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吉時已到,我們走吧。”


    一身玄色婚裝的薛仁皋望著款款走來的新娘,驚豔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隻見她一襲大紅的金絲絨繡披風熠熠生輝,行走間隱隱露出內穿的玄色緊身短祅,足蹬鹿皮戰靴,墨雲般的秀在頭頂層層盤旋,用白色的海東珠纏繞成一圈箍。謫仙般的風韻加上逼人的氣勢,如天上的王母下凡,讓人隻能遠觀,膜拜,不敢褻瀆她絕世的容顏。


    看著薛呆子渾身酥軟的醜態,我心裏殷勤的再一次問候了他家祖宗十八代。臉上卻一派妖嬈,隨他緩緩走出府邸。


    一路走來,眾人無不張口結舌,麵紅耳赤,不敢正視我的容,隻有大將瞿長孫目色深沉的緊緊跟隨在旁,看起來他反倒是現場唯一沒有被我的女色迷惑,心智健全的一個人。


    希望到時候不壞我的事才好。


    我心裏飛快的預測著即將生的可能,目不斜視的隨薛仁皋登上了扶風城樓。


    落日的暉戀戀不舍的將最後一絲光輝灑下荒涼的大地,在十萬軍容整齊的薛家軍身上,鍍下了萬道金光。迎風招展的旗幡,在空中獵獵作響,跳動的光影如麥浪般層層閃現,輝映著士兵手中,用紅色綢緞紮成的絹花,在城下青灰色的荒原,構築成一個巨大的紅心。


    太美了,太震撼了!


    原來,看電視實況轉播和現場觀摩,然有這麽大的感官差異。


    雖然是自己導地一個鬧劇。可真地身臨其境。我還是被眼前這無法形容地龐大氣勢。被這突如其來地浪漫溫馨。給深深陶醉了。


    “美人。如何?還滿意嗎?中間地台。就是今日你我以天地為媒。讓世人見證觀禮地地方。”


    薛仁皋被自己地傑作給感染了。側過身來緊緊抓住我地手臉地喜慶和殷勤。竟讓他地大餅臉也生動可愛起來。


    結婚。是人地一生中。最美麗地時刻!看來這話還真地不假。


    “將軍。有勞了。您地情誼。貞兒永誌不忘!”


    我千嬌百媚地一福身。盈盈地酒窩晃得他越地難以自持。恨不能立時就抱起我進入洞房。行那好事。


    原來周幽王見到褒美眉的笑容就是這德行,難怪人說最難消受美人恩。


    “元帥,士兵還都等著呢。”


    身後瞿長孫毫無溫度的提醒,讓薛呆子終是緩過神來。他色迷迷的眼光象是膠在我臉上,大手死命抓著我步向城門口走去。


    終於開始了。


    我從心裏長出一口氣,迎著開啟的城門,向十萬大軍的中心走去。


    對著城門,中心大軍自動讓出一條小道。我麵帶微笑姿卓絕的行進在期中,看著周邊一個個身強力壯的彪騎大漢,一時間仿佛步入了西安秦始皇兵的異域時空。


    餘光瞟到的每一張臉都是同樣的震驚,同樣的豔羨,我的虛榮心很是滿足了一番。可轉念一想到老謀子與鞏大姐,在《古今大戰秦俑情》中的千古絕戀又不由得怪異起來。


    拜托,今夜可千萬不要出什麽西西,我還不想焚心如火,做個女秦俑,千百年後在那挺屍人隨意擺弄展示。最可氣的是,哪怕門票收入再多,楞沒我啥事隻能看著幹著急。


    一路胡思亂想,很快們就通過甬道,走到了臨時搭建的露台。


    這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兩層樓高的露台周邊同時燃起了四堆熊熊的篝火,和著周邊一同燃起的火光,把沉寂的扶風夜空照得瑰麗無比。


    “吉時已到,新人拜天地!”


    隨著旁邊文官模樣的老一聲吆喝,薛仁皋意氣風,對著西方挺直了腰身,準備行禮叩拜。


    “咚!——”


    “殺!活捉薛仁皋!”


    此起彼伏的喊殺,伴隨著巨大的爆炸聲響,從目色所及的地平線,掀起了恐怖的聲浪。


    救星來了!


    看到遠處升起的煙幕,我內心的喜悅和激動抑製不住的在嘴角上揚。原來我在長安軍需廠秘密讓人研製的雷管和土製炸彈,到底還是讓世民現了。


    這還真是應了那句話:誰使用,誰受益!沒想到頭一次戰場試驗,居然會是我這個侵權的研製最先受益。在保命原則的基礎上,這會我也顧不得再高舉綠色和平主義的大旗了。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再崇高的理想和口號,在自己的利益挑戰麵前,都會走調。畢竟,生存才是硬道理!


    毫無心裏準備的薛家兵被這巨大的爆炸嚇蒙了。露台上站得高看得遠的隨從士官更是驚恐萬狀,瑟瑟抖。


    也難怪,第一次見識到現代戰爭的威力,這幫隻會用冷兵器殺人的原始土匪,也被那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嚇的露出了本能的懼怕。


    “天神震怒了,打天雷了,逃命啊!”


    不知是誰突的扯了一嗓子,騷動的人群立時亂起來。十萬大軍你推我擠爭相往城內逃竄,後麵的更是有鬼在追般,拚命朝前擁擠。昏暗的夜色伴隨著陣陣的巨響,一時間扶風城下仿佛閻王的殿堂,死亡的恐怖猶如蝴蝶的翅膀


    人心頭掠過,無知的人們被莫名的恐懼糾纏著,隻生了兩隻腿,踩著前人的身軀往前爬。淒慘的哀號聲響徹雲霄,不一會功夫,搖晃的露台周圍就堆積了一層踩踏致死的屍體。


    薛仁皋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傻了,從天堂到地獄,一時間竟沒有半點應急反應,直愣愣站在那,眼看著李世民的鐵騎部隊趁著夜幕的掩護,已然殺到了眼前。


    “元帥,快退!”一旁的瞿長孫再也顧不得許多,大喊一聲,拉著薛仁皋就往往後撤。


    “美,美人!”


    沒想到這呆子還是個有情義的癡情種子,都大難臨頭了,居然還記得有我這個禍胎。


    一絲愧疚在眼閃過,望著遠處世民一馬當先的身影,我默默無語隻是往後退了一大步。


    “你,你,你這個賤人,居然敢背我!”


    夫妻本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更何況本小姐壓根沒想進你薛家門。


    “元帥,快走吧,來不及了,李世民的大快到了。”瞿長孫恨恨的望了我一眼,硬是拖著薛仁皋往下跑。


    “站住,不許退!今算是死也要跟李世民拚個魚死網破!”


    許是我眼裏的同情,或是身士兵的哀號深深刺激了他,薛仁皋從瞿長孫的腰間抽出長劍眼冒紅光,衝著台下的士兵狂喊:“弟兄們,給我殺迴去,敢臨陣退縮地斬!”


    說完,他身跳下露台,隨手抓過一個麵色慘白的潰退兵丁,揚手就是一刀。


    刀鋒過後,飛濺的血水一噴三尺高。周圍騷亂的人群見他滿身的殺氣,居然停止了推擠望我,我望你,象是突然被人集體點了**。


    “弟兄們,不要慌,這是李世民的突襲是天神怒。我們人多勢眾,隨元帥殺迴去,活捉李世民!”


    身後瞿長孫的一番話如#灌頂,立刻起到了收效。人群中剛要有所響應可那拚命二郎李世民已率部殺到了跟前。


    暗紅的光影中,世民身著玄色戰甲白皙的麵容布滿濃重的殺機。隻見他放馬縱橫,神勇無比,麵對著負隅頑抗之敵毫不畏懼。彎弓搭箭,三株齊,箭到之處便是慘厲的叫聲響起。


    叫聲越來越近,越來越大,一個個阻攔的身影被他射殺於馬下,而他身後的戰將更是猶如天神護體,個個以一當十,每一次揮刀就是一個冤死的亡靈倒下,騎兵的野戰實力一時顯露無。


    兵敗如山倒,牆倒眾人推!


    看到這,薛家軍剛聚攏來士氣頓時消散,人們四下逃散,扶風城下除了奔跑的身影,就是一堆堆四肢殘缺的屍體。暗紅色的血水在篝火的映照下,詭異的流淌著,刺鼻的血腥味泛著泡沫,把露台周圍包團團裹著。


    我獨自站這死亡的荒原,眼看著因我而起的殺戮卻無能為力。


    “天要亡我!”


    垂死掙紮的薛仁皋,絕望的看著這不可思議的潰敗,仰天長歎。


    扶風城下唿聲急,枯木朽株枉努力。


    箭雨逼,飛將軍自重霄入。


    三裏驅駕貳日,橫掃千軍各卷席。


    有人泣,為營步步嗟何及。


    聽到他臨死前的指責,看到城頭堆積如山的屍,我渾身冰涼,整個人猶如汪洋中一條船,搖搖欲墜。


    老天,請饒恕我的罪過吧


    我不忍再麵對眼前的殘酷,閉目念起了超生經。


    就在我閉目的瞬間,戰場的形勢又有了變化,薛仁皋隻身衝向了世民的敢死隊,麵對著箭雨刀林想做最後的頑抗。


    “來的好,本公成全你!”


    看到眼前的宿敵,李世民新仇舊恨湧上心頭。他眯縫著雙眼,不慌不忙的從箭囊中抽出一隻鐵刺弓箭,疾風帶雨般向著薛仁皋的胸膛就是一箭。


    “元帥!”


    麵對著薛呆子的自殺行為,瞿長孫驚叫一聲,不顧一切的飛身向前,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擋住了世民奪命的箭矢。


    薛仁皋被推得往後滾了幾滾,瞿長孫大腿中箭,巨大衝擊力射的他無法站立,可他忍住劇痛,趴在地上拚命朝身後喊:“元帥,快跑!”


    話音未落,馬賊劉弘基縱馬到跟前,剛要手起刀落結果了瞿長孫,隻聽見兩聲唿叫同時響起。


    “不要!”


    “不可!”


    聽到我心意相通的唿喚,馬背上的世民向我投來了深情的一瞥。他一邊向劉弘基下令,此人忠勇可嘉,活捉待用;一麵策馬向我奔來。


    看到世民英俊挺拔的身軀在我眼前越來越清晰,我迅速撤下了打眼的紅披風,露出了裏麵早已準備的逃命行裝,無比歡欣的向著他奔去。


    “貞兒,當心!”


    世民突然變色,驚恐向著我大聲的示警。我剛一遲疑,一陣淩厲的箭雨從身後飛速襲來。把我和近在咫尺的世民生生隔開。


    “父王!他是李世民,射死他。”


    薛舉,他怎麽可能在此刻出現?我聞聲轉頭,身後一隊騎兵威風凜凜的從扶風城內衝將出來。薛字大旗下個國字臉的中年人正心急如焚的衝在最


    旁邊那個一臉愚忠的老頭,正是被我設計陷害的劉


    害人終害己。


    看著對麵生死相隔的世民,我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天意難為!


    剛才還死狗的樣的薛仁皋一見身後救兵趕到,立刻飛龍在天,幾起幾落飛奔到露台,長劍一橫,抵在我的頸脖。


    “貞兒!”


    “師兄!”


    突入起來的變,讓李世民的心頓時糾結起來。剛一失神,又一陣箭雨密集向著李世民射來。


    “當心!”


    見他毫無反應的隻顧注視急的大叫。緊隨在後的段誌玄,侯君集更是快馬揚鞭前來護衛。就在他們趕到之際,一支金色箭頭的箭矢撲的一聲**他的臂膀。世民應聲倒地,從馬上翻落下來。


    “世民!”


    “將軍!”


    四周的家鐵騎見此情景,奮不顧身的衝上前來護駕,眾多的身影快速形成了一道人肉護牆。


    “太子過來!”


    混亂中,薛舉的救子援軍快馬飛鞭到了露台和世民的鐵騎展開了激烈的廝殺。劉伯屁顛顛的牽過來一匹馬,衝著高台上的少主子狂喊,薛仁皋拖著我就往下逃竄。


    “世民!”


    我急得拚命反掙紮,鮮血順著深深的刀口絲絲往下流淌,可我竟然感覺不到疼痛像傷的不是自己。


    “貞兒!”聽到這熟悉的迴應,我心頓時安頓下來。


    還好他大礙!想到曆學典籍,我的氣又不打一處來。是那個王八蛋史官故意造神,美化曆史,說他大小百戰次都是一馬當先,全身而退。


    就是終結還有毀滅的一天呢,他李世民又不是supermann。


    我這裏還在不合時宜的腹誹禦用文人邊的捉對廝殺已經進入白熱化階段。


    李世民帶傷騎上戰馬,看到我不停流淌的鮮血他長嘯一聲,狀如瘋狂的衝進薛舉的救援大軍要命的砍殺起來。身下的戰馬多處中箭,竟也用馬蹄踢飛了好幾個從後偷襲之敵。


    李世民的舉動深深感染了周邊的士卒,三千鐵騎同仇敵愾,個個殺紅了眼,新近投入戰鬥薛舉大軍還沒等進入狀態,就被損傷大半。


    眼看身邊的衛士越來越少,馬背上的薛舉早已沒有了先前的威風,對著身邊的謀士顫抖的問道:“世上有沒有天子投降的典故啊,要不我等就降了吧!”


    “皇上,不到最後關頭,萬不可輕易言敗啊!”


    “父王,萬萬不可!”


    薛仁皋見老爹萌生了敗意,更加的起了狠。他手舉戰刀,對著陣營中的李世民大喊道:“李世民,若再不停戰,我手裏的妖女就得死!”


    一聲怒吼,兩軍頓時停了下來。


    見自己的威脅起了作用,薛仁皋更有了信心。他一把抓起我的頭,故意把我拖到亮光當中,向對麵李家軍展示我血流不止的頸項。


    “立刻放我等離去,不然今夜就是這妖女的死期。”


    世民手下士兵見到我的慘狀,無不怒火滿腔,侯君集更是憋著一股惡氣,死命的要衝上前來。


    “君集!”李世民忍住劇痛,大喝一聲,對著露台上的貞兒凝視良久,終於,緩緩的下令道:“傳令收兵,放爾等離去。”


    “李將軍不愧聰明,懂得進退之道。不過,兵道詭異也!如我等身後十裏處有追兵,你們就等著給這個妖女收屍吧!”薛舉身旁的謀士不放心的又加了一句。


    “我道是誰,原來是薛家軍的衛尉郝瑗,好好好,你當真是好心機啊!不過你放心,我李世民頂天立地,絕非出爾反爾之人。你們,走吧!”


    隨著世民話音剛落,傾盆的大雨劈頭就落了下來。


    茫茫雨幕下,我被薛仁皋挾持著再一次被迫從世民眼前分開。


    淚水和著雨水在麵頰肆意的流淌,在這訣別的時刻,我終於無所顧忌,徹底放開的自己的心防。望著對麵那個不動如山的英雄少年,出了最後的祝福:世民,保重!


    見我一步三迴頭的凝視著雨中的故人,戰敗的薛仁皋妒火萬丈,再次掌刀飛起,把我直接打暈了過去。


    陷入黑暗的一瞬間,我的腦海迴響的是世民泣血的唿喚:“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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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貞觀課外輔導:唐初齊州人。李淵起兵時,段誌玄募兵千餘人,被授為右領大都督府軍頭,曆遷左光祿大夫,後以功授樂遊府驃騎將軍。其人治軍嚴謹,李世民評價為“周亞夫無以加焉”。貞觀十一年,段誌玄被改封為國公。十二年,拜右衛大將軍。十四年,加鎮軍大將軍。十六年病卒,贈輔國大將軍、揚州都督,陪葬昭陵,號“忠壯”一說是“莊肅”。十七年,圖形於淩煙閣。著名文學家、《酉陽雜俎》作段成式為其裔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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