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月芝捧著薑曉的臉說道:“大妞,你聽見了嗎?你不要犯傻,好不容易熬過來了,你卻要尋死,你不是要親者痛仇者快嗎?”


    薑攀也道:“大妞,你把心給我按迴肚子裏去,不管你經曆了什麽事情,爹都能護著你走完下半生,誰也不敢在你麵前放肆,包括你的弟弟妹妹!”


    大郎兄弟三人也不停的安慰,“姐,別怕,有我們在,沒人再欺負你。”


    薑曉看著身邊的親人,心裏難受得像是被人用刀子捅了又捅。


    薑晚趕緊給大郎和二郎使眼色,讓他們快過來把娘和大姐扶起來。


    薑攀則把房梁上掛著的繩子給取下來從破掉的窗戶扔了出去。


    張巧秀則趕緊去搬了椅子過來,先扶著蘇氏坐下,然後再去給薑攀父子幾個搬。


    一家人都坐了下來。


    陳月芝用手替薑曉順了順頭發,狠了狠心,問道:“大妞,你能跟娘說說,你那一身的傷,究竟是怎麽來的嗎?”


    既然薑曉不敢獨自麵對,那就全家人陪著她一起麵對!


    薑曉痛苦地閉上了眼睛,臉色變得慘白,渾身顫抖。


    陳月芝見她如此痛苦,到底還是舍不得,忙拍了拍她的背,“不想說就不說,娘不問了。”


    薑曉深吸一口氣,睜開了眼睛,捂著胸口道:“娘,爹,我好疼啊……”


    “張家帶著我從建州逃出來,路上的時候,他娘就病倒了。家裏所有的銀子,都花在了給他娘看病身上,一路上,我們受了那麽多的苦,好不容易才到了江南。”


    “他是讀書人,偶然得了一位貴人的看重,被帶在身邊得以重用,結果那位所謂的貴人,根本不是看重他,而是存了齷齪心思。”


    “他想把我獻給那個人,甚至不管我當時已經身懷六甲……我趁那人想要輕薄我的時候,咬傷了他……他放過了我,但代價卻是割掉我的舌頭……”


    並不知道薑曉之前被割掉舌頭的幾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薑曉慘然一笑,“我險些疼得沒了性命,好不容易留得一口氣迴到張家,卻被他和他爹娘聯手打了一頓。”


    “小寶為了護著我……被他爹推得撞到了頭,當場就沒氣了……”


    “他才不到三歲啊……娘,他還那麽小……就那樣死在我懷裏了……”


    薑晚痛苦得整個臉都扭曲了。


    薑家人全都淚流不止,為了薑曉,也為了那個瘦小羸弱的孩子。


    “小寶沒了,我也不想活了,我想跟他們拚命,但我又如何是他們的對手。”


    “他們把我關起來,想盡辦法折磨我……”


    “前幾日,他娘下手重了,把我肚子裏的孩子給打得小產了。”


    “他娘嫌我血流得到處都是,晦氣,於是就找了人牙子過來,以三兩銀子的價格賣了。”


    薑攀氣得雙目怒紅,咬著牙問道:“張家人現在在哪裏?可是在府城?”


    薑曉流著淚道:“他們住在府城外的望陵鎮,爹,小寶的屍骨埋在那兒,能把小寶帶迴來嗎?”


    薑攀緊咬牙關深吸了口氣,“大妞,你等著,爹一定會把小寶接迴來!”


    薑曉扯著嘴角笑了笑,隨後頭一歪,倒在了陳月芝的肩膀上。


    陳月芝嚇了一跳,趕緊給薑曉把了把脈。


    還好,隻是暈了過去。


    陳月芝和張巧秀一起把薑曉弄到床上躺好,然後讓張巧秀在房間裏守著薑曉。


    “巧秀,打從現在起,你得時刻跟在你大姐身邊,不能讓她一個人待著,成嗎?”


    若是可以,她更想自己親自守著薑曉。


    但是,還有不少事情等著她去做。


    張巧秀重重點頭:“娘,我一定會寸步不離地跟著大姐。”


    陳月芝扯了扯嘴角:“辛苦你了。”


    起身出門,見薑攀和幾個兒子都在院子裏坐著,陳月芝問道:“當家的,你有什麽打算?”


    薑攀咬著牙道:“當然是打上張家去,給我的閨女討個公道,然後再把小寶的屍骨帶迴來安葬!”


    陳月芝點了點頭,“好,明天一早,咱們就出發!”


    薑晚立刻道:“娘,我也去!”


    陳月芝嗯了一聲,算是應下了。


    一家人再也無法入睡,坐在院子裏,瞪著眼睛等著天亮。


    陳月芝怕蘇氏熬不住,硬把人給轟迴房間裏。


    待得天亮,薑家便套了馬車,準備出發。


    薑晚不放心家裏,於是把小馬仔留下,讓它盯緊了薑曉,她若是有任何尋死的舉動,都一定要及時通知張巧秀,然後再讓它的夥伴去給她報信。


    交代好了一切,薑晚這才跳上馬車,跟著家人朝著府城出發。


    路過顧沉舟所住的那家客棧裏,薑晚讓薑攀停了下車,自己上樓,跟顧沉舟招唿了一聲:“我要去府城幾天,歸期不定,擔心你可能會犯病,所以上來給你治療一下。”


    說著,她便坐到顧沉舟身邊,輸了些異能給顧沉舟。


    顧沉舟其實一直很好奇薑晚到底是怎麽治療她的,這次難得有機會觀察,於是瞪大了眼睛。


    誰知道薑晚隻是拿手在他身上按了一會兒,然後便道:“好了,怎麽著也應該能撐到我迴來。”


    顧沉舟滿頭問號,這就好了?


    他什麽也沒感受到啊。


    抬頭看了薑晚一眼,看現她黑眼圈好嚴重,便問道:“你這是晚上去做賊了嗎?”


    薑晚實在沒心情跟他開玩笑,瞪了他一眼,轉身走了。


    “自己保重,老實等著,別搞喬蛾子。”


    薑晚上車,馬車又去了一趟程府。


    陳月芝和薑攀都不放心家裏,主要是家裏現在就剩下三個年輕女子,萬一徐家人要是這時候使壞,那可真的是要了老命,於是他們打算拜托程夫人看顧一下那妯娌姑嫂三人。


    程夫人聽說薑家大女兒找了迴來,並且受了許多虐待還被婆家人給賣了,頓時也是氣了個夠嗆。


    “你們幾個人去怕是有些吃虧,我給你們幾個人手,多帶點人去,打死那一家子狼心狗肺的東西!”


    薑攀並沒有答應,“程夫人,這是我們薑家的家務事,就不把你牽扯進來了。我們薑家漢子別的本事沒有,但這一身的力氣卻是不差的。”


    薑晚也道:“程嬸嬸,放心吧,我們不會吃虧的。”


    有她在,還能讓家人吃虧,那她可真是趁早歇菜吧。


    程夫人隻好作罷,但又讓人去搬了隻大箱子過來。


    打開一看,好家夥,裏麵刀棒叉戟很是齊全。


    “空著手去,顯得咱們多沒氣勢。這些東西帶上,全都給那張安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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