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遙愣了許久嗎,心中又氣又好笑,他牽腸掛肚操心著鳳沃,還正兒八經的跑去給她提點,敢情人家完全不放在心上,聽著聽著竟然睡著了。


    他不由得輕笑出聲,看來,他還得多多勞累,親自上手好好把這小丫頭調教一番才算完事。


    白遙輕手輕腳把人摟在懷裏,手指蠢蠢欲動,情不自禁撫上懷裏女子安靜的睡顏。他用柔軟的指腹臨摹著女子的緊閉的眸子,卷翹的睫毛、小巧筆挺的鼻子......


    他把她的睡顏來來迴迴端詳了好幾遍才心滿意足的站起身,尋了條偏僻少人的路徑慢悠悠把人抱迴房。


    饒是白遙有心躲過某隻醋勁兒十足的九尾狐,但也抵不住這隻九尾狐一早就蹲守在鳳沃艙房裏。


    凡音塵一見有陌生男子闖入,抬起爪子就打算趕人。待定睛細看之後,才驚覺那男子懷裏竟抱著它心心念念的鳳沃。


    凡音塵一雙血眸不可置信的撐大了數倍,三兩下跑到白遙身前,支起前肢趴在白遙的手臂上,尖細的鼻子在鳳沃臉上使勁的嗅了嗅。


    還好還好,鳳沃隻是睡著了而已。


    凡音塵狠狠的鬆了一口氣,隨即怒視著白遙,剛想說上幾句卻害怕吵醒鳳沃,隻好一聲不吭的退開數步,把路讓給白遙。


    白遙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全然不把凡音塵的一驚一怒放在眼裏。他穩穩的邁開步子輕輕鬆鬆把鳳沃放在床上,還沒等他替鳳沃掖好被角,自己的褲子下擺就被一排鋒利的鋼牙給死死咬住。


    白遙把腿往後一撤,自己的褲腿便“刺啦”一聲裂開了。他不悅的低頭看著咬著自己一截褲管的狐狸,那狐狸同樣不懷好意的抬頭看他。


    一人一狐僵持不下,但秉承著不吵醒鳳沃的原則,一人一狐頗有默契的把戰場轉移到了艙房門外。


    凡音塵“呸”的一聲把白遙的褲管給扔的老遠,好像吃進了什麽髒東西般爪子不停的扒拉著自己的嘴巴。它都還沒抱過鳳沃呢,怎麽能讓白遙這個外人搶了先。


    它妒火中燒,有些惱怒的對白遙道:“你怎麽會抱著我們主上迴來?我們主上怎麽會在外麵睡著?”


    白遙理了理衣袍的下擺,蓋住了裸露出來的半截小腿,輕飄飄的一句話帶過凡音塵的質問:“我不抱著她,難不成要你抱?”


    凡音塵低頭看了眼自己纖細的四條腿,它還沒能化身為人形,憑著這副狐狸的身體的確抱不起鳳沃。一想到這裏,它猶如泄了氣的球般,一雙尖尖的耳朵搖搖晃晃的聳拉下來。


    白遙看也不看凡音塵一眼,抬腿離開,他才不跟一隻打翻了醋壇子的狐狸計較呢。


    凡音塵呆在原地自怨自艾了良久後,才猛然支起腦袋,它怎麽被白遙給蒙混過去了。它想問的明明是鳳沃為什麽會在外麵睡著還被給白遙抱了迴來,,這和它能不能抱起鳳沃有什麽關係啊。


    它抬眼四處觀望,白遙早已不知所蹤。它委委屈屈的繞迴鳳沃身邊,嘴裏咬著被角給鳳沃蓋上薄背,身子一軟安安靜靜的攤在了鳳沃身邊。


    靈舟在空中行駛速度極快,半個月後便停在了南域萬象宮內。


    鳳沃完全沒有想到,白遙給她的竟會是一片如此大的地盤,這地方比大院大上數十倍不止。


    “這裏原是萬象宮的地盤,後收入上青宗門下,便空了出來。”白遙站在鳳沃身邊,指著大門處一塊書著萬象宮三字的石碑,緩緩介紹道。


    萬象宮的大門說不上有多麽氣派,但精巧雅致倒是十足十的。


    靈舟上的人隨著雲揚雲卿的牽引接二連三湧入了萬象宮內,步行所到之處,皆是處處深幽繁盛。


    白遙召來不知何時等候在萬象宮裏的度升,拉著鳳沃一起站了上去,尾隨的還有白晃晃一身白毛勝雪的凡音塵。


    白遙隻當看不見這隻居心不良的狐狸,他站在度升的背上指著下方的景致給鳳沃介紹:“萬象宮,顧名思義有包羅萬象之意。它也沒辜負這萬象之名,若說這南域有什麽難得的景致的話,這萬象宮便是南域首屈一指的盛景。”


    他當初鐵定決心要收服刁良勻以及他背後的萬象宮,便是看中了這遍地的美景。刁良勻等萬象宮中人自知萬象宮美景惑人,便謹小慎微的守著萬象宮的大門,連大開山門招收弟子都不曾有過。久而久之,萬象宮便衰落下來,空有琳琅滿目的美景卻無多少人真正知曉。


    鳳沃遠目往下眺望,這萬象宮竟有春夏秋冬四景聯訣出現。萬象宮東麵是肆意撩人的春色,西麵是赫赫炎炎的夏日,南麵則是清爽宜人的秋日,北麵的景色最讓人震撼,竟是冰封千裏的寒冷冬季。


    “這……這不會是障眼法吧,還是被設了什麽幻陣?”鳳沃第一個反應不是感歎白遙給自己尋了個好地方,而是好奇為何會出現這種奇怪的景色,而且她看著萬象宮的地形還覺得有些眼熟,她好像在哪裏見過類似的格局。


    白遙一噎,他都準備好接受鳳沃感激涕零的道謝了,沒想到這丫頭竟懷疑起這地方的虛實來。


    鳳沃把心裏異樣的熟悉感暫且壓下,眼下她還有一些瑣事沒有交代完。


    她看著底下置身在南麵的雲揚等人,輕笑道:“音塵,你下去告訴雲揚,讓她們帶人在南麵找地方住下。那裏的氣候不冷不熱,剛剛好。”


    凡音塵聽後,在鳳沃身邊磨磨蹭蹭許久才肯離去,離去前還不忘用不許輕舉妄動的眼神威懾白遙。


    白遙噗嗤一笑,他才沒有這麽饑不擇食,更不會不挑時間的亂來。


    鳳沃撇了一眼身邊的白遙,她就是故意不著痕跡的支開凡音塵的。鳳沃垂頭作深思熟慮狀,沉吟片刻後才道:“你上次跟我說雲卿身邊那些銀袍人的事,我已經打算好怎麽做了。”她可是隱約記得,十幾天前白遙對這事有幾分上心。


    白遙頗為興致盎然問道: “嗯?你打算怎麽辦,說來聽聽。”他真的很好奇,鳳沃會怎麽處理這些靠不住的下屬。


    “不怎麽辦,順其自然。”鳳沃聳了聳肩,一屁股坐在了度升軟綿綿的後背上。


    白遙心有不滿,鳳沃這是什麽態度,他看著怎麽有點自暴自棄的意味。


    十幾天了,鳳沃就考慮出“順其自然”四個字,真是太讓他失望了。就算鳳沃狠毒一點,一句話要這些不忠心的銀袍人都死,以絕後患,他都覺得鳳沃還可堪用。


    他以前莫不是瞎了眼了?怎麽會看上這種既心軟又碌碌無為的女子。


    “你這是什麽眼神啊?”鳳沃被白遙赤裸裸嫌棄的目光刺的胸口發疼,弄的她好像做了什麽不得了的大錯事一樣。


    白遙默默的收迴目光,撣了撣身上不存在的灰塵,搖了搖頭後清淺一笑道:“沒有,我還有事,先迴閑浮島了。”他就是生氣了,鳳沃這種處理態度他看不下去了。


    鳳沃胸口悶悶的,一咬牙伸手拽住白遙衣袍的下擺,仍是固執己見。“白遙,我不認為我這樣做有什麽錯。隻要銀袍人死心塌地跟著雲卿,也就是死心塌地跟著我。”


    白遙嗤笑一聲,鳳沃太天真了。他並未轉身看自己身後的鳳沃,隻是停住腳步,很好的掩飾住自己不屑的情緒,語氣平緩反問道: “可是她們忠於雲卿,未必就是忠於你,你就不怕有一天雲卿叛變嗎?”


    鳳沃突然笑了,雲卿背叛她之後就是死路一條,就算自己親自不動手毀了雲卿,隻要她稍微把雲卿還活著和鳳武劍在雲卿手裏這兩件事情稍微透露一點給方家,雲卿這一輩子將永無寧日,除非她肯交出鳳武劍。可是,鳳沃可是清楚明白的知道,要雲卿交出鳳武劍,還不如要了她的命。


    想到這裏,鳳沃突然身子一鬆,收迴了自己捏著白遙衣袍下擺的手。


    她語氣輕快道:“我做不到完完全全架空自己手底下的人,要是雲卿手裏頭無人可用,又沒有該有的權利,試問,她還有什麽資本管理好一個橫跨兩域的商行。”她突然話鋒一轉,慢悠悠的問道:“白遙,你知道雲卿的出身嗎?”


    白遙垂下眼眸,心中思忖著。不可否認,鳳沃對待手下人自有一套處理辦法,雖然和他穩紮穩打的辦法不同,但他也不能完否定鳳沃的做法。


    好像......鳳沃的說法還真有那麽一點兒道理,他也不急,靜待成果吧。


    白遙轉過身,居高臨下看著坐在度升背上的鳳沃。他也不發問,而是等著鳳沃自己迴答。雲卿的出身麽?他倒要看看鳳沃從哪裏挖來這麽一個有些經商天賦的姑娘。


    鳳沃揚起小臉,臉上漾著不慌不忙的笑容,有些小驕傲的說出事實。“她出身方家,名叫方世卿。”她覺得,當初她不顧鳳從悉反對一舉把雲卿收在麾下實在是她在虛空界裏做過的最明智最大膽的決定了。


    白遙一驚,北地大族方家人?當初方家家主可是曾揚言與鳳沃不死不休的,方家人怎麽會跑到鳳沃身邊,這是方家人在算計鳳沃還是鳳沃在反算計方家人?


    一瞬間,白遙腦子裏閃過無數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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