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金鑫到金府去看望老太太,因為還不了解具體的情況,所以,先是自己一個人去,並沒有帶豐豐和喬喬。


    金家的下人看到消失多年的她迴來了,都是詫異不已,一個個各有心緒的眼神就那麽靜靜地看了過來,似乎還不能接受她的突然出現似的,臉上的表情,也有些古怪。


    金鑫無視掉那些個眼神,靜靜地來到了老太太的屋裏。


    進屋,就看到裏麵有一大堆的人,金趙氏、金柳氏、幾位姨娘還有八小姐金婉兒都在老太太的床邊守著,而床上,老太太躺在那裏,臉色看起來很差。


    金家女眷雖然早就聽到下人通報說金鑫來了,但是,當真正看到金鑫本人的時候,一時間還是都有些禁不住發怔。


    鸞鳴倒是率先反應過來了,立即熱情地走上前來,拉起她的手:“五小姐,你可迴來了!老太太這些年一直念叨著你呢!”


    金鑫衝著鸞鳴笑笑,反握住鸞鳴的手,“祖母如何了?”


    鸞鳴會過意來,趕緊地拉著金鑫就走到了老太太床邊,探頭對著還在昏沉的老太太輕聲說道:“老祖宗,老祖宗,快看看,是誰來了。”


    老太太看起來昏沉,人畢竟不是睡著的,仍是有意識的,聽到鸞鳴的聲音,費力地緩緩睜開了眼睛,老眼一看,見到站在床前的金鑫,怔了下,便叫出了聲來:“鑫丫頭?這是鑫丫頭嗎?”


    一時,混沌的雙眼立時清明起來,看著金鑫,掙紮著就要從床上坐起。


    金鑫見了,忙和鸞鳴一起將老人家給扶起來了,鸞鳴拿過了一邊的靠枕枕在了老太太的身後,笑道:“看,五小姐一來,老太太立馬就精神多了。”


    老太太勉強扯了點笑,看著坐在床沿的金鑫,握住了她的手,一會兒摸摸她的臉,一會兒又拍拍她的手,確認個不停似的,最終才真的笑道:“果然是鑫丫頭,我還當是做夢呢。”


    金鑫看著老太太,三年不見,慈愛的祖母看著比過去更老了不知多少,此時又說出這麽一番話,直說得金鑫忍不住地眼睛有些泛酸。不得不說,這位老人家當真是對她極好的,盡管老人家並不知道這副身體裏寄居的靈魂早已不是她原來的孫女的,她所給的好,也都是給原來的孫女的,但是,金鑫心裏仍舊是覺得異常的感動的。


    而自己,居然自私地為了躲避雨子璟三年,狠心斬斷了與這位唯一疼愛自己的金家老人的聯係,這麽多年,不曾來看過一眼,也不曾過問一眼,真是,太過分了!


    金鑫看著老太太,聲音中略微帶了點哭腔:“祖母,對不起,鑫兒不孝,竟然三年不曾來看過祖母。”


    “鑫丫頭,你這三年,到底到哪裏去了啊?”老太太看著金鑫,認真地詢問著。


    金鑫微微低著頭,並沒作答,但是,看得出來,她是過意不去的。


    老太太見她那個樣子,歎了口氣:“我是不知道你跟子璟之間具體是出了什麽事。可是,丫頭,子璟就算做得再不對,你已經嫁她為妻,怎能就那樣帶著孩子一走了之呢?竟然還那麽狠心,一走就是三年,三年裏,半點音訊全無。唉。你這丫頭啊,明明聰明得緊,怎麽在有些事情上,倔的讓人根本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不管怎樣,你就算不理會子璟的感受,怎麽著,也得為我這個半隻腳都入土的老人家想想吧?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


    金鑫聽著老太太的話,心裏的歉意愈發的不可收拾起來,卻又無從解釋,隻能低著頭,認真地聽著。


    然而,老太太卻無心教訓她太多,好容易人迴來了,更多的還是關心她這幾年的生活。


    金鑫沒有說得很具體,隻是大概地講著自己過得還算不錯,住在一個關係很好的朋友家中,大家相處得很融洽,孩子也長大了,很聽話之類的。


    老太太一一地聽著,不停地點點頭,麵上多少帶著點欣慰的笑意,可是,一想到她和雨子璟之間的的關係,又覺得很是遺憾:“唉,也是不知道,你跟子璟之間到底是出了什麽問題,竟然會逼得你做出那樣的舉動。”


    金鑫笑道:“祖母不用為我擔心了,安心養病就好。”


    “怎能不擔心?你父親不在,娘家人又沒幾個真心關心你的,我這個老太婆再不關心一下,日後可還有誰……”


    當初金鑫誰也沒說,就悄然離開,老太太知道後,很是詫異,但是,又暗暗地責怪起了金家的人,隻覺得這麽個大家族,卻不知相親相愛,一個個都隻顧著自己的小門戶臉麵,對其他人都漠不關心,在這家族裏,金鑫無疑是最讓人心疼的,二房裏,就沒有一個可以為她綢繆撐腰的,其他幾房的人又冷漠的不行,當初外麵都傳金鑫被雨子璟冷落,金家就沒有一個人出來替她說話也就罷了,自己還在窩裏各種地動嘴皮子,她老人家老態龍鍾,卻也不是一點精神都沒有的,那點事情,都是看在眼裏的,隻是畢竟年紀大了,也沒得說動他們了。


    直到後來金鑫離開,老太太才真的生氣起來,悶怪著這些人,太不濟事!生了好大的一通氣,看他們越發的不滿意了。


    此時,當著金鑫的麵,老太太說那些話,無疑就是在給在場的金家女眷落麵子呢。


    果不其然,眾人聽了老太太的話,臉色都有點不太好看,但畢竟是家族裏輩分最高的長輩,也沒人敢出聲反駁,隻得沉著臉色認著。


    金鑫沒想到自己那樣不負責任地離開,這老太太如今竟然還這樣護著自己,愈發的感動,眼眶微微地發紅了。


    “祖母,鑫兒謝謝祖母關心。但是祖母,身體要緊,不要再為鑫兒擔心了好嗎?畢竟多憂傷身。”


    老太太看著金鑫快要落淚的樣子,也是意外,印象中金鑫一直都是個淡然冷靜聰明的女子,也是十分的堅強,從未有過太感性的一麵,何曾見過她如此泫然欲泣的樣子?


    “好了好了,祖母不問就是了。”


    老太太見不得她那個樣子,馬上應道。


    金鑫聽了,這才滿意地笑了:“祖母,這樣才好。”


    老太太無奈地看著她:“你啊……”


    一屋子的人,看著這祖孫倆親昵的樣子,神色都有些尷尬,覺得自己在這裏的存在很是多餘,偏又不能走,真是如坐針氈。


    好不容易,老太太講得乏了,想要休息了,大家這才紛紛地散了。


    一群人出來了,也都不走,就站在門口,不約而同地等著。


    不多時,走在最後麵的金鑫出來了,大家的目光就紛紛地看了過去。


    秦姨娘先出聲了:“五姑娘這次是打哪來的啊?怎麽來了也不打聲招唿,我們大家也好準備一番,幫你接風洗塵。”


    金鑫看著秦姨娘說話的那個樣子,臉色笑盈盈的,話裏的意思,讓人聽著半是譏諷半是關心的,也不好判斷。


    她笑了笑,說道:“聽說祖母身體不適,就趕著來看看。有些匆忙,也就沒顧得上其他,來的突兀了,若是嚇到大家,還希望大家見諒。至於接風洗塵,就不至於了,我一個小女子迴趟娘家而已,就算小小的接風洗塵,也是未免太興師動眾了些。”


    秦姨娘聽著金鑫的這話,麵上始終掛著盈盈的笑容,點了點頭,也不知心裏是做何感想。


    一邊,金趙氏看了眼金鑫,問道:“這次迴來,是打算迴將軍府了?”


    金鑫搖搖頭:“不。就是來看看祖母的。可能在月城小住幾日,過段時間還是要走的。”


    金趙氏微微蹙眉:“怎麽,天策將軍還不知道你迴來了?”


    “知道的。”


    “那他也沒讓你迴去?”這迴,是金柳氏發問了,很是關切的樣子,倒是真的擔心。


    金鑫看向她,笑笑,應道:“有。不過,我在外麵過得自在了,讓我迴去,多少很多不適應,便拒絕了。”


    金柳氏聞言,覺得不大好:“五丫頭,你這未免也太任性了些。好歹他是你的夫君,你總是這樣跟人對著幹,不太好。”


    “……”


    金鑫看著金柳氏,笑而不語。


    金趙氏則問道:“那你現在住在何處?”


    “外麵買了座小宅子,暫時住那裏。”


    “嘖嘖,五姐姐果然厲害,出手也是大方得很,不過迴來小住幾日,就直接出手買了個小宅子住。說是小宅子,怕是一般人很難買得起的小宅子吧?”


    一道黃鸝般的聲音響起,明明是婉轉動聽的,話裏的內容卻尖酸刻薄,聽著很是刺耳。


    金鑫循著那聲音看過去,就看到金婉兒站在那裏,一臉挑釁地看著自己,眼中還含著幾分的譏笑,看著她的眼神就好像在看著一個笑話似的。


    金鑫倒有些詫異,沒想到三年沒見,這金婉兒的改變程度如此驚人,過去雖也看出了她那卑微刻薄的一麵,但沒到這地步啊。


    不禁有些無奈,這小姑娘在這幾年間難道又經曆了什麽?


    “五姐姐怎麽不說話?”


    金婉兒見金鑫隻是盯著她看,偶爾還會露出一抹安靜的讓人意味不明的微笑,便有些心虛,不知道她看著自己時到底在想些什麽,不安也流露在了自己的臉上,卻強裝鎮定,不願表現出來。


    金鑫看著她那樣子,心裏覺得有趣,麵上帶笑,說道:“我現在多的就隻剩下錢了,既然如此,我就算買了一般人很難買得起的宅子,又如何?難道一切不是隻看我自己高興與否嗎?”


    金婉兒顯然是沒想到金鑫會說那樣的話,當即愣住了。


    金鑫笑了笑,接著又說道:“若是八妹妹你有這樣的本事,你就是買十座八座別人買不起的宅子,五姐姐我也不會眨一下眼睛,更不會多說一個字的,畢竟,這也是八妹妹你的本事啊,不是嗎?理所當然的事情,又何必鄭重提起呢?”


    金婉兒微微張著嘴,訝然地看著金鑫說話的樣子,想反駁,卻找不到說辭。


    在場的其他幾人也是愣住了,還從沒見過金鑫這樣對待金婉兒的態度,從前,這兩個不是關係好得跟穿一條裙子似的嗎?


    然而,迴想起這些年,金婉兒背後對金鑫的種種重傷,又覺得金鑫對金婉兒這態度也算客氣的了,而且,也是金婉兒的先挑釁的,金鑫如此,也並無不妥處。


    大家真正覺得芥蒂的是,金鑫則會人,太難讓人把握捉摸了。


    金鑫無意與這些人多做糾纏,笑笑:“難得迴來一趟,我還是去看看趙姨娘吧。就先走了。”


    說著,也不等大家反應過來,就先走了。


    金鑫帶著子琴,兩人一路,輕車熟路地來到了金鑫過去居住的院落。


    張媽媽是一早就從別人那裏聽說了金鑫迴來的消息,此時正在院子裏不停地朝望張望,盼著等來她的身影呢。


    還在焦急的時候,果真看到金鑫和子琴的身影了,馬上喜笑顏開地迎了上去:“小姐!子琴!”


    金鑫看到張媽媽,麵上笑了:“張媽媽,好久不見。”


    張媽媽一把拉過了金鑫,不停地讓她轉著圈,打量她的樣子,先是皺了下眉頭:“怎麽看著比過去瘦了?”


    金鑫好笑地道:“張媽媽,你確定我是瘦了不是胖了?這幾年,過得太愜意,我分明是胖了不少。”


    張媽媽卻一本正經地道:“哪裏是胖的了?小姐,你到底是太不了解自己了!你這樣子實在太瘦了!不好!”


    金鑫看著張媽媽堅持的樣子,無奈地搖了搖頭,失笑,卻也沒有繼續追究下去。


    子琴笑著走上前來:“張媽媽,知道你許久沒看到自家小姐,難得這次盼來了,有很多想關心的地方,但是,怎麽說,也得先讓我們家小姐到樓上去見見趙姨娘吧?”


    張媽媽聽得子琴的那個話,當即明白了過來,一拍自己腦門:“哎呀,看我這腦子!看到小姐太高興了,行!行!小姐,你可別在我這裏耽擱了,快過去吧,去見見趙姨娘吧!雖說沒有尋常母女親,但畢竟是自己的親生母親,不比我這個老太婆!”


    金鑫聽著張媽媽的話,無語笑了,卻也還是點了點頭,也怕張媽媽幹等著自己下來,便讓張媽媽幫著做幾分自己喜歡吃的糕點,張媽媽聽了,高興壞了,馬上興衝衝地就應下了,轉身就往小廚房的方向奔去,看那樣子,恨不得張羅出好幾桌出來似的!


    子琴看著張媽媽那個樣子,笑著對金鑫說道:“小姐,張媽媽肯定是多少年沒見小姐,太高興了!你看看她,以前哪裏見她這樣高興過!”


    金鑫也是認同子琴這一觀點的,點了點頭,說道:“還確實是這樣的。”


    一邊,兩人說著話,便到閣樓上去了。


    進屋,屋裏隻剩下了趙姨娘一個人,正盤腿坐在榻上,麵前的幾上放著本佛經,手裏拿著念珠,一顆顆地撚著,嘴裏念念有詞,分明是在念經。


    金鑫輕聲地走了進去,在一邊挑了張椅子坐下了,也不說話,隻是坐在那裏,靜靜地看著趙姨娘念佛經的樣子,心裏不禁想,其實想趙姨娘這樣的生活未必有什麽不好,這是她選擇的生活,清心寡欲的,雖是沒有什麽太大的樂趣,卻也沒有什麽大喜大悲,每日裏清閑的度日,說不上太折騰,也說不上太閑散,而是心如止水的,也不失為一種平靜的生活方式。


    她覺得,或許自己到了趙姨娘這樣的年紀,可能也會像她這樣吃齋念佛的做起在家的居士,過起這樣的清靜日子?


    不過,這也不過是想想,很快地,她就搖頭否認了自己的這個想法,總覺得,自己過那樣的日子,有點難以想象。


    她可不是能安於過平靜日子的人,每日裏,恨不得自己天天忙的焦頭爛額的,哪裏能閑得下來?那隻會讓她渾身的不舒服。


    想起之前在龍鳳山莊待的三年,雖然沒有再插手生意上的事,但是做的事情也是著實不少,她自己研製了不少的化妝品,而且,經常會幫著張雲熹一起打理些龍鳳山莊上下的事物,事情多了的時候,更是她忙得不亦樂乎的時候。


    若非那些忙碌,她還真覺得自己肯定撐不下去,忍不住重新迴到了生意場上呢。


    就在金鑫愣愣地出神的時候,趙姨娘的念經聲突然沒了,她總算注意到了屋裏突然多著的兩個人,一個是坐在那裏靜靜出神的金鑫,另一個則是安靜站在一邊陪著金鑫的子琴。


    這樣的兩個人出現在自己的屋裏,多少有些讓趙姨娘意外,因為,早在三年前,她就聽說了,金鑫不辭而別,而且誰的招唿都沒打一聲,就帶著自己的孩子消失了,在雨子璟的眼皮子底下消失的,而且,這些年,雨子璟不管耗費了多少的心力,都還是沒能找到她的下落。而現在,這個下落不明的人,竟然就出現在自己的屋裏,她甚至不知道這人是什麽時候出現的,就算是趙姨娘,也不禁有幾分疑惑。


    好在,她人是很淡定的,盡管疑惑,並沒有什麽太大的反應,就是平靜的疑惑的眼神,那麽平靜的落在了金鑫的臉上,沒有說話,似乎是在等待她主動的交代。


    金鑫慢慢地迴過神來,這才發覺趙姨娘沒有念經了,而是安靜地在看著自己,她愣了下,隨後,笑著問道:“念完經了?”


    趙姨娘沒有迴答,而是反問道:“怎麽,你迴來了?”


    很平靜地一句問話,也沒有任何的情緒起伏,但是,卻問得金鑫心頭有溫暖的東西在一點點滋生,她想,她這個母親,果然心裏還是有記掛著她這個女兒的吧?


    笑了笑,金鑫答道:“是啊,迴來了。聽說祖母身體不太好,就過來看看。”


    趙姨娘點點頭,接著又問道:“這樣明目張膽地迴來,不怕雨子璟知道?你不是一直在躲著他,所以始終沒有跟認識的人聯係嗎?”


    金鑫詫異地眨了眨眼睛,這才發覺,自己的這個母親是個極其聰明的人,三言兩語的話,馬上就將她的所有情況都剖析得清楚了。原還以為這是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人,現在細想起來,卻覺得,或許不是真的漠不關心,而是很多事情,心裏麵其實早有所料,也就因此而淡定了起來,從來沒有去做多餘的探究。


    金鑫看著趙姨娘,發現,自己過去對於這個生身母親,可能真的了解得太少了。


    她笑了笑:“沒關係,他知道我迴來的。”


    趙姨娘的眼波微動,像是很意外,但是過了沒多久,便又恢複了平靜。


    隨後,又說道:“嗯,這樣。那麽,你打算迴到將軍府了?”


    “娘,你怎麽問跟其他人一樣的問題?”金鑫忍俊不禁道。


    趙姨娘愣了下,不知是對她的這個問題,還是她的那一聲“娘”。


    過了片刻,她才應道:“是嗎?大家應該都很好奇。”


    金鑫靜靜地看著趙姨娘,點頭:“嗯,我想,大家確實很好奇。不過,我明確迴答了,不會。”


    “……”


    趙姨娘看著金鑫,一時沒說話。


    “娘,你不問我為什麽嗎?為什麽我當年要不告而別,為什麽我這些年悄無聲息,為什麽我突然就又選擇明目張膽地迴來了,這些你都不問?”


    趙姨娘看著金鑫,良久良久,才問道:“問這些有意義嗎?你的選擇,誰能幹涉?”


    金鑫震驚了,總覺得這樣的話,不像是趙姨娘能說得出來的,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這些話,也確實隻有趙姨娘才說得出來。


    她沉默了好半晌,突然地,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看著趙姨娘:“若是所有人都能像娘你這樣通透就好了,也省的我那麽麻煩,要一個個地迴答一個個地解釋了。”


    趙姨娘看金鑫,並沒有說話。


    金鑫又說道:“娘,我離開的時候,已有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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