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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公主,率領魏軍攻殺我南朝軍民的,是魏帝拓跋頊!”晏奕帆維護著蕭寶溶,再不知在我跟前說了多少北魏人的不是,此時更是義憤填膺。


    晏采宸大約認定大敵當前,我斷斷不會再拿越來越少的武將開刀,也親自從城外趕來,向我諫道:“長公主,此時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想來皇上休息的日子也久了,龍體也快痊愈了,請長公主盡快讓皇上出麵視事,也好上下齊心,共同抗敵啊!”懶


    “拓跋頊……”心口處的灼熱已經變成了灼痛,仿佛那展著翅翼的猛鷹怒目相向,磨礪已久的尖利爪牙撲下,鉤啄處鮮血淋漓……


    “我知道了……”我僵冷著聲音道:“下去準備,集中兵力堵截魏軍,務必將他們攔於南浦鎮以外!以皇命向南方募集兵馬勤王!”


    “那皇上……”


    “我呆會去見他,總要……共度此劫吧?”


    “皇上身體……還好吧?”晏奕帆不確定地又加問了一句,似乎很擔心我是不是已經將他最敬慕的皇上給害死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


    我自然不會真的傷害蕭寶溶。


    可我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麽迴答他。我不想見他,不想迴憶我們美好或悲慘的過去,不想麵對如今視同陌路仇敵的相處,因此甚至不願意隨侍在我跟前提到他。


    “他有美人,美酒,美食,應該……很好。”


    我隻能這樣說,但並不敢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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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家兄弟疑疑惑惑離開後,我怔忡片刻,起身去看望蕭寶溶。


    在南方有手掌實權的高門士族中,蕭寶溶的名望,自然遠勝於我。我的確需要再度和他聯手了,對付的,是那個據說一心喜歡我一心想幫我的拓跋頊。(.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他身畔的幾名侍仆,除了韋開,都已換成了我的人,幾乎日夜不歇地監視著他的動靜,生怕他再和舊部有所聯絡。因此我一過去,便有侍仆上前來稟報:“皇上身體已經恢複不少,隻是不知保重,這幾日日夜喝酒,恐怕這樣下去……這病可就難好了!”


    日夜喝酒……果然是日夜喝酒。


    我去的時候正是傍晚,蕭寶溶側臥於軟榻上,淡青的袖子揉皺了一大團,但沿榻沿垂落的姿態依舊從容,依稀辨識得出以往的優雅瀟灑。


    但他當真醉得厲害了。


    蒼白的麵容過於安靜,接近於令人驚懼的死寂,明明十分清新的杜蘅清香卷在醺醺的酒意中,嵐靄般浮泛著某種辛澀苦辣,讓人不由地便哽住了嗓子,說不出話來。


    “三哥,三哥!”我叫了他兩聲,又讓侍女取了醒酒湯來,希望盡快讓他醒來。


    “我不是你三哥,不是……”蕭寶溶歎息般吟著,側過身掙紮著,躲開侍女的湯水,半睜了片刻迷離的眼睛,又喃喃地說道,“朕不想再見到你,不想再見到你……阿墨,阿墨……”


    他悲傷含糊地念著我的名字,黑濃的睫忽然便濕了。甚至,沿了他閉緊的雙眸,竟有晶瑩的水滴悄然滑落。


    “可我不要你的江山。我從沒想過要你的江山。”我低低地說著,捧住他瘦削的麵頰,忽然便也掉下淚來。


    可惜,他看不到,看不到我正因他而落淚。


    眼見他醉得厲害了,我深知再不可能喚醒他,囑咐了侍女好生照顧後,方才先行離去。


    走到半路時,我忽然記起,拓跋頊也曾說過類似的話。


    他說,他不要我的什麽江山天下。可他現在分明在搶著南朝的江山和天下。


    我也說,我不要蕭寶溶的江山。可我目前正將蕭寶溶的江山握在自己手中,並讓這江山在內外交困中愈發憔悴。


    我仰頭向天,想將快滾落的淚水逼迴去,反被飄入眼中的沁涼寒意逼住,頓時將淚水激得滾落。


    竟是下雪了。


    這個冬天不曾下雪,竟在大正月裏下雪了。


    如果當年判定我是亡國妖孽的太史令在,說不準會預言這漫天飛舞的雪花,是上天在為南朝無數犧牲的生靈披麻戴孝。


    迴到武英殿時,我的鼻子和嗓子一樣堵得不行,連頭都昏沉漲疼了起來。


    小惜過來摸了一下我的額,急道:“公主,似乎有點發燒了!”


    我怎能不發燒?心口仿佛有一團火,幾乎要將我整個人燃作灰燼。


    去摘脖中那啄人心的猛鷹玉佩時,顫抖的手解了幾次沒解開,還是小落趕了過來,拿了銀剪“喀嚓”一下,頓時將玉佩連同串著的纓纓絡絡一起剪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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