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因為姚賢雅會不會吃了芋頭過敏的事兒而冷了下來,姚賢雅尷尬地坐在那裏,不知所措。


    無助又無辜的模樣,仿佛全世界都對她有惡意似的。


    曲盛君轉過頭看她的時候,姚賢雅更是紅了眼眶,頭垂得更低了:“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以前會對芋頭過敏,可是我現在真的沒事兒啊!”


    姚賢雅早就在心裏把周秀山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一百遍,這該死的男人,給她的資料裏居然沒有這麽一項內容!


    這會兒自己被推到這麽一個尷尬的境地,真是進退兩難。


    飯桌上發生不愉快的事兒,誰都沒有胃口再吃下去,靳宇軒便打圓場道:“有些過敏症狀並不是先天性的,也有可能因為體質的增強,或者生活習慣的改變而有所變化,這也不奇怪。”


    有了一位權威人士的發言,大家似乎也沒什麽意見。


    誰要是再深究下去,顯然就是在找茬兒,曲盛君警告性地瞥了夏清一眼,不置可否。


    飯後,眾人圍坐在茶室裏,喝茶解膩,順道鑒賞姚賢雅泡茶的手藝。


    眼前這位“冒牌貨”的相似度還挺高,瞧這衝泡的手法,竟然沒有絲毫遜色於真正的姚賢雅。


    舉手投足間更顯得嫻靜優雅,在她身上哪裏還能見到原來當j女時的風塵模樣??


    姚賢雅修長的手指在茶具間翻飛著,動作嫻熟,每一個步驟更是有條不紊。


    這一幕讓人看著就覺得賞心悅目,就連靳宇軒都由衷地讚了一句:“好茶,好手藝。”


    曲盛君頓時生出一股自豪感,看向姚賢雅的目光更比平時柔和了不少。


    夏清恨不得用眼神兒就滅掉這兩個人啊!


    當著大家夥兒的麵兒,玩兒什麽“你儂我儂”的把戲??有意思嗎?


    要不是腦子裏還保持著一絲絲的理智,提醒著自己還有大計沒完成,夏清一準兒會揭穿姚賢雅的真麵目。


    諷刺了不是?


    明明就是夏清自個兒要作,非要整出一個一模一樣的“姚賢雅”來,為的就是迷惑曲盛君,然後在曲盛君越陷越深的時候一腳蹬了他。


    但現在事情的發展似乎偏離原來設想的軌道很多啊!


    不得不承認,砸了重金之下,眼前的人就是姚賢雅,那張臉完全找不到半點兒瑕疵,完美的複製。


    雖然聲音細聽之下還是有點兒區別,可這都不是什麽大事兒。


    畢竟眼神兒習慣性動作都在那裏,隻要隨便找個借口唬弄過去就好了。


    即便夏清從頭到尾都知道實情,還是要感慨一下,真的太像了!太逼真了!!


    這逼真過了頭,也讓夏清鬧心,為什麽?因為曲盛君一下就相信了啊!


    他一看到姚賢雅那張臉就已經腦子發熱了,哪兒還打算去深究?管它是否符合邏輯,管它是不是有破綻??


    正是這樣,才讓夏清不平衡。


    她費盡心思的放低身段去討好和獻殷勤,曲盛君始終不冷不熱不遠不近的,更不可能跟她說什麽體己話。


    這反差太大了,夏清接受不了,她比不上姚賢雅就算了,現在連個j女都不如??


    腦子一熱,夏清心中所想的譏諷就脫口而出了:“小雅,你這是選擇性失憶?不然怎麽會忘了我們,卻記得怎麽泡茶?我真是被你越弄越糊塗了。”


    “這也不是不可能。有很多的案例證明,學過的技能不會隨著記憶喪失而忘記,相反的,此前重複多次的技能工藝,會在熟悉的情境下就條件反射地做出那些動作。”


    靳宇軒又一次權威的發言,成功地替姚賢雅解了圍,還把夏清晾在那裏,不上不下。


    曲盛君得到來自於盟友的肯定,臉上綻出一抹淡笑。


    夏清雅和張雪難得的有默契,不約而同地看著夏清,竟有點兒幸災樂禍。


    夏清雅連忙端起茶杯,假裝專注地品茶,以此來掩飾自己的笑意,不然真是太尷尬了。


    哈哈哈!


    來m國之前,夏清雅就已經猜到了,靳宇軒一定不會再袖手旁觀。


    尤其是他一直都對夏清那麽反感,這次還不死命把夏清往死裏踩麽??


    夏清氣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牙齒咬的那麽緊,都能聽到她發出的咯吱咯吱的聲響了。


    就在眾人以為她要爆發的時候,夏清居然還能穩穩地坐在那裏,保持著最起碼的儀態。


    “噢,原來如此啊,看來是我孤陋寡聞了。”夏清笑得雲淡風輕,貌似沒把這當一迴事兒。


    可是緊握著茶杯的手卻止不住地顫抖,連杯子裏的水濺了出來,灑在手背上,燙出了幾個紅色的小點兒,夏清都渾然不覺得疼。


    看到靳宇軒一再挑起夏清的怒火,夏清雅也玩性大發。


    她狀似不經意地換了個話題:“聽說你們幾個以前的感情很好,不知道過了那麽多年不見,那種熟悉感還在不在?你還記得什麽嗎?”


    最後一句話是問姚賢雅的,像是隨意的聊天,可隻有靳宇軒清楚,她分明是在試探。


    姚賢雅歉然地笑了笑,聳肩:“我也很想記起來,畢竟友情也是那麽的難能可貴,有這麽多的知己是我的榮幸。但是很遺憾,我到目前為止真的記不起任何人,連我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言語間深深的無力感和委屈,讓曲盛君看了又是不忍。


    他把姚賢雅輕摟進懷裏,小聲哄道:“沒事兒,說不定大家接觸的時間多了,慢慢兒的就想起來了。就算永遠記不起來也沒關係,人活著總是要向前看,老是沉浸在對過去的緬懷,也沒什麽意思。”


    這一番話如果是在以前,曲盛君無論如何是說不出來的。


    自打姚賢雅迴來,他好像一下子就超脫了,一切都看得開了,一副有妻萬事足的樣子。


    姚賢雅在心上人的哄勸之下,情緒很快就穩定下來了,還順勢撅著嘴小聲跟曲盛君撒嬌。


    兩人膩歪的狀態一點兒都不比靳少爺兩口子差。


    也對,幾年的空窗期,久別重逢,難免會讓人興奮異常,衝昏了頭腦。


    曲盛君表現出來的忘我和目空一切,近乎瘋狂,讓所有人都覺得難以置信。


    向來刻板又教條的人,做任何事兒都講究規矩,現在什麽原則都沒有了,這寵溺的程度,比起靳少爺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夏清隻覺得嘴裏的春茶太過苦澀,苦澀到她咽下去都很苦難。


    微熱的茶水順著咽喉緩緩流下,流過身體的每一個地方,一寸一寸,都是那麽的清晰。


    即便咽下了,唇間還是苦澀的厲害,夏清都害怕自己從此以後的味覺就隻剩下苦這一種了。


    “我好像困了,這時差還要睡兩覺才能調整過來。”找了一個連自己都不信的借口,夏清就匆匆迴房了。


    沒有戲看,夏清雅興趣缺缺,嚷嚷著要迴房繼續看她的連續劇。


    靳宇軒無奈地攤開手,對曲盛君說:“沒辦法,老婆大人發話,我得作陪。就不做電燈泡打擾你們了,晚安。”


    剛關上房門,夏清雅就開始長籲短歎,那歎息還一聲比一聲重。


    後來索性趴在床上,用手指頭描繪床單上的花紋,仿佛能把那地方盯出花兒來。


    “怎麽了?”靳宇軒緊跟著上了床,也學著夏清雅的動作趴下。


    夏清雅翻了個身,單臂撐著腦袋:“沒怎麽,就是覺得好無聊。你說曲大哥這麽縱容姚賢雅,哪兒來的機會探清姚賢雅的底細??夏清也真夠笨的,每次都這樣單刀直入,難道小偷會親口承認自己偷了人家的東西??”


    靳宇軒失笑,安撫他炸毛的小東西:“你呀,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曲盛君做的是一套,但我肯定,他心裏想的是另一套,最起碼,他對這個姚賢雅不是全然相信的。”


    姚賢雅是真是假,最清楚的人莫過於曲盛君了。


    他們曾經是最親密的愛人,也是無話不說的伴侶,也許姚賢雅曾經有過什麽比較私密的事兒,連閨蜜都沒說的,卻唯獨告訴了曲盛君呢?


    要說誰最有辦法試探真假,那也是曲盛君。


    沒準兒曲盛君早就有了自己的計劃,人家隻是比較低調,要麽按兵不動,等待對方先路出馬腳,要麽就是另有安排。


    靳宇軒很了解曲盛君的性子,所以才一點兒都不急。


    夏清雅心裏著急,可有人已經是按捺不住了。


    夏清迴了房也是坐立難安,那口氣還堵在嗓子眼兒呢,咽不下去可怎麽能睡得著?


    想了又想,幹脆就去找曲盛君。


    這個見鬼的偷梁換柱的計劃是夏清有生以來做出的最糟糕的決定!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說的就是她現在這個情況了吧??


    向幫傭打聽了一下,知道曲盛君正在書房裏辦公,夏清徑直就往書房去了。


    連門都沒敲,夏清直接推開了門,如入無人之境的姿態,讓曲盛君皺起了眉頭。


    “有什麽事兒明天再說吧,時間不早了,咱們孤男寡女的,恐怕得避嫌。”


    聽聽,這態度多冷漠!


    避嫌?嗬嗬,隻怕避嫌這個說法也是因為姚賢雅吧?


    瞧,果然還是差了不止兩個級別,他能把姚賢雅寵上天,就會把其他的女人都踩到地底下。


    夏清又是難堪又是憤怒:“你到底還要被她蒙蔽到什麽時候!??難道你就一點兒都不懷疑她的真實身份嗎??你為什麽會全心全意的信任她??”


    曲盛君緩緩闔上麵前的文件夾,表情和聲音一樣的漠然:“我的事兒用不著你管!如果你跟著來m國是為了說這個,我這裏不歡迎你。我不相信她,難道要相信你嗎?”


    聽出曲盛君的嘲諷,夏清的臉色又蒼白了幾分:“就算我騙過你,可我對你的心從來都是真的啊!”


    “我不稀罕。”曲盛君一字一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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