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薑方平瞪眼道,“等等,不對,不對……”


    “怎的不對?”


    杜康寧厲聲道,“休要一驚一乍。”


    薑方平道,“眾所周知,李學士的水經注,條分縷析,極為嚴謹。凡遇島嶼,海礁,一定是按順序記錄,是絕不會越位而記。


    娃兒礁向西百二十裏,是著名的蕉島,以前以出產香蕉知名,近來,橡膠業繁盛,蕉島出產的橡膠質地優良,極富盛名。”


    “這又如何?”


    杜康寧道。


    杜飛高聲道,“蘇大使拿出的飛魚礁,按地理方位,就在娃兒礁和蕉島之間。


    若這中間,原本有飛魚礁,水經注沒道理會略過不提?


    除非,這中間根本沒有什麽所謂的飛魚礁。”


    杜康寧倒吸一口涼氣。


    薑方平怒目相視蘇大摩,“我就說怎的翻遍典籍,都沒找到所謂的飛魚礁,敢情這飛魚礁壓根就不存在。”


    “胡言亂語,胡說八道,適才這姓許的自己都說了,驚鳥號出使東陽,記錄水文,飛魚礁首見於文獻,怎的又推說,無有此礁島?豈不前後矛盾?”


    杜飛冷聲道,“六段線劃分以來,東洋數次地震,多少礁島傾覆?六段線劃分時,記錄九十多島嶼,近百年來,還有文字記錄的,一半不到。


    你們就是抓住這個漏洞,弄出個飛魚礁來生事。”


    薑方平和杜飛不是蠢人,一開始隻是進了思維盲區,當許舒點明關鍵後,他們都撥開了思維迷障。


    “荒唐,簡直大荒唐,地震歸地震,照片上的飛魚礁切切實實存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豈是你們否定的了的。


    至於水經注的上的記錄,那是幾百年前的水文了。


    你們自己也說了,近年來,東洋地震頻繁,原本淹沒飛魚礁忽然顯露於外,又有什麽奇怪的?


    再說,有水文資料記錄的有不隻有你國,莫非我國的水文資料就不是證據?”


    蘇大摩振振有詞,懟得薑方平、杜飛說不出話來。


    兩人皆看向許舒,許舒隻安靜抽煙,一根煙已抽得隻剩個煙屁股。


    便見許舒又續上一根,慢悠悠開口,“海洋地震再頻繁,也不會把本來就存在的島礁,震得個子長高。


    根據資料顯示,近十年來,東海海平麵上漲了一寸三分,換算成國際計量單位,是四十毫米。


    在海平麵上漲的情況下,我想不出什麽理由,會讓原本淹沒的礁島,忽然顯露於外。


    這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麽?我看是地利者的神通廣大吧。”


    此話一出,蘇大摩霍然變色,憤然揮袖,“我不和胡攪蠻纏者爭論,國際海洋法庭見。”


    “見就見,本監倒要看看到底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還是地利者的神通廣大,蘇大使,千萬別慫。”


    杜康寧高聲喊道,臉上的陰霾早已一掃而空。


    他就是再昏聵,這時候也看明白,聽明白了。


    “好一個許社長,今次大功,本監必定上報。”


    杜康寧拱手道。


    許舒迴禮,“職責所係,不敢言功。”


    杜康寧擺手,“功就是功,行了,本監就不留你們了,且迴吧。”


    薑方平和杜飛疾步退走,許舒忽然定住腳步,低聲道,“杜監,可是有人打過招唿,要你順水推舟將此次的外事危機的鍋,全推到許某身上?”


    杜康寧滿臉尷尬,愣在當場。


    許舒揮揮手,不再說話,快步離開。


    杜康寧的反應,說明一切。


    出得鴻臚廷,薑方平和杜飛在外麵等著,瞧見許舒遠遠迎上來,道謝不絕。


    許舒擺手,“還是那句話,檔案社事權歸你們,出了事兒,我這個社長頂住。大家相安無事,精誠協作。行了,二位速迴吧,檔案社正一堆爛攤子。”


    說罷,他快步離去,薑方平和杜飛麵麵相覷。


    “我說的吧,遇到這種上官,沒準就是好事,不爭權,肯扛事,哪找去?”


    薑方平低聲感歎。


    杜飛麵有憂色,“許社長的人品自然沒話說,可老薑你想過沒有,今天這事兒,你不覺得是專奔咱們檔案社來的麽?


    說準確一點,就是專奔許社長來的。”


    薑方平眸光閃動,“此話怎講?”


    杜飛道,“以前資料不全,咱都以為飛魚礁真的存在,現在想想,飛魚礁定是被地利者硬生生堆出來的。


    蘇大摩不是傻子,他不可能想不到,即便他在鴻臚廷混成功了。朝廷肯定是要派人複驗飛魚礁的,到時候,飛魚礁的真偽是藏不住的。


    既然注定是個要戳穿的局,你說蘇大摩忙活這個做什麽?”


    “隻為許社長!”


    薑方平脫口道。


    杜飛點點頭,“所以,現在你還覺得有這麽個能招災的上官,是美事麽?”


    薑方平怔了怔,“能招事兒,人家也能平事兒,老子是寧給好漢子牽馬,不給賴漢子當祖宗。不好……”


    “又怎的了?”


    “老杜,你都能想明白的問題,你說許社長能想不明白?你說他現在幹嘛去了?”


    “抓蘇大摩!”


    “臥槽!這可是要惹起外事糾紛的,他也敢?”


    “他,踏馬有什麽不敢的,他有一兩個師……”


    …………


    兩人議論之際,麵具遮臉的許舒已追上了蘇大摩乘坐的公羊牌轎車。


    許舒也不顧身處鬧市,大手探出,蹭地一下,將公羊牌轎車原地拽停,揮手如刀,瞬間將公羊車的頂棚掀開。


    許舒輕舒猿臂,便擒了蘇大摩,幾個起落,躍上屋頂,便消失在人潮中,十餘息後,嗶嗶的警鈴聲大作。


    五分鍾後,許舒和蘇大摩在會賓樓頂樓的雅室內,相對而坐。


    被製住要穴的蘇大摩脹得滿麵通紅,趁許舒倒茶的檔口,放出一堆青麵獠牙的陰魂,不待陰魂近身,四道白光飛過,滿室生風。


    蘇大摩根本沒看清四道白光的主體是什麽,眼中隻剩了驚詫。


    許舒口中念念有詞,看不見的源力瞬間將蘇大摩包裹。


    隨即,蘇大摩的眼神變得飄忽,許舒解開了蘇大摩的穴位,低聲道,“蘇大使,說說吧,是誰讓你編造的飛魚礁,目的是什麽,打算如何善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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