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麻衣老者將袍袖往空一揮,便有一幅活動的圖影出現在了三人中間。


    圖影中,一個身著白衣的俊雅男子揮動羽翅,正懷抱著一位千嬌百媚的鵝黃少女,輕輕落在一片滿是無色玉漿的池塘旁邊。將少女放下地來,那男子從袖中掏出一隻小葫蘆,伸入池水中“咕嘟咕嘟”灌滿,塞上蓋子放迴了袖中,與少女相視一笑,便將她複又抱了起來,揮動羽翅,眨眼間消失無蹤。


    小白驚訝地望了已是目瞪口呆的風痕一眼,暗自想到:“剛才圖影中所演,該是風痕和淩兒盜取三生水的一幕無疑了。”這一分神,小白再看向圖影時,圖影已換成了現下他們所在的月光林。


    隻見風痕和淩兒兩人,跪在一片仿佛月光凝成的湖泊前麵,先是朝著湖泊拜了三拜,兩人又相對拜了一拜,接著白光一閃,兩人手中已各多出一隻酒杯。風痕從袖中掏出那隻小葫蘆,將兩隻酒杯斟滿,兩人交互著喝了下去。


    圖影再轉,淩兒已躺在眼前這座小屋的草床上,像是昏迷過去了一般,全身漆黑如墨,嘴角卻掛著一絲微笑。


    風痕握著她的手守在床前,靜靜地望著她,片刻之後,仿佛下定決心一般,張口吐出一顆銀白色的珠子,給淩兒喂了下去,接著將淩兒抱起放在地上,擺出一副運功修煉的造型,便在淩兒對麵盤膝坐了,開始念起一段咒語。


    一連串月光聚成的梵文,從風痕蠕動的唇間飄逸而出,環繞在了兩人周圍,漸漸聚成一隻碩大的梵文光繭,將兩人完全圈在了裏麵。


    梵文光繭不再加厚的時候,一道碗口粗的閃電突然憑空劈下,輕易地穿透草屋的屋頂,狠狠擊在了光繭上。光繭猛得彈起一圈白光,“啪”地一聲,從正中碎成了兩半,未來得及倒落兩旁,便化作無數星星光點,眨眼間消散在了空中。


    再看顯露出來的淩兒和風痕兩人,卻是一個變作了玉石雕像,一個變成了先前所見的獨角靈獸。


    隻見那獨角靈獸,先是用深紅色的頭顱蹭蹭少女的腿,突然將頭頂那根半米來長底部雪白、中間烏黑、頂端鮮紅的獨角,深深插入玉石雕像的心口。


    一圈圈七彩相間的光環,接連不斷地從獨角根部產生,順著獨角,一個接一個地滑進雕像心口。


    濃濃的黑霧大團大團地從玉石雕像上散發了出來,不一刻便將整個草屋填滿。良久之後,草屋內的黑霧方消散不見,而玉石少女身上的墨黑亦已消失不見,恢複了原本的清麗模樣。


    可惜好景不長,圖影中景象再變,眨間已到了月光林極晝與極夜交替時分。如小白先前見過的情形一般,獨角獸恢複了風痕原相,而玉雕少女則變得漆黑如墨。圖影中的風痕,看起來極是沮喪失落。


    接下來的圖影,每每極夜與極晝交替,風痕便會重新變成獨角獸,先是用獨角將玉石雕像內的黑霧驅散,然後便會劃破左前爪,將一滴滴銀白色的粘稠血液,喂入玉石雕像口內……


    直到這時,麻衣老者方將袍袖再次揮起,向三人中間的圖影一抹,那圖影便消失不見。


    一行清淚,順著風痕的兩頰滾落下來。


    又呆望了圖影消失的方向半晌,風痕突然雙膝一軟,跪在了麻衣老者身前,泣聲道:“還請前輩搭救淩兒性命,風痕宿世不忘前輩大恩!”


    麻衣老者低眉歎道:“唉!若是你們剛剛喝下三生水時,老夫舉手之間便可替她化去。可惜,現在過去千年,情毒早已與她的純陽之體相合相融,形成了一種全新毒素,若不是你將本命元丹喂她服下,並每日喂她服食自身精血,且不間斷地用獨角替其化毒,她恐怕早已香消玉損。


    也罷!三生水乃老夫所造,你們如今境況,卻也算老夫間接造成。老夫便留於此地,拚了這分身不要,來了卻這樁塵緣吧!”


    聽麻衣老者如此說,風痕自是欣喜不已,在地上連叩四個響頭。


    麻衣老者虛手一扶,便生出一股綿柔之力,將風痕扶了起來:“你且先帶小白去取些陰晶,再迴來說話。”說完便閉上了雙眼。


    風痕恭敬地答應一聲,用眼神向小白示意一下,當先向草屋外走去。


    見小白相跟著出來,風痕方道:“陰晶就在那邊的月光湖中,你隨本公子前去,隨便拿取便是。”說著,披風下的雙翅一展,便向著草屋東南方飛去。


    小白忙招出百草杖,默念一遍騰雲訣,將杖往地上一頓,立時騰起一朵白雲,載著他朝著風痕追了上去。


    盡管風痕盡力放慢速度,但小白仍是追之不及。沒奈何,風痕隻好返身將小白攔腰抱起,雙翅急揮之下,沒多久便到了一個恍如月光凝縮成的湖泊上空。


    風痕收攏雙翅,抱著小白輕飄飄地落在了月光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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