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雲熹也是個行動派,說要撮合傅柏年和小白,就馬上著手了起來,還叫上了尚蘭和綠鈴兩人一起,幾個人搗鼓得風生水起的。


    金鑫因為生意上一堆焦頭爛額的事,沒摻合進去,僅表達了精神上的支持。


    張雲熹知道她生意上的麻煩事,也沒強求。


    倒是傅柏年和小白,被她們幾個弄得哭笑不得,本來好好相處的人,現在兩人一見麵就覺得格外的尷尬。


    這天,張雲熹又安排了兩人一塊出來喝茶。


    傅柏年也不知從哪早早得到了消息,提前溜出了家門,躲到閑樂居去了。


    金鑫還在忙著跟子琴整理良繡坊送來的新款服飾,看到傅柏年來了,有些意外。


    金鑫笑道:“柏年?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跟小白喝茶呢嘛?怎麽到我這裏來了?”


    傅柏年進來,瞄了眼屋子裏,目之所及堆滿了各種布料和衣服,仔細地找了找,將一張椅子上的衣物拿了起來,自如地坐下了:“別提了,我現在頭疼得很。”


    金鑫放下手裏的東西,走過去:“溜出來的?”


    傅柏年捏了捏眉心,費神地說道:“也不知道她們幾個到底是怎麽想的,非要把我和小白湊到一塊去。”


    “這不是看你們兩個般配嘛。”


    金鑫笑了出來。


    傅柏年無語:“般配就要走到一起?哪有這樣的道理。”


    “你不是也對小白挺有好感的嗎?”


    “好感歸好感,不代表就得湊一塊啊。那是純粹的欣賞好嗎。”


    “有欣賞,往往是走到一起的第一步。”


    傅柏年皺眉:“你怎麽跟張雲熹一個說辭啊。我都要懷疑站在我麵前的不是金鑫,而是張雲熹了。”


    金鑫搖了搖頭,說道:“真不要的話,跟人說實話,推掉不就好了?”


    “拜托。我和小白兩個人說得嘴皮子都要破了,也沒見她們認真聽進去了啊。”傅柏年苦惱地說道。


    “那你現在躲到我這裏來就安全了?”金鑫好笑地看著他,說道:“別忘了,現在雲熹可就住在我這裏,不怕她等下沒找到你人迴來了,把你逮個正著?”


    傅柏年嗬地一笑:“你以為我那麽笨?我可是傅柏年。”頓了頓,他接著道:“都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話不會錯的。她到我府上沒找到我,肯定會到處地找我,哪裏會迴來,更不可能會把我逮個正著。你放心吧。”


    金鑫含笑看著他,點了點頭:“好吧。我知道了。那你在這坐著吧,我讓下人送茶點過來。”


    “算了,你這裏這麽亂,不太適合招待客人吧。”傅柏年說著站了起來:“喬喬他們應該還在上課吧。我去找他們好了。”


    金鑫看了看自己淩亂的製作間,點頭:“嗯。也是。你過去,順便指點指點他們的功課。看有沒有進步。”


    傅柏年笑笑,直接就出去了。


    金鑫轉頭吩咐子琴:“吩咐一聲,讓廚房準備些茶點送到學園裏去。”


    “我這就去,夫人。”


    傅柏年溜之大吉,始料不及的張雲熹果然到處派人去找他,不過,找了幾乎一下午也沒有找到人。


    幾個人坐在四金酒肆,一起吃晚飯。


    張雲熹說道:“這個傅柏年也真是的,他這擺明了是知道我會去找他才跑的。太失禮了,他這樣做,也不想想小白的立場,多不好啊。”


    一邊的綠鈴也是很氣憤,說道:“可不是。迴頭可得好好說說他,堂堂男子,怎麽能做出這樣失禮的事情來!”


    尚蘭態度倒是溫和許多,說道:“或許他是真有別的事情,不巧出門了呢?”


    “他每天裏能去哪裏我們幾個還不知道啊,我可是能找的地方都找過了,也沒看到他人。若非有意要躲起來,怎麽可能我會找不到他?”張雲熹說道。


    “……”


    小白看著義憤填膺的張雲熹和綠鈴,無奈地歎了口氣,說道:“我說你們,真是日子過清閑了,沒事找事做。都說了,我和柏年兩個都沒那意思,你們倒好,對我們的想法置之不理,一意孤行。現在,我們兩個看到彼此都覺得不自在。別說柏年開溜的行為很失禮,在我看來,實在是意料之中。”


    綠鈴睜大了眼睛:“小白,你怎麽能這樣說呢?我們也是好意。”


    “尊重我們的想法,才是真的好意好不?”小白說道。


    “……”


    張雲熹看著小白,說道:“小白,你們分明互有好感,我看合適得很嘛。”


    小白聳肩:“看吧看吧,又開始了。”


    她看向了尚蘭:“尚姐姐,你也說舉公道話吧。管管她們,再這樣下去,我和柏年兩個都要決裂了。”


    尚蘭夾在中間很為難,看了看張雲熹和綠鈴,又看了看小白,說道:“小白,真不能試試嗎?”


    “像你們這樣強拚硬湊的,簡直是……”


    小白幾乎要崩潰了。


    尚蘭見她真的很苦惱的樣子,有些不忍心了,對張雲熹和綠鈴說道:“我看他們好像真的沒那個想法,要不我們……”


    “不行,都……”綠鈴還要說什麽,旁邊的張雲熹攔住了:“行了。今天就先到這裏。迴頭再看吧。”


    綠鈴見她如此說,也隻好沒說下去了。


    四人簡單地吃過了晚飯,便各自坐上馬車迴去了。


    張雲熹到閑樂居的時候,傅柏年正好從裏麵出來,兩個人不期然地打了個照麵。


    傅柏年一看到張雲熹,趕緊想躲,沒來得及。


    張雲熹則是瞪大眼:“傅柏年!你……”


    她幾步走了過來,難以置信道:“你居然躲到這裏來了,難怪我讓人找了大半天也沒有找到你。”


    傅柏年見躲不過,隻好幹笑了兩聲,裝傻道:“嗯?你找我嗎?”


    張雲熹拍他:“別裝傻,騙不了我的!”


    傅柏年打哈哈:“你說什麽呢?我哪裏裝傻了。不過,你找我是有什麽事?”


    “行了。這麽拙劣的扯謊,我都看不下去了。”張雲熹雙臂環抱胸前,看著他:“你可真是的,我們大家好心好意幫你張羅終生大事,你倒好,這麽不配合!”


    傅柏年歎息道:“我很感謝你們的好意,不過,我還是希望你們能先問問我的意見。否則,這樣的好意,我還真是受不起。”


    “你……”張雲熹氣結,“你就真的不考慮小白?”


    傅柏年皺眉道:“不是考慮不考慮的問題。關鍵你們這做法,實在讓人不敢苟同。你們就不怕弄僵了我和小白的關係?”


    “……”


    張雲熹眨了眨眼睛,沒說話。


    “我覺得,感情的事,還是隨緣的好。我很謝謝你們,真的,就是,還是希望你們不要太強求了。”


    傅柏年很認真地補充道。


    “……”


    “那,我就先走了。出來也好久了。”


    傅柏年說著,直接就走了。


    張雲熹若有所思地看著他離開。


    隨手叫了個下人問,得知金鑫在製作間,便直接去了製作間。


    “迴來了?”金鑫還在那裏忙活著,抬頭見到她,說道:“晚飯吃過了吧?”


    “嗯。跟她們幾個一塊吃的。”


    張雲熹進去了,說道:“你吃了嗎?”


    “還沒呢。等這邊事情都弄完了再去吃。”


    張雲熹隨手撈起了一套衣裙打量著,漫不經心地說道:“我看你最近忙得不得了啊。怎麽,生意上的事情有那麽麻煩嗎?不是一直有那個柳仁賢幫你打理著嘛。”


    金鑫笑了笑,說道:“我也正奇怪呢。柳大哥做事情從來沒有出過差錯,也不知道這迴事怎麽迴事,竟然不聲不響就撂挑子了。我也聯係不上他,別是出什麽大事才好。”


    張雲熹漫不經心地點點頭,將手上的衣裙在自己身上比劃著:“這套不錯啊,也蠻符合我的。”


    金鑫抬頭看了眼,那是套白色的衣裙,上好的錦緞做的布料,上麵套著件同色的高領小襖,胸前紋著銀色圖騰,銀絲繡邊,看著就格外的清雅脫俗,與張雲熹倒是十分搭配。


    金鑫笑笑,說道:“喜歡的話,送你。”


    “送我?真的?”張雲熹笑道:“這一套看著就價值不菲,這設計,估摸著是哪位富貴家的女眷讓你做的吧,你送給了我,怎麽交差?”


    “不必擔心。對方退訂了。”


    “退訂了?”


    “是啊。現在景況不好,很多人都開始小心翼翼地過日子,生怕日後戰亂打到這邊來,生計受到影響,現在都小心翼翼地過日子,不像過去那樣拿閑錢放在這上麵來了。這裏的這些衣裙,全部是人家退訂的。”


    “那不是該放在良繡坊嗎?送到你這做什麽?”


    “我總得看看是什麽樣的設計吧。他們退訂,我們可是往裏麵貼錢設計出來了,怎麽著,也得讓他們付些退訂金吧。”


    “人家肯?”


    “總有辦法讓他們肯的。”金鑫淡然地應道。


    張雲熹嘖嘖兩聲:“都說資本家是吸血鬼,我看,真是一點沒錯。金鑫,你就是個十足的吸血鬼,一點油水都不往外漏的。我肯定,你在現代過得肯定也是寸土寸金的奢華生活。”


    金鑫失笑道:“倒是有能耐過那種生活,關鍵,也得有時間奢侈啊。天天忙得跟陀螺似的連軸轉,能有滿覺睡都謝天謝地了。”


    “唉。你們這些人,真不知道賺那麽多錢做什麽,都不會享受。”


    “主要是從事業中獲得成就感,那是我最看重的。”金鑫說道。


    張雲熹看著她,不停地搖頭,歎道:“我發覺雨子璟對你絕對是真愛。否則,那樣大男子主義的一個男人,照理不可能會容忍自己的女人出去闖事業的。”


    金鑫愣了下,這個問題她過去也曾經想過,誠然,像雨子璟那樣的人,絕對不會允許自己的妻子在商場上拋頭露麵,滿心賺錢的。而實際上,他雖然不太高興,但也沒有阻止。其實,也是蠻縱容她的想法的。


    “對了,孩子們呢,今天過得還好吧?”


    “幾個人玩得可開心了。”金鑫笑著,頓了頓,突然問道:“你剛才來的時候,有碰到柏年嗎?”


    “嗬。碰到了,就在門口,撞個正著。”


    “額……”金鑫有點不好意思,笑著說道:“還好吧?”


    張雲熹白了她一眼:“你還好意思問。既然知道他在這邊,怎麽不找人跟我說一聲?害我滿世界找他。”


    金鑫笑道:“這不是柏年不肯嘛。人來我這邊躲著,我也不能就這麽把人給賣了啊。”


    “什麽賣不賣的,說得這麽難聽。”張雲熹說著,長舒了口氣:“唉。算了。我也是看出來了,這兩人就是故意跟我們做對,不肯看上眼。”


    “哪裏是故意跟你們做對?”金鑫笑道:“人不是確實沒感覺嘛。你也知道,感情的事,不能勉強。還是講究隨緣。強扭的瓜不甜,這個道理,你都很清楚。”


    “可那兩人,分明不是一點感覺都沒有啊。我們推一把,不就成了。”張雲熹還是有些執著。


    “隻怕會適得其反。”金鑫笑著,說道:“你看看,現在的結果不是說明了問題嗎?”


    “……”


    張雲熹沉默著,若有所思地疊著手裏的那套衣裙,差不多快疊好的時候,她才再次出聲:“也罷。我也沒那麽多時間在這裏逗留。他們兩個真不樂意,我也沒辦法強綁在一塊。就隨他們吧。”


    說著,將衣裙抱在了懷裏,笑著問金鑫道:“那我就拿走了?”


    “拿走拿走,別在我這裏假客套了。”


    金鑫佯裝不耐煩地說道。


    張雲熹輕笑了聲,眼睛瞄了眼其他的,說道:“我再多拿幾套!”


    金鑫忍俊不禁:“誒,你這麽缺衣服穿嗎?我看大莊主寵你寵得不得了,不會幾件衣服都不舍得給你買吧?”


    “你懂什麽?這叫多多益善。”張雲熹挑眉說著,順手又拿了幾套,說道:“關鍵也是你這邊設計的款式都太合我心意了。我這可是在給你捧場啊。”


    金鑫失笑:“那我就謝謝你了。”


    “不客氣。咱倆誰跟誰啊?”


    張雲熹俏皮地說著,懷裏已經有好幾套抱著了:“好了,在外麵待了一天,我也累了。先迴去咯。”


    金鑫點頭:“去吧。我就不送你了。”


    “就幾步路的工夫,還要你送啊。”張雲熹好笑地應著,走到門口的時候,又頓了下腳步:“對了,既然事情不了了之,我後天就走。”


    “這麽快?”


    “不能再拖了。啟仁的事情是正事,可別到時候耽誤了。”張雲熹笑了笑,說道:“明天咱們挑個時間,大家一起聚聚。我辦完啟仁的事情,恐怕不會從月城過,直接繞道到別的地方辦些事,處理完了,就直接從那邊迴去了。”


    “好吧。我知道了。要不,就挑明天晚上吧。大家都比較有空。”


    “那就這麽定了。地點就在華雲館。”


    “好!”


    相約的晚上,一夥人,除了遊少龍,全部聚在華雲館。


    都是意氣相投的人,氣氛很是愉快。


    傅柏年和小白的事情還被人好好地調侃了一番,張雲熹還遺憾不已:“真是的,我們費了那麽大的勁,這兩人就是沒看對眼。唉。”


    綠鈴也說道:“可不是。迴想起來,我都不知道我們忙活這些天算什麽事呢。”


    邊上的房子均看了眼綠鈴,說道:“早就說了,這種事情不要摻合,不聽,現在後悔了吧?”


    綠鈴瞪他:“說什麽呢。”


    房子均笑笑,閉嘴了。


    張雲熹打趣道:“喂喂,你們兩個,要不要當著大家的麵這樣秀恩愛啊?沒看到我們都沒伴呢嗎?”


    綠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房子均卻是不怕死地說道:“你們自己沒人陪,還怪我們?”


    “房子均,你這人……”


    張雲熹還要罵房子均,卻見綠鈴已經快一步地,拿過了一隻雞腿就堵住了房子均的嘴:“不要亂說話!”


    房子均冷不防被一隻雞腿給堵住嘴,綠鈴動作又迅速,不妨油漬就沾在嘴邊,油膩膩的,感覺著實有些尷尬。


    他皺著眉頭拿下了那隻雞腿,瞪著綠鈴。


    綠鈴看到了他嘴邊的油漬,撲哧一聲笑了,也知道他是惱了,把自己的帕子拿出來給他擦著,說道:“抱歉抱歉,擦擦就好了。”


    房子均一把拽過了綠鈴的帕子,自己擦著。


    綠鈴在那裏幹笑著,眉眼彎彎,帶幾分討好的意味。


    大家看在眼裏,笑意深長。


    第二天一大早,張雲熹就帶著喬梓峰上路往沙城去了。


    子琴感歎道:“莊主夫人和小峰少爺一走,咱們這裏好像冷清了不少。”


    “可不是。”金鑫笑道:“他們在的時候,真是熱鬧許多。”


    金鑫往裏走著,突然想起了什麽,問道:“對了,上次那批貨到了沒有?”


    “哦。正要跟夫人說呢,剛收到趙當家的消息,東西安全送到了。”


    金鑫微微彎起唇角:“是嗎?雖然經曆了一番波折,但最後安全送到就好了。”


    “是啊。”


    子琴鬆了口氣的樣子,說道:“幸虧上次是被沙小姐他們給劫走了,否則,這批貨還真不知要流落到誰的手裏呢,能不能要迴來倒是其次,關鍵若是被其他用心不軌的人給拿去利用了,才是大問題呢。”


    “是啊。所幸,最後的結果還是不錯的。”


    “嗯。”


    張雲熹走後,金鑫花了幾天的時間,把生意上的事情都給料理了。


    與此同時,月尹的局麵也越來越失去控製。


    很快就傳來了雨子璟和九王叛軍在西北打起來的消息,這場以少對多的戰役引起了極大的討論,大家都很擔心情況如何,雖說雨子璟是戰場上的常勝將軍,但畢竟這次他底下的兵實在太少,跟兵力強盛的九王叛軍打完全是以卵擊石,讓人忍不住替他捏了把冷汗。


    而百姓們對於九王策反的事也是褒貶不一,他原本就是太子,也是有些名望的,很多人都以為他會登上皇位,最後卻被白祁給當上了,這讓所有人都瞠目結舌,很多原本擁護白尤的人,都對白祁登基感到不滿,百姓們當眾也有不少人心有狐疑,總覺得這件事另有隱情,民間其實也一直有流言,說白祁的帝位是假的,是他給當時還是太子的九王白尤設了套,偷來的帝位。


    這些事情,本就傳得隱秘,就是沒有人讓它見光罷了。此時,白尤打著白祁皇位不正統的旗號引起叛亂,等同於引火線,一下子便使模棱兩可的事件見了光,對於它的態度,也分成了三派,一派是擁護白祁的,一派是擁護白尤的,而另一派則是沒有主意的,不敢對此妄加揣度。


    偏偏,在這水深火熱的局麵進行時中,白祁卻不知所蹤。


    原本這件事情隻有極少數的人知道,後來隨著時間流逝,一點點傳了開來,連宮外的百姓都在眾說紛紜。大家都在猜測,這種時候,白祁不好好待在宮裏穩定局麵,能跑到哪裏去?該不會是害怕會敗給九王,所以提前跑了吧?但又有人說,他不可能跑,換做任何一個人,都不會在這個時候舍得丟下皇位跑路,就算真跑,也要在沒有勝算的時候才會跑。何況現在,雨子璟不是擁護他的嗎?不管怎樣,有雨子璟的支持,已經是一大優勢了。


    然而,猜測歸猜測,誰也沒辦法證實白祁的真正下落。


    金鑫是經商的,最不缺各種消息,也是聽了不少。


    她對其他的不是特別擔心,就是擔心雨子璟。畢竟,她是最清楚雨子璟現在所擁有的兵力的,這樣的兵力對抗九王叛軍,怎能不讓她擔心?


    她和綠鈴說起這事,臉上也是掩飾不住的擔心。


    綠鈴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說道:“好了,不要過於擔憂了。這全天下誰不知道天策將軍的威名,人都說他是戰場上的鐵血閻羅。那樣的一個人,殺伐決斷,隻有他掌控他人生死的權力,誰又能將他置於危險之地呢?”


    金鑫微微皺起了眉頭:“我原先也一直是這麽認為的,我甚至不曾想過,他會有什麽性命之危,隻是……”


    隻是,上次親眼看到他滿身是傷躺在她麵前的時候,她就再也不敢那樣盲目的篤定了。


    她在那次意識到,他不是神,不是什麽鐵血閻羅,他是個人,就算在沙場上馳騁殺敵,無往不利,但是,他終究是個人,也會受傷,也會有危險的。


    所以,她很擔心。


    “隻是什麽?”


    綠鈴問道。


    金鑫看了看綠鈴,輕輕地搖了搖頭:“沒事。”


    “他不會有事的。”綠鈴除了這句話,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好了。


    金鑫笑了笑,說道:“真是抱歉,你來看我,我還說這些事。”


    “有什麽的。你這話可就見外了。”綠鈴很體諒地說道:“對方可是你的夫君,他在外麵,你這個做妻子的擔心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換做是我,也是一樣的。當年,子均赴約與人比武的時候,我也是擔心得幾天幾夜睡不著。”


    金鑫看著她,笑道:“謝謝。”


    綠鈴陪著金鑫又坐了一會兒,便起身告辭了。


    金鑫親自將人送到了門口,兩人站在門口,又說了些話。


    正說著,往左方向的街道上,一陣鳴鑼聲響起。


    兩人看過去,就看到,兩列官兵在左右走著,走在最前頭的兩個拿著鑼在那裏敲著,而官兵中間,站著三列穿白色囚衣的人,披頭散發,有男有女,手腳都戴上了銬鏈,步履蹣跚地在街上走著。


    金鑫微微皺起了眉頭:“這是怎麽了?”


    “押送囚犯呢。”


    “這個時候,押送什麽囚犯?”


    “前任殿上閣老柳與一家老小。”綠鈴說道:“就是方能的原夫人柳菁的娘家。”


    金鑫錯愕:“柳閣老家?他不是早就辭官歸隱了嗎?怎麽現在會全家成為階下囚?”


    “嗬,何止是全家,是整個九族。”綠鈴冷笑了一聲,問著金鑫:“你可知,這件事情是誰主導的?”


    “誰?”


    “方能。”


    “方能?!”金鑫震撼:“柳閣老是犯了什麽事了,讓他做出那樣的舉動?不管怎麽說,也是他的前嶽父。”


    “據說,是為了給當年的秦家報仇。”


    “秦家?”


    金鑫怔怔然的,腦子裏迅速地思索著,隱約抓到了點來龍去脈,又覺得有些難以置信,這個事未免也太讓人吃驚了吧。


    “就是當年的秦氏的案子,你應該也知道,方能新娶的夫人寒月是秦家的後人吧?聽聞你跟她過去私交還不錯。”


    “是不錯。”


    金鑫說道:“是不錯。”


    “以後還是離她遠點吧。”綠鈴突然說道:“那個女人,心腸太狠毒了些。這次的事情,看是方能做的,背後多半是她在作妖。”


    “……”


    金鑫微微皺眉頭。


    “也不知道那個柳菁現在如何了?就算還活著,景況也好不到哪裏去吧,若是知道她一心一意喜歡著的夫君做的這些事,不知該多痛苦。”綠鈴感歎道。


    金鑫靜靜地看著走過去的那批隊伍,一言不發。


    她並不知道這背後到底是怎麽個具體的情況,但是,就算有深仇大恨,牽連九族未免也太過了,這裏麵有很多,都是無辜的人。


    寒月,竟已心狠到如此地步了?


    柳菁呢,又如何了?


    她相信文殷的醫術,想必柳菁現在還活著,就是沒有在世人麵前露麵而已,而現在,她看到家人被如此對待,會袖手旁觀嗎?


    根據過去大家對柳菁的判斷,金鑫覺得應該不會吧。


    綠鈴還在那說著:“說起來,這方能也是有手段,這件事情從頭到尾,他都做得很隱秘,一點風都沒往外透。若不是現在把人帶出來遊街,估計誰都不知道柳家發生了如此巨變吧。這柳閣老可是三朝元老,當初辭官歸隱,也是滿門榮耀的。誰能想到,今日會落得這個下場呢。”


    金鑫問道:“那你怎麽知道得這樣清楚的?”


    綠鈴笑道:“你忘了,我們房家是什麽人家?”


    金鑫這才想起來,笑道:“瞧我,還真忘了餓。”


    綠鈴說道:“其實我也是昨晚才知道的。有人跟子均順嘴提起來了,我也在場,才曉得的,當時也是很吃驚。”


    “好了,其他人的事我們也不好管。天色不早了,我該迴去了。”


    綠鈴說著,坐上了馬車。


    金鑫看著她坐上了馬車,見她打開窗子跟她揮手告別,也揮了揮手,笑道:“有空再來。”


    “別總讓我過來啊,你也有空去我們府上坐坐才是。最近子均忙,都沒空陪我,我悶得慌,尚蘭又要照顧家裏長輩,我也不好打擾她。你過去陪我說說話也好,順便把喬喬和陳清家那三個小子也帶過去,跟我們家孩子一道玩,小孩子培養培養感情也好。”


    金鑫笑道:“知道了。過兩天就帶喬喬他們去,可以了吧?”


    “這還差不多。那我走了。”


    “嗯。”


    因為前麵遊街還沒結束,不好走,車夫調轉了馬頭,往另一條路走了過去。


    金鑫一直站在那裏目送著馬車消失了,才轉身要迴府裏。


    一晃眼,便又看到那邊,遊街還沒結束。


    她看到囚犯裏還有年幼的孩子,一個個哭得淚流滿麵,讓人看著都心疼。


    金鑫微微皺了皺眉頭:“孩子有什麽錯?竟然也這樣牽連進來。”


    子琴也是看著不忍,說道:“真是不敢相信,這一切背後竟然是寒月姑娘弄出來的。”


    金鑫看了眼子琴,說道:“寒月已經變了。不再是當初那個寒月了。”


    頓了頓,她眸光微斂,“又或者,她的心底原本就埋藏著深仇大恨,隻是隱忍罷了。”


    “夫人,你還好吧?”


    “我能有什麽不好。”金鑫笑道:“難不成還要為此黯然神傷,難過一陣?”


    說著,她邊進了裏麵。


    子琴看著,跟了進去。


    遊街進行得很久,誰都沒有注意到,人群中,一個女子戴著麵紗鬥笠,一身黑衣,默默地跟著走在最前麵的柳閣老,眼睜睜地看著老人被枷鎖鐐銬所束縛,步履蹣跚地前行著,太陽很大,照得老人臉上不停地冒虛汗,斑白的發須,彎下來的脊背,怎麽看,都沒有過去的精神健朗。看著看著,女子美麗的雙瞳中,瑩瑩的淚水不斷奪眶而出,濕了麵紗。


    她抬手捂著嘴,努力地讓自己不要哭出聲來,步子卻是不停地跟著,看著,眼睛裏分明盛滿了淚水,卻眨都不眨一下的,生怕眨一下眼前的那位老人就會消失了一般。


    終於走到了盡頭,就要押迴牢房了,也不再允許百姓圍觀了。


    女子眼看著人就要消失在自己麵前,激動地上前幾步,就要闖出去。


    她張開嘴竭力地想唿喊柳閣老,但是,不管她怎麽喊,都喊不出聲音來。


    有官兵擋在了前麵,不讓她闖進去。


    女子急了,憤恨地瞪著眼,動手就將攔著自己的兩名官兵給撂倒了,幾步就要進去。


    其他官兵都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紛紛衝上前來,要拿住女子。


    “住手!”


    就在這時,洪亮的聲音從那邊傳了過來。


    官兵的動作在那一瞬間停止,女子則整個身體都在聽到那聲音的時候僵住了。


    在牢房門口等待的方能騎著高頭大馬過來了,低頭,看到一身黑色裝扮的女子,斂眸,問著官兵:“出什麽事了?”


    “將軍,這個女子要闖進來!”


    有官兵指著女子說道。


    方能聞言,目光轉向了女子,在看到她的一刹那,便有一種強烈的熟悉感。


    他繃緊了身體,迅速地從馬上下來。


    女子是微微低著頭的,隱約覺得氣氛好像不太對,才要抬頭,就感到有人逼近,下意識地第一反應就是要跑。


    遺憾的是,對方明顯比她更快,迅速地就抓住了她。


    “你是誰!”


    方能低聲質問著女子。


    她不作答,轉過臉迴避著,手還在不停地掙紮。


    方能見她的反應,更不放她了,緊緊地扣住她的手,稍一用力,便輕鬆將人拽到了自己的麵前,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她,抬手就剝掉她身上的麵紗鬥笠,卻在看到那張美麗容顏的後,愣住了。


    這個人,不是柳菁,但是,又那樣地像柳菁。


    似是而非。


    方能低吼道:“我問你到底是誰!”


    女子也不耐煩起來了,一把甩開了他的手,開口說話,她的表情是憤怒的,可想而知她說的話不是什麽好話,偏偏,就是沒有聲音。


    “是個啞巴?”


    有官兵說道。


    方能遊移不定地看著對方的臉色,動了動唇。


    卻在這時,一個人從街上不遠處走了過來,站在了女子的身邊,自然而然地就將手搭在了她的肩頭,摟著她。


    那人看向方能,微笑,說道:“不好意思。方將軍,我夫人這邊——”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接著道:“不太好。剛才不是故意的,抱歉啊。”


    女子一聽來人這樣說話,氣得皺眉,瞪向他。


    對方卻是笑著捏了下她的臉頰:“真是淘氣,我才一個不留神,你就溜了。還差點闖禍,怎麽,還想讓我給你收拾爛攤子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將軍夫人發家史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秋夜暗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秋夜暗雨並收藏將軍夫人發家史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