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p>


    高跟鞋打在水磨石上,發出了一片急促的叩響,撞向了門。</p>


    嘭!</p>


    她喘著氣,看上去分外慌亂,可奧托卻沒有怪罪琥珀此刻的慌亂。</p>


    “主教大人,即墨和律者正在……”</p>


    “我知道。”</p>


    奧托從沙發椅裏坐了起來,弓著腰,撐著下巴,盯著屏幕,那是衛星正在拍攝的西伯利亞,以最清晰的角度放映著那片戰場。</p>


    他能看到那個漂浮著的紫色,能看到那昂然而立的墨影,能看到魔龍,能看到自己的孫女,還有那片緩緩燃燒的戰場。</p>


    紅酒半臥在高腳杯裏,丟在一旁的橡木桌上,一滴未動。</p>


    他盯著,死死地盯著,手指相互扣緊,亮起劈啪的輕響。</p>


    ——“呀!!!——”</p>


    這是律者的尖嘯。</p>


    憤怒?仇恨?</p>


    還是……恐懼?</p>


    或許都有,但都不是他們能夠在意的細節。</p>


    “德麗莎!”</p>


    “知道!”</p>


    幾乎是在齊格飛扣下扳機的同時,【猶大的誓約】展開了金色的矛林,修女再一次爆發出了與“嬌小”完全相反的怪力。</p>


    齊格飛同樣沒有退開,盡管那聲尖嘯確實嚇了他一跳,但這並不會成為他畏懼的理由。</p>


    </p>


    雪地之上紮長出了一片金色的灌木,那是猶大立下的信條,那是崩壞難以逾越的叢林。</p>


    可在這片防線前是“律者”,是崩壞的女王。</p>


    忽然,紫色的身影從準心消失了。</p>


    這完完全全超脫出了齊格飛動態視力的捕捉,又一次的錯愕給他帶來了極度危險的空窗期。</p>


    後領突然被提了起來,齊格飛甚至有種夢迴童年的錯覺。</p>


    隨即,一根擲矛從眼前飛過。</p>


    那不是德麗莎的武器,它更加怪異,通透的長矛和其中段的鏤空球體更是給他留下了衝擊腦髓的惡意。</p>


    碰撞。</p>


    他又看到了矛尖撞來的黑色鐮刀。</p>


    火花的閃,碰撞的響,他看到那柄飛矛的形變,也看到了鐮刀崩開的小角。</p>


    “別愣著!”</p>


    耳邊響起的低吼讓齊格飛重迴了戰鬥狀態,他擺正了腳跟,就在即將落地的一刻,他才重新看到了那團紫影的全貌。</p>


    律者。</p>


    她是何時出現的?她是什麽時候展開攻擊的?</p>


    被鐮刀砸飛的矛錐釘在雪地上,齊格飛吸了口氣,覺得胸口有種隱約的疼。</p>


    這吸氣或許有些餘悸,可更多的是將注意力收攏到了【天火聖裁】上。</p>


    將這小子從律者的攻擊軌道前丟出來後,即墨重新撞迴了戰場,直麵那近乎發狂的律者。</p>


    第二律者的力量已經被即墨摸清了大概,其權柄一定是“空間”,能夠無視距離,無視障礙的空間操作力。</p>


    這要比自己的“時空斷裂”要高級很多,是完全涉及“規則”的能力。</p>


    還好,這位律者的“原體”隻是個孩子。</p>


    不幸的是,居然是個孩子。</p>


    即墨從來都不認為,世界的拯救應該扔到一群小孩身上,他向來都對此表示不屑。</p>


    可他並不會對那哭嚎的責怪感到惶恐,或者說,在很久以前,這份“惶恐”就已經被扔到了九霄雲外。</p>


    這是無奈的,必要的犧牲。</p>


    也不知從什麽時候起,他的心裏就已經長出了這樣的定勢思維,並且根深蒂固。</p>


    更何況,麵前這個“律者”,早已做出了選擇。</p>


    幼稚的,極端的,毫無顧忌的選擇。</p>


    轟!——</p>


    連綿不絕的炮火聲從背後炸響,就連雪地都反射出了橙黃的火光。</p>


    “我靠!哪來的火力?!”</p>


    齊格飛似乎永遠都處於一驚一乍的狀態;德麗莎也抬起了小腦袋,目瞪口呆;而麵前的律者更是癡傻地看著天空,金色的瞳鏡倒映著掛滿天空的火光。</p>


    那是“武器”。</p>


    那是“科技”。</p>


    那是這個時代名為“文明”的反擊!</p>


    即墨清楚那是什麽,那是由“第一律者”具現出的全武裝編隊,對地導彈,大口徑機槍,裝甲坦克,基洛夫空艇,自爆卡車,這一台台代表著文明最瘋狂最危險的武器被投影重現在了現實之中。</p>


    它們在咆哮,但是即墨沒有迴頭。</p>


    在他的眼裏,隻有律者。</p>


    他舉起了鐮刀。</p>


    律者抬起了手。</p>


    “你給我——”</p>


    “不會有這個機會的!”</p>


    鐮刀劈下,沒有聲響。</p>


    張開的空間將鐮刀的鋒刃轉移,即墨在感覺到失力的瞬間就鬆開了手中的鐮刀,空間裂隙即刻閉合,如果不是即墨收的快,恐怕這條右手就會消失在黑淵之中。</p>


    退後,跳離,拉扯開了距離,這個微小的距離被即墨拿捏得妙到分毫。</p>


    律者是一種奇怪的生命存在,它們擁有著超乎想象的力量,但卻又束縛於思維慣性和身體,這個距離對於“權柄”來說微不足道,但對於“人”的思維來說,這個距離能夠讓注意力轉移到目標更為直觀的危險上。</p>


    比如,從天空襲來的,密密麻麻的炮火!</p>


    “你們!——”</p>


    年幼的嗓音拉扯為了尖利的嚎嘯,她盡力地將手指張開,仿佛想要包裹整片炮火覆蓋的天空。</p>


    連鎖的空間裂洞將這些火炮全部吃下,燦爛的烈火瞬間湮滅於虛無,可西琳卻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放鬆,因為即墨再一次衝了上來,鬥篷之下又蕩起了同樣的鐮刀!</p>


    西琳已經沒有時間去思考這柄鐮刀是如何重新迴到即墨手上的,她隻能狼狽地打了個滾,拚命躲開這一刀的撕裂,這是完完全全的孩童作態,也讓她無聲地失去了一截飄揚的裙帶。</p>


    瓦爾特還在等。</p>


    他在等待著最終的時刻。</p>


    通過“理之律者”的力量重構再現出的軍隊並不是殺招,那個人的進攻實際上也是拖延時間的一種。</p>


    不要看律者此刻非常狼狽,但瓦爾特清楚,要消滅一位律者,僅僅隻是如此的武力還遠遠不夠。</p>


    “盟主。”</p>


    “愛茵?”</p>


    聽到這一如既往冷靜的聲線,瓦爾特鬆了口氣。</p>


    “‘銀色子彈’已經發射了。”</p>


    “是嗎!”</p>


    嚴峻的麵龐上,終於揚起了一絲微笑。</p>


    名為“自信”的微笑。</p>


    “天命的人,別愣著!不要給律者任何機會!”</p>


    他一邊喊著,一邊揚起手,再一次構築了飽和式火力線。</p>


    作為逆熵所代表的科技,繼續毫無保留的轟炸。</p>


    紅蓮洗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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