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梅始料未及,一個疏忽讓對方脫身了去。


    但是,那人脫身以後卻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繼續揮劍,直奔她而來。


    那把劍透著殺氣,凜冽非常,劍身很漂亮,一看就是把好劍,白色的劍柄更是雕刻著一枚黑色的圖案。


    墨梅眼尖地看到了那個圖案,整個人驀地一怔。


    她出於意外,竟然忘了反應,呆站在那裏。


    幸虧黑蛛和黃渠反應快,一個拉開了她,一個則直接躍身出腳,將那個襲擊墨梅的人打趴在地上。


    黑蛛抱住了墨梅,問道:“怎麽樣?有受傷嗎?”


    他皺著眉頭緊張關切的樣子很真實,不像是有假。


    墨梅慢半拍地反應過來,看向他,點點頭,說道:“沒有。還好。”


    黃渠則踩著那個人的後背,看著還在自己腳下不停掙紮的人,笑了笑,說道:“小子,我勸你最好還是不要再輕舉妄動,否則的話,信不信我把你手筋腳筋給挑了。”


    “……”


    他說話的聲音低沉,半點看不出是在開玩笑,果然,話音一落,那個男人就噤聲了。


    墨梅看著垂頭不語的男人,一步步朝他走過去,蹲下身子,靜靜地打量著對方的臉,剛才沒怎麽留意他的臉,此時一看,便又是一驚。


    “怎麽了?”


    黑蛛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墨梅蹙了蹙眉頭,說道:“我啊,大概是他的仇人。”


    “仇人?”


    黑蛛和黃渠都吃驚了。


    黃渠看向她,詢問道:“小梅,你的話是什麽意思?你們之間有什麽過往恩怨嗎?”


    墨梅低垂著眉眼靜靜地望著那名少年,良久,才淡淡地開口,說道:“恩怨自然是有了,否則他那憤恨的眼神和殺意怎會那麽逼人?”


    黑蛛看著她,問道:“你跟他之間究竟是什麽仇?”


    “我帶人殺了他全家。”


    墨梅淡淡然地說著,明明是犯下了血罪,但是她說話的口吻就好像在說著一件稀鬆平常的生活小事一般,那樣輕而易舉。


    那個原本安靜的少年在聽到她的話後,整個人立刻又暴躁了起來,不停地掙紮著,也開始說話了:“墨梅,你這個臭女人,你這個沒良心的女人!當初,我娘是看你可憐,才會出手相救,想幫你。可是你居然恩將仇報,不止害死了我娘,還帶人滅了我們陳氏全家!你可真是……”


    “我如何是我的事,你如何是你的事。我既然殺了你全家,你自然有理由來殺我。”


    墨梅淡淡地說著,讓黃渠放開他。


    黃渠一手拎起了對方的後領,將人提了起來。


    墨梅看著男人,不知從哪裏抽出一把匕首,親手交到了他的手上,然後,說道:“嗯。所以,你現在可以殺我。這是你的權利。”


    黃渠和黑蛛都吃了一驚。


    黃渠追問道:“小梅,你在做什麽!”


    黑蛛也很急切,上前將墨梅往身邊一拉。


    墨梅笑了:“你們緊張什麽,欠債還錢,欠命還命,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我殺了他全家,他卻隻殺我一個。其實說起來,還是我虧欠了他。這剩下欠的,也就隻好下輩子再來還你吧。”


    男人沒料到墨梅會如此說,怔住了。


    墨梅看了看他渾身上下,說道:“好了,陳珂,不是要報仇嗎?動手吧。”


    說著,她就站在他麵前,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陳珂握著手中的匕首,看著麵前的墨梅,猶豫了很久,卻是遲遲不肯下手。


    而另一邊,黃渠和黑蛛則是虎視眈眈,一旦發現他真的動手,就立刻阻止她。卻沒想到,等了半天,隻看到他的猶疑不決。


    墨梅等了這麽久沒動靜,也是很奇怪,於是就睜開了眼睛,才發現陳珂還握著手中的匕首,動作還維持著之前的姿勢。


    “怎麽了?你不是要給家裏人報仇嗎?為什麽不動手?”


    “墨梅!”


    陳珂臉色不斷地變化著,最後,呈現了暴怒的樣子,大叫著墨梅的名字,就將匕首揮向了墨梅。


    墨梅沉了臉色,說道:“好了。都結束了。”


    然而,就在她一心想要結束的時候,一切卻根本就沒有結束。


    就在關鍵時候,陳珂忽然停了手。


    墨梅不解:“怎麽了?”


    陳珂將手裏的匕首慢慢地放了下來,他看著墨梅,原本憤怒的雙眸此時卻是帶著笑意的,他說道:“墨梅,我仔細地想了想,我如果就這麽輕而易舉地殺了你,未免太便宜你了。不管怎樣,我要替我家裏人報仇,那麽,我就不能讓你死得太平靜。我要讓你生不如死,我要讓你不停地跟我求饒!”


    陳珂的話說到越後麵就越發狠,墨梅慢慢地蹙起了眉頭來。


    她還記得,她帶著人在陳家完成任務後,外出歸來,正站在門口看著家中慘狀的陳珂,他受了很大的刺激,瞳孔放大,張著嘴巴,臉色慘白,他幾次挪動著腳步想進來,卻最終隻在門口徘徊,沒有了進門的勇氣。


    這是個極其年輕的男子,卻似乎有著非常脆弱的靈魂。


    “你們是誰,你門在我家做了什麽?”


    當時,陳珂竟然還問出這麽一個問題,不管什麽時候來看,這個問題都顯得太過天真了。


    墨梅冷冷地看著陳珂,說道:“看來,我真是把一個人逼上了絕路啊。”


    陳珂現在每聽墨梅說一個字,都覺得厭惡非常,仿佛髒了自己的耳朵。他心裏燒著一團火,那團火非常的旺,如果怒火可以傷人,看在他眼裏的墨梅很可能就死在他的怒火裏了。


    墨梅並沒有在這裏多做停留,給陳珂留下那麽一句話後,就走了。


    黑蛛默默跟上,很快迴到了墨梅的房裏。


    墨梅推門要迴自己的房間裏,黑蛛忽然跟站到她身後,問道:“陳珂的事是怎麽迴事?”


    “就是他所說的那一迴事。我殺了他全家,他找我複仇。就這麽簡單。”頓了頓,她忽然笑了下,說道:“我就是這麽心狠手辣的人。應該都知道江湖上是怎麽傳我墨梅的吧?”


    “蛇蠍女人。是嗎?”


    黑蛛問道。


    “你知道的倒是清楚呢。”


    墨梅始終是笑著的:“所以,知道我是這樣的女人,還不打算放棄?”


    黑蛛靜靜地打量她,說道:“嗯。因為我知道,你不是。”


    “……”


    這樣的信任著實難得,墨梅有點意外,但是,心底卻還是有點喜悅的。


    “所以,你還是不打算告訴我到底是怎麽迴事嗎?”


    黑蛛迴到了最初的那個問題。


    墨梅看著他認真的表情,笑了:“既然這樣信任我,當初的那件事情,你又為什麽一直問呢?”


    “他要威脅你的性命,我必須知道來龍去脈,否則無法讓他放棄念頭。我擔心你。”


    黑蛛苦口婆心地說道。


    捫心自問,自從長大以來,他還從來沒有如此苦口婆心地跟誰說過話。


    兩人還在說話的時候,黃渠也來了,目的當然也是同一個,想問清楚那到底是怎麽迴事?


    墨梅有點無語了,聳了聳肩,無所謂地說道:“我這一年多來弄死在手上的人命到底有多少個,我自己都數不清。怎麽,難道你們還要把這些其他的事情也要問問嗎?”


    “如果可以,我確實想問問。”


    黃渠很一本正經地迴答她。


    墨梅無奈地搖了搖頭,沒說話,直接轉身進了房間,關上了門。


    黑蛛和黃渠就那麽被關在了門外。


    黑蛛看了眼黃渠,說道:“那個陳珂你打算怎麽處理?”


    “危險的東西,我從來不會讓它有機會見光。”


    黃渠如此信誓旦旦地說著話,直接就走了。


    他才一走,緊閉的房門忽然打開了。


    墨梅從裏麵走了出來,看著黃渠離開的方向,嘴裏嘀咕道:“他該不會要對陳珂下手吧。”


    黑蛛應道:“多半是會。”


    “……”


    墨梅沒說話,蹙了下眉頭,直接就追著黃渠過去了。


    這次,黑蛛倒是沒跟過去了,而是在那邊又待了片刻後,才幫墨梅關上了房門,迴到了自己的客房裏。


    墨梅追上了黃渠,開口就說道:“你不要動陳珂。”


    黃渠沒想到她會說這樣的話,愣了下,隨後正色道:“這個我不能答應你。”


    “黃渠,這是我的事,你別插手。”


    “他危及你的性命。我不能放任他存在。”


    黃渠丟下這麽一句話,轉身要走。


    墨梅見了,施展輕功攔在了他的麵前,擋住去路。


    黃渠說道:“小梅。聽話。”


    “你若是敢動陳珂,就別妄想我會在理會你。”


    墨梅沒理會他的話,自顧自地警告著。


    很顯然,她的警告很有用,因為黃渠皺起了眉頭,露出了為難的表情。


    她趁熱打鐵:“我說到做到。你若不信,可以試試。”


    她其實是知道黃渠是如何看重曾經的何古梅,因此才在這裏果敢試一試。說難聽點,就是在賭,賭他心目中何古梅的份量有多重。


    答案很快就有了。


    黃渠似乎掙紮了很久,才勉強有了結果。


    他長舒一口氣:“不管是失憶前還是失憶後,你有一點並沒有變。那就是給我出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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