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小格低低的垂著頭,長長的劉海擋住了她的臉,饒是如此,皇後依舊能想到馬小格臉上現在是什麽表情。她冷冷的握緊了桌上的官窯瓷杯,若不是迫於無奈,她怎會讓一個鄉野村婦做太子的側妃?能夠名正言順的將馬小格這張底牌掌控在手中,也就隻有讓她成為太子的人。


    “皇後娘娘……”亭子外突然走進來一個年長的宮女,低低的在皇後耳邊嘀咕著。


    皇後臉色不由得大變,猛地將手中的瓷杯擲了出去,細小的瓷片飛濺起來,刺進了馬小格的手背裏。皇後冷眼看著,不耐煩的揮揮手:“你先下去,嫁給太子的事情容後再議!”


    “說清楚點!”皇後站起身來,拂袖走進大殿內。


    那年長的宮女麵色沉靜的說道:“皇後娘娘,這二皇子失蹤後帶迴來一個女子,是全京城的老百姓都看到了的,看來是假不了。那清王妃,據說跌落懸崖後就不知所蹤了,二皇子一直在找,但一直無果。”


    “那女子是什麽來頭?”皇後冷冷的問道。


    年長宮女搖搖頭道:“這還要等陳側妃的消息。”


    “今日內,務必將那女子的所有消息查的清清楚楚!”皇後不容置疑的說道,眼裏透出狠戾的光。如果龍鈺澤那小子帶迴來的女子真是神女,那她會不%一%本%讀%小說.ybdu惜一切代價搶過來,或者說……毀掉!


    清王府,連著幾日的陰霾後,終於迎來了歡聲笑語。


    陳慧娘站在桌邊,手裏握著長長的筷子,笑道:“王爺,您幸得佛主保佑,大難不死,一定後福不淺。今日的菜色臣妾可是下了一番功夫的,酸甜苦辣都有,就看王爺愛吃哪一樣了。”


    龍鈺澤點點頭,嚐了嚐就近的一碗菜,瞬間,辣味襲來,他微微皺了皺眉,喝了一口水,將林靈的身影從腦海中驅除出去,說道:“本王帶迴來的那個女子呢?”


    “臣妾將她安置在西邊的廂房。”陳慧娘笑盈盈的,“她是王爺的救命恩人,臣妾一定不會怠慢她……王爺,不知王妃如今身在何處?臣妾隻是一個側妃,這些天迫於無奈暫理王府之事,實在於心不安。”


    “將觀星台收拾出來給她住。”龍鈺澤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


    “她?是李小姐?”陳慧娘有些驚訝的說道,觀星台是清王府裏的主要建築,與傾雲軒分別處於東西兩側,她一直以為這觀星台是給另外一位側妃住的,卻不想……難道說王爺帶迴來的那個女子並不僅僅是救命恩人那麽簡單?陳慧娘的心漏了一拍。


    龍鈺澤抬起眸,看著陳慧娘:“沒錯,王妃下落一直不明,王府諸事就暫時交給你打理了。”


    “是,臣妾一定盡力為之。”陳慧娘垂下眼眸,溫和的說道。


    麵對桌子上的十幾碟色香味俱全的菜,李三妹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她活了十四五年,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大的陣勢,幾個丫環站在她的身側為她布菜,讓她有些受寵若驚,連忙製止了這種行為。桌子上的菜她幾乎都沒有見過,從小到大,她吃得最多的就是魚和蝦,而且都是她自己動手生火做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她連想都沒有想過。


    “你們……你們別忙活了,我自己來就行了。”李三妹忐忑的說道,將所有的丫環都趕出了房間,自己一個人坐在偌大的桌子邊慢慢的吃起來,每一道菜都是絕味,她卻無法安心去享受,她還記得自己對龍鈺澤說的話,她是來為奴為婢的,不是來享福的。


    吃完飯,李三妹習慣性的收碗筷,卻硬生生的頓住了。這一桌子的菜她一個人根本吃不完,還剩了下來了許多,若是在漁村,這些菜肯定是留著下一頓吃的,但是在這京城王府裏,她不敢想象,隻得又將丫環叫了進來。


    “這些剩餘的菜你們一般怎麽處置?”李三妹站在一邊問道。


    領頭的丫環說道:“自然是倒掉了。”她說的理所當然,甚至還有些不屑。


    “這也太浪費了吧……”李三妹雙眼盯著那些甚至還沒有動過筷子的菜,惋惜的歎息道。


    領頭的丫頭譏諷的一笑,沒有再說話,利落的將所有的菜碟收拾妥當。


    “見過王爺!”門外響起行禮聲,屋子裏收拾的丫環連忙停下了手裏的活,剛好龍鈺澤的身影進入屋子,眾人齊齊福身行禮:“見過王爺,王爺萬福!”


    “你們都退下!”龍鈺澤淡淡的開口,掀袍坐在了矮凳上,“你在這裏可還習慣?”


    李三妹拚命的點頭:“公子,你對我太好了……你救了我一命,我還死皮賴臉的跟著你……沒有為你做任何事情,反而還這麽麻煩那些人。公子,你別看我是個弱女子,但我什麽都會,你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


    “是嗎?”龍鈺澤輕輕的笑道,“若是我讓你嫁給我呢?”


    “啊?”李三妹的臉瞬間爆紅,“公子別開玩笑了。”


    龍鈺澤搖搖頭,嘴角微微勾起:“我並沒有開玩笑,既然你說我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那我想讓你幫我一個忙,就是嫁給我。”


    “為什麽?”見龍鈺澤的神色認真,李三妹也認真的問道。


    “你不需要知道原因。”龍鈺澤的聲音帶著一股薄涼,“若你答應,不日你便是清王府李側妃。”


    李三妹張開的嘴慢慢的合攏,想要問個清楚明白,但龍鈺澤卻說她不需要知道原因,那還有什麽好問的呢?她十指交合,咬了咬唇,說道:“公子救了我兩次,我為公子做一點事情也是應該的。”


    她的聲音低低的,全是妥協。


    龍鈺澤驀地就想到了當初林靈掙紮反抗出逃的模樣,忽地有些於心不忍。


    “你不願意的話,我也不會強求。”龍鈺澤說道。


    “答應,我答應!”李三妹點頭,“我剛才隻是在想是什麽時候?”


    “三日後。”龍鈺澤站起身來,深深地看了李三妹一眼,轉身走出了房間。


    房間一下子安靜下來,李三妹緩緩地走到門口,輕輕的關上了門,背靠著緊閉的門,慢慢的滑落坐在了地上。她緊緊地抱住自己的膝蓋,突然有一種想哭的衝動。她之所以一定要跟著龍鈺澤,是因為她無處可去,而龍鈺澤又救了她兩次,她想為奴為婢來報恩。


    可是到了這裏,發生的事情與她想象中的太不一樣了。這王府之中無數丫環,根本不缺她一個。而林靈在下船之後就去了別處,龍鈺澤還交代她不許告知旁人,若有人問起,就說王妃失蹤,至今下落未明……李三妹歎了一口氣,這裏的世界太複雜了,她看不透。


    早在龍鈺澤從劉奇手裏救下她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傾心於這個男人了。


    幸福仿佛突然降臨,讓她措手不及。


    夜色漸漸沉了下來,觀星台卻闖進了兩個男子,伺候的丫環根本擋不住。


    “李小姐,聽說是你救了王爺,那王妃呢!王妃去哪兒了?”阿信怒氣衝衝的低吼。


    李三妹嚇得一怔,有一種麵前的男子要抽出腰間的佩劍架在她脖子上的感覺,她吞了一口唾沫,說道:“王妃失蹤已久,王爺已經派人去找了,至今下落未明。”


    羅文傑焦急的說道:“怎麽可能呢?王妃和王爺是一同跌落下去的,怎麽會找不到呢?”


    李三妹斟酌著措辭:“大海很大,沒有盡頭,如果遇到了風暴,就可能……”


    “胡說!”阿信怒道,“小姐是不會有事的!”


    羅文傑歎了一口氣:“在這裏也問不到什麽消息,阿信,我們還是想辦法去找王爺吧。”


    “哼!”阿信氣哼哼的說道,“若是小姐有事,我第一個不會放過的就是王爺!”


    李三妹在一邊聽著,也沒有聽明白是怎麽迴事,臉上一直掛著似懂非懂的笑。


    失蹤了七八日的二皇子低調迴京,卻被太子殿下派來的刺客打傷——這件事情已經在京城裏傳的沸沸揚揚了。尤其是當日親眼見過的男人們更是在茶樓酒肆裏高談闊論,有一些家中有背景的人更是得到消息,說是皇上並未懲罰太子殿下所犯的過錯,僅僅是禁足一月而已……要知道,當日二皇子可是吐了好多血,一身的衣袍都被染紅了……很多親眼見到的女人如是道。


    京城裏為二皇子打抱不平的人越來越多,十幾年前宮闈的秘事也被人挖掘了出來。先皇後有著傾國傾城打的絕世容顏,也是一位十分聰慧的才女,但天妒紅顏,在生下二皇子之後就過世了。有人說,是現任皇後使了陰毒的手段害死了先皇後,為了是讓並不是皇室嫡子,卻是長子的太子殿下名正言順的登上皇位。


    風言風語見風就長,再加上有人暗中煽風點火,這謠言鬧得是滿城風雨。


    “簡直是混賬!”皇上龍顏大怒,“將所有造謠生事的人都抓起來,以儆效尤!”


    薄大人拱手道:“皇上,這要找到最初造謠生事的人確實不易,而且,據說當日清王爺遭埋伏的時候,許多百姓都圍觀了要想平息此事怕真的有些難。”


    另一人也向前一步說道:“皇上,百姓們隻是針對自己看到的事情發表言論而已,當日的情緒許多人都看在眼底。微臣以為,此事並不是三人成虎,以訛傳訛,還是請皇上徹底查清楚清王爺遇襲之事,既可洗清太子殿下的冤屈,又可給全城百姓一個交代。”


    龍鈺澤站在大殿前列,淡淡的說道:“此事已經過去了,無需再追究,時間久了,百姓也就淡忘了。”


    “皇上,此事關係到太子殿下和二皇子,如若不查清楚給百姓一個交代,那勢必會民心不穩,以亂朝綱啊!”林大人痛心疾首的歎道。


    若是沒有在黑衣刺客胸口發現那枚暗色的腰牌,若是這枚腰牌沒有被老百姓親眼看見,若是“太子殿下”四個字沒有從捕快嘴裏落入百姓的耳朵裏……那這件事或許可以草草結案,並且根本牽涉不到太子的頭上,但,太子一生有皇後庇護,他的心思還是太淺了一些。


    “王爺,幸好那日您提前感知到了危機,這才造就了一出好戲。以往皇後娘娘也派了不少人刺殺王爺,但一直找不到把柄,這一次,想來皇上是不會輕易放過太子殿下了。”暗夜垂首含著笑意說道,鬼離離開後,就是由他貼身保護龍鈺澤,也是一等一的護衛。


    龍鈺澤的嘴角勾起,食指敲打著白玉石柱道:“暗夜,你去一趟京城衙門,告訴他們,必要的時候再加一把火,這一次,即使無法讓父皇免去他的太子之位,也要讓父皇對太子死心。”


    “是!”暗夜的聲音鏗鏘有力。


    迴到王府,管家笑眯眯的在門口迎接,龍鈺澤淡淡的說道:“吩咐下去,三日後迎娶本王的救命恩人李三妹李小姐為清王府的側妃,屆時邀請京城中所有三品以上的官員。”


    “王爺……這會不會太著急了?”老管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說道。


    龍鈺澤冷冷的一笑:“三日的準備時間還少了?”


    “不……老奴不是這個意思!”老管家滿頭大汗,不知道這王爺玩的又是哪一出。


    當初,王爺一意孤行的要娶一個民間不知來曆的丫頭做王妃也便罷了,至少得到了皇上和皇後娘娘的同意,而且也還有三個月的準備期。而今,王妃失蹤,王爺要納一個側妃,甚至不需要經過任何人的同意,聽王爺的語氣,要邀請京城中所有三品以上的官員,似乎是要大舉操辦此次婚事。但……王爺為何要如此著急的娶一個漁村的女子做側妃?


    王爺對王妃是喜歡,對那個李小姐是感激麽?


    老管家想不明白。


    紅纓帶迴來這個消息的時候,陳慧娘怔忪了小半日。


    她想不明白,感激一個人的方法有很多種,不一定要娶她。


    而且,此事是交給老管家去辦的,這個消息紅纓還是從管事的婆子那裏聽來的。也就是說若沒有紅纓耳聽八方的本事,那她可能要到大婚那一日才知道這王府之中又多了一位主子。陳慧娘的舌尖溢滿了苦澀,龍鈺澤這是不相信她……或者說,認為她隻是一個側妃,根本不夠格來舉辦一場婚事。


    “小姐,那個李小姐比那個女人還要低俗不堪呢……”紅纓在一邊說著寬慰的話,話裏的那個女人指的自然就是林靈了,“昨日丫環給觀星台送了幾十碟菜,末了的時候,那李小姐眼巴巴的看著未吃完的菜舍不得倒掉。一看就是小門小戶的女子,就她那點道行,還真沒有哪一點能跟小姐您比的。”


    陳慧娘就想到昨日迎李三妹進府的時候,無意間握住了她的手,她手上厚厚的繭子足以說明很多問題。是的,這個女人一股小家子氣,不足畏懼,但她是王爺的救命恩人,就衝著這一點,王爺也永遠不會怠慢於她。


    “走吧,隨我去一趟觀星台。”陳慧娘站起來,語氣淡淡的。


    紅纓遲疑的開口:“小姐,這個時候觀星台正熱鬧著,奴婢怕……”


    “無事,再怎麽說,這王府中的大小事務目前都是由我做主。”陳慧娘輕輕的笑道,之前的憂愁似乎一下子煙消雲散了,“紅纓,帶上廚房剛剛送來的靈芝山藥粥,想來那李小姐是從未嚐過的。”


    紅纓不敢再多說什麽,連忙端起了桌子上還冒著熱氣的靈芝山藥粥,跟緊了陳慧娘的步子。


    觀星台確實熱鬧,以往這裏無人居,隻有三三兩兩個丫環負責日常的打掃,平日裏極其冷清。而這李三妹住進來後,先是陳慧娘給她安排了四個丫環,接著,因為她即將成為王府的側妃,老管家又給她配備了相應數量的婆子和小廝,整個院子裏進進出出都是人。


    關於李三妹的所有事情,目前都是由老管家一手操辦。


    行至觀星台的院子裏,七八個工匠忙著種花卉鋪草坪,好幾個丫環提著桶子從裏至外的打掃著,有一條從後院到前廳的主道正鋪著,用的都是上好的青玉石。這裏的人雖然多,也很亂,但也看得出,荒蕪多年的觀星台正在慢慢變好。陳慧娘輕輕地勾起嘴角,王爺還真是急呢,竟然想在三日內就將這觀星台打造成與含元閣匹敵的院子。


    “小姐,那花花草草奴婢不懂,但這青玉石可是上百兩銀子才得一塊,這麽一條又長又寬的主道,得花去多少銀子啊。”紅纓在一邊低低的歎道。


    陳慧娘沒有說話,紅纓不知道,她還是清楚的。那花匠手邊的紫葉小花苗,正是西域進貢的紫玉蘭,皇後娘娘的宮中僅有一株。而那細長柳葉狀的小草則是羽衣草,也是一種不常見的植物,但它卻可以驅趕蚊蟲,安神養氣。還有那青玉石,整個王府也隻有王爺書房門口一小段小徑是用它鋪就的,而在這觀星台,竟然是整整一條主道。


    嗬嗬……報答救命之恩就是這麽報答的麽?


    如果林靈那個臭丫頭知道了,又該怎麽折騰?


    無端的,陳慧娘就想到了失蹤的林靈,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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