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趟出門,還真是危機四伏,最關鍵是,她們還很被動,很多時候都要靠黑蛛和七及來處理,這實在讓她不太習慣。


    金鑫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情緒,說道:“子琴,偶爾被人保護照顧一下,也是挺好的。沒必要什麽都親力親為。頭腦保持清醒就可以了。”


    子琴看著金鑫,她的話讓她釋然了些,笑道:“知道了,夫人。”


    兩人就那樣躺在床上,聽著外麵的各種聲音,忐忑間疲憊入睡,而外麵那些聲音,直到後半夜的時候,才漸漸地消停了下來。


    第二天。


    兩人起床,因為這裏不提供送飯菜到客房的服務,隻好到樓下去吃早飯。


    飯菜也很簡單,而且特別的難吃,金鑫和子琴吃得很勉強。


    最後,兩人實在吃不下了,放棄。


    反觀黑蛛和七及,倒是很淡定的樣子,一口一口地吃著,很快就兩碗粥,幾個包子饅頭進了肚子。


    子琴看得有些吃驚。


    這時,一陣奇異的香味飄了過來,迴神時,胡媚已經來到了他們這桌。


    她低頭,一隻手搭在黑蛛的肩膀上,笑著問道:“怎麽樣,我親手做的早飯,還合你胃口嗎?”


    黑蛛沒迴答,而是側頭,冷冷地瞥了眼肩上的那隻柔荑,說道:“把手拿開。”


    胡媚聞言,眉頭蹙了下,不大情願地收迴了自己的手。


    眼睛卻還在盯著他見底的碗,笑道:“看你吃的這麽幹淨,肯定是合你胃口了。”


    黑蛛並不多話,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看了看一邊的七及:“吃完了嗎?”


    七及也放下了筷子,說道:“嗯。”


    而後,看向了胡媚,淺笑:“你的廚藝還是一如既往的好。”


    胡媚驕傲地抬了抬眉眼:“那是自然,你以為我跟後廚那些家夥一樣,煮得那麽難吃啊。他們煮的,連狗都不吃。”


    金鑫和子琴一聽,馬上聽出了意思,臉色微微地一變。不止她們,在場的其他人臉色都變了,看得出來都不大高興,但沒有一個人敢出聲。


    七及淡淡道:“你也該讓他們練練廚藝。這畢竟是在開客棧。”


    “嗬。練什麽呀?”胡媚不以為然:“就是不練,我這裏不還是生意興隆的嗎?”


    “說得好聽,昨晚不是有人就因為你們這裏太怠慢人,鬧起來了嗎?”


    “是有人鬧,但最後不還是安分了嗎?”胡媚挑眉,不屑地掃了一個角落,說道:“今天,不就沒人敢再說什麽了嗎?”


    那角落裏,坐著一堆人,個個鼻青臉腫的,聽到她的話,臉上流露著憤恨不甘的情緒,卻隻是微微地低了低頭,沒人吭聲。


    胡媚冷笑著,說道:“也是那些個沒什麽江湖閱曆的,不知道我這裏的規矩,自以為是的,以為自己到了我這裏,就能當大爺呢,要我們伺候他們。嗬,也不知道是在哪裏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嫌我這裏的東西難吃,就不要來,來了,就是給豬吃的,那也得給我受著,我們這裏的人待客態度不好,也別來,能讓我們當座上賓待的,江湖上,還真沒幾人呢。就是武林盟主到了我這裏來,也得客客氣氣的,他們算什麽,哼。不自量力。”


    明明聲音很好聽,但說出來的話卻是刻薄至極,簡直讓人顏麵掃地!


    那幾人聽著,隻覺得臉都丟盡了。


    其中領頭地站了起來,往桌上扔了一袋錢,大聲道:“走了!”


    其他人也紛紛地跟著站了起來,一行人就那麽一刻不肯多待地出去了。


    胡媚在那裏嘲諷地看著,彎彎妖豔的紅唇,“愣著幹什麽,收錢啊!”


    夥計白了她一眼,默默地走過去將錢袋收了起來,隨手一扔,就扔到了櫃台打開的抽屜裏,抽屜裏還有大把的銀錢,幾乎塞滿一抽屜,卻是沒人去管,而是放任地敞開在那裏,也不怕有人去偷的樣子。


    黑蛛此時站了起來:“我們走吧。”


    金鑫和子琴當即也站了起來,她們畢竟不是江湖中人,也實在受不了這裏太濃厚的江湖氣,還是早些遠離這個是非之地的好。


    七及也起來了。


    胡媚看著黑蛛往外走,一把拉住了他:“這麽著急走做什麽?不在這裏多住幾天?”


    黑蛛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鬆手。”


    這迴,胡媚可不聽他的了,死死地抓著他的手臂:“不鬆。黑蛛,我們都這麽久沒見了,好不容易見一次,就不打算和我好好聚聚嗎?從昨晚到現在,一直都對我冷臉,怎麽,當年的事情,你難道還放不開?”


    黑蛛眸光一下子深沉了下來,臉色也是冰冷僵硬的,卻是沒有多提一個字,隻說道:“鬆手。”


    胡媚詫異地看著他,似是沒料到他會是這樣的態度,眼底閃過一抹失落,隨即,就輕輕地撇開了他的手,臉上故作輕鬆地,諷刺地一笑:“嗬。還真是夠居高臨下的,當誰想賴著你一般!”


    黑蛛沒理會她的話,直接就走了出去。


    七及看著眼前的情形,臉上神情諱莫如深,對金鑫和子琴道:“走吧。”


    金鑫和子琴默默地跟出去了。


    身後,還能感受到似有若無的目光在盯著。


    馬車駛離了城鎮,在林子裏緩緩而過。


    突然,周圍靜謐的環境透著幾分詭異,要說安靜,這未免也太安靜了,反而給人一種劍拔弩張的窒息感,饒是金鑫和子琴兩個人坐在馬車裏,也能強烈地感覺到空氣中那不尋常的氣氛,金鑫看了眼子琴,眼神裏透著幾分的警惕。


    子琴看了看她,剛要說話,就聽到,又是一陣激烈的打鬥聲。


    金鑫沉下了臉,聲音也顯得有幾分的低沉嚴肅,沒有前幾次的輕鬆,“我越來越好奇了,到底是誰,要這樣三番兩次地置我於死地。”


    子琴定了定心神,將窗子打開一個縫隙,往外麵打量著,正巧就看到七及和黑蛛兩人身上挨了好幾刀的樣子,臉色大變:“夫人!黑蛛和七及都受傷了!”


    金鑫吃驚地靠過去,往外看著,果然看到那兩人身上都受了好幾刀,鮮血從傷口滲出來,而他們的周圍,數十名黑衣人包圍著,刀光劍影間,招招致命,這些人顯然比之前那幾撥暗殺者要厲害許多,人數又如此眾多,再如此下去,就算是七及和黑蛛,怕也是兇多吉少!


    金鑫看得皺眉,一直以來,她就隻有黑蛛和七及這兩個護衛,他們一個頂十個,實在不需要再有太多人,眼下,金鑫卻很後悔,早知道,想辦法多弄幾個人了。最起碼,這個時候,還有人能幫得上忙。


    遺憾的是,現在,她和子琴兩個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自身都難保,不添亂就不錯了,哪裏還能幫上他們的忙。


    就在她懊惱沒轍的時候,黑衣人中,有人眼睛看了過來。


    金鑫正好對上了,嚇了一跳,立即就將窗子啪的關了。


    子琴看著她:“夫人,現在怎麽辦?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金鑫看了看子琴,沒說話,臉色很是難看,危急的時刻,人的感官似乎格外的敏銳,她明確地感覺到,有殺機正不斷地在迫近。


    啪的一聲,馬車的門就被人給一腳踢開了。


    外麵,三個黑衣人站在那裏,氣勢凜然。


    金鑫和子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愕然地看著麵前的。


    外麵,七及和黑蛛都看到了,神色微變,七及打開了纏鬥自己的人,朝這邊過來,對方立刻又有人追他,黑蛛迅速地反應過來,幫著七及擋下了。


    兩人對視一眼。


    黑蛛說道:“這邊我來!”


    七及臉色微沉,迅速地轉身,就朝馬車這邊過來。


    金鑫一手握著子琴的手,一手緊緊地抓著窗沿,努力鎮定著臉色,一雙眼睛,果敢地瞪著麵前的人,她已經掃到,這些人後麵,七及趕過來的身影。


    現在,隻能賭一把,賭七及能來得及救她們。


    那些人感覺到身後有人逼近,迴頭一看是七及,也是迅速地反應過來。


    隻聽一人說道:“先把這兩個人解決了,其他就都不是問題了!”


    說著,三人轉身齊上,直接就對上了七及。


    金鑫拉著子琴迅速地走出了馬車,看著眼前混亂而危機四伏的情景。


    “夫人,再這樣下去不行,大家都會沒命的!”


    金鑫看著,她平日裏再怎麽沉著鎮定,到底還是個普通人,也會怕死,碰到這樣的情況,說不害怕是假的。


    但是,她也不能拉無辜的人去墊背。


    如此想著,她站了起來,朝著七及和黑蛛喊道:“七及,黑蛛,你們不要管我了,帶著子琴走吧!”


    “夫人!”


    子琴第一個叫了出來,難以置信地拽她:“夫人,你在胡說些什麽呢!”


    金鑫深沉地看向子琴:“現在情況跟以往不同,對方擺明了是要我的命,他們的目標是我,你們也是受我牽連,不要為了我而平白搭上性命……”


    “夫人,你說什麽呢!”子琴瞪著金鑫,生氣地說道:“夫人,你不想連累無辜的話,你可以讓黑蛛和七及走,但是,不能讓我走。我是你的丫鬟,你在哪我在哪!怎麽可以棄你不顧自己先逃了呢!”


    “不要說這種傻話。不是說你是我的丫鬟就得跟我一塊死!”


    金鑫皺眉說道。


    子琴也不退讓:“反正我不會走。”


    說著,看向那兩人:“黑蛛,七及,你們走吧!”


    “子琴!”


    金鑫叫道。


    子琴衝金鑫笑了下:“夫人,不要說得很簡單很大無畏的樣子。我知道,你其實也很害怕。看,你的手在發抖呢,手心還冒冷汗了。夫人,真的要慨然赴死的話,我來陪你吧。”


    “子琴……”


    金鑫瞪眼:“你說什麽胡話呢!”


    那邊,黑蛛和七及兩人漸漸抵抗不住,不約而同地往馬車的方向退,擋在了金鑫和子琴的前麵。


    金鑫管不了子琴,衝著兩人說道:“你們快走吧。當初讓你們留在我身邊隻是盡能力保護我,沒讓你們為我賣命。”


    黑蛛迴頭,難得的生氣了,瞪了金鑫一眼:“少廢話!不會讓你死的!”


    金鑫被他的樣子給愣住了,眨了眨眼睛,說不出話來。


    七及則轉迴頭來,深深地看了眼子琴:“我不會走的。”


    他的眼神,看似淡薄,但是,卻又似乎有著繾綣萬語,點綴著那張堅定的容顏。子琴看著,心裏觸動。


    “七及,你……”


    “嘖嘖,當初叱吒江湖的兩位絕頂高手,怎麽現在看起來這樣狼狽?”


    恰在此時,一道悠悠的聲音響起,如悅耳的絲竹聲,纏綿悱惻,讓人聽著,便是意蘊無窮。


    眾人循聲看去,就看到不遠處的一條樹枝上,正坐著一名女子,紅衣烈烈,焦煤婀娜。


    是胡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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