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分鍾後,巨漢從艙底爬了出來,滿身鮮血,大手在臉上一抹,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齒,越發猙獰。


    他肩頭和胸口,多出兩個血洞,兩枚子彈彈頭並未射透巨漢的肉軀。


    巨漢取出個匕首,輕輕一摳,啪嗒,兩枚帶血的彈頭跌落在地。


    “咻!”


    一聲激昂的啼叫,那頭巨鳥落在白眉肩頭,卻是一隻巨雕,展開有三米多的巨翅緩緩收攏,場麵極為壯觀。


    灰影也停止了舞動,卻是個三十多歲的青年,桃花眼,八字須,下身著一條闊腿花褲,烏溜溜的小眼睛,四處掃描。


    “小兄弟,我說這個船長,你做不了吧。”


    白眉含笑盯著已呆若木雞的鄭淵道。


    “饒,饒命啊……”


    鄭淵緩緩跪倒,失魂落魄。


    白眉失望地搖搖頭,“既然幹了這行,就要有認命的覺悟,大好男兒,死也站著死,你現在算什麽。”


    說著,他大手一握,掌中的手槍,如紙張一樣被擠壓成團。


    “握鐵成泥!”


    許舒心底發涼,“內家大師無疑。”


    “饒命,大爺,饒……”


    鄭淵嚇壞了,一邊求饒,一邊磕頭。


    白眉心中不齒,微微搖頭,花褲子掌中圓月彎刀輕輕一劃,鮮血狂飆處,鄭淵頭顱飛向大海。


    白眉漫不經心地點燃一隻杏黃色的煙鬥,吧嗒一口,朗聲道,“相信你們已經知道我是誰了,我長話短說。


    現在,我是這艘船的船長,我的話就是規矩。”


    二十多條槍手的性命堆出的血色威權,一時間無人出聲反駁。


    噗通一下,有人跳進水裏,頓時水浪湧起,飆射向前。


    “水眷者!”


    有人驚唿。


    白眉長嘯一聲,踢起一根鐵釺,抓在手中,長臂一揮,鐵釺如羿射九日,破空飛出,轉瞬劃出百米,紮入水中,好像炸開一發炮彈,激起丈許高的水花。


    大片血浪湧起,一具浮屍漂上水麵,胸腹間多出個碗口大的洞窟,鐵釺卻不見蹤影,顯是刺透身子,紮進海底。


    相距百米,一射之威,竟至如斯。


    船上眾人無不麵色慘白,心生畏懼。


    不多時,浮屍周遭亮起點點星光,隨即飄散。


    許舒滿以為接下來綠戒上又會多出一滴源珠,沒想到綠戒毫無反應。


    許舒沉思片刻,想到答案。


    必定是因為超凡者的屍體距離自己太遠,超出綠戒的捕捉範圍。


    滿場正一片死寂,嗖地一下,一柄血色匕首飛起,在花褲子臉上擦出一道血痕,血色匕首在半空中打個迴旋,落迴一個漁家女手中。


    她皮膚黝黑,身材高挑,背上戴著鬥笠,蓬亂的頭發披散下來,遮住大半長臉,露在外麵不多的臉上還多出一條蜈蚣也似的猙獰傷疤。


    “老花,你現在是越來越沒下限了,酸的辣的全不挑。”


    神槍手譏道。


    他深知花褲子好漁色,白眉老大控製住吉祥號,花褲子肯定要尋花問柳一番。


    隻是他絕想不到,花褲子會變得如此饑不擇食。


    “魂煉法器!”


    厲俊海低聲道,“那漁家女是辨陰士途徑,至少是階序二的招陰人,不然無法催動魂煉法器。”


    厲俊海話音未落,卻驚訝地發現許舒已朝前走去,他再想攔住,已是不及。


    花褲子哈哈大笑,“老槍,論槍法,我不及你。


    可要說到女人,你小子連給我提鞋的資格都沒有。


    老子隻看一個女人的腳,就知道她全身長什麽樣兒。


    瞧瞧這位美人的腳吧,雖然隻從破舊的草鞋中露出一截指頭,卻已破了行藏。


    再看身段,故意穿著寬大的布袍,也難掩豐盈,該大的地方大,該圓的地方圓,這樣豐美的尤物,正是床上的佳品。”


    說著,花褲子摸了摸臉頰處的傷口,用手指沾了一絲血跡,放進口中舔了舔,眼中淫光大盛,緩步逼近漁家女,“大美人兒,我勸你不要做無謂抵抗,否則,我會當眾將你扒幹淨,讓大家看看,我說的對是不對。”


    漁家女目光冷峻,死死握住血色匕首。


    “這才乖嘛,你是自己跟我去房間,還是咱們天當被地當床,哈哈……”


    笑聲未落,花褲子臉色一沉,許舒已站到漁家女身前,擋住花褲子視線。


    “怕什麽來什麽。”


    厲俊海一顆心提到嗓子眼。


    “還真有不怕死的。”


    花格子咧嘴一笑,一揮大手,圓月彎刀落入掌中,“小子,爺給你大卸八塊,少一塊算爺輸。”


    許舒衝白眉拱手,“白前輩適才說了規矩,花褲子兄弟現在幹的事兒,也是白前輩的規矩之一?”


    “找死!”


    神槍手槍口一抬,白眉揮手虛壓,“適才滅敵,是你射的飛鏢?也罷,算你個人情,破例迴答你這個問題。


    船上的規矩我定,我沒有反對的事,自然可行。”


    許舒笑道,“如此說來,這美人兒就是肥肉,誰搶到就是誰的?”


    白眉眼睛一亮,他所謂不反對,其實就是縱容花褲子,許舒還敢頂上來,足見豪勇。


    “是這樣的。”


    白眉吧嗒一口煙鬥,好整以暇地看著許舒。


    許舒道,“既如此,這美人兒我要了,花褲子兄弟,勞駕你往後稍稍。”


    花褲子放聲大笑,笑得眼淚都下來了,神槍手,骷髏怪,巨人皆大笑出聲。


    “好好好,多少年了,頭一次有人敢和我搶女人,我花間浪子今天算是開了眼了。”


    花褲子興奮不已。


    許舒負臂而立,“花間浪子?沒聽過。


    不過,論起遊戲花叢,天下有誰是我七星嫖客的對手。”


    “七星嫖客!”


    花褲子愣住了。


    “老花,聽聽,人家這名號多提氣啊,嫖客也就罷了,還踏馬七星嫖客…”


    神槍手笑嘻嘻打趣。


    “狂得沒邊了,宰了這小子後,這名號就歸老子了。”


    話音未落,花褲子動了,圓月彎刀狂舞,瞬間化作一團灰影,迎著許舒卷來。


    厲俊海忍不住要捂住眼睛,他早就看出來花褲子至少是階序三的外家宗師。


    以許舒的實力,正麵應戰,無疑送死。


    漁家女才要激發血色匕首,被許舒一掌推開。


    下一瞬,許舒提了剔骨刀,迎著灰影攻去。


    他才動,正抽著煙鬥的白眉微眯的眼睛猛地瞪圓。


    花褲子和許舒登時化作兩道旋風,卷卷繞繞,從東頭旋到西頭,從南邊轉到北邊,足足纏繞五分鍾後,兩道身影才分開。


    “好身法,嫖客,什麽手段!”


    花褲子強壓著不讓自己大口喘息,心中驚訝到了極點,他的狂影刀法,隻要近身,就沒有拿不下的敵人。


    可七星嫖客步法精妙,每次都能在間不容發的關鍵時刻,避開自己的刀芒。


    這會兒,花褲子都累得要大喘氣了,七星嫖客還氣定神閑,讓他難以置信。


    “他使的天常步!”


    白眉磕了磕煙鬥裏的煙灰,“此步法蘊含數術道理,遇點劃線,取線成圓,七星嫖客已練到圓潤融通的地步。


    你光想以快打快,可就落進他的圈套了。


    有道是,一力降十會,別選錯了路子。”


    花褲子眼睛一亮,默運氣息,一口氣噴出,周身筋骨陡然爆鳴。


    便見他欺身直進,一道掃出,罡風凜冽,刀速慢了三分,刀勢卻雄渾了數倍。


    許舒好幾次都閃避不及,左右肩的衣服皆被挑開了口子。


    花褲子再占上風,獰笑道,“嫖客,你的手段不靈了,還不跪地求饒……”


    他一邊調侃,一邊繼續猛攻。


    許舒一改先前的隻守不攻,連續閃避後,身子如弓壓縮,猛地彈身而起,一掌直拍花褲子胸口,氣勢無倫。


    花褲子識得厲害,直取許舒眉心的一刀,不得不中途撤迴,橫刀朝許舒手臂斬去。


    轟的一聲,許舒氣勢無倫的一掌正拍在刀背上,巨力擊得花褲子倒飛出去。


    “莽龍翻身,無極手!”


    白眉蹭地起身,高聲喝道。


    花褲子嘴角溢血,胸口憋悶,他堂堂一個階序三的外家宗師,那吃過這種虧。


    “老子宰了你!”


    他圓刀揮動,身子拔地狂飆,數道飛鏢灑出,卻是全力進攻。


    許舒目光冷峻,大手一甩,剔骨刀從袖口滑出,淩空急斬,便聽一陣鐺鐺脆響,將射來的飛鏢盡數掃飛。


    說時遲,那時快,借著飛鏢掩護,花褲子已趁機欺到一米開外。


    他奮起全身力道,運足刀勢,迎著許舒兜頭斬落。


    這勢若千鈞的一擊掃出,獵獵勁風,竟在海麵上卷起陣陣波濤。


    厲俊海幹脆轉過頭去,漁家女發瘋一般衝上前來。


    許舒長嘯一聲,剔骨刀發出陣陣蜂鳴,迎著圓刀斬去,鐺的一聲脆響,圓刀從中折斷,前半部刀身如利箭一般激射入海。


    剔骨刀刀勢不絕,直欺到花褲子脖頸處,才停住不動。


    森寒的刀意放出,花褲子脖頸處豎起一片雞皮疙瘩。


    滿場一片死寂,漁家女也呆在當場。


    “什麽刀!”


    花褲子麵如死灰,死死瞪著許舒道。


    “我的刀少時驚妹索糖,如今大殺四方。”


    許舒收刀,闊步朝漁家女走去。


    “好一把驚妹刀。”


    花褲子握緊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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