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薔…紅薔!”氣勢兇悍地一掌打向牡丹閣雕著龍飛鳳舞牡丹戲蝶的木門,易水寒神色慌張地衝進門去,全然不顧身後被突然打飛的木門嚇得目瞪口呆的兩個女人,和一群被這近乎狂野的大力男人所驚嚇,逃難似地叫嚷著湧出沒有大門的牡丹閣。紅薔呢?易水寒焦急地搜尋著那一襲紅衣地削弱身影,卻意外地看見,那朵他朝思暮想的薔薇,在牡丹閣高閣上翩然起舞,紅袖輕翻,瓏玲作響,盡顯風情一片。驚異於她的美麗,易水寒呆呆地佇立在高閣之下,看著她悠然旋轉,單指拂麵,青絲魅舞。縱然一麵淡妝素顏,冷顏闔眸,卻仍然別有一番冷豔風情。


    這…這是什麽狀況?率先反應過來的泠言看著人去樓空的牡丹閣,不敢置信地瞪大了一雙澄亮的雙眸:這是在幹什麽?玩過家家麽?連哄帶騙地好不容易把這男人帶到這來,卻沒想到這人一掌就把大門打飛,還火急火燎地往裏衝,把客人都嚇跑不說,這讓牡丹閣生意怎麽做啊!暗自慶幸自己見過大風大浪,不至於像身旁這個女人這樣愣怔到現在還說不出一句話來。長籲一口氣,泠音伸長脖頸,正看見高閣上那飛快旋舞的一襲紅衣,那麽,他呢?目光無意中向下一瞟,卻恰恰看見那被紅薔的舞姿完全石化的男人。暗咒一聲,泠音受不了地長歎一聲:這世上男人都這麽遲鈍麽?她承認,紅薔的舞姿確實媚惑無邊,可是…現在不是看她跳舞的時候啊!大步向前一跨,伸出手,聚集全身上下所有可以動用不可以動用的力氣狠狠拍向易水寒挺得筆直的脊背。讓你發呆!泠音壞心地想,哼,吃吃痛,你就會收斂收斂你自己了!


    “嗯?”感覺背後像是被小貓輕輕抓撓了一下,易水寒從震悚中掙紮迴來,正瞧見那個所謂的“紅薔的小妹妹”對著自己一臉詫異尷尬地笑:“那個…紅薔,三天三夜沒休息了呢…現在,是不是不應該太沉醉於…”美色兩個字,泠音吞吞口水,沒敢說出口。天哪,剛剛自己那麽用力地一拍,這男人…還一臉不痛不癢地,似乎自己在幫他撓癢似的表情看著自己。要是惹毛了他…再次吞了一大口口水,泠音搖搖頭,感歎著江湖險惡,拚命抑製住自己腦子裏充滿血腥暴力的幻想。


    三天三夜!易水寒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十足的寒噤,看著樓閣上那旋舞的人兒,忽然就失了唿吸。他無法想像,自己不在的三日裏,紅薔竟是這樣虐待自己。為什麽?無暇多想,足尖輕點越上樓閣,一把抱住那飛快旋轉的紅衣,易水寒急切地盯著紅薔的雙眸。看到這樣的她,他縱然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開口。


    “放開我。”冰冷的聲音,易水寒愣怔了一下,舉目四望,想看看剛剛那冰冷的聲音的主人究竟是誰,正奇怪著,卻聽見懷中又是一陣寒風:


    “放,開,我。”一字一頓,易水寒詫異地看著眼前直視自己的紅薔,昔日溫情嬌媚的眸子,此刻正看著他,同他說話,卻絲毫沒有一絲溫度。寒澈心扉。易水寒呆愣著,納納地看著懷中這個仿若形同陌路的人,機械般放開懷抱。


    迅速從男人的懷抱逃開,紅薔提起火色的裙擺,一臉漠然:“你,嚇走了我的客人。”冷冷的聲音,紅薔半閉著眸,任長安冷厲的寒風咆哮著奔如無門的牡丹閣,撩起她不加修飾的長發。柔順嫵媚的青絲拂過易水寒震悚的麵龐,他卻僅僅感到一陣一陣不斷襲來的涼意。


    “紅薔…為什麽…為什麽要對我這樣?”好不容易從悲痛中抬起頭,易水寒低沉著問,語調近乎垂暮。


    不理會男人語氣中深深的無奈,紅薔別過背著易水寒的臉,素淨而蒼白的臉上用絕情的筆寫著距離:“請讓開。我要跳舞了。”用盡力氣,一把推開毫無防備的易水寒,無奈身子虛弱,紅薔喘著氣,僅僅把易水寒推開不過半尺之遠。


    而就是這半尺,卻讓易水寒看著眼前翩翩起舞的紅薔,忽然就感到她刻意建立在他們之間的距離。他隻離她半尺不過,隻要伸手,就可以擁她入懷。隻不過,易水寒用近乎絕望的眼看著紅薔,他們之間真正的距離,她一手拉開的距離,卻遠遠不隻三尺而已。易水寒抿著唇,一臉的心痛如絞。


    他終於絕望了麽?紅薔悄悄揚起一絲脆弱的笑,看來,自己一手出演的獨角戲很成功啊。那麽,是不是,就可以結束了?紅薔笑著,合上眼,用漠然掩上一臉的淒楚,自己,真的很累,很累。


    “砰”地一聲,驚起所有人的注意。紅薔躺在地上,眼波迷離地看著大家湧上她的周圍,看著他一臉的驚慌失措,紅薔苦笑著,側過臉,她聽見他一遍遍唿喚她的聲音。


    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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