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下機組車,黃金娥走到我身邊,對我說道:“以後我不想看見你,下次要是跟我排到同一班,你趕緊換班,省得我鬧心。”


    手機意外停機事件


    這天,當我降落蓉城時,已近子夜時分,黎男還未迴來,按照計劃,她至少得淩晨才能迴來。


    洗完澡出來,便接到黎男的短信,她讓我幫她看看明天的計劃安排是否有變。她明天休息,而我明天正常備份。


    我們備份有兩種,一種是正常備份,一種是應急備份。大體上來說,調度會先安排應急備份的人員;如果應急備份人員不夠,則會安排正常備份。正常備份沒有特別要求,隻需要24小時待機候命便成,如果前一晚不出航班計劃,則次日的正常備份一般就代表著休息,當然,也有很多例外。應急備份則要求更多,首先必須24小時待命,其次是不得外出,因為應急備份往往是緊急安排,比如某個人突然因病因事請假、航班大亂,等等。備份人需要即刻就能出發,哪怕隻有一分鍾緩衝時間,通知到你,就得馬上出門。所以,遇上應急備份,通常隻能待在宿舍裏,而且必須化好妝,穿好製服,以備隨時被唿叫。說真的,如果遇到這種情況,還不如索性早點備了出去,因為一整天都擔著心,實在不是滋味。


    直到淩晨00:30,黎男才疲累而歸。她隻草草地卸了個妝,便倒在床上。可是沒過一會兒,她又興奮地爬了起來。


    “對了,古曼是你們同批進來的吧?”黎男問。


    “嗯,怎麽?”


    “嗬嗬,今天我跟她飛,看她樣子跟個受氣包似的,一見她就有種想欺負她的衝動。”黎男笑道。


    “哈哈,她就那樣,圓圓的臉,可好玩兒了。”


    “不過她做事挺馬大哈的,做了這樣,忘了那樣。”


    “姐,你沒訓她吧?”我擔心地問。聽別人說起過,黎男也挺兇的,很多人都把她歸為魔鬼二號的行列,當然,我從沒這麽認為過。


    “訓,怎麽不訓。不過我可不是故意的,隻是她那樣子太可愛了,就想欺負一下。”說完,黎男哈哈大笑起來。


    嗬嗬,以前培訓時,宿舍姐妹們就以欺負她為樂,因為她的樣子實在太可愛了。


    “你明天備份是吧?”黎男摸了本雜誌,邊翻邊問道。


    “嗯,正常備份。”


    “那應該備不出去了,要備的話,早就給你打電話了。”


    我笑了笑,“希望是吧,真想休息一天。”


    這時,黎男詭異地笑了笑,有些興奮地說道:“明天咱們去網吧玩會兒吧,好些天沒去了。”


    哈,這黎男,怎麽老是惦記著網吧呢?我點了點頭,除了黎男,平時也沒和什麽人來往,不跟她玩,還能找誰去。


    說罷,我倆便關了燈,我好像隱隱約約聽到了雞叫聲,難道是幻覺?


    我倆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才爬起來。我摸起電話看了看,沒有來電,看來今天應該是備不出去了。


    在外麵吃過午飯,黎男便拉著我來到網吧。很快,身旁的啪啪聲和網吧裏其他的啪啪聲響成一片,而我則無聊地瀏覽著網頁,因為網上讓我感興趣的除了新聞,便是算命之類的。


    一直玩到了傍晚六點,我才把餘興未盡的黎男硬拖走了,又到飯館點了幾份菜,打包帶走。


    “嘀嘀……”我手機響了起來,是沒電了。我倆趕緊迴到宿舍,我急忙換了塊電池,因為手機通訊在備份期間是不能中斷的。我的動作一氣嗬成,前後才用了不到6分鍾。


    我倆圍著櫃子,大吃起來,剛吃到一半,手機響了,嚇了我一跳。


    “不會是調度吧?”我嘀咕著,拿起手機,原來是桑影打來的,真是虛驚一場。


    “若狐,我被備出去了,嗚嗚,20:30發車。”一接通,桑影便哭喊道。


    “你也備份?”我有些驚訝地問。


    “嗯。你知不知道,都是你這家夥,我這才備出去的。”


    “不是吧,怎麽迴事啊?”我不解,為什麽是因為我而備了桑影呢?


    “你知不知道剛才調度給你打了電話。”桑影說道。


    “沒有啊,我沒有接到電話啊。”話還沒說完,我猛地一怔,完了,完了,我不會這麽倒黴吧,不會是在我沒電的那6分鍾裏,遇上調度給我打電話吧?


    “剛才調度說,本來是備你的,結果你電話打不通,這才備上我了。”桑影解釋道。


    暈,這下真的完了。


    “不說啦,我馬上要去開準備會了,等我飛迴來你得謝謝我啊,我可是替罪羊,我要吃好吃的。”桑影笑著說道。


    掛了電話,我趕緊給調度打電話過去。


    “哥,我是李若狐,真是不好意思,剛才手機沒電了,沒能接到你的電話。”我抱歉道。


    “沒事,沒事,反正我已經換人了。”


    “那我不會有事吧?”我弱弱地問道。


    “沒事,頂多給你扣2分而已。”


    “那不會扣錢或者通報吧?”我還是不放心。


    “不會的。”


    “哥,這件事你能給我壓下去嗎?剛才就是到外麵買了個飯,手機剛好沒電,這不一迴來我就給你打電話了。”我試探著懇求道。


    “壓下去可能不行了,我已經報告上去了。你也別擔心,隻給你寫了一個通訊不暢,不會有其他的,最多扣2分而已。”


    嗬嗬,你的辦事效率還真夠高的,才幾分鍾而已,就報上去了。唉,不管怎樣,我的心終於緩緩地落下來了,隻要不扣錢就好。不過,說真的,我也太倒黴了吧,這前後加起來還不超過10分鍾,居然讓自己遇到了。


    “嗬嗬,倒黴了吧你。”黎男假裝幸災樂禍地問,“調度怎麽說?”


    我聳了聳肩,“調度說沒事,最多扣2分”。


    “那就好,看你虛驚一場。”


    “嘿嘿,不過值了,扣分就扣分,反正我也不在乎,用2分換一天的休息,值得。”我故作瀟灑地說道。


    黎男輕輕地笑了笑,說:“也就你才這麽想,提心吊膽了一天,還扣了2分,值還是不值呢?”


    說的也是,你說備吧,怎麽不前一天晚上就備出去,非得讓人提心吊膽地過了大半天,才又來了一個出勤,這也真夠折騰人的。


    吃完飯,我看了看次日的航班,順便查了查今日備份情況。嗬嗬,真夠可以的,應急備份一個都沒出去,反而正常備份出勤了。我實在不解,那這應急備份是用來幹嘛的呢?好看,還是好玩?


    次日,我剛飛完航班,便接到了黃金娥的電話,說是調查一下昨晚通訊不暢的原因。


    “娥姐,我就出去買了個飯,中途手機沒電了,前後不到10分鍾,結果就剛好遇到調度的電話。事後,我及時迴了調度的電話。”


    “情況屬實?”黃金娥似乎不大相信。


    “確實是這樣的,我同屋可以作證,我們一起出去買的飯。”我迴道。


    “沒事,情況調查清楚了就好,調度那邊也給我迴複了,跟你說的基本吻合。最多也就扣2分罷了,你迴去再寫個詳細過程發到我郵箱裏,說明一下就行了。”


    “好的,娥姐。”


    掛了電話,我趕緊迴到宿舍寫了一份過程報告。邊寫邊想,你說這製度難道就不能再合理一點麽?如果應急備份的人員正在廁所大解怎麽辦?那至少也會耽擱10分鍾吧。還有如果遇到了我這樣的情況,這也是意想不到的,難不成一直要我待在電話旁,什麽都不做?難道就不能有幾分鍾的緩衝嗎?


    翌日,黎男吃驚地發現,我竟然被通報了。我打開文件一看,原因:通訊不暢。結果:扣2分,扣400元錢。你們也真夠狠的,我飛20多個小時也賺不到400元,說扣就扣了,況且你們不是說隻扣分不扣錢嗎!


    “打個電話去問問吧,怎麽說話不算話呢?”黎男也不滿道。


    我撥通了黃金娥的電話,從她那裏得到的結果是,這是公司的規定,無法更改。嗬,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難道我是故意為之的嗎?一堆狗屁話,說到底還不是把眼睛盯在錢上,企業非得要如此剝削員工才能活麽?如果是這樣,那我詛咒它盡快倒閉!


    空姐的一夜能值多少錢?


    傍晚,七點不到,我接到了師傅的電話。


    “你明天跟我飛,知道不?”


    “啊?下個月的班出了?”我有些小興奮,最近跟師傅飛了好幾班了,有師傅庇佑就是好,那些不幹活的也全都乖乖地做自己的事,誰也不敢使喚我。


    “出了,你看看吧,今晚就不必向我簽到了,明天打扮漂亮點。”


    “嗬嗬,是,師傅。”


    掛了電話,我打開電腦一看,嗬,還真是,除了師傅外,其他幾個都沒一起飛過。


    次日,黎男和我都是早四段,天不亮便要出發。這次師傅索性直接安排我到後艙,飛四號,因為她知道我不願飛前艙。今天五個人,除了我和師傅外,還有二號林小幽,三號嚴婷婷,五號塗琳。前艙兩人,後艙三人。


    嚴婷婷是個可愛的女孩兒,眼睛特別圓,水靈靈的;塗琳擁有標準的鵝蛋臉,皮膚特好,也是剛進公司不久;林小幽則是瓜子臉,眼睛特別媚,抹著深深的藍色眼影,頗似妖姬,一看就是那種喜歡玩樂、愛熱鬧的人。


    “若狐,你洗完手怎麽不抹點護手霜呢?”片刻的休息時間,我們幾人在後間聊了起來,林小幽問道。


    我笑了笑,說:“不了,反正一會兒還得幹活,老是這樣抹啊洗啊的,挺麻煩的。”


    “麻煩怕什麽,要保護好自己的皮膚才是最重要的。飛機上多幹燥,紫外線多強啊,要是你不經常護理好自己的手,很容易脫皮的。”


    “是啊,若狐,多抹一些也不是壞事,看你皮膚多好,得保養好。”塗琳也點頭稱是。


    其實這些我都知道,隻是大多數時候忙得都忘了,我是那種比較隨意的人,不愛刻意往身上塗抹些什麽。


    “來,把你的手伸出來。”林小幽說著,從包裏掏出一瓶護手霜,迅速地在我手上點了些。


    “女人就得愛護自己,哪個男人不喜歡漂亮的、嫩嫩的女人,老了誰要你啊?所以咱們做女人的,就得讓自己年輕,讓自己漂亮,至少也要比一般的女人晚老個一二十年。”林小幽邊說,邊示意我抹勻了,接著又說:“你看人家雅芝姐,保養得多好,我以後也要像她那樣。”


    嗬嗬,我和塗琳四目相對,笑了。林小幽可真有一套,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女人經?


    “小幽姐,你已經夠年輕漂亮了,難道還要變成小孩兒不成?”塗琳打趣道。


    “變成小孩兒才好呢,那樣我至少又可以年輕二十年。”她噘著嘴,得意地說道,“女人嘛,年輕就是資本,你以為那些臭男人看你什麽?還不是看你臉蛋漂不漂亮。漂亮,他就對你百依百順,等你人老珠黃了,就一腳踹開。我啊,算是把男人看透了,都是些喜新厭舊、朝三暮四的東西,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就得漂亮。”說著,小幽又拿出化妝鏡照了照自己。


    “那要是抓不住男人的心呢?”我問。


    “抓不住男人的心,就得讓他付出報酬。女人遲早有一天會容顏老去,等你老得連自己都不喜歡自己的時候,怎麽辦?所以,女人就要趁年輕的時候,多撈點,多存點。你沒聽過嗎,男人靠得住,母豬都能上樹。”


    我和塗琳又被逗笑了。說真的,雖然我不甚同意小幽的人生價值觀,可是她說起話來倒是一套一套的,儼然一情場老手。


    “那小幽姐可遇到你覺得靠得住的男人了?”塗琳揶揄道。


    小幽撇了撇嘴,擠了擠鼻子,說道:“我剛才不是說了嘛,男人是靠不住的,就算一個男人對你百依百順,對你如何如何忠心,說自己是如何如何愛你,你也不能相信。你能相信的隻有自己,隻有讓自己後顧無憂,那才是靠得住。”


    她話音剛落,我便看見師傅站在後麵了。


    “小幽,你又在講你的女人經啦。”師傅佯裝嚴肅地說道。


    “嘿嘿,靈姐,瞎聊唄!”


    “你可別把這倆孩子教壞了,人家都是大好的姑娘,純潔著呢!”


    “嘿嘿,靈姐,哪能啊,說不定我還得管她倆叫師傅呢!”


    “嗬嗬,你個大鬼頭。”師傅笑著戳了戳小幽的腦袋,“別玩得忘乎所以了,做好自己的分內事,要不時地去巡艙。”


    “是!”我們三人看著師傅,忍不住笑起來。跟師傅飛航班就是爽,事兒不多,也不會聽到嘮叨。


    一陣嬉鬧後,我和師傅走到了前艙。


    “小幽真有意思,她真能說。”我隨口說道,許是剛才的興奮勁兒還沒過去。


    “你可別聽她瞎吹,這人是出了名的能侃,風流著呢。”師傅一本正經地說道。


    風流?這怎麽說呢?不過從她外表大抵能看出她很有風情,雖然不算很漂亮,可是有種讓男人抵擋不住的風情。莫非此人有什麽故事?


    “風流?”我有些不解地問道。


    師傅看了看後艙,又輕輕說:“其實這事兒,之前公司大多數乘務員都知道,我隻是跟你說說,並沒有看不起她的意思。”


    我豎起耳朵,靜待師傅的下文。


    “有次,她飛頭等艙,遇到一個暴發戶,兩人很快便聊了起來,還相互留下了電話號碼。那暴發戶也就是尋樂子的,這林小幽自然也知道。後來她跟那暴發戶睡了一晚,得到了一套150多平方米的房子。兩人就這樣,一夜交易,各取所需,皆大歡喜。”


    聽完師傅講的故事,我淡淡地笑了笑。其實這樣的事很正常,別說是在乘務員這個圈子,就算是其他行業也一樣,那娛樂圈的藝人不也有過之而無不及麽。人與人的價值取向是不同的,從她的談話我基本也能看出來她的價值觀。其實,一個人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麽,那就很好;最可怕的是連自己需要什麽也不知道,到頭來空忙一場。當然,我和她的價值觀是不一樣的,也無法評論這樣的價值取向是否正確。林小幽人還不錯,但是她那套所謂的女人經我是不敢苟同。


    這時,我忽然想起了師傅的婚事。


    “師傅,你五月份就要結婚了,緊張不?”我問。


    師傅淡淡地笑了笑,說:“緊張啥啊。不過暫時往後推到十月份去了,一是我有點忙得抽不開身,二是你師丈五月份要到國外出差幾個月,所以原定計劃隻好推遲。”說完,師傅又笑了,帶著些許無奈。


    “師傅,好事不在忙上,安下心來打理,才會更加甜蜜。”我安慰道,“到時你和師丈再一起出國去度度蜜月,那多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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