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蛛定定地看著她:“阿梅,你一定要這麽跟我說話才行嗎?”


    墨梅詫異地看著他受傷的神情,笑了:“你為什麽要用這樣的表情看著我?弄得好像我是為了刺激你才故意這樣說的似的。黑蛛,別忘了,我是失憶的人,現在的我,對你無愛無恨,不會有意跟你過不去的。”


    “阿梅!”


    大概是哪句話刺激到了黑蛛,他生氣地瞪住她。


    墨梅隻覺得莫名其妙,笑笑,也不作解釋和安慰。


    黑蛛見了,心裏更堵得慌。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是受不了她此時此刻對他的那個態度,不冷不熱的,有時候還漫不經心地傷他幾句,簡直讓人內心煎熬不已。


    他難得有負氣的時候,轉身就走了。


    墨梅倒是驚訝,他竟然就這麽走了?這樣的黑蛛,她前所未見。


    就在她出神的時候,一道匕首刺向她。


    墨梅察覺到了,以她的身手完全可以躲開的,但是,她卻是筆直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那樣子,就好像是專門在等著那把匕首落到自己身上一樣。


    原本要取她性命的陳珂看出來了,也不知道是自己魔症了還是怎麽了,竟然在關鍵時刻及時刹住了手。


    他維持著那個姿勢,死死地盯著墨梅的側臉,問道:“為什麽不躲?”


    “我說了,隨時等著你殺我。”


    墨梅淡笑地說著,轉過頭來,生如夏花的驚豔容顏仿佛透著光澤一般,讓人看得目眩神離。


    陳珂一陣的恍惚後驚醒過來,想要繼續動手,但是,墨梅那份笑卻像是刻印在了他的心裏麵,不知為何,他此時竟是下不去手了。


    墨梅見他猶疑,便問道:“怎麽不動手了?”


    陳珂掙紮了好一陣子,一咬牙,將手中的匕首扔到了地上,有一瞬間的頹敗,但很快就鎮定了,他抬起頭來看向她:“你別急,總有一天,我會親手殺了你。但不會讓你死得太痛快的,我要慢慢地折磨你,折磨到你……”


    “生不如死嗎?”


    墨梅順口就接下了他的話,隨後笑了:“如此甚好。我坐等那一天。”


    說著,她也不在這裏多做停留,轉身就出了陳珂的客房。


    陳珂恍惚地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才慢悠悠地扶著桌子坐了下來,深深地歎了口氣,想起剛才自己因為墨梅的一個笑容而失神的行為便皺起了眉頭,惱怒不已。


    墨梅並沒有打算在雅風客棧多待,但是,仡佬的意思就是不打算讓她走了,又有黃渠在一邊不停遊說阻攔,不得不在雅風客棧又耽誤了將近半個月。


    半個月後,墨梅忍無可忍,強調要迴去了。


    黃渠和仡佬還沒說什麽,黑蛛第一個跳出來反對:“不行!”


    墨梅看了眼黑蛛,“關你什麽事?”


    這段時間裏,墨梅對黑蛛說得最多的就是這幾個字,起初還能刺激到他,時間久了,他竟也習慣了,再聽著,心裏固然失落,卻也沒什麽其他的感覺了。


    他咬咬牙,說道:“不管你說什麽,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嗬。真好笑,我憑什麽聽你的。”


    “憑我比你強。”


    “你……”


    “你打不過我,隻要我不同意,你就不能迴去找葉輝。”


    黑蛛用了最簡單粗暴的方法打斷了墨梅的計劃,她固然惱怒,卻也無計可施。


    就這樣,墨梅在雅風客棧裏一住又是好幾天。


    在這個時間裏,江湖上則發生了翻天巨變。


    除了龍鳳山莊,丐幫,北方沙狼派和房氏一族,武林中眾多名門大派全部被滅,而做下這一大手筆的,正是人人憎惡的暗月教。


    失去了這些大門派的倚靠,整個江湖都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而暗月教卻在這混亂中對許多門派死裏逃生之人窮追不舍,痛下殺手。


    消息自然傳到了雅風客棧這邊。


    陳珂獨自坐在大堂中喝著冷酒,搖頭自語般:“嗬嗬。真不愧是暗月教,這次真是前所未有的出彩啊。”


    墨梅正好從樓上下來吃東西,陳珂抬頭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出聲譏諷道:“哎喲,暗月教葉三爺的未婚妻來了啊。嘖嘖,如今暗月教風頭正盛,眼看著就要統一武林了。咱們的三夫人,想必心裏樂得不禁要手舞足蹈了吧?”


    墨梅懶懶地抬了下眼皮,對於他的譏諷置若罔聞,選了個靠窗的桌位,坐下。


    立刻有夥計端上早點。


    陳珂端起酒杯搖搖晃晃地走到她那邊坐下,還不依不撓地說道:“哎喲,自家的男人這麽能幹,你怎麽半點自豪都沒有啊?這要換做別的女人,早就尾巴翹上天了。”


    墨梅側頭瞥了他一眼,勾唇笑道:“不是說要殺我嗎?怎麽光喝酒,不做事?”


    “殺你?”


    陳珂笑了:“嗬嗬。今時今日,我哪裏還敢殺你呢?要真動了你,隻怕暗月教馬上有人就該整個江湖地追殺我,要將我五馬分屍了呢。三夫人,我啊,我,陳珂,我不敢!我哪裏敢啊!我這麽個無名小人物,我不敢……”


    他不停地說著“不敢”兩個字,似是醉了,但是眼睛卻是灼灼的,分明就是清醒的,還夾雜著濃濃的恨意。


    墨梅看出來了,卻不點破,不過笑了笑。


    黑蛛從外麵走了進來,他的腳步很急,一進門,先是掃了眼大堂,看到坐在那邊的墨梅,趕緊就走了過去,不由分說就拉起了她來:“走!”


    墨梅錯愕:“走什麽?”


    “離開這裏!”


    他說著話,就要將墨梅往外拽走。


    墨梅哪裏肯如此一頭霧水就跟他走,掙紮著不跟他走,說道:“你發什麽神經?給我說清楚,否則我不走!”


    “你……”


    黑蛛有些氣結,正想著要怎麽跟她解釋呢,門外迅速跑進來兩列人,統一的暗月教服飾,個個臉上還畫著圖紋。


    這些人迅速地看到了墨梅,匆忙走到她的麵前,單膝跪地:“見過三夫人!”


    這些人都是跟在墨梅身邊的人,墨梅自然都認得,也很熟悉,不過這些人都是葉輝給她的,所以,見到他們,也就等同於見到葉輝了。


    其中一人抬起頭來,對墨梅說道:“三夫人,三爺讓我們接夫人迴去。”


    墨梅看了看對方,才要開口說話,黑蛛站在了她的前麵:“告訴葉輝,她不會再迴去了。”


    那人臉色微變,卻並不動搖,隻說道:“這些話真要說的話,自然有夫人親自告訴我們三爺。”


    “放心,有我在,她不會迴去的。”


    黑蛛冷冷地說著,拇指推著墨玉劍的劍柄,露出了一小截的劍刃,光可鑒人。


    哪曾想,墨梅卻說道:“好啊,迴去吧。”


    黑蛛吃驚了,聞訊而來的黃渠和仡佬也吃驚了。


    黃渠迅速從樓上下來,走到墨梅的身邊,說道:“小梅,你剛才說什麽?你要迴去?迴哪去?”


    墨梅看著他,好笑道:“自然是迴去他那裏了。不然呢?”


    “你不能迴去。葉輝那個人不可信!”


    黃渠激動地說道。


    “他對我一心一意。”


    墨梅笑著說道。


    “……”


    黃渠沉著臉色,一時沒接話。


    墨梅卻已經作勢要跟那些人迴去。


    黑蛛固執地攔著她:“說了,有我在,你不準迴去。”


    墨梅看著他,流露出不解的神情:“黑蛛,這麽久了,你難道還沒看明白?我已經不是什麽何古梅了,我現在是墨梅,和何古梅是不一樣的,其中,最大的區別就在於,何古梅可能很愛你,但是我墨梅,不愛你。”


    最後三個字,墨梅說得格外的鄭重,說得黑蛛心裏一陣陣鈍痛。


    墨梅並不打算在這裏跟他繼續糾纏下去,直接就走:“好了,告辭。”


    黃渠拉住她:“小梅,你確定你要這樣做嗎?”


    墨梅看著他擔憂的臉色,笑了笑,推開了他抓著自己的手,說道:“沒錯。我確定。”


    “……”


    黃渠看著她,說道:“這一刻的你,讓我覺得好陌生。”


    “你們,我都陌生。”


    墨梅淡淡然地接話道。


    眼睜睜地看著墨梅跟那群暗月教的人走了,黃渠轉頭看向一邊還在黯然神傷的黑蛛,問道:“怎麽,就這麽讓她走了?”


    “她……”


    黑蛛欲言又止,神情有些無奈。


    陳珂火急火燎地從樓上跑了下來,渾身的酒味,路都走不穩,手上還拿著把匕首,左搖右晃地來到黃渠和黑蛛麵前,抓著他們的手,問道:“墨梅呢!墨梅那個女人在哪裏!”


    黃渠冷冷地看著他那個樣子,皺眉:“就這樣子還想殺小梅?嗬。最初那個氣勢哪裏去了?”


    黑蛛隻是靜靜地打量著陳珂那個樣子,默然不語。


    陳珂卻轉著眼珠子,推開了黃渠,掃視著大堂,周圍的事物晃來晃去,倒是看到不少麵孔,偏偏,就是沒有一張是墨梅的。


    “奇怪。不在房間裏,也不在這裏,她人在哪呢?”


    黃渠沉著臉色,“果然不能就這樣放她迴去!”


    話音才落,身邊的人已經更快一步地跑出去了。


    他追到門口,看著遠去的黑蛛的背影,歎然一笑:“到底還是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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