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家自上次染坊關門後,一直再沒有開工。房世英試圖想把染坊重新開張起來,可眼見的白狐鎮上雨後春筍似的一連開張了幾家大染坊,擔心自己占不了市場,也就徹底打消了念頭。房世英幾經思索,決定去趟關中。


    當房世英決定要走的時候,不免又擔心起家來。在房家這個大家庭中,他清楚自己在家中的分量又多重,平時有什麽事,全家人都以他馬首是瞻,惟命是從。他不知道如何去向娘開口。


    娘並沒有像他想想的那麽驚慌失措,反倒平靜的很,這讓他多少寬心了許多。


    “去吧,有娘和三兒在,不會出什麽事的,再說,也不會有事的。”娘狠爽朗地說。


    “可娘必定是上了年歲的人了,三又沒經多少事,冒冒失失的,讓我放不下心來。”房世英經娘一說,反倒有些遲疑起來。


    “沒事的,娘年歲大了,可還不糊塗,三雖說冒失,可也是成年人了,多經曆些事,對他日後有好處的。”娘盡力寬慰著房世英。


    房世英還是放不下心,特地叫來房世傑,一再叮嚀他,遇事要多動腦子,不要莽撞行事,以免生出些事端來,尤其不要去秦家惹事,就是有什麽事了,最好暫時忍一忍,等他迴來了解決。


    房世傑倒是很認真地不住點頭,經曆了近些時發生的事後,他明顯成熟多了。


    夜已很深了,房世英瞅著窗外明晃晃的月光,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睡不著?”田秀姑被房世英驚醒後,低聲問道。


    “嗯,有些。”房世英說。


    “睡吧,明一早還要上路,小心身子骨吃不消。”田秀姑說著,把手伸進房世英的被窩裏,搭在他的胸口上。


    “知道。”房世英說,“我走後,你也要注意身子,和大嫂多照應些。”


    長夜過去,當天邊泛出魚肚白時,房時英已包好了行李,挑在一根木棍上,滿懷希望地走出了房家宅院。


    穿過彎彎曲曲的街道,房世英來到村外的亂墳崗。他迴頭遙望村莊,默默念道著曼黎的名字,心下一陣酸楚。


    太陽慢慢爬上了山,房世英最後看了眼讓他心存眷戀和酸楚的村莊,甩開膀子,迎著清風披著晨曦,大踏步向前走去……


    房世英走後第二天,秦家彎就開始下起了連陰雨。天空灰蒙蒙的看不到一絲光亮,空氣中到處充滿著陰晦和潮濕。


    雨整整下了半個月。本來看好的收成轉眼成了泡影。房家的五畝半分地裏,除了山藥外,其它的高粱穀子都發黴出了牙。


    房世太呆坐在門口,瞅著院牆邊上發黴的高粱穗和穀穗發愣。對房世太來說,莊稼就是他的命,沒了莊稼就是要了他的命啊!


    房老太倒是看的開,她說,天理輪迴,自有它的道理,到嘴的口糧沒了,也許是天要收人哩!


    當夜,大黑不曉得跑哪去了,幾隻狐狸環繞在碾道邊嘶叫不停,久久不願離去。房老太起來點了幾柱香,推門出來,見四隻白狐一大兩小繞道相互追逐戲鬧。


    “去,去,到外麵耍鬧去。”房老太揮動著手臂,努力地驅趕著。


    四隻銀狐停駐腳,閃著光亮的眼睛注視著房老太,良久,一大背一小,跚跚而去。


    第二天一早,田秀姑過來問房老太:“娘,昨晚狐狸進院了?叫得怪讓人心驚的。”


    “嗯。”房老太盤坐在蒲團上,邊數著珠子,邊應著聲。


    “也真的日怪,盡然跑到院裏來耍鬧。”田秀姑像想不明白似的,自說自道著。


    “人間世事,什麽都難說出個定數,亂世荒年,更是難以預料。”房老太緩緩地說著,“白狐夜進陽宅,也不知是吉是兇啊!”


    “娘,別老犯疑,四隻腳的畜生能知道個啥!”花臘梅從門進來,大大咧咧地說。


    房老太離開蒲團,坐在炕沿上,認真地看著兩兒媳說:“咱白狐鎮為啥叫白狐鎮,白狐鎮裏為啥有個白狐廟,是有來曆的。聽上輩的人說,在很多年前,白狐鎮並不是個村鎮,而是個蠻荒野地。有一年冬天,一個王姓年輕將軍屯兵駐紮在這裏,這個年輕將軍屯兵打仗總喜歡帶著自己俊俏的妻子呆在身邊。一天夜裏,一隻白狐轉到軍營來,偏偏又轉進年輕將軍的營帳裏。年輕將軍正擁著俊俏的妻子酣睡,被這白狐驚覺。年輕將軍一骨碌爬起來,見營帳邊角上臥著一隻毛似白雪的狐狸,就急取下掛在頭頂的弓箭來,拉弓就射。白狐被箭射死後,年輕將軍剝下它毛似白雪的皮,給他俊俏的妻子做了一條圍巾,把肉分給士兵們吃了。這以後,每到夜裏,軍營就會傳來一聲聲狐叫,陰森恐怖,聽到的人無不感到頭皮緊鎖,頭發倒豎。有天夜裏,年輕將軍的俊俏妻子突然頭顱不見了,隻留下一具無頭身子,就連那塊狐皮圍巾也不見了。消息一傳開,軍營裏人心惶惶,接連發生士兵棄械逃跑的事情。年輕將軍也怕了,就讓部下請來一位法師作法。法師一到,當夜就沒了狐叫聲。年輕將軍送上白銀百兩致謝,可法師跟他說,那隻白狐原是這塊荒地的主人,已修煉千年成精,那夜,它是看在鄰居的份上想告訴你,不日你將有一場大戰,要你提防一個藍眼赤發的人,那是你的克星,不料卻被你一箭射死,可射死也就罷了,千年狐精還會複體的,可你偏偏還剝了它的皮,又吃了它的肉,讓它永世無法超生,所以,它恨你,就報複你,先奪去你妻子的命,再讓你夜夜不得安寧,心神俱碎而死。年輕將軍聽後嚇得忙向法師求救,法師告訴他,隻要你在對麵山頭上建一座廟,再塑金身一尊,閉廟供奉七七四十九天,方會平安無事。送走法師,年輕將軍連夜指揮士兵伐木建廟,僅用了七天時間,廟就建好了,又連夜打造金身狐仙塑像供奉在廟裏。一切就緒後,年輕將軍就親自住在廟裏,沐浴更衣,斷渾吃素,閉廟供奉了七七四十九天。第四十九天臨晨,隻見廟裏一道金光超西疾奔而去。這時,年輕將軍方信法師言語不假。年輕將軍下得山來,頓感渾身爽快,精神抖擻,恰在此時,士兵傳報,有敵人開過來了。年輕將軍披掛上馬,指揮將士前去迎敵。這一仗,年輕將軍大獲全勝,可說也巧,對方軍中確有一個藍眼赤發的馬上大將,混戰中,那人暗箭偷襲年輕將軍,要不是年輕將軍早有提防,恐怕早就被射下馬了。那年輕將軍也能耐,見箭飛來,身子一閃,乘勢挽弓搭箭,直取對方眉心。藍眼赤發大將應聲摔下馬來,氣絕身亡。年輕將軍這時更加深信法師的話,深感狐言無戲。以後,每到白狐身亡的日子,年輕將軍就去廟裏上香化紙,以表誠心。再後來,年輕將軍轉戰各地,直至戰事結束,就迴到這兒選了一塊地皮,建房造地,娶妻蔭子,定居下來,取名白狐村。到後來,村子裏南來北去的人聚集多了,慢慢就形成了今天這個模樣。前幾年,白狐村改為白狐鎮,並設立了政府,管轄方圓幾百裏地的村子。直到如今,鎮上人口就數王姓人家最多,據說都是王姓年輕將軍的後代。”


    花臘梅和田秀姑聽得屏住唿吸,渾身發涼,齊聲驚歎著:“日怪!真日怪!”


    “所以說,狐是通人性的,隻是人不懂罷了!”房老太像一個巫師似的,闡說著其中的奧妙,這讓花臘梅和田秀姑在驚歎之餘又多了些遐想。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了,花臘梅和田秀姑的肚子也日漸壟了起來。她倆平時很少出門了,除了照顧小天寶外,就做做手頭上的些針線活,倒也過得寧靜舒心。


    房世英走後,房世傑起初就幫大哥收拾莊稼,成天裏就知道悶不吭聲地幹活,可等莊稼一收拾完,不是睡覺就是坐在街外的大槐樹下傻愣,顯得百無聊賴。


    大槐樹已沒有了盛夏時的翠綠和芳香了。枯黃的樹葉隨風飄落下來,又三五成群的隨風起舞,那光裸的樹枝,恰似老人高舉的手臂,讓人覺得是那麽的瘦骨嶙峋,隻有那高築於枝椏上的鳥巢,偶爾會有一兩隻烏鴉滯留


    在上麵“嘔啞”幾聲,才多少彰顯出它存在的生機。


    一大早,房世傑坐在大槐樹下,遠遠望著秦家的大門,他多麽希望小翠這時候能夠出現。他覺得自己有好多話要和小翠說,或者,就是看她一眼,也會讓自己焦慮不安的心平靜下來。


    “房三,傻愣著幹嗎?跟我串會門去。”光棍丸子突然出現在房世傑麵前。


    “去哪?”房世傑無精打采地問。


    “去了就知道了。”光棍丸子嘻笑著,有些神秘地說。


    “煩得狠,不想去。“房世傑搖著頭說。


    “走罷,走罷。”光棍丸子說著拽起房世傑。


    房世傑也沒怎麽地拒絕,就隨了光棍丸子。


    走出村子,光棍丸子把房世傑帶到亂墳崗上。


    “到這幹嗎呀?”房世傑疑惑地問。


    “你站著等會。”光棍丸子拍拍房世傑得肩膀,三步兩步跑進亂墳崗裏。


    崗上雜草叢生,一片荒涼,那一塚塚斑斑駁駁的土墳堆雜亂無章的突兀在那兒,伴隨著幾聲烏鴉的呀叫聲,顯得更加淒涼而詭異。


    不一會,光棍丸子從亂墳崗裏跑出來。


    “看,這是什麽!”光棍丸子從懷裏掏出一件烏黑發亮的東西給房是傑看。


    “槍?”房是傑見是一把盒子手槍,驚得叫出聲來。


    “噓,小聲些。”光棍丸子連忙說,下意識地又四下看了看。


    “哪來的?”房世傑翻看著盒子槍,顯得異常激動。


    “這你別問,英雄不問出處,怎麽樣?”光棍丸子得意洋洋地說。


    “嗯!好家夥。”房世傑愛不釋手地點著頭。


    “三,他秦霸川的那是個鳥,女人玩的東西。”光棍丸子搖頭晃腦地炫耀著。


    提起秦霸川,房世傑就記起那天為老張叔送葬的情景來,當時自己要是也有槍,還怕他不成?


    “丸子,這槍給我吧!”房世傑說著把槍就往懷裏揣。


    “不行不行!”光棍丸子連忙說,伸手去搶。


    “咋不行,你能耐就再弄一支不就是了。”房世傑一把甩開光棍丸子的手,說,“我在鎮上最好的酒店請你喝酒。”


    光棍丸子見狀,嬉皮笑臉地問:“咱現在就去?”


    “去就去啊!”房世傑把槍揣到懷裏,腦袋一甩,說:“現在就去。”


    大晌午,房世傑和光棍丸子就到了白狐鎮。


    “兄弟,咱們去那家呀?”房世傑拽住隻顧往前走得光棍丸子。


    “著什麽急呀,跟我走就是了。”光棍丸子搖頭晃腦地說,那神情好像胸有成竹似的。


    穿過幾個清冷的小胡同,二人來到白狐鎮最繁華的十字街。


    “就那兒,怎樣?”光棍丸子手指著對麵的芙蓉酒樓,向房世傑示意。


    “行呀,鎮上的爺們去的,咱就去不的?”房世傑抬頭瞟了一眼,說,“走,上去。”


    二人進得樓來,隻見客人滿座,人聲鼎沸,好一番繁榮景象。夥計見有客人來了,忙跑上來說:“二位,樓上請,樓上請。”


    光棍丸子碰了碰房世傑說:“上去吧,上麵安靜些。”


    房世傑隨著夥計踏著木樓梯往樓上走著,當他無意間迴頭向下環視了一眼,驀地,他看見樓下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坐著一張熟悉的麵孔,是秦家二少爺,正在獨自慢飲。房世傑心下嘀咕:“他怎麽一個人會在這裏?”當他放慢腳步再看時,見一個絡腮胡子的走上前去坐了下來,在秦二少爺耳邊嘀咕了幾句,轉身又走了。


    “快走啊!看啥看?”光棍丸子迴頭拽了房世傑一把。


    “哦,沒啥。”房世傑敷衍一句,疑疑惑惑的上了樓。


    樓上的客人明顯沒有樓下的多,也沒有那麽吵。房世傑和光棍丸子在一個邊角上坐下來。房世傑示意光棍丸子點菜,光棍丸子毫不客氣的點了兩道地方特色小菜,特意點了一大盤牛肉,又要了兩壺酒,有些洋洋得意的說:“怎樣?這地方還算帶勁吧!”


    “嗯,不錯,不錯。”房世傑不住地點頭。他平時很少來鎮上,更沒有出入過這麽規格的大酒樓,出於一種好奇和新鮮,探眼四下裏掃了一圈。


    其實酒樓並不是特別的寬大,隻是比普通飯莊裝飾上考究了些,就顯得高貴典雅了。這不一樣的環境坐下來的感覺也就不一樣了。


    “真該外麵多走走啊!”房是傑看著眼前的情景,低頭下意識地捏了捏自己的鼻子,心想,“有機會一定帶小翠出來走走。”


    房世傑一番心思罷,迴過頭來時,見光棍丸子像呆子似的兩眼發直傻愣在那兒,就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隻見,樓上緩緩進來一個女人,一個身穿紫色外套的女人。哦,這女人是如此的標致嫵媚,好像她從頭到腳的每一件飾物,以及展現在她外麵的每一寸肌膚都是那麽的讓人沁人心脾,讓人幽幽陶醉。會嗎?一定會的。一個傷者,一個病人,一個即將麵臨砍頭的死刑犯,這時候看到她,一定會忘記了肌膚的疼痛和心靈的恐懼。這種美啊,讓人陶醉,也讓人震撼,仿佛是一件塵封已久而豁然呈現於世人眼前的絕世孤品,或者是樂者耳中渴望已久的天籟之音,亦或畫者眼中淩空曼舞的敦煌飛天……這簡直就是世間的尤物啊!


    房世傑使勁的搖了搖頭,心裏暗自罵道:“沒出息,怎麽讓個娘們給迷了眼!”順手又推了把光棍丸子。


    “絕,真絕,就看一眼,也不枉世間走一遭。”光棍丸子迴過頭來用手狠狠地摸了一把胡子拉茬的嘴巴,壓低聲音說。


    “出息樣!”房世傑護手摸了一把光棍丸子的頭,笑著說。


    “你笑?等你打了光棍之後,就知道沒有女人是啥滋味了。”光棍丸子朝房是傑眼皮一抬嘴一吡,信誓旦旦地說。


    二人說笑之間,酒菜已上來了。光棍丸子抓了酒壺,先自倒了一鐏,仰頭一口吞下,說道:“好酒,來,給你也滿上。”


    幾鐏酒下肚,二人連聲叫著:“痛快,痛快。”房世傑這些天來壓抑的心情在這酒杯交錯中釋放了許多,興致間,就和光棍丸子劃起了酒令。


    正當二人酒興濃時,忽聽到前麵傳來一陣哄笑聲,緊接著聽到了女人的叱責聲。房世傑抬頭看去,見三個油頭粉麵短衣打扮的痞子正在調戲那個標致女子。


    房世傑見狀,“唿”的一下站起來。


    “兄弟,你可別二杆子,這裏可不是咱秦家彎。”光棍丸子連忙拽住了房世傑的胳膊。


    “放開!三爺我就是看不慣世間的男人欺負女人。”房世傑甩開光棍丸子的手,瞪著眼珠狠狠地說。


    那三個痞子動手動腳的,在那標致女人身上亂摸,不時的發出幾聲猥褻的笑聲。那標致女人像隻受了驚嚇的羔羊,顫抖著身子來迴躲避,卻怎麽也躲不開那三個痞子的包圍。


    四周的食客都站了起來,麵無表情地充當看客。


    房世傑雙眼圓睜,渾身的血好像一下子衝上腦門,大吼一聲:“住手。”一個箭步衝了上去。


    那三個肆無忌憚正在調戲標致女人的痞子忽聽一聲吼叫,嚇了一跳,抬頭一看,見是一個皮膚黝黑,土裏土氣的鄉下佬,馬上一臉橫氣的叫道:“小子,我還以為誰沒拴牢褲帶露出了個你,把你能的,閃一邊去。”


    “我要是不呢?”房世傑怒視著對方。


    “那你就是欠揍。”那三個痞子叫嚷著,向房世傑衝過來。


    房世傑仗著酒興,像頭發怒的雄獅,嗥叫著,揮動者鐵錘似的拳頭,三下五除二的就把那三個外強中幹的痞子打爬了。


    “三,快走,警察就要來了。”忽聽食客中有人叫到。


    眾人聽到叫聲,馬上迴過神來,相繼跑下樓去。房世傑看了眼那標致女人,喚了光棍丸子,奔下樓去,擠出人群,順著迴家的路撒腿就跑。


    “哎呀,別


    跑了,再跑我就要沒氣啦!”房世傑聽到身後光棍丸子上氣不接下氣的叫喊聲,方才打住腳,一看,差不多跑出了白狐鎮了,就一屁股坐在地上,看著身後踉蹌的光棍丸子,笑著,大口大口地喘起氣來。


    “哎呀,我的媽,要命呀!”光棍丸子跑過來,像泥樣癱在地上,一臉蒼白。


    “軟球一個。”房世傑嘲弄著光棍丸子。“


    “你知道個屁,那三痞子有可能是白狐鎮杜金剛的人,得罪了杜金剛,以後你到白狐鎮就得小心點。”光棍丸子心有餘悸的說。


    “我才不怕什麽金剛銀剛的。”房世傑睡在地上,晃蕩著二郎腿,看著天。


    “槍?”房世傑忽然記起自己的槍,猛地翻起身來,懷裏一摸,說,“老天爺,還在呢!”


    “走吧。”房世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


    “你真是個闖禍的主!”光棍丸子無奈的說。


    房是傑看了眼光棍丸子,吐了吐舌頭,臉上露出了調皮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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