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音等在門外,沒有一絲急噪。


    樓梯口傳來腳步聲,走上來的是喜財,戀財,貪財,索財。戀財一副窮書生打扮,雙眼無神;貪財年有五十,像個老管家;索財比喜財還小,可是他的魁梧的身子讓人聯想到攔路搶劫的強盜。


    喜財笑臉先對,輕聲道:“軒女俠可是要帶大財主走?”


    軒音不作聲,隻點了點頭算是迴答。


    戀財道:“大財主是我們的老板,老板要走,我們自然要先聽一下他的交代。”


    貪財接著道:“我們這拿銀子怎麽說也算是陽光鎮最富有的地方,老板要走,我們也得看看,由誰來掌管這裏。”


    軒音靠在門邊,想了想,往一邊走開。


    喜財打開門,可是他沒有進去,他站著,怔住了。


    他猛的轉過頭,盯著軒音道:“大財主在哪?”


    軒音推開喜財,走進屋子,她也怔住了。


    屋中哪裏有大財主的人影。


    他消失了。


    軒音打開窗子,外麵的街道安寧的沉浸在陽光之中,人們來來往往。


    “你得給我們一個解釋。”貪財氣憤的道。


    軒音冷靜的看著他,說道:“我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戀財道:“就你站在門外,難道他還會跳窗走?肯定是你把他藏起來了!”


    軒音冷笑道:“我為什麽要藏他?”


    貪財道:“因為你要謀奪我們拿銀子!”


    軒音道:“多做解釋也無益於事,我們現在應該馬上找到他。”


    索財突然開口,他一邊抽出身邊的長刀,一邊道:“我們應該先收拾了你,然後找他!”


    喜財靠在門邊,將門關上。


    門雖關上了,但是窗卻被打開,一共四扇窗全被打開,十六個大漢從窗外竄了進來。


    索財點起旱煙,走在屋角。


    軒音雙手交叉在胸前,冷笑道:“我不想殺人,你們最好別逼我。”


    戀財伸出舌頭舔了舔嘴,道:“今天你不把大財主交出來,我們絕對不會讓你離開!”


    他們有備而來,屋頂早已埋伏好人,軒音如何不知,她覺的這是一場陰謀,而他們的目的是大財主,可是顯然他們也不知道大財主去了哪裏。


    她驟然出手,黑色的手套帶著黑色的旋風卷向戀財。戀財哪裏敢招架,一閃身往後飛退。索財舉刀砍向軒音,進來的十六個大漢紛紛操著不同的家夥擁向軒音。此時站在他們中間的這個女人,在他們的眼中已不再是個女的了,而變成了一隻野獸,一頭猛禽,他們沒有絲毫大意,全是拚命的招術!


    黑色的手套卷著的旋風,在軒音的身四周旋轉,隻見索財的長刀在旋風中一轉方向,砍在了身邊一個大漢的手背上,砍的他血流如柱,他一愣,猛的感到眼前一片劍光錘影,鉤劃匕閃,所有的圍著軒音的人都負傷退開,他們俱是被自己的同伴所傷。他們被身邊的人所拿的武器給砍傷劃傷。好象就是自己人在打自己人一般!


    喜財站在門邊,驚叫道:“大家小心她的移花接木!”


    貪財搖晃著旱煙,仔細的看著,這時道:“九儀化天不動明王功!難怪會有如此強的氣息。”


    軒音氣定神閑的站著,傲然掃視四周,冷笑道:“你們也別裝了,把本事都拿出來也好讓本姑娘快些了斷。”


    大財主身邊四神自然不會是等閑之輩。


    十六人外加索財俱已退開,從傷勢上看已無多大用處。


    戀財歎了口氣,喃喃的道:“想不到今天居然能和黑手套動武,看來真是老天爺對我的照顧。”他說著,認真的從懷裏拿出一柄扇子,扇子精光湛湛,竟是白銀所造。“啪”一聲,扇子展開,一副雄鷹展翅,一排蒼勁隸書。他使出一手紮實的鐵扇功。


    軒音單掌橫掃一記,打的戀財手中鐵扇飛出屋外。她也不追擊,抱胸而立。


    戀財臉上一青,倉皇跌退到牆角,睜大著眼睛看著喜財與貪財。


    貪財拿著旱煙敲在牆上,將煙草敲出,換上新的,點燃,說道:“老夫十幾年沒有動手,今天恐怕晚節難保了。”


    他似在對喜財說,可是喜財無動於衷,靠著門,呆呆出神。


    貪財一歎,慢步走到軒音身前,慢慢遞出手中旱煙。


    軒音在同時也慢慢推出一掌,抵在對方旱煙頭上。


    貪財猛的一催內力,旱煙如火般燃燒起來,整個頭上滿是火焰,一股刺鼻辣眼的煙向軒音噴去。


    陡起風勢,卷著所有的煙在旱煙頭上盤旋,一陣風勁將火焰盡數卷在風中。一瞬間似乎風在燃燒。風推向貪財,與他的身子一觸,頓時全身燃著,嚎叫聲在屋中爆發,所有的人隻有看著他在地上打滾。


    站在一邊的喜財這時突然出手,他對空一掌打向貪財,用掌風將他身上火焰熄滅,隨後一掌遙拍軒音。兩人對上一掌。雖然掌與掌沒有碰觸,但是明眼人自然知道,兩人用的都是劈空掌力,實際上與掌掌想對是一般道理。


    門被震的粉碎,靠著門的喜財整個人飛出門外。


    門爆裂的瞬間,一股灼疼身子的火焰從外麵噴湧進屋。


    大樓已經被燒著,火勢將整個大樓包圍其中!


    隻有這間屋子沒有著火,火勢的最終一站便是此處。而喜財剛好迎接著這臨近的火焰,而投身其中。


    軒音隻見門外火色,便立刻飛身躍出屋外。


    風聲唿嘯。


    天上的太陽被黑暗吞沒,整個天空烏雲密布。


    長街哪裏還有人影。所有的門全關著。


    她看著地上火紅,身後滿是火焰的大樓轟然倒塌,地上的火光一逝。她迴身,樓中的人無一逃生,竟全葬生在其中!


    掌風爆裂,卷起一陣狂風轟向仍在燃燒的廢墟。


    帶著火的石塊粉碎,飛散空中;帶著火的木片如折翼之鳥,被掌風推出,被狂風卷起,頓時整座大樓近半的木片飛向空中。


    整個蒼穹在燃燒。


    她顫抖著連續打出劈空掌,誓要與這整個大樓如海般的火焰搏鬥一番。


    盡管已經知道,如何都救不迴大財主了。


    他竟自己葬送在火海。


    可就是如此想著,她仍被一股挫敗感給打的愣在那兒。


    風聲依舊唿嘯。


    可夾雜著風聲,竟有人在唿喚著她。


    “軒音!”


    驀然迴首,那人卻在墨色小河旁。


    他一撥短發,瀟灑的笑著,對著紅霞滿麵卻難掩蒼白的軒音,他露出雪白的牙,開心的道:“為我傷心了嗎?”


    軒音聽了,飛身過去,猛的打了他一巴掌,將他打到水中。


    她緊接著縱身入水,拉起了哭喪著臉的大財主。


    “你怎麽出來的?”


    “我死了你傷心,我沒死你倒打我。”他氣苦的道。


    軒音冷冷的道:“你要知道,我並不是為你傷心,我要帶你迴京,這是任務,是責任,是我父親與皇上給我的使命,我是為我自己感到難過!”


    大財主抹幹了流出的淚,笑道:“可是你卻不得不承認,你擔心我的生死,你怕我死了,不然你就不會打我。”


    軒音不想看他,轉過臉默然不語。


    大財主道:“你可記的我屋子裏對門的牆上掛著的一幅畫嗎?”


    軒音迴過頭道:“你躲在畫後?”


    大財主笑道:“畫與牆有一段距離,不靠近是看不出來的,天下最巧妙的機關也莫過於此,所以你才沒有發現。”


    軒音道:“你一直在那兒,火起時你又是怎麽出來的?”


    大財主笑問:“你怎麽知道我一直在那兒?你太相信你的耳力了。在你和貪財對拚內力的時候我便從暗門中走到了樓下。”


    軒音道:“你知道是誰放的火?”


    大財主令她意想不到的指著自己的鼻子,笑道:“除了我還會有誰能在拿銀子放火?”


    軒音恍然大悟,說道:“你故布疑局,為了讓別人以為你已經死在火裏。”


    大財主笑道:“不然一路上京會有很多麻煩的,當然還有別的原因,不然我也不會出此下策,你也見到了,四大財神見我要走,已經埋伏了人手想謀奪我的拿銀子,害我性命,他們之所以一直幫著我,是因為我可以令拿銀子賺到很多錢,現在我要走,他們不會放過我,而他們,我也不願留著泄露了消息。”


    軒音對於他這般年紀竟會做出如此細密周到的事,有點意外,心裏暗道:“他以後也許可以成為一位好皇帝。”她想著,突然驚悟,現在這個時候哪有空閑扯,忙拉著他道:“此地不宜久留,跟我走。”


    長街寂靜,兩邊房屋悄無人息。


    風聲仍在唿嘯。


    中午的天竟和傍晚般黑,而且這天變的速度正以幾倍而在眨眼間轉到了深夜。仿佛兩人置身於深夜的小鎮。


    店鋪掛著的牌子被風卷起,一個勁的往下沉,拖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音一直遠去。


    曬著的棗子已經不見,平地被風洗的幹淨。


    忽然,一道震的兩人靈魂出竅的巨響憑空爆發,像是天被打了個洞,地被當成了鼓在敲打。


    滿天被閃電照的明亮,這光芒一直劈到遠處的一座屋頂的草棚上。


    屋子如被炸藥點爆。


    火光衝天。


    濃黑的煙在夜色下完全看不出。


    大財主吃驚的道:“天變的竟有這麽厲害!”他看向軒音,突然發現她臉色蒼白,雙目呆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好象十分的害怕,至於她到底在懼怕什麽,他卻不知道。


    而這時街是如此的靜,好象那一聲雷過後,再也沒有東西能發出聲音,似都已畏懼這雷聲的威力。


    偏偏在這時,兩邊的屋頂上一陣嘈雜,大財主抬頭看去頓時緊張起來。


    無數的黑衣人拿著弓箭埋伏在其上。


    “不好!有埋伏!”他衝著仍神不守色的軒音大吼。


    軒音終於迴過神,迅速的掃視周圍,就在弓弦如奏中拉著大財主飛掠狂奔,向著街盡處而去,身邊是絡繹不絕的箭羽,比雨聲更清脆響亮的撞擊地麵聲。


    街盡頭,幾十個黑衣人嚴陣以待,竟早已在此等待他倆。


    兩邊的房子顯然無人,沒有一絲人聲發出,這座鎮子突然變成了一處荒墓,隻等著兩人的安寢!


    軒音一蹬腿,平地飛去,拉著大財主躍到屋頂,在屋頂上飛馳。而四處俱是圍攏來的黑衣人。軒音於一處起身,一處落腳,飄飛如同黑夜般無影的單掌,黑手套卷著旋風,將身邊的人一一打倒,無論眼前是二人還是六人,隻要是身邊有人,她出掌則退。


    有她的保護,大財主仍不敢睜開眼,眼前俱是明亮如晝的兵刃,飛閃忽逝,血花滿空飛灑,戰況竟由軒音一人而挑的激烈殘酷。


    鎮子似都是他們的人,兩人已無路可去。


    更糟的是,火勢連綿,將所有的屋子都燒起,他們駐足之處已變的無可挪移,而腳下岌岌可危的烈火正慢慢湧起。


    所幸的是那些黑衣人俱是守在大街之上,火無法伸沿之處。


    可是唯一的退路也被他們所據。


    已無希望。


    大財主感到軒音的手也微微的發抖,他朝她看去,滿臉的紅霞竟似豔妝將她扮的如九天玄女。他忽然一笑,問道:“你怕嗎?”


    軒音看他一眼,轉目四方,瞳孔中盡是熊熊燃起的烈火。她淡然道:“人生自古誰無死,有何可怕?”


    大財主笑道:“如今死期已至,你不如告訴我,為何剛才你會懼怕?”


    軒音問道:“剛才?”


    大財主道:“就在街上。”


    軒音想起,略頓半刻,道:“罷了,反正我們都是要死,不如告訴你。我至小就怕打雷。”


    大財主大笑,笑出淚光點點,指著軒音道:“你居然會怕打雷?好!我死之前還能知道黑手套的秘密,老天爺已對我不薄!”


    天忽然放出一道光芒,於世無爭的在半空劃過。雷聲轟鳴。


    軒音這次沒有被震的呆住,而是渾身發抖,抱著胸蹲下了身子。大財主靠過去,伸出小手環臂勉強的將她摟在懷裏,在她耳邊輕聲道:“既然都要死了,讓我們死在一起吧。”


    軒音竟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伸開臂彎反將他抱住。


    兩人都閉著眼睛,等待著死神的親吻。


    軒音在害怕驚恐中,由於雷聲不再出現,漸漸的恢複了平靜,而感到與自己相擁的大財主的心跳,那是一份激動,一份興奮,一份恐懼,一份期待。她一時疑惑,對方身體上散發的興奮感是如此明顯,她已能控製自己,冷傲的心也慢慢如朝陽升起,她欲推開他。


    這許久的時間,烈火仍未燒至屋頂。兩人不僅沒有感到熾熱,反而感到陣陣冰涼,點點水滴灑在身上。


    這是雨,天恰在這時下起了雨!狂風又來。


    風聲唿嘯。


    雨已不是從天所降,而好象是在平地上迴旋。所有的火都被熄滅。四周安靜的隻能聽見雨落大地,碎成無數的美妙的天籟。


    軒音拉著大財主大聲的叫道:“我們快走!”


    大財主卻在這時拉住了她,他的眼神極其怪異,其中封藏的邪氣洋溢出絲絲些許,竟讓這個少有怕事的軒音感到畏懼。隻聽他這時說道:“你知道鎮子上的人都去哪裏了嗎?”


    他不等她開口,馬上接著道:“他們全下了地獄。”


    他站起身子,突然對著街上正往這邊來的黑衣人暴戾的喝道:“隻有殺了他們,才能讓我安全的走!”


    一邊的軒音怔住了,可是她即刻攔腰抱起了他,任憑他在臂彎中瘋狂的掙紮狂暴的喧嚷,飛身而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沒創意的家夥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沒創意的家夥並收藏俠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