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賁有實。之子於歸,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於歸,宜其室家。


    ――《詩經?周南?桃夭》


    在經曆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後,親迎這天的吉時,終於在眾人的翹首企盼中來臨了。酉時剛過,日入三商,天色漸入黃昏。隻見數名隨從執燭前馬,李世民著玄衣,騎黑馬,有如一名夜帝威武前行。迎娶的親友團皆全身玄服,端坐在兩輛黑馬車中緩緩隨行。


    我目瞪口呆的注視著,天啦,這都什麽跟什麽嘛!這種娶親方式還真是顛覆傳統,顛覆潮流,顛覆我舊有的觀念啊!我呆立在黑色布幔搭成的帳篷裏,像個傻子樣抓著執棋問個不休。“又不是死人,是結婚哎!幹嘛偷偷摸摸,弄得跟下葬出殯似的?”


    “呸呸呸!小姐你瘋了,小聲點!這大喜的日子,你怎麽說這種不吉利的話。”執棋一把將我拖出帳篷,神色慌張的四下伸頭張望。


    “本來嘛,結婚是件大喜事。既然開心,不都是大白天天吹吹打打,鞭炮齊鳴的昭告四方,迎接新人啊!”我理直氣壯的在帳篷邊外發表著自己的政見。“那新娘子著鳳冠霞帔,用紅帕蒙頭,一路上象什麽顛轎了、討喜了、邁火盆了,射箭什麽的,電視上不都這麽演的麽?”


    執棋嘴巴大開,看我像個et。我賭氣似的接過她手上的糕點大口吃起來。“害我期待了好久,以為可以親身實地感受一把中國古代結婚典禮,結果呢?我餓著肚子,從早等到晚,看到的卻是大家全體烏漆麻黑,擠在這鬼蒙古包裏觀禮,結婚上床,睡覺生仔,有這麽見不得人嗎?真是搞不懂古人”


    執棋瞪著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麵如死灰望向我身後。有情況,看來隔牆(是隔帳篷)有耳。


    迴頭,李建成黑袍帶風,濯濯如春月柳。


    “那個。大哥好。”自從借銀子開始。我跟李家公子地關係就有了質地飛躍。


    對麵地帥哥但笑不語。“大哥怎地沒和元吉一道。幫師兄去迎親?”


    “我是長子需替父親在府外迎接賓客。”看到我被糕點噎得麵紅耳赤地。他連忙上前。“貞兒是否餓了?平陽在府內幫忙禮成後地宴席。你可先去找她墊點饑。”


    “謝謝大哥關心。我沒事。我還想等看新娘子入門呢。”我接過執棋遞來地生命之源一飲而盡。“那個大哥。接下來還有什麽程序?你結婚。不娶親時也是這麽地怪異嗎?”


    “接下來就是新郎射箭祈求倆人天長地久。接著新婦過火盆。然後兩人執雁。叩見父母親友。就算禮成了。我那時也是這樣。不僅是我。整個隋朝郡縣。凡有漢人地地方都這習俗。”對於我時常冒出來地無知和大膽言徑。他也同世民樣。見怪不怪了。


    “可我就是不大明白。自古就有人把:洞房花燭夜。金幫題名時。他鄉遇故知列為人生三大樂事。如此重大地節日你們不大肆歡慶。非得要選在晚上。還弄地這麽神秘兮兮地。這到底是為何?”我象個好奇寶寶。鍥而不舍地追問著。


    “因為《儀禮?士昏禮》中有‘昏禮下達’之說。認為成婚為陰陽交合,所以應以昏為期,新人著玄服,入玄帳行交拜禮,表示對儀式後兩人行周公之禮的遵從和敬仰。”


    “哦,我明白了,原來婚禮的由來還有此一說啊!貞兒還真是孤陋寡聞,汗顏汗顏。”這絕對不是假謙虛,要知道我這個文科出身,商科畢業的現代碩士生,居然不知道連街邊小孩都知道的常識,我還真是有點無地自容。


    “連神仙都有辦不成的事,更何況你這個半仙。”李建成笑著打趣道,“不過剛才你的說法卻很有新意,很值得一試。我特別想看看那時的貞兒變成新娘子,會是多麽開心,多麽美麗。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大哥,那你可就要失望了,因為我是天女,我是一輩子不會嫁人的。”我打著哈哈把球踢了迴去。這家夥最近總是那麽話裏有話的刺探我,連那雙溫和隨性的眼睛對著我時,好像也會變得清晰果決起來。


    又是沉默,氣氛易發壓抑起來。就在我剛要找借口離開時,革命的隊伍來到了麵前。親人啊!我暗叫一聲,迎到了最前麵。


    隻見一身玄衣婚袍的李世民神色威儀,端坐馬上,弓如滿月,對著天、地和新婦馬車分別射出了三隻長箭;接著長孫無忌翻身下馬,將妹妹從婚車上背下;在眾人的注目禮中,嫻靜端莊的長孫無垢目不媚行,眼不斜視,嫋嫋徐徐的從火盆前邁過;接著在司儀的引導下,兩位新人一派從容淡定的向舉行交拜的帳篷走去。


    “這哪是結婚,莊嚴肅穆,整的跟國家元首接見似的。”我嘀嘀咕咕的,剛想迴身,又看見旁邊李建成臉上的笑意一閃而過。


    連這都能被聽到,他還真是適合當密探。不管了,我拉著執棋尾隨新人擠進了帳篷。


    進來時,一對新人早已跪在帳篷中央,懷抱著大雁正向天地、父母行叩拜禮。


    “新婦向新夫行叩拜禮。”司儀一聲吆喝,長孫無垢儀態萬千的向李世民叩拜施禮。看著他起身相迎的那刹那,我心裏突然象是有人揪了一把,生疼生疼。那感覺來的洶湧,象是潮水般向周身襲卷而來。


    一聲禮成!李世民領著新婦,跟隨眾人走出了帳篷,走出了我的視線,也走出了我的情感世界。


    “小姐你怎麽哭了?”執棋小心翼翼的問道。我隨手一摸,真的,臉上居然在下雨。


    “是嗎?我那是為師兄高興的。”我站在帳篷中央,剛一會功夫,四周已是空蕩蕩的。世上最遠的距離不是海角天涯,而是近在咫尺確卻難以再靠近。我突然恍惚起來,這麽做真的對嗎?迴去的路上我一邊又一遍問著自己。


    婚禮過後,隻等三朝迴門,世民就要隨李淵動身迴太原駐守了。我不願糾纏於既有的事實,隻是化鬱悶為動力,帶著前所未有的熱情,瘋狂的投入到我的小家建設中。沒關係,人家是先成家後立業,我是先立業再顧家。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我怎麽才發覺自己竟有這麽崇高的思想境界了,天師要是知道了,一定會欣慰不已。看著手裏的施工圖,我仿佛看到了廣廈千萬間。


    “貞兒,你畫的這些房子怎麽都稀奇古怪,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啊?”元吉搶過了我手裏的圖紙,一**坐在了我的身邊,也不管草地上已堆滿了泥沙。身後的建成也是滿臉疑惑的審視著眼前的大坑。


    “大哥早,你們怎麽就來了,不是要喝新婦敬的茶嗎?”我跳過元吉,眼光直向建成。


    “早就喝過了!看人家恩恩愛愛的,我們呆在府裏也是無聊。這不,我和大哥吃過早餐就到你這報到來了。”元吉不等建成接話,搶著答道。


    “你還好嗎?”看著我大清早就一身下人裝,灰頭土臉的坐在工地上,建成的臉上明顯有著一絲擔憂。


    “好啊,看著施工進度這麽順利,我是好的不能再好了。”我笑的如山花爛漫。


    建成聞言不置可否,隻是拿著手裏的圖紙細細研究起來。“你在府裏造這樣一座塔樓是為何?”


    “站的高才能望的遠,我要俯瞰長安,為天下蒼生祈福!這是我身為朝廷欽命天女的職責所在。”


    “那後麵那棟紅磚灰瓦的兩層建築,你造來何用?”


    “那是我今後經商辦事的大本營。”我伸過頭去,喜不滋滋的獻寶。“如何,光圖上的效果就氣勢恢弘,將來竣工更是會轟動朝野。”


    “為何你總有這許多的奇思怪想,這房子長長寬寬造的跟城牆似的你準備叫啥?”李元吉一邊看一邊搖頭。


    “你懂什麽,這是今後現代建築藝術的潮流,我這是在引領時尚。”我白了他眼,“這裏的幾棟主建築我早就想好名了,這祈福的塔樓就叫淩煙閣,這座雙層的磚木結構辦公樓就叫青瓦台,原來的房子叫拙政居,後麵是我的懶人窩就叫醉翁亭。最後,就是我整個官邸的大名――伊甸園!”


    我雙手一揮,大笑三聲。直驚的旁邊施工老農一個趔趄,肩上的擔子掉在地上,黃土筐了元吉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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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貞觀課外輔導:《唐律?戶婚》對離婚有三種規定。一、協議離婚。指男女雙方自願離異的所謂“和離”:“若夫妻不相安諧而和離者,不坐。”二、促裁離婚。指由夫方提出的強製離婚,即所謂“出妻”。《禮記》曾為出妻規定了七條理由:不顧父母、無子惡疾、哆言、竊盜。《唐律》也大致襲用這些規定,妻子若犯了其中一條,丈夫就可名正言順地休妻,不必經官判斷,隻要作成文書,由以方父母和證人署名,即可解除婚姻關係。但同時,《唐律》又承襲古代對婦女“三不去”的定則,即曾為舅姑服喪三年者不去,娶時貧賤後來富貴者不得去,現在無家可歸者不得去妻。有“三不去”中任何一條,雖犯“七出”,丈夫也不能提出離婚。三、強製離婚。夫妻凡發現有“義絕”和“違律結婚”者,必須強製離婚。“義絕”包括夫對妻族、妻對夫族的毆殺罪、奸殺罪和謀害罪。經官府判斷,認為一方犯了義絕,法律即強製離婚,並處罰不肯離異者。對於“違律為婚而妄冒已成者”,也強製離婚。


    大大多嘴:從上述三不去規定看來,起碼比現行的婚姻法更能有效保護婦女的權利地位不受侵害,不知今後能否借鑒和效仿。有切身體會的朋友不妨向人大建議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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