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還是拒絕?


    安梭苛明顯有些猶豫不決。


    因為左思表現的太過於自信了,就仿佛篤定自己在這場兇險萬分的精神較量中必然能贏得勝利一樣。


    任何智商在線的人都很難不懷疑這其中是否存在著什麽陷阱。


    可精神領域恰好是安梭苛最擅長的。


    如果他連自己最擅長的領域都要逃避不敢接受挑戰,那又怎麽可能贏得這場戰爭的勝利呢?


    簡單來說這就是一個兩難的選擇,無論選哪個都意味著陷入被對手牽著鼻子走的被動局麵。


    至於靠硬實力平推,自從見到左思和自己的夢魘複製品短暫的交手後,安梭苛就意識到兩者之間的差距遠比自己想象中要大得多。


    尤其是一刹那對時間、空間、現實的扭曲,甚至已經在某種程度上超越了大部分時空的神,說不定還擁有獨自創造一個時空乃至宇宙的能力。


    麵對這樣的對手無論怎麽小心都不為過。


    更何況還有坐在地上咿咿呀呀獨自玩耍看上去十分可愛的小安妮。


    幾十名衝上城牆的夢魘試圖將其捕獲,結果不是遭到無形的力場瞬間撕碎,就是被抓住擠壓成一團塞進嘴裏當零食吃掉了。


    而夢魘最強大的能力激發人的恐懼情緒……


    抱歉,你見過幾個連自我意識都沒誕生的嬰兒會害怕什麽東西?


    就算是抓住從眼前爬過的蟑螂、臭蟲、蜘蛛,亦或是某些足以致命的針、刀片、毒藥,他們也依舊敢直接往嘴裏塞。


    安梭苛可不會忘記,就是這個外表人畜無害的嬰兒剛剛釋放了可怕的魔法黑洞,把自己製造的夢魘大軍全部吸進去,然後利用近乎無限的引力將其碾碎壓榨成純粹的能量,最後用來強化那個連他都覺得恐怖瘮人的玩偶。


    最重要的是,任何旅法師都能從抽象的巨大怪物中感受到來自黑暗虛空的原始物質和混亂法術力。


    勝利之神伊洛安斯和欺瞞之神斐納克轉化而成的夢魘聯手居然都打不過。


    並且還在戰鬥中遭到對方撕裂和啃食,身體正在以肉眼可見的出現殘缺。


    而這個不知名的魔法造物卻變得愈發強大,甚至產生了一定的智慧,不再完全憑借本能進行戰鬥。


    由於這個意料之外的恐怖怪物,導致原本快速解決其他人圍攻左思的計劃徹底破產了。


    “怎麽,向來喜歡用恐懼作為標尺來衡量別人的你,內心之中也會存在著恐懼嗎?


    又或者你在逃避著什麽,不敢讓人窺探到自己一直試圖隱藏的最大秘密?


    在我看來,真正想要掌握恐懼的力量成為它的代表和具象化,首先就需要直麵自己的恐懼。


    據我所知,真正做到了這點的人隻有一個。


    他的名字叫做布魯斯·韋恩。”


    左思繼續用語言刺激著這位有資格競爭一下“天災”頭銜的夢魘之王,同時快速分析著對方的精神與心理狀態,進而尋找心靈上的漏洞。


    不過遺憾的是,由於安梭苛的頭部從鼻子往上開始就是一團也不知道算是頭發還是絲線的東西,並沒有眼睛這樣可以被稱之為心靈窗口的器官,所以想要判斷出他此刻的反應無疑是十分困難的。


    而且這家夥跟傑斯·貝連一樣,也在自己內心之中建立起了複雜的心靈防護,想要窺探其思維和記憶更是幾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那你呢?你直麵了自己的恐懼嗎?”安梭苛用平靜的語氣反問道。


    左思笑著迴答:“不,我沒有直麵自己恐懼的必要。


    因為它早就已經融入進我生命的一部分。


    如果你感興趣的話就接受我的邀請,讓我們來敞開心扉相互窺探一下彼此的記憶。


    相信我,你看過之後一定會大吃一驚的。


    畢竟在我的記憶深處,可是隱藏著足以顛覆你現有認知的秘密。”


    毫無疑問,這就是赤裸裸毫不掩飾的誘惑。


    可越是這樣,安梭苛就越覺得有問題,不敢輕易的答應或者拒絕。


    他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這種謹慎正在讓原本建立起來的自信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遲疑和潛意識中的畏懼。


    換而言之,從見麵開始交流的那一刻起,兩人之間的心理較量就已經悄無聲息的開始了。


    左思正在憑借自己所掌握的心理學知識,不斷對安梭苛發起進攻來瓦解對方的精神防線,然後嚐試著尋找對方的漏洞和弱點。


    當然,就算沒找到也無所謂,隻要能消磨和打擊對方的意誌就算是成功。


    這也是為什麽一開始就選擇如此強勢出擊,通過各種手段來建立強勢地位的原因。


    在心理方麵的較量中,當一個人建立起強勢的地位並獲得認可,那麽其他人就會下意識將自己擺在較低的位置上。


    這是智慧生物社會性所決定的。


    即便是象征混亂無序的無底深淵惡魔也不例外。


    隻不過大多數人都沒有注意到,正是這種無處不在的博弈從簡單到複雜建立起了一係列的人際關係與社會等級。


    很多時候誰能成為領導者,而誰又會成為被領導的人,就是這種心理博弈最終結果的直接體現。


    不過這種關係並不是固定的,而是無時無刻都在發生著變化。


    左思所要做的就是建立自己的心理優勢,迫使安梭苛處在心理上的劣勢。


    或許乍一眼這並沒有什麽卵用。


    可是一旦兩人同時打開魔法防護進入彼此的記憶,那麽即便是最微小的心靈漏洞也有可能成為決定勝負的關鍵。


    就在說話的功夫,左思又一次完成了對自己夢魘複製品的壓製,憑借恐怖的破壞力打碎地殼將其砸進位於地心深處的冥界。


    此時此刻在這座城邦外麵廣闊的平原上,已然出現了一個足有上千公裏深的巨大坑洞,滾燙的岩漿如同海嘯般噴湧而出,形成了橘紅色的熔岩巨浪吞噬著周圍的一切。


    僅僅是攻擊刹那所產生的衝擊波都堪比數千萬乃至上千億顆核彈頭爆炸的效果。


    如果不是小安妮使用自己的能力將衝擊波和岩漿全部吸收進黑洞之中,估計整個城邦連帶裏邊的凡人都會瞬間被從地圖上抹掉。


    當然,她這樣做並非是出於善良、仁慈,隻是單純感受到了威脅所以想要保護自己不受傷害而已。


    “足以徹底摧毀塞洛斯時空的絕對力量嗎?不得不說,這可真是令人印象深刻。難怪伱如此自信,完全沒有把我創造的最強夢魘放在眼裏。”


    感受著從腳下大地傳出的劇烈震蕩,還有冥界遭到嚴重破壞後整個世界發出的痛苦呻吟,安梭苛原本平靜的表情終於變得凝重起來。


    盡管夢魘複製品並未真的在這恐怖攻擊下被殺死,而是僅僅用了幾秒鍾就恢複如初。


    可兩者之間在戰鬥力上的差距已經表露無疑。


    雖然安梭苛握著一張底牌,可他已經不確定這張底牌是否能夠起作用。


    畢竟既然能夠擊碎凡世與冥界之間的界限,那自然也能擊碎凡間與尼茲神域的界限,甚至是將塞洛斯時空徹底湮滅。


    左思則笑著迴應道:“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在得知這件事情之後沒有第一時間來找你的麻煩?


    因為我從來就沒有在意過這個殘次的複製品。


    或者說他壓根無法對我造成什麽威脅。


    畢竟金吉塔廈從來都不清楚我的底牌,你自然也無法從他的恐懼中複製出我的能力。


    最重要的是,你的夢魘並非旅法師,更沒有一顆能夠連接不同時空的火花。


    所以那個殘次品能夠發揮出怎樣的力量,完全要看你能支付得起多少相應的法術力。


    很顯然,從他的表現來看,你的火花等級還遠遠不夠格。”


    “火花等級?!”


    安梭苛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顯然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匯。


    畢竟大多數旅法師覺醒之後並不像左思一樣,獲得了另外一個旅法師遺留的火花作為輔助,可以通過數字化、麵板化來學習和了解自己的能力。


    事實上大多數旅法師對於火花等級並沒有一個精確的概念,也不清楚自己製作地牌後具體究竟能從中獲得多少法術力,更多的是憑感覺。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才導致許多旅法師的戰力忽高忽低十分的不穩定。


    “嗬嗬,你想要知道這些秘密嗎?


    那就接受我的條件,讓我們來一場心靈探險的遊戲。


    看看究竟誰能先找到對方的弱點加以利用。


    更何況你不是很想要從我的恐懼中製造最強大的夢魘嗎?


    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呦。”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左思語氣中帶著非常明顯的玩味與戲謔。


    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到這位夢魘之王進入自己的記憶和心靈後的反應,以及對方是否能夠承受得住如此海量的信息衝擊。


    要知道上一個試圖以凡人之身封神的家夥,可是奪取神職後一瞬間被海量的信息淹沒,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控製和進行處理,最終導致了一場可怕的災難。


    “你為何從見麵開始就一直在試圖激怒我、引誘我?”


    安梭苛顯然並不是普通人,從始至終都沒有表現出半點過於激烈的情緒,而是始終保持著冷靜跟理智。


    他就好像一台剔除了所有不必要情感的機器,隻對別人的恐懼感興趣。


    這樣在心靈上無懈可擊的敵人,左思顯然還是第一次遇到。


    要知道即便是被戲稱稱作“親兒子”的心靈旅法師傑斯·貝連,在精神穩定性和心理素質方麵也遠不如安梭苛,甚至很容易就會被某些話語挑逗到破防。


    可安梭苛呢?


    從開戰到現在,無論是占據優勢還是陷入劣勢,他的情緒都沒有任何明顯的變化,就仿佛無論勝敗都無所謂一樣。


    這種能把自己摘出來站在第三者的角度去觀察和思考的客觀立場,無疑是他最強大、同時也是最可怕的地方。


    想到這,左思緩緩收起了手中的劍,用一種居高臨下的口吻說道:“因為你沒有其他的選擇。


    我知道,你已經通過投影凡人的恐懼與噩夢控製了尼茲神域。


    說不定天際神克羅芬斯也已經被你轉化成了夢魘。


    但是這並不足以改變我們之間力量上的絕對差距。


    因為謝納戈斯還活著,克洛緹絲與她所封印的泰坦也沒有消失,所以你無法徹底掌控塞洛斯時空全部的權柄。


    這也就意味著你隻能強化現有的規則,而不能改變和創造規則,甚至是直接將我驅逐出這個世界。


    而我卻能把這個世界徹底毀掉,將它徹底拖入另外一個維度。


    所以擺在你麵前的選擇隻有兩個。


    第一個是放棄自己的計劃灰溜溜的逃走,第二個就是接受我的賭局。”


    安梭苛低著頭似乎在確認這番話的真實性。


    足足過了好幾分鍾,他才微微點了下頭:“好,我接受你的賭局。現在就讓我們敞開心扉來一探彼此內心之中隱藏最深的秘密與恐懼吧。”


    伴隨著最後一個字脫口而出,兩人不約而同開始一點一點撤銷身上密密麻麻多如牛毛的心靈防護。


    大概十分鍾左右才在同一時間撤銷了最後一道防護。


    此時此刻,他們的心靈、記憶和思維對彼此都是完全不設防的狀態。


    沒有任何猶豫!


    安梭苛直接通過魔法將自己強大的意識投入到左思的內心深處。


    結果當他進入的刹那,便立刻遭到了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海量信息轟炸。


    要知道作為新非瑞克西亞之父,左思的心靈可是與無數遍布在各個時空、宇宙的爍油造物緊密相連。


    雖然並不是所有的造物都擁有直接與他進行聯係的資格,但保守估計每時每刻都有數以萬億計的信息被傳遞過來。


    除此之外,左思現在還是艾澤拉斯的監護者、契約之神、魔網的編織者兼魔法之神、巴托地獄第九層的領主與魔鬼親王,以及半個黑暗維度的魔神。


    每天向他祈禱、渴望通過獻祭和儀式獲得知識、力量的人簡直多不勝數。


    尤其是超時空信標塔建立之後,輻射範圍已經達到了難以計數的程度。


    所以光是這些實時傳遞的信息,就差點把安梭苛徹底淹沒,讓理智和意識在一刹那被徹底衝垮。


    但好在他再怎麽說也是夢魘之王,能夠瞬間窺探一個世界數以億計凡人的恐懼,然後根據恐懼來編織噩夢。


    故而在短暫的失神後,很快憑借對於思維和記憶魔法的掌控,成功屏蔽了所有的外來信息,徑直衝進左思的記憶最深處。


    轉瞬之間!


    安梭苛就進入到了一望無際的書籍海洋中。


    在這個抽象的記憶空間內,密密麻麻擺滿了成千上萬個足有數百米高的巨大書架,每一個書架上都擺放著海量的書籍,光是遠遠的掃上一眼都會產生發自內心的震撼。


    太多了!


    太龐大了!


    他完全無法想象,一個人究竟是如何能夠擁有如此多的知識和龐大的記憶庫。


    即便是對於神明來說,這種量級也完全超出了想象的極限。


    毫無疑問!


    安梭苛現在徹底確認了,左思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怪物,說不定是跟尼可·波拉斯和烏金這對長老龍兄弟一樣,都是活了不知道幾千年乃至上萬年。


    想要在這樣的地方尋找記憶和隱藏在記憶深處的恐懼,顯然並不是一件容易得事情。


    因為這些書架上的書籍都是沒有任何標簽和署名的,隻有親自打開觀看才知道裏邊究竟記錄了什麽。


    沒有任何猶豫!


    安梭苛直接衝向距離最近的書架,隨手拿起一本便翻開查閱裏邊的內容。


    如果發現記載的是知識,無論有多麽珍貴都會立刻丟棄。


    因為他很清楚此時此刻在自己窺探左思的記憶時,左思也在窺探他的記憶。


    所以絕對不能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這些毫無意義的東西上。


    可如果記載的是某一段記憶,安梭苛就必須耐著性子看完,然後試圖從中尋找恐懼的線索。


    就這樣在這片無窮無盡的書海中,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花了多少時間,終於找到了一本散發著恐懼情緒和味道的書。


    帶著興奮與期待的心情,夢魘之王翻看了書頁。


    瞬間!


    他的意識被拉入到了一棟居民樓的樓道裏。


    在通往頂層天台的樓梯上,坐著一個看上去隻有十三四歲背著書包的少年身影,正是兒時的左思本人。


    隻不過眼下的他看起來既沒有什麽自信,也沒有任何力量,反而是一臉憂愁驚恐的坐在台階上瑟瑟發抖,手裏則拎著一張打滿紅叉的卷子,右上角赫然寫著醒目的阿拉伯數字——59。


    很顯然,這個數字跟恐懼有著非常直接的關係。


    安梭苛甚至能夠感覺到,左思每多看一眼這個數字,內心的緊張、焦慮就會增加一份。


    而這讓他感到無比的愉悅,就仿佛獵人曆盡千辛萬苦終於發現了獵物。


    不過這顯然並不是恐懼的源頭,僅僅隻是一個誘因。


    正當安梭苛疑惑真正的恐懼源頭是什麽的時候,一陣從下方傳來的急促腳步聲突然讓坐在台階上的左思原地跳了起來。


    下一秒……


    他就聽到了一個女人嗬斥聲。


    “你個小兔崽子!平日裏上學不好好學習就知道玩!現在考試不及格還不迴家?趕緊給我滾下來!”


    青少年時期的左思聽到這個聲音,連一秒鍾都不敢停留,迅速從天台的樓梯一路跑了下去,然後被一隻從大門內伸出的手擰著耳朵拖進了屋內。


    隨後巴掌扇在臉上的清脆響聲和求饒聲變從門縫中傳了出來。


    “這就是你最大的恐懼?!!!!!”


    安梭苛整個人傻了眼。


    因為在他看來,想左思這樣強大的旅法師所畏懼和害怕的東西必然是強大到無法想象的魔神或怪物。


    可萬萬沒想到真相卻是個在普通不過的母親。


    既沒有強大的魔法力量,也沒有毀天滅地的破壞力,哪怕是製作成夢魘也隻能作為最低級的炮灰。


    “如何,我沒有騙你吧?


    這份恐懼早就已經成為了我生命的一部分。


    你能想象對於一個十三歲的孩子來說,那樣的大逼鬥和毒打會造成多麽巨大的心理陰影嗎?


    對於我來說,沒有什麽比這還令人感到恐懼了。


    哪怕是後來我在第一位邪惡導師的控製下生命經常受到威脅,內心之中的恐懼也從未超過此時此刻。


    所以恭喜你,發現了我內心之中最大的恐懼。


    可問題是你打算怎麽利用它呢?


    把我的母親從記憶中提取出來製作成夢魘嗎?


    我實在無法想象一個弱到如此地步的夢魘能造成什麽威脅跟傷害。”


    伴隨著嘲弄的聲音,左思的意識投影也出現在了這個巨大的記憶圖書館中。


    不用問也知道,他已經完成了對安梭苛記憶的搜索,並且獲得了對方全部的知識和秘密。


    不僅如此!


    在返迴的時候還重新啟動了所有的心靈防護。


    也就是說,安梭苛的意識眼下是被囚禁在了這裏,連想要返迴自己的身體都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畢竟這場遊戲對於安梭苛而言,就是在賭自己是否能搶在左思迴來之前找到恐懼的源頭,而且這個源頭可以用來製造更強大的夢魘。


    可現在他的計劃無疑是完全落空了。


    “所以這就是你一直誘惑我的原因?你知道自己的恐懼無法製造出強大的夢魘,所以通過這種方式來囚禁我的意識和靈魂?”


    即便到了這步山窮水盡的田地,安梭苛依舊保持著冷靜、理智和優雅。


    絲毫沒有半點因為失敗而垂頭喪氣或者歇斯底裏。


    他坦然的接受了自己的失敗,甚至是要為此付出生命的代價。


    左思意味深長的迴答道:“這隻是原因之一。


    除此之外我還想要測試一下,你是否能在扛得住海量的爆炸性信息衝擊,以及在窺探到某些秘密之後是不是會瘋掉。


    前一項你顯然是通過了。


    雖然方式跟我預料中的不太一樣,但能承受得住就說明你已經是個不折不扣的類神力了。


    至於第二點,無疑是這座過於龐大的記憶圖書館導致的。


    不過沒關係。


    我是個很慷慨的人,不介意你在臨死前再多知道一些秘密。”


    說罷,左思抬起手從書架上拿起了一本書直接丟給對方。


    出於下意識的反應,安梭苛接住了這本書打開來翻閱。


    短短幾秒鍾的功夫,他就被裏邊的內容深深吸引,並且翻閱速度越來越快,臉上的表情也出現了非常明顯的變化。


    尤其是代表其情緒的發絲,竟然再一次如同火焰般燃燒起來。


    而這恰恰是情緒劇烈波動的表現。


    等這份記憶完全閱讀完畢,安梭苛這才猛地抬起頭質問道:“所以我不過是在你的世界被一個卡牌遊戲公司創造出來的角色?


    我所經曆的一切都是被事先設定好的?


    這算什麽?


    命運的安排?


    還是某種天大的玩笑?


    不!我絕不接受!


    這不是真的!


    沒有人可以安排我的人生!


    我的命運隻有我自己才能掌控!”


    看著第一次心理防線崩潰的安梭苛,左思臉上浮現出了惡趣味十足的笑容,故意裝出一副淡然的樣子:“別吼得那麽大聲,我也不太確定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可能是那位造訪的旅法師擁有某種預知未來的能力,所以故意通過各種各樣的方法創造了這些被視作虛擬世界的人物和故事;


    也有可能是多元宇宙的時空相互吸引,某些擁有特殊能力或是潛意識偶然接收到了相應的信號,然後將其轉化成了各種所謂的虛擬故事和人物。


    畢竟我現在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


    而且隨著我的到來,很多原本的故事和人物都已經偏離了他們原本的軌跡。


    最後,感謝你聽我分享了這麽多的秘密。


    畢竟這些東西總是憋在心裏不能找人傾訴實在是有點難受。


    不過現在我感覺好多了。”


    “你打算怎麽處置我?”


    安梭苛眼下明顯已經恢複了冷靜,既沒有試圖負隅頑抗,因為那沒有任何意義,也沒有像許多人那樣選擇下跪求饒。


    “我會吞噬你的精神和意識,然後把你的靈魂和旅法師火花取出來收藏。”


    左思完全沒有任何掩飾,直截了當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聽到這句話,安梭苛非但沒有表現出恐懼,反而發出了一陣近乎癲狂的笑容:“哈哈哈哈!


    既然你如此坦誠,那我也在臨死前告訴你一件事情好了。


    其實我並沒有控製尼茲神域,而是用恐懼和噩夢的投影汲取力量殺死了天際神克羅芬斯,把裏邊龐大的能量孕育出一顆果實。


    但這顆果實我沒有自己吃下去,而是把它留給了那個被你稱之為劣質品的夢魘。


    當我死亡的瞬間,他就會吃掉果實成為塞洛斯時空最強大的夢魘之神。


    這才是我留下用來對付你最大的底牌。


    當然,這也許並不能真的對你造成什麽威脅跟傷害。


    但卻讓你隻能在毀掉塞洛斯時空或是任由它變成一個夢魘世界之間做出選擇。


    也許我不能成為你的恐懼,但卻能在死後惡心你一下。”


    伴隨著這番話脫口而出,安梭苛直截了當選擇了自殺,讓自己的意識和精神轟然間炸裂開,化作漫天閃爍著光彩的碎片徹底消散在這個記憶的圖書館中。


    幾乎與此同時,在外麵現實世界中,他的身體也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扭曲,旅法師火花更是閃爍著黑的幽光,仿佛隨時多有可能會熄滅。


    不過好在左思反應足夠快,直接清醒過來以極快速度將手插進對方的心髒附近,緩緩把這顆珍貴的旅法師火花給取了出來。


    還沒等他來得及感受其中所蘊含的力量時,剛剛稱冥界飛上半空的夢魘複製品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顆蘊含著巨大力量的果實,張開嘴毫不客氣的直接吞下去。


    瞬間!


    頭頂象征尼茲神域的天空轟然破碎,一道宛如星空般璀璨奪目的光柱落下來照射在身體上。


    還沒等正在戰鬥中的其他人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夢魘複製品的身體就變成了跟天際神克羅芬斯一樣的星空巨人。


    “力量!我感受到了無窮無盡的力量!我就是這個時空的主宰!”


    伴隨著憤怒的咆哮聲,夢魘複製體率先朝著左思所在的方向發起了攻擊。


    沒有任何花裏胡哨的招式或魔法,有的僅僅隻是巨大的巴掌和從天而降的恐怖能量衝擊。


    轟!!!!!!!!


    這一次身後的人類城邦再也沒有能夠幸運的逃過一劫,而是在恐怖的衝擊下瞬間化作塵埃,連一個幸存者都沒能留下來。


    艾紫培更是暫時舍棄對手,抱著小安妮躲到了非常遠的地方,目瞪口呆注視著那個取代天際神克羅芬斯成為神域掌控者的巨大夢魘驚唿道:“我的天呐!這……這是什麽鬼東西?”


    “該死!肯定是安梭苛這家夥幹的好事。你感覺到了嗎?這個時空正在變得越來越不穩定,它也許會徹底的崩潰毀滅。”


    阿耶尼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不,不是也許,而是已經在發生了。


    原本分割開的神域、凡世和冥界的界限正在被打破,所有的一切都在朝著夢魘的方向轉化。


    看,封印已經被打開,曾經銷聲匿跡的泰坦們又一次出現了。”


    順著人魚旅法師奇奧拉手指的方向,依稀可以看到幾個頂天立地的巨大身影。


    不過很可惜,這些泰坦出現的時間太晚了,已經無法拯救這個注定毀滅的世界。


    再加上左思也沒興趣當什麽救世主,直接掏出虛空凝視法杖將其插入了大地之中。


    沒過一會兒功夫,上古之神和暗影虛空領主的力量就透過這玩意釋放出來,開始對整個世界的核心進行孵化。


    無數巨大的觸手從深處拔地而起,盡情吞噬腐化著這個世界的一切。


    許多泰坦才剛剛抵達戰場,就被一條條巨大的觸須卷起固定在原地。


    虛空暗影的力量迅速湧入這些可怕的巨人體內,開始侵蝕他們的思維和意識。


    由於塞洛斯時空的泰坦原本就是衝動和毀滅的化身,因此非常容易受到上古之神黑暗力量的誘惑而墮落。


    所以在損失了一大片的觸手之後,第一批泰坦率先想自己的同類發起了攻擊。


    這些家夥在暗影之力的侵蝕下逐漸顯露出無麵者的特征,力量也開始變得越來越強大。


    事情到了這一步,但凡明眼人都能意識到塞洛斯時空已經徹底完蛋了。


    不管是徹底變成噩夢世界,還是被上古之神侵蝕占領,對普通生命而言都意味著末日降臨。


    即便是擁有極強正義感的艾紫培也不認為自己有能力拯救這個世界。


    轟!!!!


    伴隨著震耳欲聾的巨響和震動,左思與自己夢魘複製體的戰鬥終於突破臨界點,將腳下廣袤無垠的大地徹底撕裂成兩半,滾燙的岩漿噴湧著吞噬者所有的城邦、村莊和農田。


    原本就所剩不多的凡人在這種恐怖災難麵前更是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和家人被岩漿覆蓋活生生燒死。


    “我不是仿製品、劣質品、殘次品!”


    夢魘複製體像個瘋子一樣厲聲咆哮。


    失去主人之後,他徹底沒有了任何枷鎖,滿腦子就隻剩下一個念頭,那便是證明自己。


    至於這個世界是否會因此而毀滅,那就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了。


    “抱歉,關於這一點你說了可不算。”


    左思近身對準夢魘複製體的腦袋激活了一張威力驚人的法術牌。


    原本應該是一個魔法,結果在法術孿生、映奇寶珠等裝備和施法技巧的作用下,硬生生變成了四個,劈頭蓋臉的砸上去。


    饒是夢魘複製體擁有強大的生命力、自我恢複能力,也還是被打得連連後退,半個腦袋被燒成燒黑的顏色,看上去就仿佛被熱熔槍打中的普通人。


    “啊啊啊啊啊啊!我要殺了你!我要撕碎你!我要取代你!”


    夢魘此刻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將身體轉化成為多頭機械巨龍形態,張開一張張血盆大口盡情釋放著威力驚人的吐息。


    就連遠處的大海都在這些吐息的作用下蒸發殆盡,露出大片幹涸的海床。


    殺戮!


    破壞!


    死亡!


    毀滅!


    伴隨著兩人都不在有意思的限製自己的力量,整個塞洛斯時空終於再也支撐不住,開始從內部坍塌、崩潰、瓦解。


    盡管釋放出泰坦的克洛緹絲試圖修複破碎的世界。


    但還沒等她付諸實際行動,虛空凝視法杖就已經侵入了核心,並用一條條粗壯的觸手將破碎的世界重新連接到一起,形成自己拿龐大無比的身軀。


    “恐懼!噩夢!絕望!這個破碎的世界簡直太美妙了!來成我的食物和力量吧!偉大的千喉之魔尤格·薩隆又一次打破封印蘇醒了!”


    上古之神的低語瞬間迴蕩在所有人的腦海內。


    很顯然,左思故意將這個家夥釋放出來逆轉塞洛斯時空的夢魘化。


    畢竟在沒有主人控製的情況下,一團散沙的夢魘根本不可能是上古之神的對手。


    隻要能快速除掉自己的夢魘複製體,其餘的雜魚根本形不成什麽威脅,很快就會被上古之神吞噬腐化。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應該算是以毒攻毒。


    雖然從結果上來看,被上古之神侵占與夢魘化並無本質上的區別。


    可左思這會兒已經顧不了那麽多了。


    隻見他拔出虛空之劍將自己的力量提升至極限,通過扭曲時間、空間和現實,在一刹那發動了億萬次肉眼根本無法捕捉的攻擊,硬生生將自己的夢魘複製體從原子層麵抹殺。


    尤其是當黑暗虛空的混亂法術力和邏輯注入後者的體內後,由於沒有旅法師火花的關係,整個人頓時從內部開始崩潰瓦解。


    而隨著夢魘複製體的死亡,塞洛斯時空的尼茲神域也迅速崩塌,無數的碎片與凡世和冥界攪合在一起,最終形成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從虛空凝視法杖中釋放出力量的尤格·薩隆,則用身體和觸須將破碎的世界連接到一起。


    為數不多的凡人成功從這場災難中幸存下來,一臉茫然的看著四周惡劣的環境,根本不知道接下來該幹些什麽。


    小安妮則利用所有人都在發呆的空擋迅速掙脫艾紫培的控製,帶上自己那個抽象的玩偶把剩下幾個夢魘化的神吞噬殆盡。


    注意,這不是什麽形容詞,而是不帶任何誇張的描述。


    就是一口一口將神明的身體咬碎吃掉。


    隨著最後幾個神明的徹底消失,她原本幼小的嬰兒形象突然開始發生變化,確切的說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成長到三歲左右的樣子。


    眼神也不再像之前那樣雖然靈動但卻並無智慧,而是給人一種小惡魔般的淘氣與俏皮。


    一對尖尖的黑色小號犄角從濃密的長發中鑽出,但卻並沒有尾巴和翅膀。


    在額頭上,依稀可以看到大量複雜神秘的符文在不斷的閃現。


    其中一條手臂上憑空浮現出了複雜的魔法紋路,就跟部分擁有強大魔法天賦的魔裔精靈十分相似。


    但兩者之間的差距顯然是巨大的,壓根沒有什麽可比性。


    “嗯——這些夢魘化的神明味道真是棒極了。”


    女孩伸出粉色的舌頭意猶未盡舔了舔嘴唇,明顯已經有了自我意識和完整的語言能力。


    “安妮?”


    從天而降的左思有點不敢相信自己才離開這麽一會兒,女兒就突然長大了這麽多。


    “父親!”


    小家夥二話不說原地起跳摟住自己左思的脖子,並且在後者的臉頰上用力親吻了一下。


    那與之前一樣親昵的反應和態度,頓時讓左思懸著的心稍微放鬆了一點,隨即詢問道:“你怎麽突然長大了這麽多?”


    “當然是因為我覺得自己應該長大了呀!”


    安妮一臉無辜的眨了眨眼睛。


    “你覺得?!”


    左思先是愣了一下,緊跟著便明白了自己的這個類神力女兒成長速度恐怕跟正常孩子不太一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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