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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他不是,不是……”


    母親忽然臉色慘白,失聲叫了起來,“錦容,錦容,別過來,別過來……”


    她的雙手胡亂在空中抓著,緊緊盯著我身後,似在迫不及待地想將什麽趕走。懶


    我悚然迴頭,隻有一張大大的“佛”字掛在案前,清寂安靜,哪來半個人影?


    他不是?不是什麽?


    錦容……


    這個我從沒聽過的名字,又是誰?


    悄悄問隨侍母親很多年的姑子們,竟沒有一人答得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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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日眼看母親喝了幾口參湯,精神似乎好了些,我到底忍不住,小心地問出了口:“母妃,錦容……是誰?”


    母親臉然倏變,勉強笑道:“哦,錦容?什麽錦容……”


    我不敢逼問,輕輕轉開了話題:“母妃,這次我被困魏軍,聽說北魏就有位王爺,肩後有七顆紅痣,聽說,他的母親是霓裳夫人……母妃,這個人……是不是……是不是母妃失落在戰亂中的兒子?”蟲


    “霓裳……”


    幽緲著目光,母親似乎在念著自己前世的名字,“霓裳……唉,我本名叫玉柔,可拓跋弘嫌這個名字土氣,又說我舞跳得好,就給我改了名,叫霓裳……”


    進一步印證著拓跋頊的身世,我心下更是慘淡,隻強笑道:“不過這位王爺的七顆痣,是在左後肩,不是在母妃所說的右後肩。(.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左後肩……右後肩……沒什麽要緊罷?”


    母親瑟縮了一下,啞聲一笑,“不過他活下來了,嗬,活下來了……”


    母親說著,又迷糊昏睡過去。


    因她病情沉重,我也不敢遠離,隻在她的禪房中鋪了床榻睡著,半夜卻又被母親的慘叫驚醒,“錦容,錦容……我並不想搶走你的孩子!”


    渾身的血液驀地冰冷,我立刻從床上跳起,一邊讓侍女去叫禦醫,一邊將母親抱在懷中低聲安慰。


    母親正在高燒中,渾身燙的怕人,連掉下的淚珠都燙著我的手背。


    “我看到那孩子便想起錦容……我討厭拓跋弘,討厭他的孩子!可我要活下去,好好活下去!錦容太輕狂,竟敢拿著那孩子要脅我……我並不想殺她,不想……”


    母親失聲痛哭,斷斷續續地說著,而我也在那淩亂的敘述中漸漸理出了頭緒,隻覺一顆心一忽兒涼,一忽兒熱,浮沉不定。


    母親被魏帝強搶入宮,卻討厭每晚和拓跋弘在一處,有時便有意將他灌醉,熄了燭火,在侍女中找個跟她身量差不多的去侍寢。


    後來侍女有了身孕,她便也裝作有孕,一則免了侍寢之苦,二則也想著有個孩子伴在身邊,好從此不再想著那個被拓跋弘打掉的胎兒。


    那名侍女產下一名男嬰後,難免驕縱些,遂被母親令人秘密處死。她雖有心利用那孩子保全自己的地位,想將他當作親生骨肉來養,可那男嬰長得很像拓跋弘,又每每讓她記起被害的侍女,心中不安,對這孩子並不親近,以致根本不記得他那所謂的帝王印記,到底長在左肩,還是右肩。


    那個侍女,拓跋頊的親生母親,便叫錦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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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錯了,原來又錯了。


    母親針灸後陷入沉睡時,我的周身卻也似著了火一般,不規則跳動的心髒仿佛要跳出胸腔。


    我緊緊蜷在衾被間,屏著唿吸,用手使勁地按著胸口,使勁按著……卻還是忍不住一陣陣地疼痛和暈眩直卷上來。


    拓跋氏兩代帝王,他的父親與兄長,都喪生在南人手中;而我生父蕭彥,同樣因他們兄弟而死。


    於家,於國,我們之間,存在的無非是血海深仇。


    如今,居然又多了一樣仇恨,一宗早已被戰亂和硝煙掩蓋無蹤的宮廷血案。


    拓跋頊一直苦苦尋找的母親,竟是他自己的殺母仇人。


    一切都錯了,錯了。


    我究竟還在冀盼些什麽?又有什麽資格,再去冀盼什麽?


    以為恩怨早已算不清,原來,到底我欠他的更多,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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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親在兩日後病逝。


    許是聽說那個男嬰在亂世中好好地存活下來,她走得還算安心。


    而我,卻病了,連著好幾天的高燒不退。禦醫說是傷心過度,又著了涼,需要好生調理,因此給宮中傳了消息後,繼續留在山上養病。


    強撐著安排了母親的葬禮,我一時也不敢迴到蕭寶溶身邊去。


    每晚燒到意識模糊之際,我咬緊唇,不肯吐出一個字。


    我怕我吐出的,也會是那個原已下定決心忘記的那人的名字。


    寂靜的黑夜中,我悄悄地伸出手,用指甲在被褥下的木板上一筆一筆劃著字。


    劃了一個又一個……


    又隔了好久,我才意識到,我一直寫著的,其實隻有一個字。


    頊,頊,頊,頊……


    每個夜晚,寫上無數遍……


    不像刻在木板上,而像刻在心頭,一下一下狠狠撓著,鮮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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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寶溶聽說我病了,當即丟開朝中事務來看我時,我剛從夜間的高燒中清醒過來,神色已略好了些,隻是長長的指甲不知什麽時候已斷了兩個。


    “便是真人去了,也不該這麽傷心


    ,好端端突然就病成這樣,叫她走得怎麽安心?”


    他和以往那般溫柔地擁抱我,柔軟的唇貼上,寵溺地親吻我。


    熟悉的懷抱,熟悉的親吻,熟悉的杜蘅清氣,忽然便讓我觸了電般隻想逃開。


    “我病著……小心傳給三哥……”


    借了咳嗽,我匆匆掙紮出他的懷抱,蒙頭向裏而臥,不敢抬頭望他,心頭腦中,已是淩亂如麻。


    “哦!”


    蕭寶溶疑惑著拿手搭到我額上探了溫度,為我掖了衾被,微笑道,“那你快些養好罷,三哥沒空天天到相山陪你,還指望著盡早迴宮去,天天陪著三哥呢!”


    他的言語一如既往的溫柔,袖中淡淡的杜蘅清香混在藥香和檀香中,依然清新怡人。


    可不知為什麽,我的背脊,忽然便顫抖起來,甚至不敢迴頭看他一眼。


    蕭寶溶的手掌隔了被子撫在我的背上,先是輕柔,漸漸有力,著我瘦削的脊骨,仿若低低地歎息了一聲,好一會兒才戀戀而去。


    我鬆了口氣,汗水已浸透了小衣和額前的短發。


    而外麵,傳來了蕭寶溶的低語,顯然在詢問隨行禦醫和小落她們我的病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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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頊墨不是兄妹也是意料之中的對不對?隻許送我花,不許扔我蛋哦!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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