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你老婆兒子都在我這邊,你要麽自己一個人睡冷炕頭,要麽


    海平麵上的第一縷光線升起,蘇衍止是在淺灘上瞧見坐待日出的洛嫿的。


    周圍人群三三兩兩,一個個都對這從海平麵看到太陽躍出的景象極為熱衷。早上的溫度偏低,卻一個個都精神抖擻,眼中帶著激動與興奮。


    坐在躺椅裏,洛嫿頭上的帽子不離身,緊緊地遮掩發絲上的那一抹缺憾。臉上的黑超遮掩住她的大半張臉,身上蓋著一條薄毯。


    饒是如此,蘇衍止還是一下子就認出她了。


    打電話給mike和丹尼斯之後,蘇衍止走向她。


    “就這麽突然失聯,知道會把多少人急瘋嗎?”


    就這麽站定在她麵前,擋住她遠眺海平麵的視線。蘇衍止身上依舊是昨日的襯衫西裝,因著翻找一夜,整個人有些疲憊。


    出口的聲音低沉,清冽而平穩,沒有過多的起伏。


    “你會為我急為我瘋嗎?”摘下黑超,洛嫿望定他。眼神中,有著自嘲與執拗。


    “mike說你想要有自己的生活,想要活得像你自己。可你的明星光環,注定了你不能與普通人一樣。洛嫿,這條路如果你要走下去,就必須堅定不移。我也會為你鋪路,讓你即使在鎂光燈下,被粉絲追逐的同時,也能盡可能地擁有平靜的人生。”


    深邃的眸灼灼,蘇衍止神色堅定。


    “你真的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麽嗎?現在的我活得不像我自己,那你知道怎樣的我才活得像我自己嗎?衍止,有你的我,才是我,才算是真正的人生。”


    麵上有著淒楚,唇畔苦澀,洛嫿的眼角淌下淚意。


    迅速抬頭掩去那絲淚痕,她重新戴上黑超,將脆弱的自己徹底遮掩。


    蘇衍止瞧著她那偽裝的堅強,心頭那股憐惜與愧疚更甚,忍不住上前幾步,可終究,沒有伸出手。


    海風吹在身上,他的聲音柔和:“除了這個,你告訴我怎樣才能補償你,怎樣才能讓你不再傷悲?”


    黑超下的眼,就看著他,洛嫿心頭有著嫉恨,身側的手不自覺拽緊。


    她都如此柔弱不堪了,他都吝嗇於給她一個擁抱嗎?


    不,以前的他不是這樣的。


    他會追上來,給她一個溫暖的擁抱。


    想到那一次,她專程去找他,語帶哀婉滿麵淚痕,告訴他,若沒了他,她寧可早就葬身在那場地震中,寧可現在就將那條命還給上天。


    從他住的紫金公寓奪門而出後,他便追了上來。


    即使接到陌希的來電,他接著電話的同時,也不忘緊追著她。


    早在衝到樓下的時候,她便瞧見了等在公寓樓樹蔭下的女子身影。陌希嗎?嗬……


    被他拽住手臂的同時,她含著氣憤與委屈,使勁想要掙脫。


    而他,也果然不負她的所望,將她緊緊地抱住。


    那麽緊密的擁抱,緊緊地將她鎖在他的胸前。


    他,是在意她的。


    他,舍不得她尋死……


    可現在呢?


    他竟然連觸碰她,都不願了嗎?


    非得和她如此劃分界限嗎?


    “衍止,你覺得,你做出補償,我就能不再悲傷了?好,那我告訴你該怎麽補償。”洛嫿的聲音堅定,帶著不堪的諷刺,“你用手破了我的膜,那公平起見,是不是也該讓我用手碰碰你下麵,用嘴含含你……”


    “用嘴含什麽?”斜刺裏一個聲音帶著一絲怒氣,打斷了她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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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刻的蘇衍止,竟是如此感謝這個人的到來。


    那般總是下意識地自嘲與嘲諷的洛嫿,讓他竟不知如何才是對她最好的,如何才能減少對她的傷害。


    來人與蘇衍止身高不相上下,戴著一頂鴨舌帽,帽簷偏向左邊腦袋,左耳上是一枚耳釘。摘下墨鏡,他朝蘇衍止示意,算是打過招唿了。


    那張俊臉上,甚至還帶著一抹挑釁的笑。


    “晏尊。”自我介紹著,男人複又將墨鏡戴迴了臉上。


    蘇衍止頷首,也報上了名:“蘇衍止。”


    晏尊,娛樂圈的當紅天王。


    《無名指的婚姻》裏,飾演與女主互定終身給予承諾最終卻拋棄女主的男一,與洛嫿演對手戲。


    靠著他的加盟以及力薦,這部影片才能得到不菲的聲望。


    見到是他,洛嫿的臉上沒有什麽反應。


    倒是晏尊,視線交織在身上,嗓音有些暗啞:“好端端的跑到這兒來,怎麽也不告訴我……和你姐姐一聲?”


    不知是不是蘇衍止的錯覺,晏尊這句話,似乎是硬加上了後麵半句。


    不過瞬間,他還是抓住了話裏的重點:“姐姐?”他疑惑,“你姐姐也尚在人間?”幸運地從那場地震中生還了?


    “蘇先生,怎麽說話呢你?什麽叫也尚在人間?這是咒她死了嗎?”晏尊臉上有著明顯的怒意,卻還是解釋道,“她姐姐,我女人,她們兩個是認的幹姐妹。”


    “我姐呢?”洛嫿突然開口問道。


    深沉的目光在她身上審視,晏尊扯了扯唇畔:“誰知道呢,興許和你一樣也跑到某個淺灘邊看日出了。”似乎有些嘲意,“順便再邂逅某些男人。”


    聽著兩人的對話,蘇衍止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洛嫿對於晏尊的話沒有反駁,隻是淡淡道:“我姐該戒煙了,你應該多勸勸她。”望向海平麵的視線,無波無瀾,“吸煙對身體有害,她壓力再大,也不該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晏尊的唇似有莫名的弧度:“她不聽我的勸,我覺得,由你這個做妹妹的勸會有用些。”


    恰在此時,mike和丹尼斯匆匆趕來。


    “嫿嫿啊,我的小姑奶奶啊,你這一鬧失蹤,這是要了我的命啊……”mike一見到人,便撲了上去,隻不過猛地瞧見晏尊之後,臉上又是慣用的經紀人討好技巧,“原來晏尊也在這兒啊?這片沙灘確實是好,蜈支洲島是個好地方,養山養水也養人,晏尊你平時工作壓力大,就該多出來放鬆下。有時間也叫我們嫿嫿一起,兩個人多聊聊戲,下次再接同一個劇本好好搭檔……”


    *


    “蘇總,船都已經安排好了,是不是現在就……”


    丹尼斯輕聲問著。


    蘇衍止並未作答,望向海平麵已然整個躍出的紅日,霞光遍布,紅塵萬丈。


    “衍止,剛剛的那些氣話你就當我沒說。迴t城後,陪我去見見那個自稱我媽的人吧。你不在,我上周末將和她的見麵延後了。”


    洛嫿突如其來的主動示好,讓蘇衍止有些觸動。


    是什麽使得一個溫婉良善的女子衝動之下口無遮攔,說出剛剛那樣不計後果的補償條件?


    他知道,必定是他對她的傷害。


    他尚且不知該如何避免,她已經主動向他示好,將剛剛那一頁給翻篇了。


    她都能如此,他又怎麽可能真的計較?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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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宅。


    好久沒見岩岩,蘇老爺子蘇司年自然是想念得緊。


    直接就安排管家黎叔來接人了。


    岩岩一見到老爺子,便一口一聲響亮清脆的“爺爺”,直叫得人心花怒放,合不攏嘴。


    黎媽則走到院子裏和黎叔難得話起了家常。兩夫妻因為照顧岩岩而被拆分兩頭,也難為他們了。


    “衍止呢?”


    聽得蘇老爺子問,陌希忙嚴陣以待:“在三亞那邊。”


    去了也有兩天了,可還沒有迴來。


    “你外公又將他叫過去了?”蘇老爺子也不過是隨口一疑惑。手上卻是不停地逗弄著他的小乖孫。


    陌希拿著果汁杯的手一頓:“我外公?”


    “看樣子你是不知道。”蘇司年並沒有瞞著她,“倒是難為陌老和你母親斷絕了關係還關心著你。上次借著公司的名義讓衍止去了一趟三亞,不過陌老這脾氣,哎,兩人鬧得不歡而散。”


    這件事,自有衍豐子公司的人向他匯報。


    至於究竟麵談中是因為什麽而不歡,他則不得而知。


    但到底,還是站在兒子的立場,他忍不住多說了幾句:“你和陌老的關係這麽多年一直僵持著也不是辦法,既然你和衍止已經領證了,那麽兩家人遲早都要走動。婚禮、逢年過節、孩子上學、二胎……等等等等,不可能真的老死不相往來。衍止能考慮到這點主動為你和你外公牽線搭橋是對的,不過你自己也得上點心,找機會還是和陌老低個頭吧。畢竟上了年歲的人啊,哪兒還真的能跟小輩們強一輩子啊。老了老了,都想含飴弄孫……”


    陌希就這般靜靜地聽著老爺子的教誨,心情卻是止不住的漣漪起伏。


    蘇衍止上次突然去海南,是為了去見她外公?


    可他,卻什麽都沒說……


    晚上的時候,老爺子舍不得岩岩,讓母子倆直接住在了蘇宅,順便,還沒收了陌希的手機。


    陌希住的是蘇衍止的房間。


    落地窗投射入茭白的月光。房間布局精簡而時尚,淺灰與素白的組合搭配,一看便是蘇衍止的風格。


    衣帽間與臥室相通,與尊爵苑的設置一般無二,不過衣服、手表、鞋子之類,則明顯不如尊爵苑的多。


    很顯然,這兒隻不過是他偶爾的陣地,所以東西大部分都挪到了尊爵苑。


    “麻麻,介個是神馬?”岩岩往衣帽間爬了一圈出來後,手裏舉著個東西,好奇寶寶地問道。


    一條男士子彈型內/褲,在他的手上迎風飄擺。


    熱氣騰地一下爬到臉上,蔓延到耳根子,陌希一把奪下他手裏的東西:“這個你不能動。”


    可當手碰著那玩意兒,就如同燙著一般,忙飛快地將它隨手一扔。


    岩岩瞧著那條呈現拋物線的男士內/褲,替它默哀了下。然後,默默地往門口的方向爬。


    在蘇宅,有老爺子嬌慣著,他總是不好好走路,喜歡往地上爬。


    即使打掃得再幹淨的地麵,也經不住他這個爬法。他的衣服上,灰塵是少不了的。


    陌希受不了地將他小小的身子給抱了起來。


    帶著他往樓下走去。


    腳步踏在旋轉樓梯上,她便聽得蘇老爺子在和人通話。


    “不是不想迴家嗎?現在你老婆兒子都在我這邊,你要麽自己一個人睡冷炕頭,要麽就滾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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