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皇上正在等著她,兩人手拉手地離開了偏殿,去椒房殿正殿歇下了。


    因下午還要去練武場,孟夕月醒得比較早,正要翻身下床,就被守在一旁的宮女攔住了。


    宮女心不在焉地替她穿戴好了繁複的衣服,又去端熱水來給她擦臉。


    擰個熱毛巾擦臉對這名宮女來說不難,但她此刻明顯有些心不在焉,一不小心便將熱毛巾掉在了孟夕月的衣服上,所幸擦臉的水溫度不高,沒有燙傷孟夕月。


    想是聽到了屋中人的驚唿,外麵守著的幾名宮女嬤嬤都闖了進來,正好看見孟夕月皺著眉頭將毛巾提起來,又扔迴銅盆裏濺起無數水花的場景。


    那宮女見她如此行為,早就嚇破了膽兒,又想到自己所擔心的那事兒,當時就慌了神,一個勁兒地向她磕頭,求她饒命。


    孟夕月抬眼看著宮女,本想說,這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下次小心就好。


    那一群宮女嬤嬤卻都跪了下來,一個個都哭著替那名宮女求情,屋中吵鬧,她一個小小女童的聲音如何蓋得過他們?


    又想到該去練武場了,她揉了揉額角,無視了這一群人,急匆匆地去未央宮門口等青黍來接她。


    屋中的宮女嬤嬤們見她走了,心中驚慌,急忙跟了出來,又見她跟大皇子青黍在說著什麽,整顆心都懸了起來。


    但直到夜色降臨,又到皇上皇後這些主子都安歇了,依舊沒人來找那名宮女問罪,他們才鬆了一口氣。


    待到夜深人靜,除午間那名宮女留下守夜之外,其他人都去歇下了。


    整個偏殿都靜悄悄的,孟夕月卻還是睡不著,她睜著眼看著華麗的帳頂,仿佛又迴到了那個被幽幽桂花香與刺鼻血腥氣充斥的夜晚,見到了那個殺了莕公主和孟將軍的男人……這段記憶到底還是深深的刻印在她的腦海裏了。


    唉!


    她歎了一口氣,翻身側躺著,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沉沉睡去。


    殊不知,在她歎氣的時候,門外守夜的宮女渾身一顫,不多時又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朝著殿後的一口水井走去。


    水井處於未央宮西北角,位置偏僻,又因它本是方便給未央宮小廚房裏供水而設,所以除了小廚房裏的夥夫廚娘,一般鮮有人來,更何況此刻已是更深露重的半夜。


    水井旁,站著一名男子,因烏雲蔽月,隻能看見模糊的輪廓。宮女疾步走到男人身邊,低聲交談了幾句,便聽到一陣撲通的落水聲。


    水中的人慌張求救,淒慘的聲音被井壁反射之後顯得格外的詭異,讓人不由得頭皮發麻。站在井邊的男人緊了緊衣衫,又仔細聽了聽,確定水中的人再不能發出聲音之後才匆匆離去。


    烏雲散去,月光清冷地灑在這偏僻的角落,寂靜無聲。


    時間一點點流逝,天邊露出魚肚白,一輪紅日緩緩東升,整個皇宮又熱鬧起來。


    孟夕月也醒了過來,正坐在床邊揉眼睛。


    她喚了一聲,卻並沒有人應和,她隻當是守夜的人睡著了,便自己下了床,因實在不會穿那些繁複的衣服,便隻著一身裏衣打開了門。


    暖陽曬在身上,倒也不覺得冷,隻是門外並沒有守夜的人,她腦中的某根弦不自覺地緊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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