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殷這次迴到了意銘軒,因為白天底下人給看丟了,所以文名特意叮囑再三,讓人看得更仔細了,務必掌握好文殷的所有動向,不能有片刻疏忽。但是,盡管如此,第二天,還是把人給看丟了,這一次,不是消失一天半天,而是徹底的消失,跟人間蒸發了似的,去了意銘軒,客房也是早就退了,想要找她的蹤跡,無處可尋。


    “大早上,文小姐帶著小青出門,我們的人還是跟著的,也是詭異,本來跟得好好的,轉眼的工夫,就沒影了。”


    文名如此說著,臉上帶著幾分忐忑。


    柳仁賢坐在那裏,一張臉跟雕塑似的,沒有太多的表情,卻能感受到冰冷的溫度。


    “看來,我手底下養的都是一幫閑人。”良久,柳仁賢才淡淡開口。


    文名聽了,神色一緊:“公子,底下的人都盡力了。”


    “跟兩個女人都能跟丟,你說他們盡力了?”


    “公子,一次可能是偶然,兩次三次,難道還是偶然嗎?”文名皺著眉頭,慢條斯理地分析道:“兩年前,文小姐不是也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溜掉過嗎?加上昨天和今天的,如果說是湊巧,那也太湊巧了吧。”


    柳仁賢斂容沒有說話,眉頭卻微不可查地皺了皺。


    文名說的話他自然知道,兩年前,文殷不辭而別的時候,其他人都覺得是巧合,他卻不以為然,也就是在那一次,他才開始對真正對文殷有了關注,如果說過去的文殷給他的感覺是平凡無奇的話,那麽,兩年前那次再遇,她就已經徹底打破了他過去對她的一切認知。而從那一瞬間開始,文殷在他的認知裏,就再無法跟平凡無奇扯上關係,而是如謎一樣的女子,讓人猜不透,摸不著,就像永遠挖掘不盡的寶藏一樣,不論他如何去靠近,看到的也總是冰山一角般,在那一角之外,是數不清的秘密。


    他想起了昨天分開時,文殷說的話,她將她說得那樣的平凡低微,但是,她就真是那樣的女子嗎?


    想想就覺得好笑,事到如今,叫他還如何相信她的說辭?


    柳仁賢一向遵循眼見為實,隻相信自己眼中所見。


    文名見他半天沒有說話,問道:“公子,公子?”


    他迴過神來,皺了皺眉:“我讓你們查她這次來月城的目的,現在,人都跟丟了,恐怕,也不能指望你們查到什麽吧?”


    文名聽著他的話,額頭就要冒虛汗了,柳仁賢雖是個商人,卻也不是尋常的商人,也培養了不少人,可能比不上寒璧閣和天策暗衛團,但是,也都不是等閑之輩,素來也是辦了不少事情,從來沒有失手過的,唯獨在文殷這事上,接二連三地栽跟頭,想想文名也是覺得很沒麵子,尷尬得很。


    失什麽也不能失麵子啊,這次事情若是沒辦好,以後大家哪還有臉跟在柳仁賢手下?


    文名如此想著,眸中堅定下來:“公子放心,哪怕是上天入海,我們也一定把文小姐給找出來,並且,絕不放過一點點蛛絲馬跡,查清她此行月城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柳仁賢似是聽到了滿意的答案,雙唇微微一彎,笑道:“希望不要再讓我失望。”


    “我們絕不會再失手的!”


    文名信誓旦旦地承諾道。


    柳仁賢那冰冷的臉上總算重新掛上了溫和的笑意。


    *


    禦書房。


    白祁親自給雨子璟倒茶:“你這幾天可是把方能氣得夠嗆啊。”


    雨子璟輕笑:“是嗎?”


    “不過,他可不是省油的燈,你確定要這樣公然與他為敵?”


    雨子璟微微抬起眼皮,看著白祁:“皇上,你確定是我在公然與他為敵?”


    喝了口茶,接著又道:“這世上誰不知道,我背後的人是你?”


    白祁挑眉:“關鍵方能針對的人隻會是你。”


    “是啊。”雨子璟歎了聲:“壞事都讓你做絕了,黑鍋卻全由我來背。不得不說,皇上好綢繆。”


    “喂,從小開襠褲一塊長大的,不至於到現在跟我計較這個吧?”


    “你倒是不計較。”雨子璟輕笑。


    白祁道:“你也別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本來明明有金鑫這麽好的一步棋,隻要她肯幫忙,事情還可以試著溫和點地解決,哪想到,你堂堂天策將軍,外麵是威風凜凜的,到了家裏,連自己的女人都管不住,一點事人都不給你辦。也是夠丟臉的,否則,也不至於像今天這樣要跟方能針鋒相對了。”


    雨子璟已經不是第一次被白祁這樣奚落了,每被說一次,盡管每次都忍下了,又怎麽可能真的能一忍再忍。


    他瞥了眼白祁,冷冷道:“女人不是管的,是寵的。有些事,她不愛做,我樂得容著她不去做。最起碼,這人還實實在在在我眼皮子底下,看得見摸得著,夜深人靜的時候,還能互相消磨。不像有的人,女人有千千萬,唯獨這樣的一個,卻是怎麽也求不來。不是嗎?”


    他這一番拐彎抹角的奚落果然挑起了白祁的怒火:“雨子璟!”


    某人見好就收,笑笑:“莫怪,我這也是禮尚往來。”


    白祁瞪著雙眼,裏麵像是燃著熊熊烈火般,騰騰地就要從眼眶裏冒出來。


    雨子璟悠悠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起身:“時候不早了,我也該迴去陪我女人吃飯了。皇上,恕微臣先行告退。”


    說著,假模假樣地行了禮,便退出去了,獨留下白祁一個人坐在那裏,神色陰鬱。


    雨子璟走了沒多久,劉千走了進來:“皇上,午膳時間到了,剛剛,辰貴妃和雲貴妃分別派人來請,都想請皇上到自己宮裏去用午膳,皇上是要在哪裏吃呢?”


    白祁高深莫測地一笑:“她們這幾日倒是殷勤,天天地到這裏來請。”


    劉千是宮裏的老人了,很多事情,心裏眼裏也是看明白了,此時聽著白祁的話,不過微微低著頭,沒有說什麽。


    白祁看了劉千一眼,說道:“好久沒陪太後用膳了。擺駕,去太後那裏。”


    劉千沒有耽誤,忙傳話下去了。


    懿容太後是先帝的原配皇後,十六歲入宮,便榮登後位,多年以來,後宮裏多少佳麗榮衰變換,唯獨她,永遠坐著那後宮之主的位置,就算先後有多名妃子盛寵蓋過她,都沒能動搖她的位置一分一毫。所有人都知道,這剛開始,是得益於她娘家的權勢,當時先帝根基不穩,需要仰賴太後的娘家,自然也保障了她在後宮的地位,到了後麵,先帝重振朝綱,拿迴了大權,而太後娘家也漸漸被削弱羽翼落沒下去,卻仍舊沒有影響她的後位,那是先帝有意為之,她需要一個聽話的,對皇權沒有威脅的皇後。


    然而,都說一入宮門深似海,一個女子,在妙齡入宮,能在這詭譎多變的後宮裏幾十載地位無虞,若沒有自身的手段傍身,怕也是難以做到的。


    懿容太後的本事,這朝野上下,宮內宮外,大家都是諱莫如深,無人敢小覷的。


    也正因為她的本事,當年,看似最沒希望榮登帝位的白祁才最終坐上了龍椅,成了當今的皇上。


    白祁到了太後的宮裏,恰逢白均也在,正陪著太後準備吃午膳。


    太後看到白祁,笑了下:“哎呀,皇上今兒怎麽也來了?”


    白祁淡淡地看了眼坐在那裏衝他微笑的白均,才看向太後:“母後已經吃上了?看來朕來得不是時候。”


    “哪有的事,還沒動筷呢。”太後笑嗬嗬地應著,叫宮婢再上副碗筷,轉頭,便對白祁說道:“皇上,別站著啊,快坐。”


    白祁笑笑,在太後的左手邊坐下了,而太後的另一邊,則坐著白均。


    白均看了眼白祁,別有深意地笑了:“皇兄,好久不見啊。”


    “是許久不見了,九弟。”白祁笑著,麵上的神色很淡,問道:“你可是有好一段時日沒進宮了。”


    白均道:“嗬。是啊,前陣子抓了隻貓迴府裏養,那貓正懷著身孕,卻又不聽話,為了調教她,可費了我不少工夫。”


    白祁是知道白均和雨子璟的交易的,也知道他口中所說的貓指的就是上官雅,笑笑,說道:“這麽說,今天有空來,是調教好了?”


    “正是。”


    懿容太後微微板臉:“哪來的貓,竟然比哀家這個母後還重要了?”


    “哪有的事?”白均一把抱住了太後,說道:“自我懂事起,就是母後一手教導我,母後待我始終如親生兒子一般,哪裏有誰能比母後還重要的?”


    “你也就嘴上說得好聽。”懿容太後剜了眼白均,麵上看不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白均聽了,不過笑笑。


    懿容太後一生無子,先帝便將母妃過世的九皇子交給她撫養,就是如今的九王爺,白均。


    雖說是名義上的母子,但是懿容太後對白均的態度卻有些反複,有時候看起來十分親熱,有時候又冷淡得好似陌生人,唯一不變的,就是她對白均的庇護。而這,也是當年她扶白祁上位時對白祁所給出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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