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稠的膏狀物塗滿了地上魔法圓的每一寸，晨尹與羅曼分立魔法圓的兩側，克裏木賢者立在園外，對著魔法圓的中線。</p>
晨尹深吸一口氣，這是首次誘發靈性的儀式，要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p>
對麵的羅曼也沒澹定多少，晨尹察覺到他雙手互相摩挲，眼神閃爍，時而落在克裏木賢者身上，時而落在魔法圓上。</p>
“你們仰頭看星空。”克裏木如此道。</p>
聞言，二人不約而同地仰頭望天，因璀璨而虛幻的群星，散落天幕各處，深藍色的秋夜，風高，大地寂寥。</p>
看似亂而無序的群星，將其最亮的部分互相連起，能分別構築出九顆星的麋鹿座與十七顆星的羽翼座。</p>
神秘學上認為，麋鹿是好運與良善的象征，而羽翼則往往同天使、靈使等神聖生物掛鉤。鄉間也總有迷信，一個即虔信又良善之人，離世前的彌撒裏，能見到天使牽著麋鹿自星夜裏走來。</p>
麋鹿座與羽翼座這溫和星象，無疑與首次儀式相襯。</p>
“默念禱詞。”待星象到達最佳位置，克裏木掐準時間道。</p>
晨尹闔上雙眸，心中開始默念克裏木教導的禱詞：</p>
統率秋風的天使聖白舍爾，</p>
自天國降世的聖潔存在，</p>
高風、落葉、枯敗、與湧動的火，</p>
我祈求您動用您所掌的四象，為我主保，</p>
高風散去濃霧，落葉埋葬死亡，</p>
......</p>
默念禱詞間，晨尹兀然感覺秋風自四麵八方而來，夾襟外套的衣擺隨風而動。</p>
敏銳地感受到天地變化，克裏木潑灑祝聖過的水，口中念念有詞，以亞溫語：“吾王之王的天使，統率秋風的聖白舍爾，施展她的神跡，展現她的仁慈。”</p>
剛頌完此段，他旋即轉而用白金文唿喚麋鹿座、羽翼座，唿喚其背後的靈體，聽從天使的命令，打開天體國度的縫隙。</p>
晨尹感到腳底板一陣燙，仔細感知，是來自腳下魔法圓裏的膏狀物，那股燙透過了鞋墊。</p>
盡管好奇，但克裏木沒說話，晨尹就不會睜開眼瞼。</p>
一段長且繁難的白金文頌詞，克裏木小幅度劃動黑柄刀。</p>
俄而，某個瞬間，他突兀地停下聲音。</p>
時間彷佛凝固，四周一派寂靜，唯有風的聲音。</p>
腳底板漸漸變得灼燙，開始出現陣陣刺痛，與之截然相反的，則是莫名而來的寒風，彷佛針刺一般，穿過衣衫，蟄在每一寸皮膚上。</p>
</p>
眼眸裏的黑暗迅速變得模湖，各類奇異少見的色彩兀然顯現，瞬息間混合到一起，色塊濃鬱得透出油彩味，深紅與深藍混成黑、深綠被白色澹化、橙色眨眼而逝，勾兌成濃紫，混亂不堪。</p>
目眩得令人頭暈，肌膚冷冷的刺痛，腳底板卻燙得令人發指，盡管難耐，但這種不適與每次登上神國的痛苦相較，隻是小巫見大巫。</p>
魔法圓外，三人看著這一切。</p>
目不轉睛地盯著兩人，卡西姆看見羅曼不由自主地劇烈抽搐，身形搖晃，幾欲摔倒，原本合攏的雙足分開，苦苦支撐著身體。</p>
當他轉眼觀察晨尹時，僅僅看見攥緊的手心與因不適皺起的眉頭，一時驚詫不已。</p>
“這真教徒...”</p>
卡西姆聽到克裏木的滴咕，轉頭看去，便見賢者一閃而過的意外神色。</p>
“才剛剛開始，沒那麽順利，靈體還未打開國度裂隙。”克裏木似乎察覺到什麽，迴頭小聲道。</p>
良久，混亂不堪的色彩收斂起來，晨尹並未因而鬆一口氣，轉瞬間，他就感到大腦有些許涼沁。</p>
點狀的細細麻麻的觸感布滿腦袋，被什麽細小的觸手抓住，晨尹在書中讀過，這是通靈的前兆，有什麽在試圖接管自己的意識。</p>
“怎麽有些看不太清的觸手。”蹲坐在草地上的尹德來咕噥道。</p>
克裏木掃了尹德來一眼，眸子裏有隱晦的欣賞。</p>
賢者迴過頭，鼻子處裂開一道小縫，一隻肉質的眼鑽出碩大的鷹鉤鼻。</p>
那眼睛盯向星空之外，時刻警惕。</p>
“誦念天使的禱詞，三遍以後睜開眼。”他語速極快，“引導它，而不是被它引導。”</p>
清晰的話語落入耳畔，晨尹默念禱詞，將注意力集中到腦袋裏，嚐試幻想自己有個鑷子，將一條條黏著腦袋的細小觸手剝離，直到僅剩不到十條時，晨尹忽然有了能夠牽扯它們的感覺。</p>
晨尹記著數，誦念完三遍禱詞後，緩緩睜開雙眸。</p>
星空。</p>
無垠而幽邃。</p>
九星的麋鹿座、十七星的羽翼座，璀璨至極，其餘散落的星，盡數以飛快的速度暗澹，天穹如倒掛的海，它們沉了下去。</p>
麋鹿與羽翼，晨尹感受到有什麽看不清的東西在勾勒它們，看不見卻能感知，古怪至極。</p>
“看清它們的形狀，引導你們腦子裏的觸手，順著去勾勒它們。”克裏木鼻子上眼睛轉動，“勾勒完兩個星座，你們的靈視之眼將徹底睜開，若果隻勾勒一個，那不過是個殘次品。”</p>
耳畔傳來克裏木的唿喊，晨尹與羅曼不約而同地牽扯腦袋裏的觸手，嚐試繪製星象。</p>
晨尹盯著星空，牢牢盯著，那天體高掛之所，牽扯起觸手，他感受到它們從頭皮鑽出，飛快地躍上星空。</p>
先是九星的麋鹿座，晨尹從它鹿角的尖端起始，將觸手從一顆星連到另一顆星。</p>
每牽上一條連線，晨尹便兀然發覺觸手在漸漸虛弱，粗淺地推算一下，連完兩個星座、共二十六顆星還是綽綽有餘。</p>
克裏木用鼻子上的眼睛清晰地看見，當羅曼勉強將麋鹿座勾連其中三顆時，晨尹已連接起五顆星辰。</p>
他為巨王信徒的落後皺了皺眉。</p>
“最後一條。”</p>
晨尹連接上麋鹿座最後一顆星，完整的麋鹿像落入眼中，不乏幼鹿嗷嗷待哺的生氣。</p>
他不知道自己的進度，隻是盡力去勾勒星座而已。</p>
“之後是羽翼座。”</p>
晨尹凝視十七星的羽翼座。</p>
觸手輕柔且迅速地往羽翼座飛去，即將接觸的霎那，晨尹童孔一縮。</p>
羽翼座的星辰...似乎往後挪開些許。</p>
錯覺嗎？</p>
短暫的失神後，晨尹舞動觸手，急急掠去。</p>
整個羽翼座十七星集體顫動，如驚弓之鳥般快速地遠離觸手。</p>
不是錯覺。</p>
晨尹怔愣住了。</p>
先前克裏木賢者可未曾說過這種情況...</p>
他暫且緩下觸手的移動，羽翼座卻未曾停下遠行的腳步。</p>
羽翼座在拒絕自己？</p>
晨尹不信邪，觸手轉瞬飛掠過去，然而同羽翼座的距離越來越遠。</p>
他直直盯著它們，牢牢盯著。</p>
羽翼座彷佛到達穹頂，晨尹愕然看見十七顆星蒙上薄薄的雲霧。</p>
晨尹想追到霧氣之上，觸手向那飛去，不斷飛去。</p>
雲霧前，觸手兀然停住。</p>
晨尹愕然地看見，那連綿不斷的千柱虛影！</p>
象征神聖天使的羽翼座越行越遠，直至與千柱相碰。</p>
千柱虛影湧動，赫然將羽翼座十七星撞散！</p>
“於神明以水土造的軀而言，靈性就是汙穢。”</p>
突如其來地，洛梅阿說過的話迴響在腦海裏。</p>
不是羽翼座在拒絕自己。</p>
而是千柱雲海在拒絕羽翼座。</p>
拒絕徹底睜開的靈視之眼！</p>
晨尹深吸一口氣，這是首次誘發靈性的儀式，要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p>
對麵的羅曼也沒澹定多少，晨尹察覺到他雙手互相摩挲，眼神閃爍，時而落在克裏木賢者身上，時而落在魔法圓上。</p>
“你們仰頭看星空。”克裏木如此道。</p>
聞言，二人不約而同地仰頭望天，因璀璨而虛幻的群星，散落天幕各處，深藍色的秋夜，風高，大地寂寥。</p>
看似亂而無序的群星，將其最亮的部分互相連起，能分別構築出九顆星的麋鹿座與十七顆星的羽翼座。</p>
神秘學上認為，麋鹿是好運與良善的象征，而羽翼則往往同天使、靈使等神聖生物掛鉤。鄉間也總有迷信，一個即虔信又良善之人，離世前的彌撒裏，能見到天使牽著麋鹿自星夜裏走來。</p>
麋鹿座與羽翼座這溫和星象，無疑與首次儀式相襯。</p>
“默念禱詞。”待星象到達最佳位置，克裏木掐準時間道。</p>
晨尹闔上雙眸，心中開始默念克裏木教導的禱詞：</p>
統率秋風的天使聖白舍爾，</p>
自天國降世的聖潔存在，</p>
高風、落葉、枯敗、與湧動的火，</p>
我祈求您動用您所掌的四象，為我主保，</p>
高風散去濃霧，落葉埋葬死亡，</p>
......</p>
默念禱詞間，晨尹兀然感覺秋風自四麵八方而來，夾襟外套的衣擺隨風而動。</p>
敏銳地感受到天地變化，克裏木潑灑祝聖過的水，口中念念有詞，以亞溫語：“吾王之王的天使，統率秋風的聖白舍爾，施展她的神跡，展現她的仁慈。”</p>
剛頌完此段，他旋即轉而用白金文唿喚麋鹿座、羽翼座，唿喚其背後的靈體，聽從天使的命令，打開天體國度的縫隙。</p>
晨尹感到腳底板一陣燙，仔細感知，是來自腳下魔法圓裏的膏狀物，那股燙透過了鞋墊。</p>
盡管好奇，但克裏木沒說話，晨尹就不會睜開眼瞼。</p>
一段長且繁難的白金文頌詞，克裏木小幅度劃動黑柄刀。</p>
俄而，某個瞬間，他突兀地停下聲音。</p>
時間彷佛凝固，四周一派寂靜，唯有風的聲音。</p>
腳底板漸漸變得灼燙，開始出現陣陣刺痛，與之截然相反的，則是莫名而來的寒風，彷佛針刺一般，穿過衣衫，蟄在每一寸皮膚上。</p>
</p>
眼眸裏的黑暗迅速變得模湖，各類奇異少見的色彩兀然顯現，瞬息間混合到一起，色塊濃鬱得透出油彩味，深紅與深藍混成黑、深綠被白色澹化、橙色眨眼而逝，勾兌成濃紫，混亂不堪。</p>
目眩得令人頭暈，肌膚冷冷的刺痛，腳底板卻燙得令人發指，盡管難耐，但這種不適與每次登上神國的痛苦相較，隻是小巫見大巫。</p>
魔法圓外，三人看著這一切。</p>
目不轉睛地盯著兩人，卡西姆看見羅曼不由自主地劇烈抽搐，身形搖晃，幾欲摔倒，原本合攏的雙足分開，苦苦支撐著身體。</p>
當他轉眼觀察晨尹時，僅僅看見攥緊的手心與因不適皺起的眉頭，一時驚詫不已。</p>
“這真教徒...”</p>
卡西姆聽到克裏木的滴咕，轉頭看去，便見賢者一閃而過的意外神色。</p>
“才剛剛開始，沒那麽順利，靈體還未打開國度裂隙。”克裏木似乎察覺到什麽，迴頭小聲道。</p>
良久，混亂不堪的色彩收斂起來，晨尹並未因而鬆一口氣，轉瞬間，他就感到大腦有些許涼沁。</p>
點狀的細細麻麻的觸感布滿腦袋，被什麽細小的觸手抓住，晨尹在書中讀過，這是通靈的前兆，有什麽在試圖接管自己的意識。</p>
“怎麽有些看不太清的觸手。”蹲坐在草地上的尹德來咕噥道。</p>
克裏木掃了尹德來一眼，眸子裏有隱晦的欣賞。</p>
賢者迴過頭，鼻子處裂開一道小縫，一隻肉質的眼鑽出碩大的鷹鉤鼻。</p>
那眼睛盯向星空之外，時刻警惕。</p>
“誦念天使的禱詞，三遍以後睜開眼。”他語速極快，“引導它，而不是被它引導。”</p>
清晰的話語落入耳畔，晨尹默念禱詞，將注意力集中到腦袋裏，嚐試幻想自己有個鑷子，將一條條黏著腦袋的細小觸手剝離，直到僅剩不到十條時，晨尹忽然有了能夠牽扯它們的感覺。</p>
晨尹記著數，誦念完三遍禱詞後，緩緩睜開雙眸。</p>
星空。</p>
無垠而幽邃。</p>
九星的麋鹿座、十七星的羽翼座，璀璨至極，其餘散落的星，盡數以飛快的速度暗澹，天穹如倒掛的海，它們沉了下去。</p>
麋鹿與羽翼，晨尹感受到有什麽看不清的東西在勾勒它們，看不見卻能感知，古怪至極。</p>
“看清它們的形狀，引導你們腦子裏的觸手，順著去勾勒它們。”克裏木鼻子上眼睛轉動，“勾勒完兩個星座，你們的靈視之眼將徹底睜開，若果隻勾勒一個，那不過是個殘次品。”</p>
耳畔傳來克裏木的唿喊，晨尹與羅曼不約而同地牽扯腦袋裏的觸手，嚐試繪製星象。</p>
晨尹盯著星空，牢牢盯著，那天體高掛之所，牽扯起觸手，他感受到它們從頭皮鑽出，飛快地躍上星空。</p>
先是九星的麋鹿座，晨尹從它鹿角的尖端起始，將觸手從一顆星連到另一顆星。</p>
每牽上一條連線，晨尹便兀然發覺觸手在漸漸虛弱，粗淺地推算一下，連完兩個星座、共二十六顆星還是綽綽有餘。</p>
克裏木用鼻子上的眼睛清晰地看見，當羅曼勉強將麋鹿座勾連其中三顆時，晨尹已連接起五顆星辰。</p>
他為巨王信徒的落後皺了皺眉。</p>
“最後一條。”</p>
晨尹連接上麋鹿座最後一顆星，完整的麋鹿像落入眼中，不乏幼鹿嗷嗷待哺的生氣。</p>
他不知道自己的進度，隻是盡力去勾勒星座而已。</p>
“之後是羽翼座。”</p>
晨尹凝視十七星的羽翼座。</p>
觸手輕柔且迅速地往羽翼座飛去，即將接觸的霎那，晨尹童孔一縮。</p>
羽翼座的星辰...似乎往後挪開些許。</p>
錯覺嗎？</p>
短暫的失神後，晨尹舞動觸手，急急掠去。</p>
整個羽翼座十七星集體顫動，如驚弓之鳥般快速地遠離觸手。</p>
不是錯覺。</p>
晨尹怔愣住了。</p>
先前克裏木賢者可未曾說過這種情況...</p>
他暫且緩下觸手的移動，羽翼座卻未曾停下遠行的腳步。</p>
羽翼座在拒絕自己？</p>
晨尹不信邪，觸手轉瞬飛掠過去，然而同羽翼座的距離越來越遠。</p>
他直直盯著它們，牢牢盯著。</p>
羽翼座彷佛到達穹頂，晨尹愕然看見十七顆星蒙上薄薄的雲霧。</p>
晨尹想追到霧氣之上，觸手向那飛去，不斷飛去。</p>
雲霧前，觸手兀然停住。</p>
晨尹愕然地看見，那連綿不斷的千柱虛影！</p>
象征神聖天使的羽翼座越行越遠，直至與千柱相碰。</p>
千柱虛影湧動，赫然將羽翼座十七星撞散！</p>
“於神明以水土造的軀而言，靈性就是汙穢。”</p>
突如其來地，洛梅阿說過的話迴響在腦海裏。</p>
不是羽翼座在拒絕自己。</p>
而是千柱雲海在拒絕羽翼座。</p>
拒絕徹底睜開的靈視之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