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煙迴到赤眉軍大營,樊崇詢問經過,淩煙把清虛道德真君的意思轉達,樊崇連連點頭,斬仙飛刀不可輕用。當時傳下號令,派人到洛陽城裏下戰書,三日後交鋒。兩方抓緊準備,三日後洛陽城城門大開,鄧禹率領五萬精兵出城列隊,樊崇調出十萬大軍,擺開陣勢,一眼望不到邊,這是為了給對方士兵的心理製造壓力。兩軍對壘,沈平淵初次見到樊崇,仔細打量,見此人身高體壯,四方大臉,濃眉虎目,頗有些威儀。頭戴烈焰冠,身披紅鱗甲,坐騎是赤炎金睛獸,好似一團火焰一般。樊崇也打量沈平淵,看此人身軀魁梧,眉宇間滿是殺氣,二目爍爍放光,威風凜凜。座下是罕見的奇獸瀚海麒麟,左邊有乘坐五雲駝的馬武,右邊是高坐神馬上的岑朋,黑虎和巨無霸立在陣前,半空盤旋著飛天夜叉成丹,這幾個人各有所長,樊崇當時認定,此戰決不輕鬆。難怪兩次東征失利,對方果然不好對付。樊崇首先發話:“闡教與截教雖有分歧,畢竟是一脈所傳,就算意見不合也沒必要在紅塵中爭鬥。如今天下已定,黎民渴望太平,大漢天子開恩,隻要劉秀肯於歸順,取消帝號,仍可坐鎮洛陽,封為東平王。至於兩教紛爭,大可以用別的方式解決,戰端一起,生靈塗炭,罪孽滔天,就算是通天教主也擔當不起。”沈平淵朗聲道:“天下是黎民百姓的天下,選擇什麽人做皇帝是百姓的事,不是你我能決定的。如果闡教真的以蒼生為重,秦始皇荼毒蒼生的時候怎麽沒人出頭?”樊崇當然知道往事,辯解道:“秦始皇乃是真命天子,順天而生,誰也無法阻止。”沈平淵冷笑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殘忍兇暴的秦始皇怎能是真命天子?難道荼毒蒼生是上天的意思不成?”樊崇登時語塞,這件事確實很難自圓其說。


    兩軍對壘,自然不可能隻做口舌之辯,馬武高叫道:“事到如今還有什麽好說的,手底下見真章。”催動五雲駝討戰,樊崇身邊的門人都想在師父麵前表現一下,一名青年飛馬衝出,乃是樊崇門徒薛青山。樊崇的親近門人名字裏都有紅字,這個薛青山卻是例外,深得樊崇關愛,主要是麵相討人喜歡,又會說話,曾經跟隨樊崇拜見陸壓道人,得到陸壓道人親傳道法。如今正是揚名的好機會,當然不能錯過,於是搶先出戰。樊崇認出馬武的坐騎,知道是五雲駝,行動極快,提醒薛青山小心。馬武苦修多時,當然要一顯身手,薛青山亮出自己的兵刃,乃是一對火龍鞭,通名報姓之後,兩人戰在一處。馬武久經沙場,很快發覺對手武藝一般,全憑道術。火龍鞭噴出火焰,占了很大便宜。看到對手年輕氣盛,馬武立刻做好了準備,假意示弱,留神尋找破綻。薛青山知道馬武是劉秀軍中的上將,如果自己不用法寶,隻憑武藝獲勝那可風光到極點了。於是雙鞭加緊,要把馬武置於死地。看到馬武處在下風,巨無霸叫道:“打不過人家,換我去吧。”沈平淵看出馬武的意圖,微笑道:“用不著,這個薛青山不知天高地厚,眼看就要吃虧了。”巨無霸不信:“明明是馬武打不過。”岑朋頗為自信:“馬兄處置甚當,薛青山性命難保。”沈平淵搖頭:“吃虧是必然的,喪命則未必,樊崇不會眼睜睜看著門人出事。”就在談笑間戰場已經出現了變化,薛青山看到馬武露出空門,揮鞭擊下,馬武大叫一聲向後便倒,薛青山大喜,飛身躍起,雙鞭架成十字,當頭砸下。馬武等的就是這一刻,輕輕一拍坐騎,五雲駝心領神會,瞬間移動到薛青山的身後,馬武奮起神威,揮動大刀劈下。薛青山滿心認為已經取勝,忽然不見對手蹤影,暗叫不好,這時候再想躲避招架都已經來不及了,身在半空,無處使力,性命隻在頃刻間。


    樊崇已經看出馬武的意圖,做好了準備,在危急關頭振腕一抖,手上的金環飛出,撞到馬武的大刀上,發出一聲巨響,馬武手腕一震,未能得手,已經知道對方出手救人。身為大將自然要隨機應變,刀頭後甩,刀柄借力一抽,重重打在薛青山後背。薛青山大叫一聲栽落塵埃,總算神智清醒,用護身法逃迴。馬武斷喝道:“有本事明裏交鋒,背地暗算不是好漢。”樊崇看出馬武武藝不凡,而自己的門人都是靠道術,真實本領有限,敵不過此人。於是把孫紅祥叫過來,伸手畫符,一拍孫紅祥的後背,孫紅祥好似兇身附體一般殺出。馬武已經修習道術,看出孫紅祥有天神護體,於是催開五雲駝,倏忽來去,時隱時現,孫紅祥根本抓不住對手的蹤跡。馬武詳細請教過師父,樊崇及其門人都沒有本事收走法寶金光銼,因此完全可以放心使用。於是念動咒語,一尺三寸金光銼射出萬道金光,直奔孫紅祥頭上落下。孫紅祥確實有天神附體,可是天神也抵擋不住金光銼,危急之時孫紅祥一拍額頭,頂門射出一道紅光,紅光裏有一隻利箭,與金光銼碰到一起,發出一聲巨響,馬武吃了一驚,收迴法寶退迴。孫紅祥心頭暗喜,高聲叫陣,半空中落下成丹,揮動龍骨棒當頭砸下,孫紅祥接架之下暗吃一驚,自己有天神護體還如此吃力,如果隻憑自身本領豈不被這一棒打死?成丹展開雙翅,忽前忽後,孫紅祥全力招架,根本沒有還手之力。觀戰的樊崇對身邊的門人道:“你們看,截教盡是這些邪術,好好的人非要弄成妖魔鬼怪。”淩煙看出孫紅祥處在下風,叮囑道:“看樣子紅祥鬥不過此人,天神也難以抵擋這門邪術。”樊崇頗為自信:“無妨,自古以來都是邪不勝正,這樣的妖人決不能留,紅祥完全有能力鏟除妖魔。”


    原來樊崇曾經傳給孫紅祥一門法術,就是方才抵擋金光銼的利箭,這門法術可以一人使用,也可以三人合力,三支利箭合在一起威力倍增。眼看孫紅祥招架不住,樊崇斷喝一聲:“破魔箭。”隻見赤眉軍陣中周紅錦和尹紅蕖同時做法,頭頂射出藍色和金色的利箭,與孫紅祥的紅色利箭聚到一起,竟然形成一隻仙箭,裹著五彩霞光射向成丹。成丹乃是沙場名將,看出這門法術威力奇大,自己根本接不住。於是收起翅膀,身軀墜落,仙箭果然不凡,在天空中一轉,如影隨形,還是射向成丹。孫紅祥自詡必勝,美滋滋的指引仙箭,可是成丹不可能束手待斃,發出龍牙標,這件法寶厲害之處就在於速度,等你看到光芒的時候龍牙標已經到了。孫紅祥正在得意之時忽然看到一點寒光,剛想躲避龍牙標已經從孫紅祥的肩膀穿過去,孫紅祥大叫一聲栽落馬下,仙箭隨即消失。其實成丹完全可以取孫紅祥的性命,手下留情是看在祖師的分上,否則龍牙標穿心而過,孫紅祥必死無疑。樊崇驚於龍牙標的速度,一麵吩咐人救迴孫紅祥一麵叮囑門人小心,這件法寶不好對付。成丹也驚於對方的仙箭,退迴本陣,沈平淵笑道:“對方要取你性命,師弟卻手下留情,顯得我教太過軟弱了。”成丹輕歎:“師父一再叮囑,看在祖師的麵上,不能把事情做絕。”黑虎頗為不然:“當初封神之時我教就是吃了這個虧,處處留情,可是對方沒有任何顧忌,無所不用其極,師弟怎麽還犯老毛病?你留情隻能被對方看成軟弱可欺,你沒聽樊崇高唿破魔箭麽?他們根本沒把你當人,而是妖魔。”成丹乃是沙場名將,當然有傲骨,聽兩位師兄這麽說登時劍眉一挑:“我明白了,下次交手決不留情。”沈平淵點頭:“這就對了。”黑虎覺得破魔箭挺不錯,問沈平淵道:“師弟,能不能用落寶金錢把對方的破魔箭收了?”沈平淵搖頭:“此箭有形無質,乃是本身元氣所煉,落寶金錢收不得。”黑虎琢磨一下有了主意:“隻要除掉三個人中的一個,這門法術就失效了。”沈平淵點頭:“對付這樣的法術隻有這個辦法最有效,就是因為有這個弱點,我教很少有人修習這一門法術。”這時岑朋請戰,沈平淵點頭:“師弟小心在意。”


    岑朋出陣討戰,頭戴亮銀盔,身批白袍,手提墨龍大刀,英姿颯爽,座下是雪白的神馬,好似天神下凡一般,兩軍將士紛紛喝彩。樊崇看到岑朋也覺得詫異,轉頭問道:“這不是我方的上


    將麽?怎麽到了劉秀麾下?”許紅鷹解釋道:“師父,此人不是真心歸順我軍,一直有反意。”淩煙插話道:“師兄不要責怪紅鷹,是我看此人心中有怨,早晚必反,這才關押起來。不料被他逃走,還是投入劉秀一方。”樊崇召來耳報神一問,已經明白經過,心裏埋怨許紅鷹和淩煙處事不當,這樣的人才當然要想辦法籠絡,就算不能為己方所用也不能讓他投入對頭旗下。這時候說什麽都晚了,岑朋點名要許紅鷹出戰,許紅鷹催馬出陣,岑朋高舉墨龍大刀開言:“許紅鷹,雖然你們言而無信,墨龍大刀還是落到我的手裏。”看岑朋的樣子和神馬,許紅鷹已經明白岑朋今非昔比,點指道:“三心二意之輩有何臉麵耀武揚威?”岑朋一笑:“岑某一直是漢朝的將軍,如今在光武帝駕下稱臣,名正言順。”許紅鷹無言以對,催馬衝上來,因為岑朋是有名的無敵將軍,自己憑真本事鐵定不敵,許紅鷹念動咒語,召來天神護體。岑朋自然明白,斷喝一聲:“今日讓你知道墨龍大刀的真正威力。”神馬咆哮一聲,四蹄蹬開,身周騰起白霧,岑朋抖擻精神,墨龍大刀四麵罩定,將許紅鷹裹在當中。三十合過去,難解難分,岑朋雖然英勇,要對付天神也不容易。這一戰乃是岑朋重返沙場首次亮相,當然不能輸,墨龍大刀展動之下,刀身上鐫刻的黑龍竟然顯形,張牙舞爪助戰,許紅鷹登時招架不住,雖然有法寶卻不敢輕易使用,墨龍大刀和毒火輪已經丟了,不能重蹈覆轍。岑朋心裏一直有氣,難得有這樣的機會,不想讓許紅鷹逃脫,取出赤金火輪祭在半空,許紅鷹認為是自己的毒火輪,大喜之下念動咒語要收迴這件法寶。不曾想到赤金火輪與毒火輪形似而神非,重重落下來,正中頂門,許紅鷹腦漿崩裂,栽落馬下。


    許紅鷹乃是赤眉軍首次東征的主帥,眾目睽睽之下如此輕易送命,赤眉軍將士無不變色。樊崇眼睜睜看著親信弟子喪生不由勃然大怒,準備親自出戰,沈平淵怕岑朋吃虧,連忙召迴,催動瀚海麒麟迎上來。黑虎直埋怨岑朋:“我說師弟,下迴打死敵將記得順手牽羊,把對方的革囊帶迴來,到手的法寶沒了多可惜。”成丹笑道:“我師父也這麽說,要是我沒有取迴敵將的革囊一定會被師父責罵。”岑朋覺得好笑,點頭道:“是是是,下次一定順手牽羊。”樊崇咬牙切齒,沈平淵淡然道:“兩軍交鋒,傷亡在所難免。”樊崇恨恨道:“小輩,不要以為學了幾天道法就可以橫行,今日讓你知道厲害。”沈平淵一笑:“闡教道術當然了得,尤以釘頭七箭書為最,連我師父都不敵何況我乎?”這件事情並不光彩,樊崇麵色一紅,辯解道:“截教不是也用落魂邪術暗算薑子牙?”沈平淵輕哂道:“虧你有臉提,我教既然收了薑子牙二魂六魄,處死薑子牙就是輕而易舉,之所以不下手完全是看在祖師的麵上,希望兩教和平解決爭端。可是闡教一點不留情,十絕陣十位陣主盡數喪生,我師父也在釘頭七箭書暗算之下毀去仙體。你們一直笑話我教盡是飛禽走獸,可是你們的所作所為不及我教多矣。”


    這一番話讓樊崇啞口無言,玄門講究慈悲心腸,對付截教門人如此無情確實不對。事到如今隻能裝糊塗了,於是樊崇取出赤靈劍道:“多說無益,還是手底下見真章。”沈平淵亮出雷電槍,兩方最關鍵的人物開始了首次交鋒。赤炎金睛獸通體赤紅,張口一噴就有烈焰滾滾。而瀚海麒麟周身都是寒氣,烈焰根本無法靠近。一時間人與人鬥,獸與獸爭,戰到一處。樊崇修煉千餘年,法力極高,可是沈平淵的雷電槍神出鬼沒,絲毫不落下風。很快爭鬥就從平地轉到半空,下麵的人隻看到一團紅霧與一朵彩雲攪在一起。樊崇法力高強,赤靈劍向南一指,馬上生出熊熊烈火,沈平淵穿了孽龍皮甲,瀚海麒麟也不怕火,舞動雷電槍,雷聲滾滾不離樊崇左右。兩人各顯神通,苦鬥一個時辰不分上下,沈平淵暗暗佩服對手本事不差。樊崇心裏奇怪,沈平淵拜師沒有多久,怎能有如此高強的法力?因為落寶金錢的緣故,樊崇也不敢輕易使用法寶,而沈平淵則沒有顧忌,取出萬寶金刀。一時間半空中金光閃閃,現出無數奇珍異寶,樊崇不為所動,金刀落下來,唿嘯著掠過樊崇的脖項,可是金刀過後,樊崇根本沒事。沈平淵下山之時趙公明曾經交代過,樊崇已經修煉出本命火,藏在很隱秘的所在,隻要本命火不滅,誰也殺不死,如今看來果不其然。樊崇也清楚,除掉沈平淵決不是容易的事,反正己方占有絕對優勢,沒必要與對方糾纏,因此取出了火葫蘆準備放火。沈平淵認為己方已經做好了準備,不怕對方放火。可是沒料到樊崇的火葫蘆與許紅鷹的截然不同,裏麵衝出的不是烈焰而是萬條火蛇,這些火蛇都有靈性,四處亂竄,所過處馬上起火,防不勝防。樊崇揮師大進,沈平淵抵擋不住,隻好招唿鄧禹收兵,退迴城中,赤眉軍首戰告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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