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鏢局總局建在天津,在北方行走的江湖人中少有不知,就是官府,也有許多強硬的後台,提起鏢局的郭三少,那是響當當的一個少年英雄。他單憑孤身一人,百兩紋銀,走南闖北,結交了江湖上大半的權勢,疏通攀附,除敵排奸,將一座擁有四百多人的鏢局做了出來。憑著高強的武功,精明的頭腦,就算是有不開眼的匪幫欲動他的貨物,也大多是暗地裏動手。隻因誰也不想光著頭去頂他那些背後的勢力。開鏢局的最主要還是關係,有幾個江湖上極厲害的靠山,那就算沒有本事,別人也不敢明裏來動你。隻是這次行鏢,卻非同一般。不管明裏暗裏,對這些要動鏢的人來說,就算宰了郭三少,那也是不在乎的。故而,光天化日,終南山腳居然就有人圍上了平安鏢隊,不但殺光了鏢局中的人,還差點將親自壓鏢的郭三少圍死。要不是他那五個得力的鏢頭,平日裏的拜把子兄弟拚死護送他逃出,隻怕這時他已死在亂刀之中了。


    郭三少原名為郭鐵,父親是個商人,母親賢良,上有兩個哥哥,一家五口小日子過的平安無憂,隻是壞在他父親有個表兄,家傳一件寶貝。那是古周奇珍青銅小鼎,在武王封祿父於商都時所送之物。這父兄得了風寒不治而亡,家中無後,其妻本著家道,把寶物送來讓其父看管。豈知無意中引來賊子,竟把全家上下全部殺死,盜了寶物而去。當時郭鐵正在鄰家玩耍,天幸逃過此劫。他孑然一身,隻有一個小叔叔在鐵槍神將門下學藝,自然把他帶入門內,一經十年,他學得武藝下山找尋仇人。直到這次出鏢,仍未尋得,雖是心頭大事,但他從未對人說過,故而,世上沒人了解他的身世,隻道之前是個浪子。也是他看著年輕,本有二十四的人,竟是叫人看得隻有十七、八歲。而家排老三,所以別人都叫他郭三少。


    論起郭三少的武功,已是青出於藍,鐵槍神將的將主恐怕也難在他槍下挺過百招。古來槍以群戰為雄,事以他不怕群毆,常常在保護鏢物中,以一敵十,更是殺的對方人馬倉皇而逃。


    可是這次劫鏢的人卻不同。


    僅僅三十多人,便在幾個彈指間將他鏢隊中人殺的幹幹淨淨。而且這些人來的光明正大,連暗青子都不曾使過,俱是大刀長劍,軟鞭銅棍,幹練的讓人膽戰心驚。其中武功高的都快趕上小幫會的老大了。


    如果不是這樣,郭三少又怎麽會逃呢?


    可他逃則逃矣,但是卻不驚慌,他是那種天塌下來也不會皺一皺眉頭的硬漢。


    雪花峰,高幹的玉樹上滿滿的玉蘭花潔白如雪。遠遠望去,一片片白皚皚的雪有層次的漂浮在空中,圍繞著絲絲蘭蕙般芬芳的香味,細看下朵朵有如睡蓮,顧影自憐。


    整片玉樹林,給人一種寧靜的感覺。好似處在一個完全沒有憂慮沒有煩惱的世界中。


    就連滿身殺氣,身心夾雜著悲痛與憤怒的郭三少走入其內,都身不由己的神情一鬆,腳步變緩,他茫然的抬起頭,卻見到玉樹的葉子,那是一種悵秋的黯黃。地上鋪著雜亂的枝木與落花,在青白間,墊於腳底猶自發出“滋啪”的脆響。


    郭三少停住腳步,慢慢的提起槍尖,沉著的觀察著四周。


    前、左、右、三麵先後傳來“滋啪”的響聲,與此同時,三個人現身於三處。


    郭三少雙目緩緩掃過,然後,視線凝聚在自己閃閃發亮的槍尖,再不移動。隨即,一絲若有若無的苦笑掛在了嘴角。


    前方一人,年約四十,青大褂子,腰別雙刀,麵無表情,留有短須。


    左邊一人,年紀相同,黑布衣,彎刀,鷹眼,狼嘴,微有冷笑,身子比旁人高過一頭,但瘦弱。


    右邊一人,年過三十,獸皮挎肩,背負雙鉤,方正臉,雙短眉,有煞氣。


    前麵那雙刀中年男子走近也不說話,直接取了一把刀砍向郭三少。郭三少把左手提著的長箱子豎著插在地上,右手挺槍接招。


    左右兩人並不動手,站著觀戰。


    郭三少單獨對付,與這雙刀中年男子鬥的旗鼓相當,中年男子退招間抖手取出另一把長刀,雙刀在手,郭三少的長槍頓時失去了優勢,被逼的在短處格擋,肩上,腿上,兩處難以護及紛紛受傷。


    中年男子占了優勢並不一鼓作氣攻下去,反而退了一步。


    這時,左邊高個瘦弱的黑衣中年男子說道:“小子,把箱子留下,你可以走了。”


    郭三少調息內氣,看了眼那黑衣中年男子,沉聲說道:“鏢在人在。”


    右邊那獸皮漢子皺著眉頭說道:“我二哥看你是條漢子,放你一條生路,你別不知好歹。”


    郭三少道:“郭某還不需要你們這些魔頭來講慈悲。江湖道義,鏢在人在,各位要鏢容易,要郭某性命也不難,何必羅嗦?”


    三人不及開口,遠處有人說道:“正大光明三魔頭,江湖名號豈有叫錯的道理?郭三少的命你們不想取,那就讓區區這個不入流來代勞吧!”


    話音在郭三少之後,正是尾追而來那用出“青白變”的人。


    郭三少看著來人,雙眼冒出了怒火。他道:“你們是一夥的?”


    追來之人見他已無逃路,放心的笑道:“在下江湖不入流沈節。這三位是正大光明想來郭三少行走江湖之輩定已聽聞過了。”


    那三人聽得他這番介紹,一一說道:“劉正”,“費大光”,“戶明”。


    郭三少已經猜到三人的身份,卻不知身後追來的人是誰,聽到他的名號,不由一怔,“不入流與三魔天南地北,如今怎麽走到一塊了?”


    四人把他圍在中間,隻有沈節著急,道:“山下的兄弟還未上來,不知出了什麽事,如不把東西奪下,恐生變化!”因在前麵遇到能夠徒手擋開抹有“青白變”飛鏢的奇人,他才會有所擔心,而“正大光明”三人不知道,認為憑借著這次出動的人手,沒有什麽可擔憂的。


    聽得沈節的話,隻是沉默。


    沈節也不去管這三個麻煩的同伴,伸手摸出五支飛鏢,就待出手。


    “滋啪”僅僅是一聲輕響,卻使的在場的五人同時繃緊了神經。


    李天凡正慢慢的走向他們。


    一直,走到了郭三少的身邊。


    那狹長的箱子豎立處。


    幾乎伸手可以碰到箱子的地方。


    五支抹了“青白變”的飛鏢,兩把白花花的鋼刀,一柄金邊彎刀,兩把歹毒的長鉤,還有一杆無堅不催的長槍,一起向李天凡身上招唿過去。


    就算一個人有十隻手,都難以對付這十一樣兵器。


    李天凡隻有兩隻手。


    可他僅伸出一手,輕描淡寫的揮了揮。


    五支飛鏢插在了地上,兩把鋼刀迴到了鞘裏,一柄彎刀插在樹上,兩把長鉤絞在一起,那一杆無堅不摧的長槍,卻被他避過,空刺在身後。


    他停也不停,繼續往前走。


    似乎身邊根本沒事發生。


    “江湖不入流”沈節、“正大光明”三魔、四個人站在那兒,連大氣都不敢出。


    郭三少忽然像看到了一絲曙光,叫道:“前輩救我!這四個魔頭已殺了我們六十多個兄弟!要奪我平安鏢局的鏢!”


    他卻像沒有聽到,繼續向前走。


    他隻是,不過是,僅僅是,想去找“沒用的神仙”問一個問題而已。


    “每天都有人在死,既然做了鏢局,就要有被劫鏢的準備。我幫你,誰來幫我?抱歉,我真的——沒有時間了。”他心裏無奈的說道,卻不知他是在對那個可憐的孩子說,還是在對自己說?他已分不清楚誰可憐了。


    “啊!”一聲慘叫。


    郭三少被費大光的彎刀劈成兩半,上半身無力的摔倒在地上。


    一地腸子,一地鮮血。


    費大光實在怕極了。怕的讓他忘了自己應該“正大光明”的。


    二十七個江湖中少見的高手,趕上雪花峰。


    奇怪的是,這隊江湖人中,竟然還有一個盲眼的絕色少女。


    “沈當主,我們遇到麻煩了!”


    在郭三少逃離鏢隊之後,這些來劫鏢的人已是在進行單方麵的屠殺了。本來還有幾個抵抗的家夥解決了,他們就可以趕上山去會合這次帶隊的四個當主。可是這時,卻有意外發生。


    一隊人馬經過山腳,發現了他們。


    本著上頭交代的,一切秘密行事,絕對不能暴露行蹤。他們殺完了鏢隊的人,又殺向這隊人馬。


    結果殺完所有的人,他們才發現馬車中的少女,與她脖子上的明珠。


    正當大家震驚於這少女的絕豔時,地上本死的一具屍體突然躥了起來,飛快的逃跑了。


    沒有人知道的情況下,或許有人敢對明玉樓的明玉動手,但是這人一走,所有的人都不敢動歪念了。


    甚至有人還護在明玉的身邊。


    沈節見到明玉的時候,隻是短短的說了三個字。


    “闖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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