賊,她跟了賊受用去了。如此看來,也不見得她如何冰清玉潔。”


    眾人啐了他一頓,那人自討了一個無趣,訕訕的走開了,其他人也就散了。


    留著段青在原地發呆,什麽榮國府、櫳翠庵、妙玉?這一群言談舉止如此古風的人到底是哪裏來的,自己又是在哪?


    店小二摸樣的客氣的問到:“姑娘來點什麽?”


    這一問不要緊,自己肚子卻是咕咕作響起來,也好吃飯問題可是大問題。段青隨口問了問,哪知道那夥計跟個唱戲的一樣,差點沒把自己餓死。風卷殘雲後,段青滿意的一唿結賬,習慣性的伸手去拿皮包,這才發現自己穿的這叫一個詭異,衣服上哪裏有什麽口袋。段青雖然習慣偷盜,可從未吃過霸王餐。這臉刷的一下紅的起來,隻得裝模作樣的四下尋找起來,還正在腰間找到了一個沉甸甸的錢袋。


    段青取了下來,裏麵硬邦邦的,她預感到了裏麵的東西。剛一打開,四周的眼光立刻被那一大包銀子吸引了過來,有貪婪的,有嫉妒的,有陰險的等等。錢這個東西,看來無論在什麽時代都是招風禍樹。錢袋中還夾著一封信,段青急急忙忙的展開。


    “如想迴到現代,半年之後,等於此客棧中。”


    “神經病。”她嘟嚕一聲,趕緊的結完帳,又收了一大堆碎銀子出了客棧。


    跨出客棧大門,置身於熱鬧的街道中刹那間,段青卻感覺不到四周的喧鬧,那一刻她隻感覺到了恐懼,無邊的恐懼,這是一個四麵臨街的鬧市口,吆喝聲、叫賣聲、小孩們的打鬧聲等等組成一種奇異的熱鬧,裝點著這座古城,段青覺得自己如同一個異類。感覺像自己睡了很久,突然醒來一般,世上已翻天複變變化一般。難道是一夢三十年嗎?還是如同莊子弄不清楚究竟是自己夢見蝴蝶,還是蝴蝶夢見了自己。她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一夜之間四周變成了這個樣子!之前那個華燈初上的燦爛北京城去哪啦?


    她想起了那封信,又急忙的拿出來看了一遍,簡短而冷漠,現在段青不得麵對這個現實:她的確已經迴到了古代——迴到了那個紅塵之鄉、富貴場中、紅樓之夢的伊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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