蘄州。


    城東文府門外停放著兩輛馬車,不時地有家丁抬著一箱箱的東西放到後麵的馬車內,而前頭的馬車則空空如也,車夫已經將踩腳凳放到了地上,恭敬地站在馬車外麵,小青將一個包袱放到了馬車上,另一邊,文殷和文遠博並肩往門外走。


    文殷看了眼準備就緒的馬車,側頭看向文遠博:“爹,其實這幾年來,我們父女倆都經常出門在外,不在一處。就算父親你不在身邊,我也可以照顧好自己。完全沒必要將我安置到柳伯父家裏的。”


    文遠博看了眼自己的寶貝女兒,笑了:“我的傻女兒,你如此冰雪聰明,難道真的想不明白為父此舉的目的嗎?”


    他的眼睛裏全是意味深長的笑意,縱使文殷想無視,也做不到。


    她知道,父親的意圖是什麽,但她知道,想必柳家父子也很清楚,就是因為這樣,才更加讓她覺得尷尬,這三年,她跟柳仁賢幾乎就再沒有往來,然而,三年前最後一次見麵他的表示她從來沒有忘記過,盡管她還是做不到就此放棄,可她也不想給他帶去壓力。小青近兩年也長大了不少,曾說過這麽三年過去了,很多事情難免有變動,指不準柳仁賢改變主意了也說不定。


    文殷心裏也很希望是這樣,遺憾的是,這兩年,就算她和柳仁賢交集全無,她耳邊卻從來沒有少聽到關於柳仁賢的故事,尤其,是他和那個江南經商的閨閣小姐金鑫的故事。人們都傳,他們兩人感情甚篤,甚至到了互相交托生意之事的份上。商人重利,能做到如此毫無信賴地將自己的生意就交給對方代為處理,這其中的信賴和托付可見一斑。


    尤其是,她甚至有聽聞他們兩情相悅的故事……


    若是傳傳也就罷了,偏偏這些傳聞是甚囂塵上,越傳越真,讓人想不信都難。


    關於金鑫,文殷也聽過不少,那是個相貌出眾,十分精明幹練的女子,過去名不見經傳,如今卻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貌似金鑫的父親還是名傳天下的金克振,那是個怎樣的人,文殷不必聽外麵說,從小聽父親文遠博提過,這是個世間難得一見的男子,不禁聰明絕頂,而且還儒雅風度,氣度非常人可比。當初文遠博和柳雲與他結交甚深,接觸得最親近,卻也最驚歎於他的能耐與魅力。


    第一次聽文遠博提起金克振的時候,文殷才五歲,那一次的聽說,使得金克振在文殷的心裏留下了如同神祗一般不可比及的存在。


    而金鑫,是那個金克振的獨一無二的女兒,以閨閣女子的身份,在這個男人稱霸的商界乃至世間,留下了驚鴻身影。


    文殷沒有見過金鑫,但因為金克振的關係,在文殷的心目中,金鑫就是個模糊的身影,遙不可及,卻讓人想往。


    這樣的女子,恰恰是柳仁賢喜歡的吧?


    既聰明絕豔,又特立獨行。


    文殷心裏知道這一點,也愈發的苦*****遠博看了眼女兒悵惘的神色,笑著說道:“這些年,你不是一直想著他嗎?怎麽,如今要去見他了,反倒如此遲疑?”


    文殷抬起頭來,看向父親,微張著嘴卻沒有說話,眼睛裏卻藏著千言萬語一般。


    知女莫若父,雖然父女倆相處比較少,但是卻意外的父女連心,這兩年,文遠博也聽到不少關於柳仁賢和金鑫的傳聞,作為一個父親,自然是擔心的,不過,為了不讓女兒擔心,所以才一直壓在心頭沒說,隻是私底下和柳雲詢問了幾次,柳雲很有把握,表示兩人之間沒有別的,他信得過柳雲。至於今天為什麽特意把文殷送到京都去——


    “小殷,你如今也快十八了。”文遠博看著文殷,語重心長地說道:“別人家的女兒,通常十四五歲就出嫁了,而你,轉眼就要二十了。你雖然不著急,但是我這個做父親的卻是有些著急了。”


    聽到父親提及此事,文殷微微低下了頭,似乎有點羞澀,可是,卻掩飾住了眼中的苦澀。


    私底下,她不是沒有想過這事的,每每想起,心裏總有些憂鬱。


    柳仁賢的態度就像是一根刺,深深地紮在她的心窩裏,猶如綿裏藏針,想拔,卻不好拔出來,隻是每每想起,感受到刺刺的痛。想治愈,又無從下手。


    文遠博還在說著:“小殷,你是個女兒家,要是其他人家的女兒,定是要求你矜持的,但是,你是我文遠博的女兒,我想告訴你的是,若是真的喜歡,不要總是悶在心裏,自己憂傷發愁,你可以主動出擊。不必在意旁人的目光,父親希望,你能追求自己的幸福。”


    作為一個父親,能說出這樣的一番話實在不容易,尤其還是在這樣一個時代。


    然而,文遠博卻十分有遠見,文殷固然知道父親常年在外走動,視野心態都比別人要寬廣,可當她聽到文遠博所說的那番話時,還是驚到了。


    她錯愕地抬起頭來:“爹,你怎麽……”


    “小殷。”文遠博笑了,一隻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我知道,你是個怎樣的姑娘。你是我文遠博的女兒,縱使其他的女子再怎麽優秀,我想,我的女兒,絕不會比別人差多少。”


    “……”


    聽著父親鼓勵的新任的話語,文殷眼睛裏滿是感動,心裏暖暖的,想說什麽,卻說不出來,這一瞬間,仿佛所有的話語都是蒼白的,而她的心裏,則是滿滿的動力。


    文遠博看著她,笑道:“小殷,有時候,可以真實做自己。不必隱瞞,不必藏起自己。”


    文殷看著文遠博深遠的目光,不知為何,仿佛從那目光中讀懂了什麽,忽然輕笑出聲,說道:“爹,真是什麽都瞞不過你。”


    “我當然不可能什麽都知道。我隻是信任我的女兒而已。”文遠博說著,深深地歎了口氣:“好了,說這麽多,你應該明白爹的良苦用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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