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浣綽被那“中年男人”閃開之後,整個人收勢不及,朝著容璟腳下撲了過去。


    []-79-她身形踉蹌,下意識地想要抓著什麽穩住自己,伸手就朝著容璟身上的錦袍下擺抓去,卻不想原本站在那裏的容璟卻是倏然朝後退開半步,衣袂飛舞間,剛好避開了容浣綽的手,暗中更是一道暗勁擊在眼前老‘婦’人的膝蓋之上。


    “砰!”


    容浣綽整個人撲到在地上,發出一聲巨響,整個人不由疼的悶哼出聲,而她那頭原本梳理的整整齊齊,一絲不苟的發髻頓時散落下來,‘插’在發髻之間的木簪也瞬間落地,“哢嚓”


    一聲,斷成了兩截。


    此時的容浣綽,哪還有半方才的傲然高貴,她原本藏在發髻之中的白發全部顯‘露’了出來,映襯著她那張蒼老的麵頰,讓人隻覺得眼前就是個無比狼狽的老‘婦’。


    麵目猙獰,身形佝僂。


    “嘖嘖,本王不過是了幾句實話而已,永平大長公主何必跟本王行這麽大的禮,這要是讓人瞧見了,豈不是還本王欺負孱弱白癡之人,那本王可是會覺得不好意思的……”


    容璟涼颼颼的笑著道。


    容浣綽猛的抬頭,死死看著容璟,那雙眼裏的狠戾之中帶著血紅之‘色’,猶如困獸。


    “你這個孽種!你居然敢策反本宮的人,還有你們!!你們這些暗刺的人,難道忘了你們當初入暗刺時的誓言,你們居然敢幫著這個孽種背叛本宮?!”


    那個躲開容浣綽的“中年男人”


    緩緩抬起了頭。


    那張臉看上去平淡無奇,甚至於丟入人海之中都不一定能再找的出來,可是此時那人看著容浣綽時。


    卻是突然‘露’出抹笑容來,他嘴角輕揚,那張平淡無奇的臉上,竟是瞬間鮮活了起來。


    “你笑什麽?!”


    容浣綽看到那人的笑容,瞬間怒道。


    那人聞言笑得更歡,原本還算嚴肅的麵容在那笑容之下,顯得無比別扭。


    就好像把不同的麵容裝在了同樣的人臉上一樣。


    隻見那人裂開嘴巴,‘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滿臉嘲諷的對著¥∴¥∴¥∴¥∴,m.±.容浣綽道:“我真替暗刺的那些家夥科可憐。更覺得他們死的冤枉,跟著你這個主子忙活了幾十年,替你籌謀,替你賣命。替你舍生忘死。致死也不願背棄他們的誓言,背棄當初對太上皇的承諾,可是你這個主子,卻連身邊跟隨了你幾十年的屬下是真是假都分辨不出來。”


    “永平大長公主,你也不怕那數百暗刺的亡魂,前來找你?”


    容浣綽瞪大了眼,看著那人的臉龐,眼底滿是‘陰’沉之‘色’。


    “你到底是什麽人?”


    那“中年男人”


    聞言裂了裂嘴,直接伸手在臉上一抹。


    原本嘴‘唇’上方的胡子掉落下來,而臉上那些略顯暗沉,仿佛歲月留下的溝壑,卻被他那雙手瞬間抹平。


    他將垂在耳邊的長發撩了起來,瞬間便‘露’出一張年輕俊逸的容顏來,那人赫然卻是暗穀五統帥之一,墨雲飛!


    墨雲飛眼帶嘲諷地看著容浣綽道:“也虧得暗刺那些硬骨頭,甘願赴死也不肯背叛你,他們恐怕無一人能夠想像得到,他們的主子對他們,從來就沒有放在過心上,甚至連他們的模樣都不曾記在心裏。(.棉、花‘糖’小‘說’)”


    他這話之時,不免的想到他今日所扮演的這人。


    這人名叫盧成,是暗刺之中的副統領,也是除卻廖山,和那個死在郾城薛姑娘手中的大漢共同率領暗刺,這些年,容浣綽所有的計謀,大多都是通過三人執行,她與這三人見麵的次數更是多到數不可勝數。


    幾日前,王爺設計拿下暗刺之時,讓他帶人‘混’入暗刺之中,並且替代暗刺的人,率領那些被容浣綽以謀逆之名聚集起來的‘亂’軍,而當時王爺替他選擇,讓他扮演的人,就是這個盧成。


    墨雲飛當時聽見容璟選擇的人之後,條件反‘射’的就開口拒絕,開玩笑,先不盧成是暗刺副統領,經常在容浣綽身旁出入,無疑是容浣綽最為熟悉的人之一,他貿然假扮盧成,容浣綽怎麽可能察覺不出來?


    更何況,身為暗刺副統領,盧成在暗刺那些人之中,威望十分之高,更要經常和容浣綽討論後續要做的事情,他如何能夠扮演的了?


    可誰知道容璟卻隻是一劍斬了盧成,直接把他踢進了暗刺之中,墨雲飛原本還提心吊膽的,生怕被容浣綽發覺他是個冒牌貨,言行舉止謹慎了又謹慎,日常更是能不話就盡量少話,就怕自己會行差踏錯‘露’出馬腳來。


    可隨著時間的過去,他卻發現,原本被他以為,一定會拆穿他身份,打草驚蛇被驚動的容浣綽,卻根本就沒有看出來,眼前這個一直在她身邊出入的男人,根本就不是那個跟隨了她幾十年的盧成。


    她照樣吩咐他做事,照樣讓他去替她安排,照樣讓他去執行那些看起來瘋狂無比的計劃,那時候墨雲飛就已經明白,容浣綽不是認不出盧成的真假來,而是她根本就從來沒有把這些忠心耿耿,跟隨她幾十年的屬下放在心上過。


    雖然身為敵人,雖然那些暗刺的人同樣死在他手中,可是墨雲飛卻還是忍不住替那個寧死都不願吐‘露’容浣綽計劃,生生耗死在地牢中的男人覺得憋屈。


    為這樣一個主子賣命,當真是不值。


    容浣綽看清楚墨雲飛的麵容,聽到他的那番話後,頓時瞳孔一縮,而當她看到墨雲飛直接走到了容璟身前,垂首站在容璟身後之後,她哪裏還會不明白,這一切都是出自容璟之手,而她今日想要‘逼’宮,想要滅了楚皇室,滅了楚國的事情,恐怕容璟也早就知曉。


    她不由麵‘露’猙獰。


    掙紮著想要從地上爬起來,誰知道她才起身到一半,‘腿’骨上就傳來一陣劇痛。


    那感覺猶如整個右‘腿’都被一截一截的捏碎了一樣,骨頭‘插’進‘肉’裏,疼的她臉‘色’煞白,還沒站起身來,就直接雙‘腿’一軟,再次“砰”


    的一聲跪在地上。


    她卻絲毫不顧忌身體上的疼痛,一雙如同困獸般血紅的雙眼猛的抬頭看著容璟。


    ‘陰’聲道:“你這個孽種!!你居然敢算計我,你居然敢幫著你的殺母仇人,幫著這兩個畜生不如的東西來對付我?!容璟。你個孽種,你會不得好死,死後下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


    容璟看到容浣綽再次跪下去後。


    整個人破口大罵。


    披散著長發如同瘋‘婦’一樣的容浣綽,再看了眼因為聽到容浣綽的話後,而麵‘露’欣喜之‘色’的楚皇和蕭太後,薄‘唇’輕掀,揚起冷冽的弧度。


    這兩人難道以為,他算計容浣綽,是為了他們嗎?


    容璟的手指在金絲雲紋的長袖中,摩挲著那綁在他指尖紅繩之上的晶瑩‘玉’石。


    想起已經數日未曾見到的薛柔,一雙鳳眼之中。


    滿是寒霜和戾氣。


    他冷眼看著容浣綽,揚‘唇’冷厲道:“本王本就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又何懼重迴地獄,倒是姑祖母你,待會去了地下,記得問問那個蠢貨,那數百暗刺兵將,那些因你而死之人,還有那個為了你,放棄迴西疆繼承王位,甘願守在南楚,成為一方吏,最後卻被你親自下令斬殺的慕蕭風,看他們可願意讓你入的輪迴,還是化作厲鬼,拉著你和他們一起,沉淪地獄!”


    容浣綽臉上猛的煞白,整個人仿佛被‘抽’去了力氣一樣,瞬間跌坐在地上,蒼老的容顏之上,嘴‘唇’緊抿,一雙手緊緊握著拳頭垂在身側,一雙眼睛仿佛看到了那個隻因為她喜歡菊‘花’,便費盡心力,捧著各‘色’‘精’品菊‘花’,明明已經年逾六十,卻依舊帥氣硬朗的,如同年輕夥一樣的慕蕭風,揚著嘴角朝著她朗笑的樣子。


    ——阿綽,等你報了仇,我們就歸隱山林,尋一個無人認識的地方,好好生活。


    到時候我會為你建一座院子,院子裏種滿各‘色’菊‘花’,我們再種幾顆桃樹可好?


    ‘春’天時,桃‘花’盛開,秋天時,菊香滿園,到時候,我們不要在理會世間一切,仇恨,恩怨,我隻想和阿綽好好的過完剩下的日子……“阿穆……”


    容浣綽顫抖著嘴‘唇’,眼圈漸漸泛紅,已經滿是皺紋的雙手,卻是緊緊抓著袖子。


    阿穆,我不是有意要你死,我不是有意的……她一想起那個男人,想起那個從她在那場血洗裏活下來後,就不離不棄,一直陪在她身邊,一直想要和她歸隱山林,最後卻死在了郾城之外的男人,心頭就猶如有隻蟲爬過一樣,一陣麻痹之後,瞬間疼痛湧了上來,疼的她悶哼出聲,一張臉猛的‘抽’搐起來。


    ……京城之外,從寧北郡疾行而來的薛柔和葉鐵等人,還未看到京城高聳的城牆之時,就已經聽到了那如雷動一般巨響的鼓聲。


    那鼓聲驚天,瞬間便傳出了極遠,而薛柔等人聽到這聲音之時,都是臉‘色’大變。


    “不好,京城恐怕被攻陷了!”


    葉鐵臉‘色’大變,望著京城的方向緊抿著嘴‘唇’,眼底全是‘陰’沉之‘色’,而聶夏在旁,也是緊握著韁繩,臉上瞬間沉了下來。


    他們都是掌軍之人,更一直率軍在寧北郡駐守,奉皇命拱衛京畿,這急促而又慌‘亂’的鼓聲代表什麽,沒人比他們更清楚。


    能讓京中傳出這種鼓聲,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有人攻城,並且,城‘門’破了!


    !


    薛柔聞言緊皺著眉頭,轉頭看了眼因為連夜奔襲,雖然強撐著‘精’神,卻依舊帶上了疲憊之‘色’的飛羽營和神策營諸人,沉聲道:“那些人就算攻入了城‘門’,但皇宮絕不能那般快的淪陷,先不禁軍和戍衛營,就算是烏合之眾的羽林軍和京畿巡守營之人,在生死攸關的時候,也能拚死抵擋片刻,他們都該知道,一旦皇宮淪陷,無論是他們還是南楚,就徹底完了!”


    “所以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盡快趕到京城。”


    葉鐵和聶夏對視一眼之後,均是咬牙,他們身為南楚將領,絕不願意看到國破家亡的場景,更不願意南楚子民,沒了國家庇護,成了北戎鐵騎肆意踐踏,稱雄稱霸的墊腳石!


    薛柔見兩人神情堅定下來,不由揚鞭敲擊在馬上,一邊朝著京城狂奔,一邊轉頭看著緊跟在她身旁不遠處的葉鐵,正想開口話,誰知道就在這時,她心髒處的地方卻是猛一‘抽’搐,就像是什麽突然啃噬著她的血‘肉’一樣,讓得她臉‘色’猛的蒼白,身形一晃,險些跌落下馬去。


    “薛姑娘?!”


    “榮安郡主!!”


    葉鐵和聶夏同時大驚失‘色’,葉鐵手中馬鞭一卷,就將薛柔牢牢的拉迴了馬背上,而薛柔雖然疼的滿頭大汗,卻還是下意識的抓緊了韁繩,隻是那手背之上,青筋直冒,而臉‘色’的血‘色’也是盡皆消失。


    葉鐵看清楚薛柔臉上神‘色’之後,一低頭就發現薛柔‘露’在衣衫外的脖頸之上,之前曾經出現過一次的黑線再次出現,而且那黑線比之昨日之時,更大了幾分,裏麵仿佛有什麽蠕動一樣,快速竄入了她衣襟之中。


    他看著薛柔蒼白的臉上,額頭上全是細密汗珠,而原本嫣紅的嘴‘唇’之上,半血‘色’都沒剩下,他不由騎馬快速靠近薛柔,急聲道:“薛姑娘,你怎麽樣?”


    薛柔緊緊咬著牙關,忍受著體內蠱蟲突如其來的暴動,整個身子都仿佛麻痹了一樣,疼的如同在水裏浸泡過,汗濕了裏衫。


    等到那一股疼痛之意緩緩退去之時,她才麵‘色’蒼白的抬頭看了眼身旁的葉鐵和聶夏,朝著兩人‘露’出了個虛弱至極的笑容。


    “我……沒事,繼續走。”


    怎麽可能沒事,眼下的薛柔臉上白的嚇人,根本沒有半沒事的樣子!


    聶夏沉聲道:“郡主,眼下我們已經離京城不到二十裏地,很快就能趕到替陛下解圍,你身體不適,不如就留在此處,我和葉將軍前往京城,必定保京城無憂!“葉鐵也是連忙頭,附和道:“對啊,薛姑娘,我們一定會拚死保下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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