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結束,眾人散去,許舒留在公堂處理積壓文件,一襲青袍的白岩眼觀鼻,鼻觀心,立在下首,一動不動。


    別看白岩宛若一尊石像,實則內心深處,掀起了萬丈驚濤駭浪,久久不能平息。


    龐然不知段安和風嘯山是怎麽完蛋的,作為唯二的參與者,白岩再清楚不過。


    事實上,就在許舒當上署理掌堂長老的當天,白岩便選擇了向許舒輸誠,他看得出來,不管許舒能不能坐穩署理掌堂長老的位子,但桃慶堂一時半刻是平穩不了的。


    反正他在桃慶堂效力,誰是老大,他便聽誰的。


    他沒想到的是,許舒果然給了他極大的信任,還被派往去見了風嘯山,給風嘯山送了許多關於段安不法的猛料。


    白岩能想到風嘯山得到那些猛料,一定會瘋狂去尋找證據。


    他也能想到,許舒既然向風嘯山遞了段安的猛料,也必然會向段安遞風嘯山的猛料。


    這些都不能猜到,可關鍵是這些猛料,許舒又是從哪裏弄來的呢?


    他才來桃慶堂多久,許多猛料的年限已然很久了,而且都極為隱秘,除了參與的當事人,根本不會被外人得知。


    而當事人又不是傻子,怎麽會選擇自爆己短。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茶。”


    許舒聲音傳來,白岩一個激靈,趕緊給許舒換上一杯茶,“長老,您今天夠累的了,可以休息了。”


    “白師兄,都說多少次了,不要叫長老,我何德何能?”


    許舒微笑說道。


    白岩陪笑,“您是正兒八經的掌堂長老,怎的不能叫,用不了多久,隻怕我等又要改口了。”


    “還要改口?什麽意思?”


    “您不知道?”


    白岩挑起蠶眉,“掌堂長老轉正之後,麗景殿便會舉行拜師儀式,會指定一位太上長老作您的師尊。


    當然,太上長老是不會出現的,對著他的畫像叩拜就行。


    到時候,您就是名副其實的長老了。”


    許舒放下手中的公文,“轉正?我哪敢癡心妄想。”


    白岩道,“段長老和風師兄失心瘋了,現在桃慶堂就得您拿主意。


    再說,也就您修為高絕,天賦異稟,那一枚煉炁丹,如果不給您,給了旁人,豈不就糟蹋了。”


    “煉炁丹,這是什麽物件兒?”


    許舒來了興致,隻因他從沒聽過有此物存在。


    白岩道,“煉炁丹,每年十月下發一顆,掌堂長老最低資格的獲得者。


    此物,極為神效,有衝關破鏡的妙用。


    煉炁三期、四期,無不將此物視作珍寶,聽說此丹是萬年靈乳為主材煉製而成,存量極為稀少,但效用極佳,往往服用三到五顆,就可破開境界屏障。”


    許舒大喜,他現在修行速度極快,也隻有關隘是容易卡住。


    從煉炁二期進階至煉炁三期,他靠的也是那枚三階妖核。


    如果有煉炁丹這種神奇存在,從煉炁三期進入煉炁五期,他覺得應該不會有什麽阻礙。


    念頭至此,他趕忙將意念沉入綠戒,仔細翻檢董魁的遺物,根本沒見到什麽丹丸。


    再一轉念,他便釋然了。


    如此重寶,又是高效的消耗品,董魁得了,豈有不服用的道理。


    現在他終於明白,為何張泰來、段安、風嘯山都要不顧吃相地衝擊掌堂長老之位,重寶動人心啊。


    想明白此點,他越發認定必須坐穩這掌堂長老的位子。


    他正心思翻轉之際,便聽白岩道,“再有十八日,便是麗景殿長老團開會的日子,我想那時候,關於您名分的事兒,應該會徹底定下來。


    掌堂長老的位子實在太重要了,您當時正位頗多機緣巧合的成分。


    我不知上麵如何作想,但當務之急,您還是應該多做些功績,充實自己的地位。”


    許舒一把扯住白岩,將他按在座椅上,“你且細說。”


    他深深覺得董魁有眼光,選的桃慶堂辦公室主任實在是有眼光。


    白岩道,“現在最要緊的是祁山礦脈治亂,咱們桃慶套最大的財稅,來自那裏。


    麗景殿最看重的也是那裏,但近來那裏問題不小。


    還有多魚鎮,上個月兩名外門弟子,六名力士失蹤,現在沒個下文……”


    許舒仔細聆聽,用心記錄,待白岩說完,便讓白岩搜集涉事人員名單。


    白岩唬了一跳,“就十多天時間,您是不是有個重點?”


    許舒擺手,“我心中有數,你速速捋清名單,召集相關人員,我要挨個談話,對了,多備些茶水。”


    白岩才將任務吩咐一幹俏婢,便急吼吼出外去了。


    人才過堂前桃林,便見兩道身影從桃林前一左一右的綠徑,往桃慶堂來了。


    “王長老好,童師兄好。”


    白岩行禮罷,快速離開,心裏知道,這二位都來了,一切怕是塵埃落定,一雙腿越發有力氣了,跑得飛快。


    “王師叔安好。”


    童永銀行禮。


    王維手持折扇,光暈閃爍,布成一個簡易禁陣,微微頷首,“江上有奇峰,隱在雲霧中。


    平時看不見,偶爾露崢嶸。”


    童永銀怔了怔,鼓掌道,“師叔大才,晚輩佩服。”


    王維擺手,“我哪有這本事,聽說這首詩是新近從桃慶堂傳出來的,咱們那位許長老了不得啊。”


    童永銀微微一笑,“能於亂局之中,底定大局。


    能以微末之身,趁勢而起,豈是一句了不得能形容得了的。”


    “評價這麽高,不擔心你風師兄吃味?”


    王維撒開折扇,輕輕搖晃。


    童永銀低聲道,“就他做的那些混賬事,怕是沒臉再出來了。


    王師叔,你說小師弟那兒有沒有你的材料?”


    王維麵色一緊,“你這是什麽意思?說的好像段安的材料是許師侄整的一般。”


    童永銀指了指外麵的禁陣,“當著真人不說假話,王師叔真以為段師叔和風師兄雙雙互爆,真就這麽巧?”


    王維笑容凝固,反問道,“你說呢?”


    童永銀仰天歎息,“妖孽,隻能說董長老帶迴來個妖孽哇。


    反正現如今,桃慶堂內,已再沒人能阻止他了。


    有段師叔和風師兄的前車之鑒,所有人都會擔心自己許師弟有沒有掌握自己的黑材料。


    畢竟沒有人的屁股是絕對幹淨的。”


    何以笙簫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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