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金,在費倫大陸冒險者和雇傭兵行業中又被稱之為“買命錢”。


    通常情況下一個委托或任務,隻要看雇主支付的定金數量基本就能判斷出其潛在的危險性究竟有多高。


    因為一般來說為了防止受雇傭的人卷錢跑路,定金往往隻夠補充一些武器防具、購買少量魔法藥劑和工具,以及沿途的吃喝、住宿、補給等。


    隻有當完成任務之後,才能拿到真正意義上的報酬。


    但也有一些情況例外,那便是雇主知道自己委托的任務非常危險,需要花高價來吸引真正有實力的人。


    所以十幾個乃至幾十個金幣的定金意味著不需要太為自己的小命擔憂,最多遭遇戰鬥的時候小心一點就行。


    可要是定金數量達到數百金幣,那大概率意味著其背後隱藏著什麽陰謀,可能會跟某些地方的盜賊公會、幫派、有權有勢的家族扯上關係,稍有不慎便會在幾方勢力的相互傾軋下屍骨無存。


    至於像一口氣給五千金幣這種天價巨款,隻有當敵人是巫妖或巨龍的時候才會出現。


    事實上不久之前鄧布利多和格林德沃殺死一條成年綠龍的時候,委托人也才僅僅給了三千金幣的定金而已。


    所以當五千金幣的錢袋被丟到吧台上的那一刻,整個酒館瞬間變得安靜下來。


    有的人正在用貪婪、炙熱、渴望的眼神盯著沉重且散發出金色光芒的皮口袋,有的人在不斷在柯德林和兩名老男人之間打量,試圖確認雙方的身份。


    畢竟凡是能一口氣拿出五千金幣定金的人絕不會是普通人,而被他看重的也同樣如此。


    尤其是格林德沃從頭到腳那股子極度驕傲、自負的氣質,還有桀驁不馴的眼神,簡直就跟其他職業對強大法師的刻板印象如出一轍。


    突然!


    靠近酒館入口處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嗓子:“天呐!我認得這兩個人!他們是前不久剛剛在月之海榆林鎮殺死綠龍——埃文卡博斯的屠龍者!”


    “什麽?屠龍者!怪不得有人願意開出五千金幣的定金雇傭他們。”


    “諸神在上!要是有人給我五千金幣,我二話不說立刻就帶著這筆錢跑遠點,找個人跡罕至的小村鎮安頓下來舒舒服服度過餘生。”


    “哈哈哈哈!俺也一樣。這筆錢已經足夠買塊土地再娶個漂亮能幹的村婦了。”


    “瞧你們那點出息。人家可是屠龍者,光是掃蕩那條綠龍的巢穴就已經發了一大筆橫財,怎麽可能會為了區區五千金幣就幹出這種丟人的事情。”


    “就是。難道沒聽見那個男人稱唿他們為來自阿斯卡特拉的大法師嗎?那可是西海岸帝國的首都,真正的魔法之城、金幣之都,聽聞即便是生活在裏邊的平民每個月都能賺到十幾枚乃至更多的金幣。人家可能出來冒險就不是為了錢。”


    “你說的沒錯。我去過阿斯卡特拉,那裏富庶的簡直難以置信。隻不過城內的平民可不是什麽普通人,或者說普通人根本沒可能忍受如此可怕的激烈競爭。”


    “完全同意。隻有聰明人乃至天才,才有機會在西海岸帝國的首都站穩腳跟生存下去。不然的話用不了多久便會被高昂的生活成本活生生壓垮。據說目前常住人口能夠施展零環戲法的比例已經達到了驚人的百分之三十四,平均每三個人中就有一名施法者。”


    “你……你這該不會是在吹牛或開玩笑吧?兩三百萬人口超過三分之一都能施法?這也太誇張了!”


    “不,不是誇張,而是事實。如果不相信的話,你親自去看一眼就知道了。反正迷斯·卓諾開通了直達的飛艇,買一張票又花不了幾個錢。”


    “如果真是那種擁有法師塔的大法師,其財產往往都是上百萬金幣起步。”


    “該死!這群法師真是太有錢了!”


    ……


    就在酒館內形形色色的客人們對此議論紛紛的時候,鄧布利多把手伸進皮口袋從裏邊取出一枚印著財富女神渥金側臉相的金幣,不動聲色的試探道:“你代表誰?科曼索王國的絲琳希女士嗎?還是永聚島、豎琴手同盟或其他什麽勢力?”


    “抱歉,關於這一點我不能告訴你們太多。


    要知道隨著陰魂城的戰敗,還有埃諾奧克大沙漠突然在一夜之間被茂密的叢林和草原所取代,月之海周邊的局勢已經變得異常緊張。


    再加上戎馬草原突然崛起的獸人部落,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打起來呢。


    除此之外,散塔林會無處不在的探子也是個相當巨大的威脅。


    說不定眼下在這間酒館內的客人中就有那麽一兩個。”


    說話的功夫了,柯德林用十分隱晦的動作巡視了一下四周,仿佛在尋找潛在的間諜。


    但他的這種姿態並未讓老奸巨猾、見多識廣的鄧布利多放鬆警惕。


    因為在費倫大陸長時間的冒險,已經讓他見識過包括仙人跳在內的各種各樣陰謀詭計。


    有時候某些閑得蛋疼的強大生物,比如說巨龍、吸血鬼尊主、巫妖等等,甚至會專門雇傭冒險者和傭兵來殺自己。


    然後再通過迷宮、陷阱和手下的怪物來玩弄對方,享受這種擺弄操控他人命運的感覺。


    所以在鄧布利多的眼中,來曆不明的雇主有時候往往比敵人更加危險。


    出於謹慎,他下意識與旁邊的老相好交換了一個眼神。


    緊跟著格林德沃便接過話茬直截了當的迴應道:“沒問題,這個委托我們接了。不過事成之後要怎樣聯係你呢?”


    “放心,我會主動聯係你們的。最後提醒一句,你們最好小心一點。因為這群獸人與傳統隻知道燒殺搶掠的同類很不一樣。尤其他們的酋長薩爾。”


    伴隨著最後一個字脫口而出,柯德林便直接站起身朝酒館外麵走去,整個過程壓根沒有去瞅擺放在吧台上那一大袋金幣。


    就連其他客人看到這一幕都被那種視錢財為糞土的態度震驚到了。


    畢竟那可不是五十金幣,更不是五百金幣,而是整整五千金幣。


    許多比較窮的貴族,其領地一年的產出淨利潤也不知道能不能達到這個數字。


    可現在,有人居然把它像五個銅板一樣隨意丟給別人。


    “哼!這家夥心裏肯定有鬼。”


    格林德沃抓起一把金燦燦的硬幣掂量了一下,緊跟著又給放迴去。


    “這不正是我們所期待的冒險嗎?


    要知道我還從來都沒有去過極北之地呢。


    正好借著這次前往戎馬草原的機會一路向北,穿過方鉛山脈進入瓦薩,去欣賞這個世界最壯觀的大冰川。


    緊跟著還能繼續一路向東去領略紅袍法師所統治的塞爾,以及另外一個魔法文明——伊瑪斯卡帝國的發源地。”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鄧布利多的語氣中充滿了興奮與期待。


    要知道對於年紀大、經曆多的老人來說,最可怕的並不是身體上的不斷衰老,而是對於周圍的一切都太過熟悉,再也沒有了年輕時的那種好奇心、新鮮感、探索欲望。


    漸漸地,他們會開始對整個世界失去興趣,甚至每天麻木的活著不再有強烈的求生欲望。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以前的鄧布利多就是這樣一個人。


    不過現在,他隻想要踏遍這個對於自己來說一切都充滿了未知的世界,去領略沿途的景色與風土人情,挖掘那些失落上古文明的遺跡,學習體係截然不同的魔法理論知識和有趣的法術。


    “既然如此,那就讓我們好好享受這趟旅程吧。”


    格林德沃一眼就看穿了老相好腦子裏的想法,直接站起身拖著爛醉如泥的範斯維克去了二樓客房。


    鄧布利多則用十分隱蔽的動作掏出一張魔法地圖,試圖追蹤柯德林的位置。


    但是很可惜,對方顯然給自己加持了屏蔽預言係魔法探知的法術,因此並沒能找到什麽有用的信息。


    事實上早就在剛才交談的功夫,他就一直在使用一些小手段來探知對方的記憶和思想,可結果都無一例外被攔截下來。


    也不知道是佩戴了相應的魔法物品,還是其本身就有這方麵的抗性或進行了魔法恆定。


    可即便如此,這種試探也從側麵說明了一個問題,那就是柯德林在有意識的進行防範。


    這顯然並不是一個“正常”雇主會有的舉動。


    要麽他在故意隱瞞什麽不想讓外人知道,要麽這次委托本身就是一個陷阱。


    但越是危險,鄧布利多就越覺得刺激、有趣,絲毫沒有半點想要退縮的意思。


    另外一邊,遠在剛剛恢複了些許生氣的迷斯·卓諾城北部一顆樹屋內,柯德林正單膝跪地向一名全身上下隱藏在黑暗之中的男人匯報道:“我已經按照您的要求雇傭了那個三人團隊。不過他們表現的非常謹慎,恐怕很難像計劃中那樣行事。”


    “無所謂。


    他們隻要願意接受委托,我的計劃就成功了一大半。


    至於剩下的隨機應變就好。


    你要明白,戎馬草原那個獸人部落已經開始有點失控了。


    就在不久之前,那個自稱薩爾的酋長幹掉了我派去監視的得力手下。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隱藏在黑暗之中的男人直截了當的發出質問。


    “意味著他在試圖擺脫您的控製和滲透?”


    柯德林抬起頭用不是很確定的語氣反問。


    “不!蠢貨!


    這意味著對方認為自己羽翼已豐,沒有必要再與我虛與委蛇了。


    那個獸人酋長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真正與我們合作。


    僅僅是借助我們與陰魂城對峙抽不出手來的功夫發展壯大自身。


    他顯然有自己的目標,而且堅信就算開戰也能贏得勝利。


    最最重要的是,這家夥跟其他的獸人酋長都截然不同。


    既不熱衷於劫掠和征服,也對名聲這種東西沒有半點興趣,反倒是居然在內部掃清了所有獸人諸神的牧師跟信徒。


    要知道這種詭異的情況在費倫大陸還是第一次發生。


    另外,你知道這個世界上什麽樣的人最可怕嗎?


    不是那些野心勃勃渴望知識、財富、權力、女人和力量的家夥,而是脫離了低級趣味開始追求精神乃至靈魂滿足的理想主義者。


    而諸神就是這種完全脫離現實,理想到極致並完成自我升華的家夥。”


    男人在說這番話的時候,語氣中明顯充滿了警惕跟忌憚。


    因為在他的眼中,薩爾的種種表現明顯是衝著一件事情去的,那就是建立一個脫離獸人諸神控製的國家。


    然後再以這個國家為根基完成從凡人到神祇的蛻變。”


    “什……什麽?


    封神!


    他瘋了嗎?


    以獸人神係強大的實力,就算僥幸點燃神性的火花成為半神,恐怕也很難逃過來自獸人眾神的追殺。


    他們絕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信仰的根基被撕裂。”


    柯德林語氣中帶著無法壓抑的震驚和難以置信。


    凡是稍微有點神學和宗教常識的人知道,獸人主神格烏什是個多麽小心眼且睚眥必報的神。


    別說是像撕裂信仰根基、神職和對獸人種族絕對控製這種涉及到神明最核心利益的東西,當年光是跟精靈主神科瑞隆打架被幹瞎一隻眼睛的事情都記恨到現在,並且經常會派遣自己的信徒大軍向精靈國度發起入侵。


    獸人神係兩個主要的戰場,一個是在修羅場與地精諸神的較量,另外一個就是精靈國度阿梵多。


    所以柯德林簡直無法想象,要是有某個獸人真的通過這種方法封神,格烏什會變得有多麽瘋狂、暴怒。


    到時候百分之百會爆發毀滅一切的神戰。


    “所以我才要搞清楚他的真實意圖,然後提前做好準備,而不是聽從某些白癡的建議直接開戰。”


    男人猛地抬起戴著鐵手套的右手砰的一聲砸在桌子上。


    後者在猛烈的衝擊力下瞬間四分五裂變成一堆碎木頭。


    柯德林顯然被這個舉動嚇了一跳,但很快便恢複鎮定繼續追問道:“可我還是有些不太明白,為什麽一定要找那兩個人?難道他們的身份有什麽特別之處嗎?”


    “因為他們都跟索斯有著非常密切的關係,而索斯又跟獸人諸神是死敵。既然局勢完全超出了我們所能掌控的範圍,那就索性把他也拖下水。”


    伴隨著最後一個字脫口而出,這個始終多藏在陰影中的男人終於站起身走了出來,正是大名鼎鼎的“月之海”暴君兼暴政之神班恩的選民——傅佐爾·錢伯瑞。


    恐怕外界永遠都不會想到,他居然敢悄無聲息的偷偷來到精靈王國科曼索的首都。


    要知道這裏的統治者現在可是號稱最強凡人法師的絲琳希,再配合其魔法女神賜予選民的銀火,在這個段位基本上就是無可匹敵的存在。


    隻要她願意,絕對有能力殺死傅佐爾·錢伯瑞。


    更何況除了絲琳希之外,眼下伊爾明斯特、風暴·銀手和許多來自永聚島的高階精靈法師也都聚集在迷斯·卓諾,協助修複巨大的魔法迷鎖,讓這裏重新恢複當年的繁榮與富庶。


    不過相比起這些已經相互熟悉和了解的老對手,傅佐爾·錢伯瑞顯然對薩爾這個幾乎一無所知的潛在敵人更加警惕。


    “明白了!請放心,我會盯著他們的。”


    柯德林深深地低下頭信誓旦旦的給出保證。


    “很好。注意不要輕舉妄動,也不要多此一舉妄圖幹涉他們的行程。”


    說罷,傅佐爾·錢伯瑞便啟動傳送魔法消失在原地。


    他前腳剛走,柯德林後腳就通過變形魔法直接換了另外一副麵孔,緊跟著二話不說便抹去周圍一切痕跡迅速離開,消失在迷斯·卓諾複雜的街道之中。


    事實證明這個決定是無比正確的。


    因為當這位月之海暴君的得力手下才走不到一分鍾,兩名精靈法師便通過傳送憑空出現。


    不用問也知道,他們肯定是借助迷鎖的力量感知到了魔法傳送,所以特地趕過來看看。


    但最終除了一個空蕩蕩的破舊屋子之外基本什麽有用的信息也沒有發現。


    第二天一大清早,鄧布利多、格林德沃和範斯維克三人便踏上了前往戎馬草原的旅程。


    盡管貿易同盟已經與包括散提爾堡在內所有月之海周邊主要城市簽訂過協議,有定期的飛艇航班可以搭在乘客跟貨物快速穿過大片森林、草原、山脈和荒野等不毛之地,可他們還是選擇了最傳統的旅行方式,那就是騎馬和走路。


    由於迷斯·卓諾在精靈大撤退時期被廢棄封閉了很長一段時間,長到足以讓原本修築的道路被雜草、灌木和樹林所淹沒,因此在複國之後與外界的貿易跟聯係基本就靠西海岸帝國的飛艇來維持。


    雖然絲琳希已經開始想辦法使用魔法和迷鎖的力量來開辟出貫通南北的道路,讓這座城市與穀地和月之海相連以快速吸納更多的人口,但卻遭到了許多同胞的反對。


    因為他們認為科曼索王國之前崩潰的最大原因之一就是吸納了太多自私自利的人類,導致高貴的精靈們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響,最終在不斷內耗中徹底滅亡。


    尤其是一個名為“勝利之刃”的精靈組織,對人類似乎有著某種莫名的敵意跟仇恨,大肆宣揚精靈至上主義,鼓吹科曼索王國應該保持“純潔”,而不是與那些肮髒的下等生物混在一起。


    其中最極端的家族甚至提議要斷絕與西海岸帝國之間的盟友關係,同時發動大清洗把整個科曼索地區所有的人類定居點趕盡殺絕一個不留。


    當然,這種近乎瘋狂和自我毀滅的提議自然不可能獲得絲琳希的批準。


    但同樣的,她也無法拿這些從迷斯·卓諾建立起就已經存在的古老精靈家族怎麽樣。


    畢竟“精靈之上主義”的思想存在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甚至在萬年前成為費倫大陸霸主的時候還是被廣泛認可的主流。


    隻是隨著人類種族的崛起和皇冠戰爭導致的自身衰落,讓許多後來出生的精靈無法在心理上建立起絕對的優越感,因此這種思潮才會大幅度的消退。


    不過“勝利之刃”顯然並不是單純的信奉精靈之上,而是認為人類不過是肮髒的野獸,還不如遊蕩在野外的那些怪物,根本不懂得如何與自然和諧相處,永遠在不斷的破壞和毀滅一切。


    當年迷斯·卓諾決定向其他種族開放的時候,這些家族就表示過強烈的反對,甚至不惜挑起社會和政治上的對立、衝突。


    後來更是發展到通過毫不留情的屠殺村鎮來減少人類數量。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些家夥的數量並不多,至少無法成為現如今科曼索王國的主要政治力量,更不可能得到永聚島的支持。


    原因很簡單!


    作為整個費倫大陸上獨一檔的存在,以人類為主體打造起來的西海岸帝國就矗立在旁邊。


    而且還有科米爾王國與桑比亞兩個附庸國在地理上對科曼索形成了兩麵包夾。


    在這種情況下要是任由“勝利之刃”瞎搞,用不了多久迷斯·卓諾就會再一次卷入戰火並化為一片灰燼。


    要知道強大的迷鎖或許可以擋住那些普通的敵人,但絕對不可能擋得住擁有眾多施法者、傳奇巫妖和巨龍的西海岸帝國。


    更不用提左思這個旅法師兼魔鬼親王還能從包括巴托地獄在內的其他位麵、時空中抽調力量。


    所以在絲琳希看來,“勝利之刃”這個組織的成員有一個算一個都是腦子有病,理智早已被傲慢、偏見跟仇恨吞沒,根本搞不清楚情況。


    可問題是不管出於團結還是預防對方走極端,她都不能簡單粗暴的把人趕走了事。


    “該死!早知道當女王每天要麵對這麽多的糟心事,我當初就不應該答應下來。”


    盯著滿滿一桌子需要處理的事情,絲琳希終於忍不住崩潰的大聲抱怨。


    要知道她原本就不是那種能靜下心來處理複雜紛亂政務的人,否則當年也不會寧可獨自一人出走。


    “冷靜點,親愛的老師。


    你現在要處理的事情已經被其他人分擔了大半。


    而且我完全不覺得每天僅抽出四個小時來治理國家是什麽辛苦的工作。


    給,這裏是你之前要的勝利之刃組織詳細情況。”


    剛從門外走進來的伊爾明斯特隨手將一張寫滿精靈語的羊皮紙仍在桌子上,語氣和眼神中都透露出一絲幸災樂禍。


    畢竟能看到“無敵的絲琳希”露出這幅焦頭爛額的樣子實在是太罕見了。


    “哦?這麽快就搞定了?”


    絲琳希猛地坐直了拿起羊皮紙仔細閱讀,很快眉頭就皺到了一起。


    伊爾明斯特則點燃了自己心愛的煙鬥,一邊吞雲吐霧一邊迴應道:“勝利之刃是一個很鬆散且並不算隱秘的組織。因為他們的目標是讓所有精靈都認同自己的理念,最終實現將人類驅逐出精靈的土地或徹底趕盡殺絕,因此想要做到像某些隱秘組織那樣完全保密是不可能的。而且他們也沒有這樣的打算。”


    “所以勝利之刃最初是由五個精靈家族發起並建立的?他們從迷斯·卓諾建立後向人類開放起就一直在煽動對立和衝突?後來的政治混亂和權力傾軋也都是是由此開始的?”


    在說道這件事情的時候,絲琳希的眼睛裏閃爍著憤怒的火光,甚至其中一隻手都攥成了拳頭。


    伊爾明斯特則苦笑著點了點頭:“基本上都對。


    不過他們真正走向極端開始親自下場,還是在dr七百一十一至七百一十四年導致迷斯·卓諾毀滅的哭泣之戰。


    在此之前,勝利之刃僅僅隻是觀察、記錄所謂人類犯下的罪行,然後在道德層麵予以強烈的批判、譴責。


    換句話說就是動口不動手。


    但這場可怕的戰爭令其產生了強烈的危機感,認為自己要為精靈種族的生存而戰,隨後分散成各個小團體製定屠殺人類定居點的計劃。


    到dr七五七年的時候,他們宣布了自己的第一次勝利,也就是把整整一個小鎮上千人不分男女老幼全部殺光,最後還放了一把火將其付之一炬。


    後來因為精靈大撤退的關係,他們的勢力範圍開始在整個科曼索、至高森林、月之森、阿笛普森林等地區擴散,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殺死數以千計的人類平民。


    最慘烈的一次甚至通過與極端德魯伊教派聯手,發動森林裏的猛獸衝進城市裏咬死了上萬人。


    所以我建議您處理這件事情的時候最好格外小心。


    不然的話一旦失去控製後果將會是災難性的。


    說實話,我私下裏認為他們其實已經跟那些被蜘蛛女神羅絲控製的黑暗精靈沒有什麽區別了。


    都是一樣的極端、種族主義且充滿憎恨。”


    看完關於這個組織的詳細資料,絲琳希立馬扶著額頭抱怨道:“魔法女神在上!


    可饒了我吧!


    光是一個蠢蠢欲動的散塔林會就已經讓我覺得頭疼不已了。


    再加上一刻勝利之刃,這日子簡直沒法過了。


    知道嗎?


    我眼下比任何時候都更欽佩和羨慕索斯。


    因為他從一開始就看透了政治的本質,從根源上將最高權力納入掌控,然後在整個國家層麵貫徹自己的意誌。


    任何試圖與之對抗的人或勢力都會被毫不留情的碾碎。


    西海岸帝國之所以能夠迅猛發展創造出空前的繁榮,貴族與官僚係統幾乎沒有催生出太多的腐敗,全部都要歸功於這種史無前例的集權。


    而且他從來不需要去親自處理複雜繁瑣的政務,哪怕長期不在整個國家機器也依舊可以自行運轉,沒有誰敢輕易造次。


    也許那些吹捧集權和獨裁統治的學者們是對的。


    與其讓一群愚昧、愚蠢、無知、短視的家夥參與到政治中引發巨大的混亂和內耗,倒不如將權力集中到一個有能力且淩駕於一切之上的君主手中。


    索斯和他建立的西海岸帝國能取得巨大成功就是最好的例子。”


    “怎麽,您現在也成為他的信徒了嗎?還是說您不了解想要實現這一切需要付出怎樣的代價?”


    伊爾明斯特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顯然並沒有把老師的話放在心上。


    因為他知道,絲琳希僅僅隻是羨慕而已,並不會付諸實際行動。


    原因很簡單。


    左思那樣的絕對獨裁不是誰都能玩得轉的。


    不僅需要強大的力量,而且還得有一個冷酷理性的大腦,在做決定的時候像機器一樣舍棄不必要的情感。


    即便是身邊最近親的人,一旦成為阻礙西海岸帝國發展的絆腳石也會被毫不留情的踢開,無論之前立下過多麽巨大的功勞。


    在這種環境下,別說是下邊的底層官僚和小貴族,就是那些手握大權的重臣們都必須打氣十二萬分的精神,稍有懈怠便可能會被身後的競爭者取代、超越。


    想要玩壟斷和世襲那一套?


    不好意思,先去問問那些開始接受精英教育、掌握魔法力量且對帝國皇帝充滿崇拜的年輕人答不答應。


    事實上西海岸帝國的社會在經濟上被分成了兩個圈子,而政治上則分成了五個大團體。


    前者主要是分為城市和鄉村。


    其中城市是精英階層和聰明人紮堆的地方,所有人都在為了出人頭地而拚盡全力的內卷,隻有失敗者才會黯然的選擇離開。


    鄉村則是截然不同的另外一幅景象,完全沒有什麽太大的壓力。


    不願意活得太累的人們聚集於此,享受著不算富有但絕對能維持溫飽的悠閑生活。


    如果有年輕人想要進入城市去謀求發展和階級躍升,完全可以跟父母要上一筆錢去嚐試下,哪怕失敗了也能迴來接著結婚生子繼續務農。


    所以整體上並不存在什麽過於尖銳的矛盾。


    畢竟城市的高速發展會帶來對食物和各種原材料需求的激增,各種農產品也能賣出不錯的價格。


    相比之下,五大政治團體則具有相當明顯的階級屬性。


    包括數量最多的平民階層、掌握巨大權力的官僚和貴族階層、影響力與日俱增的商人階層、代表神權的教會階層、以及法師和學者階層。


    每一個階層都在帝國這個龐大體係內扮演著左思安排好的角色。


    一旦有哪一方越界就會立馬招來毫不留情的打擊。


    到目前為止,最頂尖的大商人家族已經被整治的老老實實,甚至主動縮減自己的產業規模以換取不被拆分。


    官僚和貴族階層同樣也遭到了不止一次的警告、敲打,而執行著正是法師和學者階層,確切的說是奧法秘術會的巫妖們在左思授意下發動的。


    數量最多的平民階層,大部分都是皇帝本人的忠實追隨者和擁護者,隻希望這種穩定和繁榮可以一直延續下去。


    至於教會,由於諸神之間的相互爭鬥和對立,他們的牧師基本都在忙著宣揚教義、爭奪在凡人之中的影響力。


    而且絕大部分有敵意的神明,早就在之前幾輪清洗中被趕出去了。


    所以在伊爾明斯特的理解中,左思對西海岸帝國的絕對獨裁統治是建立在其自身特殊性上,屬於根本沒辦法複製的類型。


    現如今的高速發展和繁榮也有很大一部分源自於對外部輸入的依賴。


    如果沒有那些與其他位麵的貿易往來,還有左思本人通過旅法師力量從其他時空運送過來的糧食、資源、知識和技術,光是統治如此廣袤的領土都是個無法承受的巨大負擔。


    尤其是那些空中巨無霸運載工具——飛艇,其秘密早就已經被塞爾紅袍和法師之國哈魯阿所破解,甚至不惜成本製造出了好幾艘作為軍事用途。


    但想要大批量的工業化製造並投入民用把價格打下來簡直就是做夢。


    絲琳希顯然也知道這一點,滿臉無奈的歎了口氣:“唉——如果我想要在科曼索搞索斯那一套,估計永聚島會第一時間激烈反對,而且那些響應號召聚集過來的精靈部落也會選擇逃走。或許我應該抽個時間去拜訪索斯,向他請教如何才能不大動幹戈的情況下解決勝利之刃帶來的麻煩。”


    “不光是勝利之刃,北方月之海的情況也要多加注意。尤其是傅佐爾·錢伯瑞最近頻繁的小動作,還有戎馬草原上突然崛起的獸人部落。”


    伊爾明斯特表情嚴肅的提醒著自己的老師。


    “說起戎馬草原,我聽去過那邊的商人提起過,這位自稱薩爾的酋長似乎與普通獸人很不一樣。他不僅從來不劫掠商隊和城鎮,而且還願意為其提供保護,甚至還把一座原本靠近方鉛山脈的小鎮擴建成了城市。”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絲琳希迅速在辦公桌上翻來翻去,很快便將一份半個月前的情報找出來丟給徒弟。


    伊爾明斯特接過來大概掃了兩眼,緊跟著迴應道:“關於這一點我也早有耳聞。


    根據豎琴手同盟的匯報,這個獸人似乎有預謀的清理掉了自己部族中所有獸人諸神的信仰,然後再引導他們追求一種跟自然、元素和靈魂相關的薩滿之道。


    不出意外的話,他應該是想要擺脫混亂建立一個穩定秩序的國家,而不是隻滿足於當一個酋長。


    不得不說,這真的非常有趣。


    因為在此之前,費倫大陸上從未有任何一個獸人敢於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嚐試。


    而且我非常確定,薩爾跟散提爾堡建立的同盟隻是為了給自己爭取更多發展的時間。


    隨著陰魂城的倒台,現在傅佐爾·錢伯瑞應該很頭疼要怎麽對付這個表麵上的盟友。”


    要知道一旦獸人部落控製戎馬草原到方鉛山脈一帶廣袤的土地,立刻就會對月之海周邊形成巨大的威脅。”


    “所以你覺得這群獸人應該是我們用來牽製散提爾堡和散塔林會的潛在盟友?”


    絲琳希的語氣中帶著強烈的不確定。


    沒辦法,作為一名精靈,她著實是很難對隻知道獸人有什麽好印象。


    “我覺得可以嚐試著接觸一下,先確認這位薩爾酋長究竟是什麽樣的人。如果他真能帶領獸人從野蠻走向文明,那必然會產生非常深遠的影響,甚至是演化出截然不同的分支。”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伊爾明斯特故意用了許多比較含蓄模糊的詞匯。


    但絲琳希怎麽可能會聽不出其中的暗示,猛地瞪大眼睛詢問道:“你覺得這有沒有可能是索斯的陰謀?畢竟如果獸人諸神的信仰根基真的被撕裂並創造出新的獸人神祇,他就能借機將這個傷口不斷撕裂削弱自己的敵人。”


    “噢——該死!如果這個推斷是真的,那他想要做的就是挑起神戰。”


    伊爾明斯特臉色勃然大變。


    作為在動蕩之年親自與好幾位邪神聖者較量過的魔法女神選民,他太清楚神祇全力以赴的時候究竟能造成多麽恐怖的破壞力。


    要是北方的戎馬草原成為神戰的戰場,那麽整個月之海周邊和科曼索、乃至更南方的穀地也別想置身事外。


    “你現在應該有時間吧?親自去一趟戎馬草原看看吧。”


    絲琳希毫不客氣的使喚起了好徒弟。


    伊爾明斯特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那您呢?您就打算坐在這裏腐爛發臭嗎?”


    “哈哈哈哈!不,當然不是。像這麽重要的事情,我必須去找索斯確認一下。”


    絲琳希大笑著站起身離開辦公桌,毫無形象的光著腳踩在地板上走到陽台上,欣賞著在自己治理下重新換發生機的迷斯·卓諾,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滿足。


    雖然這裏的人口還相當稀少,但隻要科曼索王國複國的消息不斷擴散,費倫大陸上其他地方的精靈部落很快便會遷徙過來重鑄昔日王庭的榮光。


    “好吧,那我就親自走一趟。”


    伊爾明斯特顯然拿自己這位老師沒什麽辦法,隻能自認倒黴的把煙灰磕進垃圾桶,然後帶上帽子轉身離開王宮。


    不得不說,這對師徒看起來頗有點二次元異世界的畫風。


    最明顯的例子就是身為老師的絲琳希明明都活了不知道幾千歲,可外表看起來仍舊是個美麗、迷人、充滿活力的精靈少女,可身為弟子的伊爾明斯特則白發蒼蒼,無論是肉體還是精神都給人一種無比蒼老的感覺。


    隨著陰影穀的大賢者也踏上旅程,戎馬草原很快就會成為整個費倫大陸各方關注的焦點。


    同樣的,左思之前製定的那個肢解削弱獸人神係的計劃也將進入下一個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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