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走了一段路後,才漸漸地看到了後麵的光景。


    “快看!是各家花魁來了!”


    人群中一個人喊道。


    人群中立即引起了一陣騷亂。


    大家你推我我拉你的,擁擁擠擠中紛紛引頸以盼。


    遠遠地,就看到那群青衣丫鬟後麵,一頂轎輿由四名轎夫扛在肩頭隨著隊伍走了過來,轎子的四壁都拆去了,看著極其簡陋,但是,支撐的四根轎梁卻有著精致的雕紋,托著傘狀轎頂,四麵的薄蟬輕紗放下來,在風中晃蕩著。


    轎中擺放著坐墊靠枕,小幾茶盞,明豔的顏色,看著賞眼至極。


    而轎子裏麵,則影影綽綽坐著一名女子,纖麗的身子,正半倚著靠坐在那裏,左手搭著右手放在一側的靠墊上,梳著高高的發髻,透過那微微拂動的輕紗,依稀可見膚白勝雪,眉目淡雅,著一件素色衣裙,看著就高雅如仙,遙不可及。


    “快看!是乙州伊人樓的尹霜!沒想到她竟然是第一個出場的,看來,此次花魁大賽她是最有望得到江南首席花魁之名的人了。”


    此次的出場順序是按眾花魁的名氣大小來排的。


    “嘖嘖,冰山美人的傳聞果然名不虛傳!”


    “隻是不知,跟咱們臨州昭柳閣的這位冰山美人比起來,又是如何?”


    第二頂轎輿此時也過來了,緊接著尹霜後麵,不同於前一頂轎子那般有朦朧的遮掩,這頂轎子是沒有輕紗的,寒月坐在裏麵,一身層次深邃的紫色衣裙讓人看著迷離深陷,抓人的色彩搭配一下子就將人的視線從前麵的尹霜那裏轉到了她的身上,往上,是細白的脖頸,以及清麗動人的芙蓉妝,烏黑的雲發垂落在肩的一側,上麵別著兩條紫色緞帶,除此之外,並無其他多餘的綴飾,一手支著頭半枕著靠墊,美眸半睜不睜,整個人透著幾分慵懶,卻又帶著幾分清冷。


    漸漸地,後麵第三頂第四頂轎子也來了,然而,所有人就跟丟了魂似的,全部忘了去看,而是目不轉睛地追隨著寒月的身影,流連不舍。


    “果然是昭柳閣寒月,永遠讓人眼前一亮!”人群中有人讚歎道。


    “不過,你們看到她今天的打扮沒有,跟以往不大一樣啊。”


    “是有些不一樣,看她今天穿的,還沒見過那樣的衣裙。也不知怎的,她這樣一打扮,更讓人怦然心動呢。這個女人,果然是個尤物。”


    “她向來是個尤物!隻可惜,傲得很,輕易不接客。”


    “一個青樓女子,也不知哪來的清高,人若有心要她,她還能抗拒得了?”


    “噓!小心你的舌頭,這女的可不好惹,背後有人呢!”


    寒月聽著人群中間雜著的議論聲,眼微微地一動,唇角勾起了一抹不屑的笑意,仿佛在嘲諷那些個說話的人一般。


    她微微抬起手,寬大的衣袖就那樣抖落開來,乍看過去,有如繁星在浩瀚夜色中閃動,讓人目眩。


    她看著那份生動的變化,眉頭微微一蹙,心下暗暗好奇,那個金鑫到底是怎麽想到的這主意,又是怎麽做的,竟然能做出這樣的衣裙來。


    她還從來沒見過。


    岸邊,一艘最大號的花船停靠著,有三層樓,一樓前麵的甲板上一個鋪著紅毯的方形高台,階下則擺滿了桌椅,不知不覺間已經坐滿了人,都是錦衣華服的貴公子,神態各異地在那坐著,身後則站著各自隨從的小廝,二樓前麵的甲板上也是擺滿了桌椅,坐的站的卻都是女眷,拿屏風擋著四周,隻麵向舞台的那一麵敞開著,方便觀望。


    待眾花魁帶著各自的人上了花船,花船便緩緩地駛開了。


    旁邊,各色的小花船也緊隨而去。


    金鑫今天穿的是女裝,此時正在二樓甲板上。


    她走前幾步,倚著欄杆看著下麵的舞台正忙碌地準備著,而眾位花魁則被屏風四麵擋在裏麵,誰也沒露臉,而那些在座的公子哥多數已經按捺不住,不住地瞧著,似乎極力地想找到個縫隙一睹芳容。


    金鑫看著,說道:“花魁大賽,這是誰的主意?”


    子琴在一邊應道:“我也不知道,咱們江南地區一直被譽為人間天堂,更有煙柳之鄉的稱號,這每五年就會舉辦一次花魁大賽很早以前就有了,以前還沒這麽大規模,不過流傳久了,名氣也大起來了,到如今已經成為咱們這的一大盛世了,每次這個時候都格外熱鬧,還有很多的文人墨客達官顯貴會特意大老遠跑到咱這裏來觀摩。”


    金鑫聽著,喃喃道:“這跟現代的選秀不是差不多嗎?弄得好的話不知能賺多少錢呢,我得好好弄清楚是誰在背後操控著……”


    “選秀,選秀是什麽?選秀女嗎?”子琴聽到了她的嘀咕,一頭霧水。


    金鑫卻笑笑沒解釋,而是掃了眼下麵這些個公子哥,問道:“你知道哪個是崔琦嗎?”


    金鑫此次來一是為了看看盛況,二則是為了會會這個崔琦。


    子琴是一早知道的,所以老早就偷偷地跟人打聽好了,見金鑫問,便立即指著一處說道:“小姐,就是第一排右數第三桌那個穿藍色錦服的公子。”


    金鑫往子琴說的那個方向看過去。


    崔琦正一個人坐在那裏,目光緊緊地盯著屏風看著,杯接杯地喝著酒,卻好像不會醉一般,身邊的人一直在跟他說話,他表現得愛搭不理的。


    這時,有幾個公子哥朝他這邊走了過來,為首的一個說笑著,“哎呦,這不是崔大才子嗎?果然是來了啊,怎麽看著悶悶不樂的呢?可以在一時間內目睹這麽多位江南美女,這樣的大飽眼福的機會對咱們這些個男人來說可是求之不得呢,你也該高興高興啊。哦,我知道了,你是想起自己的女人要在這麽多男人麵前拋頭露麵,想到大家腦海裏都在想著怎麽剝掉她的衣服,怎麽……”


    那人越說越過分,後麵的話語簡直不堪入耳。


    本來還坐著的崔琦眉頭越皺越緊,聽到對方後麵說什麽剝掉衣服之類的爛話,臉色因為過於氣憤而顯得潮紅,他突然地就站了起來,二話不說,上去抓住那個為首的公子的衣領就是一拳,直接把人給打跌在地上。


    底下本來還各自坐著的眾人立即注意到了那邊,紛紛站了起來。


    崔琦看著對方倒了並不罷休,作勢還要上前再打,被身邊的同伴趕緊給攔住了。


    那個被打的公子哥也被同伴扶著站了起來,抬手抹了下嘴角,待看到抹到的血,表情便猙獰起來,大罵了一聲,就衝過去要打迴去。


    身邊的人想攔也沒攔住,兩個人便扭打了起來。


    帶著怒氣的打架從來不會客氣,下手都是往重裏去,就這樣,幾個拳頭來迴間,兩人都掛了彩,剛剛看著還衣冠楚楚的兩人,此時都顯得狼狽至極。


    旁邊的人壓根攔不住,而緊圍著花船周邊的其他花船上也是站滿了人,一個個看著這邊的好戲,還有人吹哨喝彩的。


    二樓的甲板上,這些個女眷們也都到了欄杆前,看著底下的情況,蹙著眉頭。


    “這是怎麽迴事,怎麽還沒開始呢,就有人打起來了?”


    “那兩個人不是崔公子和賀公子嗎?”


    “是了,不用再想了,這鐵定是為著尹霜打起來的。”


    “的確,這崔公子不是個易生氣的主,也就為著尹霜這一個女人才會這樣氣得跟人動手,定然又是這個賀公子沒事地去說些有的沒的了。”


    “這個賀公子也是,老是這樣嘴欠!他可是最討人厭的家夥了,他在我們這些夫人小姐中向來風評極差!”


    這二樓甲板上的客人不是別人,正是一些個大戶人家出來的夫人小姐們。


    月尹雖說是封建的古代,但是女子在這裏的待遇還是相對開放些的,這些個底子夠硬的人家的女眷們,還是能夠正大光明地參與這樣的聚會的,畢竟,這是花魁大賽,作為名媛千金,她們還是可以對這些花魁們的衣著打扮有一番女子眼光的品評的。


    金鑫也就是知道了這一點,看準了這一點,才會想要借這次花魁大賽,讓寒月穿著良繡坊的服飾出現,吸引這些男男女女的目光。


    “可是,我不是聽說那個崔公子要跟金家的五小姐成婚了嗎?怎麽,現在在人家地盤上,竟為了一個青樓女子跟人這樣大打出手,若是傳到了金家的耳朵裏,可怎麽好呢?”


    “行了。有什麽的?我可聽說了,那個叫金鑫的是個庶女,雖說是金家出身,但是畢竟低微,配人家已經算高攀了,還能有什麽資格不滿意的?再生氣,也隻得忍著了。”


    這裏聚集的都是這臨州城裏數得上號的女子,多數平時都有這些太太小姐們的聚會,彼此都是熟悉的,所以此時聊到這些,就跟聊家常似的,也沒半點忌諱。


    子琴聽著這些人的議論,擔憂地看了眼金鑫。


    金鑫也聽到了大家的議論聲,並不為所動,隻是一雙眼睛淡淡地看著下麵的狀況,唇角似乎還銜著抹淡淡的笑意。


    崔琦和那個賀公子這一番打鬥引起了不小的騷亂,很快地船間裏麵就快步走出四個小廝,奔著那兩人過去,兩人拉住一個,很快地便把扭打中的那兩個人分開了,還牢牢地困住,不讓他們動彈。


    緊接著,又看到一個穿著黑色布衣的老者走了過去,先是非常恭敬地鞠了一躬,而後說道:“不好意思,兩位公子破了我們這船上的規矩,我家主子發了話,這裏不適合二位待,請你們下船。”


    賀公子先叫了起來:“什麽!叫我下船!憑什麽?你知不知道我買這裏的位置花了多少錢,現在屁股還沒坐熱呢,就叫我下船,你當你是誰呢!想讓我下船就下船!你家主子是誰,把他給我叫出來,我倒要看看是誰這麽能耐!”


    賀公子叫囂著,要掙開那兩個抓住自己的小廝,怎奈,那四隻手抓著他的肩頭,就跟釘子釘在了上麵似的,怎麽也掙不開。


    一時氣惱,便瞪向自己的同伴:“你們幾個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來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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