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霸川來到大門口,見幾個家丁簇擁在門角裏,摟著槍杆不住地哆嗦,當下心裏就不舒服起來。幾個家丁見老爺過來了,戰戰兢兢地站起來,低著頭看各自的腳掌麵。秦霸川陰著臉,湊近踢了一個家丁一腳,嗬斥他把門開開。


    門開了,秦霸川定了定神,走了出去。


    “哎呀!不知山爺駕到,有失遠迎,有失遠迎。”秦霸川滿臉堆笑,抱拳施禮。


    “老東西,少廢話,我家山爺有話要問你。”馬背上赤發紅臉的漢子用槍指著秦霸川叫道。


    “好說,好說,山爺但問無妨。”秦霸川捋了捋山羊胡子,一臉誠懇的樣子。


    馬背上那個濃眉大眼蓄著黑胡子的壯漢就是虎頭山的大當家趙鐵虎,人稱鐵板虎頭趙山爺。趙鐵虎看了秦霸川一眼,拽著馬韁在原地打了個轉後,隻見他猛地一抬手,隨著一聲清脆的槍響,掛在秦家大門頂簷下左麵的那顆大燈籠“啪”的一聲就掉在了地上。


    “秦老爺,我問你,前些時到你府上的那兩個碾玉師傅還在嗎?”趙鐵虎吹著冒煙的槍口問。


    “迴山爺,都不在了。”秦霸川收起笑臉,小心地迴答。


    “都去哪了?”趙鐵虎濃眉一挑,問道。


    “唉!迴山爺的話,年輕後生說家裏有事,先就走了,年長的那個老鬼趁黑偷了我家的羊脂玉也跑了。”秦霸川歎口氣,一臉沮喪的樣子。


    “當真?”趙鐵虎問。


    “我說山爺,老夫我有幾個腦袋敢跟山爺您胡耍笑!”秦霸川裝出一副委屈的樣子說。


    “那好,我再問你,你家裏可有個叫可兒的女人?還在不?”趙鐵虎話鋒一轉,追問道。


    “哎呀,山爺不問也罷,這等顏麵丟盡的事,老夫羞得難以啟齒啊!”秦霸川搖晃著腦袋,羞憤地說。


    “老東西,照山爺的問話老實說,再敢怠慢,老子一槍崩了你。”赤發紅臉的漢子在馬上罵著。


    “哎!說起來真丟人,可兒原本是我的五姨太,前陣子,不知咋了,就和那個年輕的碾玉後生勾搭上了,再後來,年輕後生一走,又和下人疤貴勾搭在一塊了,還沒等我收拾他們,兩人就趁黑跑了,哦,還有那個丫鬟小翠也跟著跑了。到如今,也沒聽說跑哪了,許是躲到深山老溝裏去了。唉,丟人敗興呀!”秦霸川一詠三歎地說。


    “哄……”馬背上的漢子、馬隊後的討吃則都哄堂大笑起來。哄笑間,從馬隊後麵閃出一個嬉皮笑臉的瘦猴模樣的討吃則來,隻見他摸出腰間的竹板兒,劈哩啪啦一陣好打後,就唱起來:


    哎,哎,秦老爺,


    有房有地的呀也有錢;


    這不愛呀那不喜,


    專好個女人的嫩屁屁;


    夜裏頭呀更稀奇,


    顧了東來顧不了呀西;


    吃蟲草呀熬驢皮,


    轉眼折騰成了老烏龜;


    俏美人呀不過癮,


    勾搭個漢子慢慢的整;


    前一槍呀後一炮,


    哥兒妹子叫得好熱鬧;


    秦老爺呀好可憐,


    戴上綠帽子瞭不見天;


    好可憐呀變王八,


    伸開個抓抓呀滿地爬;


    哎呀呀,滿-地-爬。


    討吃則瘦猴竹板一收,大夥就大聲哄笑起來。秦霸川氣得渾身哆嗦,臉青一陣,白一陣,卻又不敢發作,光是抖動著山羊胡子,不曉得說啥好。


    “好了,都別笑了。”趙鐵虎槍一揮,說,“秦老爺,別的話咱就不說了,你看我這麽些弟兄,下山來總不能空手而迴吧!何況還有這些討吃的窮弟兄,也得你照顧照顧啊!”


    “山爺的意思……”秦霸川小心著問。


    “兩百快銀洋片子外加一石糧食,怎樣?”趙鐵虎說。


    秦霸川掃了眼底下的人,見大夥一個個都瞅著他,像要吃了他似的,心裏曉得今不給是躲不過去了,就連連點頭,掛著笑臉說:“好,好,我給,我給。”


    太陽慢慢地懸上中天,秦霸川也準備好了趙鐵虎索要的東西。一一查收後,趙鐵虎突然仰天“哈哈哈”大笑了幾聲,臉一沉,瞅著秦霸川說:“秦老兒,你給爺聽著,給你家大少爺稍個話,前些時他攻打虎頭山的那筆賬爺還沒跟他算清,他要是再不知趣,還來著惹爺,小心爺打爆他的腦袋,到時候,你就給他收個無頭屍吧!”說罷,一抬手,“啪”的一槍打落了大門頂簷下右麵那顆大燈籠,方才帶著馬隊和那幫討吃則們緩緩地離開了秦家彎。


    秦霸川傻楞傻楞的在大門口站了老一會,直到瞭不見趙鐵虎的人影了,才迴頭嗬斥著身後的金山和家丁:“還嫌不丟人敗興,都給我滾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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