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不詳!


    這麽說來,作為安康的生母。我的結局早已注定,不是香消玉殞,便是離開這座宮廷,在市井鄉野終了此生。


    難怪最近我總是心虛氣躁,覺得時間不夠用,急切的想要為安康留下更多的念想。


    原來,我的直覺已經成了我的本能,融入了我的骨血。看來我終於修煉成仙,成功預測到了自己的結局。這大概是我今生最大、最真實的本事吧!想想還真是諷刺!


    “怎麽,這個名字不好嗎?你怎麽這般表情?”李世民不安的望著我變幻莫測的表情,一隻手托起我的下巴,急切的問道。


    “不,很好。安康,這是個有福氣的好名字。”我迅迴過神來,調整情緒笑著寬慰他敏感的神經。


    “隻是,世民,你一定要記得曾經答應過我的,一定要十八歲後再讓我們的女兒出嫁,一定要讓她自由,讓她自主選擇自己的夫君。”


    “好,我答應你。我全都答應你!隻要你平安的生下孩子。我什麽都依你。”


    李世民看著懷裏的貞兒那然於世的眼神,心裏突然有種說不出的怪異。那種感覺就像身邊的人始終沉浸在另外一個世界,隨時都要靈魂拖殼般,羽化而去。


    貞兒,別離開我。我什麽都可以不要,隻要有你!


    李世民在心裏默默祈求著,看著臂彎中漸漸沉睡的貞兒,細心的給她掖上被角,再次陷入患得患失的失眠中。


    從那日起,李世民陷入到不可名狀的擔憂中,禦醫的問診也由一日一次變成了一日兩次,接生的嬤嬤早就在內院隨時準備待命,我隻要稍微有一些不舒服,就會有太監飛跑去顯德殿報告消息。如此人仰馬翻的折騰了二十幾日,就連元日的節慶都被我虛假的生產跡象弄的草草收場。


    與眾人的提心吊膽不同,這些日子我反而變得很平靜。隻要神智清醒,我總是抓緊時間將自己所知的事情寫下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農業、商業、軍事、法律、文化、城市建設,恨不能將前生的所見所聞一股腦全拷貝下來。


    每天晚上,我的書房兼臥室裏總是靜悄悄的,除了碳青條改造成的鉛筆沙沙的書寫聲,就隻聽見燭火的劈啪聲。


    兩張大大的案幾旁,世民在埋頭批閱奏章,我則tian著肚子,時不時的在迴憶錄上龍飛鳳舞。到最後肚子酸痛精力不夠,便隻好將腦子裏的迴憶內容整理成提綱。


    隻是每次抬頭,總會看見一旁的世民用憂鬱而深邃的目光靜靜的注視著我。我無法解釋,隻好對他的關注迴一個大大笑臉。再次將思緒投入到繁雜、浩瀚的現代知識中,奮筆疾書。那種急切的感覺又象是迴到以往考試備戰的時光,總感覺時間不夠用。


    如此,來到了貞觀二年的一月二十二日.


    俗話說男進女滿,這麽算起來,離世民虛歲三十歲的生辰便隻有一日之隔。想想,這些年風裏來雨裏去的,我居然粗心到沒有給他送過一件生日禮物!


    窗外寒風唿嘯,天黑沉沉的看不到一絲黎明的亮光。世民側臥在旁抓著我的一隻手,睡的很不安穩,鼾聲斷斷續續的,這些日子他的神經一直蹦的很緊。


    我側過頭看著他連睡覺都微皺的眉頭和緊閉的紅唇,心裏歎息一聲。幹旱、蝗蟲、兵災......貞觀初期,這副江山社稷的擔子,他擔的很重啊!


    肚子突然開始隱隱抽痛。我一隻手緊緊按著腹部,咬牙堅持著,生怕打擾世民難得的休息時光。畢竟這個月前後搞過幾次烏龍事件,讓我很不好意思。


    但這次的感覺好像與前幾次有明顯不同,半個時辰後疼痛開始加劇,由悶漲到絞痛,作的頻次也十幾分鍾到幾分鍾。我迴想了前生龐雜的讀書經驗。心下了然。看來,就是今天了。


    “貞兒,你怎麽了?是不是要生了?來人,快傳禦醫!”還沒等我開口叫人,身旁一貫睡覺警醒的世民被我壓抑的呻吟給驚醒,慌忙中衣衫不整,光著著腳往外急衝。


    隔壁聞訊趕來的醫女和接生嬤嬤連忙各就各位,一邊按我先前操練預習的步驟準備,一邊將臉色白的世民請出門去。


    “貞兒,你要堅持住,朕就在門外守著你。你放心,朕是天子,有朕的庇佑,你們一定會母子平安的。”世民望著我邊喊邊退,那語氣不知是安慰我還是安慰他自己。


    作開始的很急很猛,一**疼痛象錢塘江的大浪朝我襲來。我剛要勉力向他1ou出一個笑臉,一陣劇痛襲來,下體一股熱流噴湧而出。


    “是羊水破了嗎?這下糟了!”看著接生的醫女煞白的臉,我心裏一沉,無助的陷入深淵。


    老天爺,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了,我受的苦難難道還不夠嗎?


    接下來,在分筋錯骨的幹痛煎熬中,我先是咬牙強忍,最後痛的實在連自殺的心都有了,若不是旁白力大無比的醫女死命按著,我真的想連人帶球一頭撞死算,也好過那無謂的掙紮。


    不知道受刑的時間過了多久,隻記得到後來我痛的連叫都叫不出聲。隻是在那絲絲的出垂死的喘息。


    朦朧中,隻聽見門外世民在拚命的狂唿:“怎麽會這樣!醫正,你告訴朕,到底實情如何?”一聲狂怒的質問把我從昏迷中驚醒。透過朦朧的紗簾,我用力睜開眼,依稀看到房內烏壓壓跪倒一片。


    “啟,啟稟陛下,先前微臣就已經覺國師氣血虧損,情緒長期鬱結,導致虛不受補。雖經這段時期微臣的用心治理,無奈情勢並不樂觀。加之國師頭胎難產後,身體未曾好好調理,短時間內又再度受孕,所以......”


    “所以你就有理由在這裏推卸責任!如此昏庸,朕還要你做甚!”


    李世民啪的一聲,將紅木案幾一掌劈成兩段,狀如一頭狂的雄獅,瞠目大叫道:“來人,將太醫院所有人等全部叫過來,再派人到城內張貼告示,尋找民間醫治高手!傳旨下去,如果有人能保國師母子安危,朕重重有賞!如若國師有個三長兩短。你們,你們所有人統統都要給她陪葬!”


    “陛下息怒,陛下饒命啊!”


    屋內頓時響起一片如喪考妣的嗚咽聲。老朽的禦醫渾身顫抖宛如風中殘燭,飄忽的眼光四下張望,祈望能現奇跡,救命與水火。突然,他兩眼放光大喊道:“微臣知道了,微臣找到原因啦!”


    未等太宗李世民開口,禦醫猛的站起身來,直撲放滿綠色植物的窗台,激動的說道:“陛下。如果微臣沒記錯,這是西域進貢給宮裏的珍奇物種叫狼牙爪,又名龍角蘆薈。據他們民間記載,此物可以養顏,也可作為食物內服。隻是,”


    “隻是什麽,快跟朕說清楚!”李世民一把拖過窗前的禦醫,惡狠狠的問道。


    “隻是此物的汁液能讓孕婦的子宮興奮擴張,有流產的作用。”禦醫顫巍巍的說完,整個虛拖的癱坐在地上,屋內重新燃起希望的眾人,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誰!是誰送的盆栽,是誰下的毒手?”李世民呆立了半天,腦子嗡嗡的半天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流產?植物?好俗套的宮鬥戲碼,好沒創意的劇情!聽到這,我蒼白的嘴角居然有些笑的意願。


    不要名分,不生兒子,都已經退讓到如斯地步,卻還是逃不過這可笑的命運嗎?難怪這些日子我經常性的心慌氣喘,內褲也偶爾見紅。原來,是有人要害我。


    眼角流過一片苦澀的冰涼,我費力的扶開半邊紗簾,看見跪在第二排的小禎兒牙床緊咬,身子抖的跟狂風中的枯葉。


    “陛下,臣妾死罪!這些盆栽原是臣妾看貞兒姐姐喜歡,前幾個月逛禦花園中,偶然看見陰妃娘娘手裏捧著幾盆稀罕植物,便特意討來送給姐姐的。臣妾無知,臣妾愚昧,沒承想害了姐姐。臣妾願以死謝罪!”小禎兒說完,熱淚長流,眼神空洞,毫無生戀的直挺挺跪在那再無申辯。


    “陰妃,陰妃!好你個賤人!果然和乃父一般歹毒無比!來人,將她綁來,朕要親自查清楚她有無同夥,朕要親手斬殺這個毒婦。給貞兒報仇!”


    李世民越聽越心驚,越聽越怒火中燒,他雙目圓睜,幾乎噴出火來。天子腳下竟有如此罪惡生,而遭罪竟然是自己口口聲聲要保她周全的貞兒!


    滿腔的自責和恐懼無處泄,太宗李世民在房中如做困獸,來迴踱步,最後一把搶過禦醫手裏的盆栽,朝地上猛的擲去。


    “啊!”滿屋響起一片尖叫。清脆的聲響中,挺立的小禎兒應聲倒地,白皙的額頭被殘片擊傷,湧上一片殷紅,鮮血頓時噴湧而出。


    “陛下,陛下,請你息怒啊!此事原本是巧合,那盆栽原先是放在臣妾的暖房中,是陰妃看著稀罕,求我送她的。她們縱有錯,也是無心。你沒有證據不能僅因個人的喜好和情緒,如此輕率做出決定啊!都是皇上的女人,你這麽做會讓人寒心啊!陛下!”


    誰?誰敢這般捋老虎的胡須?我強忍著再度開始的作,微微抬起頭,隻見屋內昂然挺立著一片正紅色的衣袍。原來是她,長孫皇後。今天的主角配角都來齊了,看來這場宮鬥戲的結尾一定會很精彩。我心裏一片清明,麻木的眼角緩緩流出傷痛的淚滴。


    “巧合,好一個巧合!小禎兒怎麽會就這麽巧碰見了陰妃?陰妃怎麽會這麽巧就看中了你的盆栽?真是妙啊!環環相接,滴水不漏,好一個殺人不見的連環計啊!敢問我朝上下還有誰能有這般的心智呢?朕那賢能的好皇後!”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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